竹马是灭世bossby橘子珩
橘子珩  发于:2024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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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完全说出伤人的话,即使是心底有怨气,也会装模作样地和好。
但如果陷入深交的话,矛盾就不能轻易解决。
迁就其他人、很麻烦。
只需要维持稍微关系好、但不亲密的人际关系——
这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除了宴旧,其他人心里怎么想的……
他一点也不在乎。
上课铃响起。
老师走进教室,开始授课。
对舒星未来说,物理课很简单。
他已经参加了竞赛,课本也提前预习了,现在只是复习而已。
外套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瞥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于是拿出手机看向了消息。
【我起床了,今天自己吃饭了哦。】
宴旧很少主动动弹。
特地说出来,是在等待他的夸奖。
真粘人。
但……不讨厌。
宴旧真的很喜欢给他报备自己正在做什么。
总让人想起被主人丢在家里、想要刷存在感的小狗。
每天别的事情不做,只是等他回家而已。……这样的联想突然让人觉得有点可怜。
【那么,今天要早点回来,好不好?】
舒星未回复了“好”。
关上聊天框,另一则短信停留在了界面上。
看清内容,他松了一口气。
是银行的收款通知。
上面显示他有两千块钱的到账。
这是舒星未一个月的兼职收入。
因为他的物理之前就得过不少竞赛奖项,所以即使是高中生,也有家长愿意请他来当家教。
多亏了这样,他才不至于在那个男人断了他的生活费的时候,被迫向对方屈服,加入那个光鲜亮丽、幸福美满的“新家庭”。
装腔作势的骗子。
不能原谅。
这是对妈妈、对他自己的背叛。
想到这里,舒星未感觉一阵恶心翻涌上来,为了转移注意力,将关注点重新转到了讲课上。
正因如此,时间过得很快。
放学铃声响起,很快到了放学的时候。
舒星未收拾书包。
他看向身旁的同桌,对方依旧一言不发,维持着那个埋着头的动作。
木质课桌的边缘,被他用指甲抠出了深深浅浅的痕迹,残留着血污的痕迹。
“明天见。”舒星未突然道,“抱歉,是因为我今天心情不好,不太想说话。”
闻言,对方猛地抬起头,看向了他的身影。
舒星未和他对视。
那张脸变了又变,最后还是压不住嘴角,换上了开心的表情:“嗯,明天见。”
“我也很抱歉,我最近的状态也不对劲……总觉得很烦躁,忍不住越界了。”
“我们是朋友……对吧?好朋友?”
这声音紧紧的,像是水井浮起来的毒蛇,湿湿热热地缠绕在眼前的人身上。
“那你今天,能和我一起出去玩吗?”他道,“上次你说不行……那这次呢?只要晚回家一点点就好,就算家里有人,也不会耽误吧?”

同桌无言以对,只能看着他的身影离开了教室。
下课已经半小时了。即使是收拾再拖沓的人,这个时候也已经离开了教室。
同桌坐回了原本的位置。
他的手再次无意识地在课桌上扣来扣去,丝毫不在意木刺没入指缝,留下了黄渍一样的血迹。
直到整个教室只剩下他一个人,也没有离开。
“不能出去……不想回去……”
“为什么、不答应——”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
同桌的口里絮絮叨叨地、神经质地发出声音。
但是,即使他在特地拖延,也无法摆脱自己脑子里“七点”这个时间。
六点半。
同桌摇晃着从座位上站起。
他战战兢兢背上书包,朝着校门口走去。
同桌本想绕路,避开原本的路线,但是……巷子的尽头处却站立着一只瘦到吓人的野猫。
这里,怎么会有猫?
他最怕猫,而且对猫毛过敏。
那双浑浊的畜生的眼珠,让人觉得寒意上涌,不由联想到了前段时间在学校看到的腐烂猫尸。
被某个学生虐-杀。
在这之后,尸体被随意丢在了草丛里。
而眼前的畜生,和他当时看到的那只猫,很像。
【该不会,就是……同一只猫吧?】
这个念头骤然升起。
触电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他后退了几步,咬咬牙,打算按照原路返回……突然出现了几道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是其他班的学生。
三男两女,眼珠子盯着他的动作。
“这么巧啊,一起去吧。”
“刚才还在想,你会不会故意不去呢?”
