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是灭世bossby橘子珩
橘子珩  发于:2024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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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不为所动。
舒星未发狠地说道。
“可能找不到路,会死掉。”
“还有,被雨淋得感冒,会发烧死掉。”
“最可怕的是……会因为怪物死掉!”
他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唠叨的、虚张声势的讨厌鬼,一心只想让眼前的人回去,不要再跟着他了。
声音喋喋不休。
混杂在雨水里,有些沉闷。
他不断说啊、说啊,一直说个不停,恶毒的想法冒出,简直就像是宴旧的一百种可能死法的集合。
很阴暗吧。一定很害怕吧。
他心底有点小小的得意。自己竟然能想出这么多东西。
难怪自己小学考试拿了全区第一。
但眼前的孩子,却一直没有反应。
说到后面,他自己都觉得有点烦人了,于是抬起头,想要结束——
但在这个时候、这一瞬间。
他看到了,对方此时的表情。
舒星未呆住了。
那面无表情的稚嫩的脸上,不知何时,竟然浮现出了一抹浅浅的、人类一般的笑容。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知为什么,小小的心脏痒痒的、很不舒服。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真的很需要你。”
“我想要你,你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好。”
“如果没有你,我一定会死掉的。”
眼前的孩子,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现在的宴旧。
他站在蠕动的黑暗里,下着的雨水变成血倾泻而落,那双灰色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舒星未。
“即使世界需要你,我也是最需要你的那个人。你不会有别人的吧?……比我更重要的人。”
好像一只,可怜、无力的流浪狗。
可爱。好可爱。
这个时候,舒星未胸口却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阵膨胀的疼痛。感觉非常地喜欢。
【满足……被这样强烈地需要着的自己。】
舒星未忽地睁开了眼。
窗外雨已经停了,他正躺在床上,一旁的手机因为他的动作幅度而亮起。
“……”啊。
是梦啊。
果然是梦……
舒星未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闹钟还没有响,他比平时早醒了十分钟。
他稍微有点走神。
自己,居然会梦见十年前的事情。
就是梦里后半部分,有一些不一样。
宴旧没有那样笑。
那时,也没说过那种话。
大概是因为昨天在小区楼外遇到了怪物,所以对梦也造成了影响吧。
在这样一个满是怪物的世界生存,自己有相应的处理办法就好了……
这样想着,舒星未心不在焉地走到了洗漱台前。
他无意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只是一眼,就忽然睁大了眼睛。
在那里,一双红色眼眸和他定定地对视。
变红了。自己的眼睛。
舒星未无言地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
红色眼珠给人一种非人感。但是却不是干涸的血迹,而像是纯粹被染成了红色的玻璃珠,给人一种极为剔透的感觉,即使在昏暗的环境里也能立刻抓住人的视线。
虽然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但,还挺好看的。
舒星未想到了自己和阙连对视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来的讯息——当时就觉得很突兀,但如果这就是眼睛变红的作用,那还挺有效的。
但是这么显眼的特征……
舒星未不喜欢把事情想得太顺利。
据他所知的【阙连】,是平时正常人的样子。
在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下,保持正常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吧。舒星未不想被人注意到。
不过,想把这双诡异的眼睛遮起来,倒是不难解决。上次学校汇演,刚好有买多余的美瞳剩了下来,只要戴上就可以了。
做完这一切后,镜子里的他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不再透露出怪异的气息。
舒星未稍微松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他不想请假。
毕竟学校里有书的主角,即使不做什么,出于谨慎起见,他也想搞清楚到底是谁。
等洗漱完成。
时间差不多到了平时的点。
他走到客厅,打开冰箱拿出牛奶塞进书包里。
在离开房间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检查有没有把窗户关好。从他站着的位置,可以看到没有关门的卧室床头,那束花仍旧维持着鲜艳欲滴的模样。
舒星未顿了顿,然后离开了家里。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后。
紧闭的窗户没有风透入,但床头的花束,却像是触手一样扭动了起来。
枝条上撑开了嘴巴。
“呜呜”几声,将空气中的污染因子,全都吃掉。
“这是、命令。”
“要、认真处理那个怪物残留的恶心气息……”
它是昨天才有了自己的意识的。
那时收到的指令是,不能容忍任何怪物带来的污染,出现在甜蜜的家里。
“星未,今、今天是不是要英语小测啊?”
“……”
“星未?”