手臂伸了过来,揽住了他的肩膀:“怎么又是你一个人,星未呢?他怎么不来。”
同桌咽了一口口水。
“他……说、说等下就过来。”
“是吗?这次可千万不能爽约啊。对了,我们今天就去KTV玩吧。就是老地方,你记得把地址发给星未,免得人找不到地方。”
说着,揽住他肩膀的手终于松开。
几人重新站在一起,开始说说笑笑地走在前面。
同桌跟在他们身后,握着书包肩带的手攥紧了。
虽然是重点学校,但周围的娱乐设施并不少见。
在新开的网吧的二楼,就是KTV的包厢。
里面全都是呛鼻的烟味。
时不时有刺耳的音乐,从狭窄的走廊里传来。
几人熟练地和前台的老板打招呼,然后嘈杂着直接走到了包厢里,留下了同桌一人站在原地。
老板斜瞥了他一眼。
“你这次有钱了吗?”
“有、有的。”
他上前,从书包里拿出了手机,然后扫码支付了几人的费用。
“还有烟钱。”
“……烟?”
同桌瞬间冻住了。
老板不耐烦地瞪着他。
“你没听见吗?说了是老一套。赶紧给钱!”
“……”
同桌手一抖,不敢再说话,又一次扫码付账。
手机时间显示,现在是晚上七点整。
他很想在原地再磨蹭一会儿。
但身后又新的客人来了,将他从原位置挤走。
他慢慢地、走向了走廊深处。
那些甬道像是幽暗的眼珠,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感觉到滑腻的恐惧爬上了后背。
仅仅隔着一扇门,包厢里传来了几人嬉闹、调笑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们更喜欢舒星未那家伙。”
“哈哈,可不是么?因为他的那张脸够好看啊!”
“你喜欢男生?”
“不是,只是想交个朋友而已,别说的那么难听——”
“哎,心虚了吗?”
哈哈哈。
那些人放肆地笑着。
笑声钻入耳蜗。
同桌感觉自己的呼吸越发急促,喘不过气来。
滋滋——
刺痛感从小臂位置传来。
同桌不敢推开门进去。
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一幅画面。
昨天对方没见到舒星未过来,将烟头摁在自己手臂上。
那样钻心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来了——
几个月前,那几人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找到了正在和其他人吹嘘攀谈的自己。
“听说,你是舒星未在学校里唯一的朋友对吧?”
是……对。
他一直在学校里这样说。
其他人羡慕、佩服的眼神,让他感觉很好。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或许是因为其他人会来问他怎么办到的、问他舒星未相关的事情吧?他很自信地说着。
从小到大,因为口吃的事,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同学之间这么受欢迎……
反正舒星未也不可能会专门反驳这种事。
撒谎、胡说又怎么样。
于是,他自然地抬头,轻松地说道:“当、当然了!是找他、有什么事吗?”
很快,对方笑容满面地说,让他帮忙把舒星未约出来,没说到底要做什么。
但同桌还是答应了下来。
然而——
舒星未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只是说“有事”……却连到底什么事都不告诉他!
面对独自一人前来的同桌,围着ktv坐着抽烟的几人,露出了异样的表情。
“你以为,我们会专门和一个口吃的残疾人玩吗?”
从那个时候起,他的处境无疑坠入了地狱深处。
施-虐的几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住了落在他身上的、暴雨般的动作。
“虽然你们不是朋友,但至少是一个班的吧?做为同学,应该也可以试试?再给你一次机会。”
仿佛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能做的事,就是疯狂地点头、点头。
“当然……当然了!我们、不止是同学,还是——同桌啊!”
“如果你把舒星未叫来,我们就原谅你之前撒谎这件事……哈哈,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你当了他这么久的同桌,应该能够办到吧?”
明明平时说得上话——
本以为……一次一次的邀请、尝试,一定会有机会。
可是舒星未,却没有一次响应他的期待。
同桌感觉自己的手指,又痒了起来。
窸窸窣窣。
皮肤传来被抓挠的刺痛。
他神经衰弱,发出了呻-吟的声音:“我的头、好痛……”
他们暂时不知道自己在撒谎,但如果发现了舒星未不会来,那些人会怎么对他?而且,刚才老板说了,这次他们又点了烟,如果又用那个滚烫的东西——
【怎么办……怎么办……】
【求求你了,怎么办,我的头好痛……】
“喂,你站在门口干什么!”
身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五个人中的男生,先上厕所再去的包厢,见到了站在原地的人。
对方背对着他,直勾勾地看着门,没有理会他的声音。
见他迟迟不反应,男生不耐烦地皱眉,伸出手,毫不留情,猛地推攘向他的肩膀:“快点进去,别他妈挡在这里,给谁看啊你。”
身体倒向了门。
但是——手臂和腿却没有移动位置。
夏天的短袖,在推动的时候露出了溃烂的皮肤。
男生正要开口谩骂,却在看清的那一刻,理智崩溃,发出了恐惧的大叫。
那、那是——什么东西?!
下一秒,被指甲掀开的皮肤层里,猛然伸出了舌头,朝着他的方向袭击而来。
晚上七点半。
KTV的包厢不隔音,时不时有噪音飘了过来。
在无限嘈杂、充斥着烟味的走廊里,位于深处的包厢走廊内部,无人注意到这里一片死寂。
同桌浑身颤抖,缩在了沙发角落。
他紧紧地将自己蜷成一团,手臂抱在头顶,遮挡住耳边的噪音。
但即便如此,还是无法隔绝飘到了鼻底的血腥味。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居然变成了那样,还……
如果不是那只猫,他也不会回原路,被这群人找上——是那个畜生的错!是那群非要烦他的人的错!
去死!都去死!全都有活该!!
就和之前撞到他手上的那只猫一样!!!
“一二三、……五具尸体。啧啧,你还挺能干的,看来,之前也对猫啊之类的练习做过吧。”
房间里骤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同桌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里正站着一个陌生的家伙。
长相,有些眼熟。
右耳打着三枚耳钉,眼角上挑,看着很不好惹。
那个人环视一圈,似乎很不想和他废话,眼珠往下一瞥,很嘲讽地笑,“我可以帮你解决,小事而已。但是我有个要求……”
“你和舒星未是朋友吧?”
熟悉的话钻入了他的大脑。
“不要再让我——”
他一定是下意识露出了抗拒的表情,因为眼前的人立刻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装什么?之前不还答应了吗?你也不是不知道,如果那家伙来了会遇到什么吧?”
被毫不留情地揭露真面目,同桌浑身发起抖来。
“不、不是这样的……”
“好了,别装模作样了,要你做的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做了,我就不会把现在发生的事说出去。归根结底,只是因为我有个亲戚突然死了,对涉及到这件事的人有点好奇而已。”
“——”
眼前的人俯下身,对他说了一句话,眼底露出了恶意。
“就是这点事情,你一定能办到的吧?”
【稍等,我马上就过来。】
【对了,你送给我的花……好像要死了。】
舒星未发完短信,看向自己床头柜上的花束。
本来是为了暂时保存,所以才把它放在了水杯里。
但等他放学回来,准备把它移到自己路上买的花瓶里的时候,却发现花似乎变小了。
枝干变得纤细,像是爬山虎的触须。
下方新长出了吸盘,而花朵却缩小了,和之前的样子相比显得很萎靡。
【死掉了?】
舒星未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他低下头编辑短信。
没过几秒钟,那边就很快给出了回复。
【可能是在偷懒吧。要不要考虑处理掉呢?】
“……”舒星未。
怎么可能直接处理掉。
他将手机放在了花的旁边。
手机没有锁屏,界面停留在这条信息上。
舒星未认为可能是没有浇水的缘故。
他去了厨房接了一杯水,打算试试能不能有用。
几分钟后,他回到了卧室。
舒星未的目光看向床头柜的位置。
然后,他有些意外地发现,原本萎靡的花束此时全力怒放,而枝干也比之前大了整整两圈。
只是枝干颤抖而倾斜,偏向了手机屏幕的方向,仿佛刚才正在看短信,被他逮住了才紧急停住。
“……”舒星未。
是有问题吗?他的联想很可怕。
但怪物就算了。
植物……总不至于吧。
而且还是宴旧送的。
自己真的有点神经紧张。
舒星未怀着微妙的心情给花浇了水,换上了专门买来的营养土,放在了卧室的窗台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拿起手机放进外套,去了客厅。
今天兼职的钱到账了。
时间刚刚好,让他可以买这几个东西。
舒星未打开冰箱,拿出下午专门买来的蛋糕。
然后,他又从旁边拿过了早就包装好的纸盒,这才换好鞋子出了门。
宴旧的家就在对面。
舒星未敲了敲。
过了足足五分钟,门才在眼前打开。
“陈阿姨。”
话音才刚落下,舒星未就止住了声音。
因为他已经看清了出现在眼前的人。
不是别人,而是宴旧。
这么久了,一直都是陈阿姨来开门,突然换人让他觉得很不适应,不由迟疑了一下。
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宴旧道:“她生病了,在医院。”
“是那个时候摔倒的缘故吗?”
“嗯。”
宴旧让开了位置,让舒星未能够进来。
他走进家里,听见了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下一刻,宴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的背影有着被注视的感觉:“蛋糕和礼物……是给谁准备的呢?”
今天日子并不特别,不是他们当中哪个人的生日。
“星未今晚还要出去吗?是同学过生日吗?”
宴旧的声音没有逼问,比起抱怨,听起来更像在委屈地撒娇,“昨天也没有来找我……”
舒星未立刻道:“不是的。”
“那——”
“是给我们两个人的。”
宴旧看着他,困惑地收下了塞在手里的纸盒,然后低下头,看着那被包裹起来的东西。
然后,舒星未看到他的脸浮上了淡淡的红晕。
应该是有点开心吧,感觉也有些兴奋。那双淡灰色的眼眸,在此时闪着异样的光芒。
“是……给我的吗?”
“嗯。”
宴旧把礼物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好开心,竟然收到了星未给我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辈子都不会弄丢,一定会小心保管起来……不过,这个是什么?”
“一辈子就不用了……”
“我现在就要打开看。”
话虽这样,他却没有动弹。
舒星未懂了。他主动攥起了对方的手。
宴旧顺从地跟着他的力道,将手放在了礼盒上面,慢慢地解开了丝带,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
游戏卡带的包装。
“这是关于植物寄生类的怪物游戏。因为最近发现了一点东西……我专门找来,觉得你会喜欢,对吗?”
“……”
“看到这个,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舒星未以为对方会露出开心的表情。
毕竟对方一直在问他关于这类游戏的感受,应该是很喜欢才对,而且刚才还表现的那么兴奋。
但是,宴旧只是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自己。
他眼神幽暗,维持着拿着礼物的姿势,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突然凝固了,让人觉得很奇怪。
“想说的话……”
半晌后,对方才缓缓重复道。
声音止住了。
然后,淡灰色的眼眸又在盯着他看了。
看到他怪异的表现,舒星未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个礼物太过突然,没有一点预兆。
虽然宴旧喜欢,但他本人应该是害怕恐怖游戏的。如果没有他,对方应该根本不会碰。
“那只是礼物而已,玩不玩都没关系……算了,还是看看蛋糕吧,那是给我们两个人吃的。”舒星未说道,“昨天和今天遇到了很多事,所以才买了这个,只是想和你一起吃而已。”
今天,他的经历简直是难以形容。
本来以为自己死了,却又活了。
然后,发现自己居然是一本书里的炮灰。
又在一天之内,无意间遇到了主角。
再然后,亲眼目睹怪物在自己面前诡异自-杀。
但,不管后面会遇到什么。
无论如何,自己现在在这里。
【想要和最重要的人一起。】
【度过存活的第一天。】
他只是想庆祝自己活过了剧情杀,所以才买了蛋糕,打算在这里和宴旧一起分享而已。
没有别的意思。
单纯觉得这样僵住的脸很可爱。
舒星未抬起手,摸了摸眼前的人的脸:“怎么了?有这么意外吗?”
听见他的话,半晌后,宴旧似乎才终于回过神来,脸上浮现出梦游一般的笑容:“嗯。原来这样……”

舒星未忍不住摸了摸对方的头。对方眯起眼睛,轻轻偏过头,蹭了蹭他的手。
发丝软软地蹭在他的指尖。太可爱了。
“星未选那个游戏,是因为不排斥那样的怪物吗?”
鼻音黏糊糊的,像是在撒娇。
“嗯?”舒星未回过神道,立刻道,“当然不是。”
“……”
“那东西看着就很恶心啊,怎么可能不排斥?”
没有丝毫犹豫,舒星未说道,“但你好像喜欢玩这类游戏,所以干脆就带回来了。”
“……恶、心?”
“对,恶心。”
这样说,是因为舒星未想到了阙连。
那副从脖子里伸出的、竹竿的瘦长样子,让人想到了竹节虫之类的生物,但是爬出来的手臂、花朵一样绽放的脸和眼珠,却毫无争议是人类的特征。
回忆里的模样过于猎奇。
舒星未的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厌恶。
“恶心……吗。”
舒星未低下头,却看不清宴旧此时的表情,对方垂头隐藏在了昏暗的光线下,没有了说话的声音。
但他没有多想。
“叔叔阿姨不在家吗?”
几秒后,宴旧的声音才模糊地响起:“嗯,去医院了,因为太碍事了,所以稍微处理了一下。”
“……”舒星未。
这个用词真的好吗。
无论听多少次,都觉得太孝了。
对方有时候真的给他一种伪人的感觉。
不懂人情世故。
不掩饰感情。
总是用很纯粹的、直白的态度对待所有人。
可能是一直在家、很少和其他人接触的缘故。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舒星未在对方身旁才会很放松,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考虑,不需要戴上假惺惺的社交面具。他很喜欢这样特别的宴旧。
“还是记得要联系,毕竟你还没有成年。”
舒星未说这句话,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没有成年,甚至还比对方小几个月这件事。
“嗯。”宴旧顺从地点头。
“但如果确实有什么事,你直接联系我,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不要委屈自己。”
“好。”
舒星未将纸盒拿过来。
他自己吃过晚饭了,所以不怎么吃得下蛋糕,现在只是为了仪式感而已。
话虽这样,他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宴旧。
看到对方吃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让他觉得很满足、很治愈,心里也很开心。
大概是类似于投喂的心情吧。
虽然说是希望两个人一起吃,但在他的目光中,宴旧还是原来那样,吃东西的时候很慢、时不时皱眉,这幅细微的反应表现了他对普通食物的厌恶。
舒星未看了一会儿。
“不喜欢的话,还是不吃了吧。”
他在勉强自己。
宴旧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字一顿道。
“不会不喜欢,你给我的东西,我都会吃完。”
虽然舒星未不想勉强对方,但是这样听见这样说,还是挺开心的:“是这样吗?”
“嗯,是这样。”
对方依旧保持着缓慢的进食速度。
但和刚才不同的是,他的双眼始终盯着舒星未,让人觉得盘子里的不是蛋糕,而是自己。
诡异的感觉充斥着整个空间。
“星未……。”
片刻后,宴旧把盘子放在了桌子上,朝他的方向推了推,视线一直盯着他,“我很努力地吃完了哦。”
“我很乖吧?”
“嗯。”
“我想要奖励。”
不等回答,宴旧已经攥紧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对方的体温总是很低。
即使是闷热的夏季,也依旧像是浸入了冰水里。
舒星未忍不住想收回手,然而抽动了一下,却没能挣脱那紧紧的力道。
【太强势了。】
几乎是立刻,心底不适的感觉翻涌上来。
但这种怪异的模糊感觉,融化在了对方仰头盯着他的、甜甜的视线里。
“好不好。”
“好不好……”
“星未。”
燥热从被触摸的地方升起。
心脏、胸腔好痒。
那黏糊糊的声音、撒娇一样缠绕了上来。
令人难以抗拒。
“……你想要什么?”
“我们去,【那个】公园吧。”
公园曾经有很多人来。
但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因为附近的商场倒闭,街道重建,居民区的人也变得寥寥无几。
公园一角被废弃了。
即使是现在,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来访而已。
舒星未看向不远处的路灯。
大部分已经熄灭了,成了布满灰尘的摆设。
只有一盏路灯依旧亮着。
昏暗的光照出了空气中浮动的粉尘,以及位于正下方的狭小秋千。
没有风却微微摇晃。
即使蝉鸣刺耳,但他的视线却立刻被秋千吸引了。
昨夜的梦,在舒星未的脑海里被唤醒。
“你还记得这里吗?”宴旧道。
“怎么可能忘记。”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但暴雨的那天,坐在秋千上的孩子抬头看他的那一眼,他却始终无法忘记。
湿漉漉的发丝。
死寂的、冰冷的眼神。
他和宴旧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遇。
而那时的感觉——
【莫名让人觉得恐惧。】
就和现在一样。
舒星未钉在原地,喉咙忽然有点发紧。
“……为什么突然想来这里?”
身后的人没说话,只是走过,站在秋千的旁边。
他伸出手,像是无所事事地碰到了垂落下来的秋千边缘,让它在公园一角就这样摇晃起来。
舒星未的视线被晃动的轨迹占据。
“你要坐吗?”
“嗯。”宴旧道,“突然想这样。”
对于小孩子来说宽敞的秋千,十几岁却不这样。
宴旧腿很长,屈腿坐在那里给人一种可怜的感觉。但是因为那张脸,并没有很深的违和感。
他盯着舒星未,秋千摇晃了一下、两下。
“嘎吱。”
“嘎吱。”
和蝉鸣混杂在一起。
让人觉得,耳膜在嗡嗡作响。
舒星未依旧站在原地。
两人维持着一段距离,黑暗中,他看不清楚对方此时的表情,只知道那股烫人的视线始终没有移开。
“星未以前不太理我。只有我主动跟着你,一直看着你,才会在那个时候注意到我……不过,我一直很高兴,自己之前去了后山。”
舒星未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不安的感觉,却在黑暗中涌现了上来。
“为什么要说这个?”
“只是忽然想起来了。”
宴旧停顿了一下:“离得好远。可以过来吗?”
“……”
不知道为什么,舒星未内心充满了抗拒。
“……不可以吗?”
又来了,那种劣势的、失落的语气。
下一刻,舒星未已经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直到停住,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但想要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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