舒星未回过神来:“嗯。”
“昨天、你走了之后,我、我看到阙连追过去了。”同桌露出了迟疑的表情,犹豫道,“没有、没有发生什么吧……?他今天没来上学,我、有点担心你。”
看得出来,他极力想和他说话,即使口吃也在努力组织语言。
舒星未:“不知道。”
同桌面色一怔,还想再说什么,但上课铃声在这时响起,阻止了他还没有说出口的话。
纸张沙沙,笔尖在纸面落下。
舒星未等待考试结束。
试卷被收了上去,同桌张了张口,却没有再问阙连的事。
下节课是难得的体育课。
或许是考虑到最近死人的消息,班级里浮动着奇怪的气息,老师没有占用体育课时间,而是允许他们正常上课,就当是活跃气氛。
舒星未不反感运动。
他只是反感,在这样热的天气出汗而已。
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其他班级的人在上体育课。
见其他人都开始组织运动,他走到了树荫下,打算休息一会儿。
手机没有新的消息。
有这样的阳光,宴旧大概把窗户拉的紧紧的,还在睡觉吧。
应该做好饭,放在对方家里的微波炉里的……否则又会不吃了吧。
“星未,来、来打羽毛球吧!”同桌在不远处叫道。
舒星未收起了手机。
他正准备起身,但就在这个时候,从远处飞来的东西猛地砸向了他。
他反应很快,立刻伸出手挡住,手臂“砰”地一下,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对不起、对不起!”
远处有人叫道,朝着他的方向猛地跑来,“我没想到用力过头了,不好意思!”
同桌也朝着他的位置跑来。
他焦急地伸出手,想要抓住舒星未的手腕检查伤势,却被后者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同桌的手悬在半空,几秒后,猛地转过身,瞪着从远处冲过来的人:“没、没长眼睛吗?!没看到、这里有人吗?!!要是伤到了、你能负责吗!”
舒星未头顶,响起了迟疑、羞愧的声音。
“对不起……我、但是那里应该没人的。前几次时间都是这样,是我大意了。”
……前几次?什么意思。
舒星未动作突然停住。
他抬起眼,看向了眼前的人。
【主角。】

和阙连那个时候一样。
在舒星未凝视了几秒后,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了大量的信息,瞬间冲击他的大脑。
【穆致和,本书主角】
【死亡方式:——(已死亡五次)】
【拥有死后读档、重新来过的能力。被同一个灭世级污染物杀死了五次。】
“……”
其他的暂时不说。
读档?这是主角的能力?
舒星未的脑子立刻浮现出了自己死后重来这件事。
他还没有搞清楚那时的原因。
但现在看到了这行说明。
这是不是证明了一件事?他很有可能是因为主角才能重新开始的。
因为主角重开了,所以他顺带也有了重来的机会。
很有说服力。
只是,死亡【五次】这个数字太让人在意了。
他只记得自己死了一次。
或许是因为舒星未盯着看了太久,眼前的人脸颊稍微有点发红,有点不自在地错开了视线。
“我叫舒星未。”他道。
“啊、嗯……我是穆致和。”
看见两人互动,同桌的脸色有点难看。
舒星未想站起来,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
“对不起,我来帮忙吧。”穆致和脸上浮现出愧疚,“体育课剩下的时间是自由活动,你的伤是我造成的,我送你去医务室包扎……真的对不起。”
“……”
不愧是主角。好人。
从刚开始到现在已经道了多少次歉了。
但正因为这样,舒星未觉得和对方说话不累。
他伸出手,抓住对方递过来的手,借着这股力道站了起来。
“谢谢。”
“……”
对方又迷之脸红了。
舒星未看向身旁,同桌不知为何在原地发愣:“如果有老师问起,就说我在医务室。”
对方没说话,只点了点头,眼底浮现出一层阴沉。他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的身影离开。
两人很快来到医务室。
因为很少有学生会过来,所以房间比较狭窄。
穆致和先推开门,房间内空荡荡的,没有老师在。
他看向了舒星未的手臂。
因为排球上沾了石子的缘故,所以在重重砸过去的时候,有部分石子嵌入了皮肤里,让鲜血渗透了出来,顺着手臂滑下。
而他的肤色很白、透露出青色的血管,被这样一撞,即使不严重,也看上去分外恐怖。
“我帮你处理吧。”穆致和态度积极道,“我知道怎么消毒和包扎。”
有人帮忙,舒星未没理由拒绝。
他坐在了房间里椅子上,穆致和非常熟练地找到了放置药物的柜子,然后打开。
拿了必须的药品后,他来到了舒星未面前。
“可能有点痛,只能忍一下了。”
对方低下身来给自己上药,舒星未看向天花板,忽略掉手臂上轻微的刺痛。
他想起了给伤口处理的宴旧。
手指被温暖包裹,舌头碰到了指腹。
正常人就该是用棉签处理吧,像现在这样。
宴旧对社交距离一直都有点问题。
穆致和处理的速度很快。
因为天气很热,所以只薄薄地缠绕了一圈绷带,防止涂了药的伤口在哪里碰到。
“痛吗?”
“……不痛。”
穆致和松了一口气。
给人包扎,反倒他自己出了汗。
原因很简单。
被这种长相的人盯着看,总觉得有些紧张。
头顶传来了声音。
“你是隔壁班的吗?”
穆致和点头:“对。”
“我对你没什么印象。”舒星未道。
这是当然的……
穆致和不由心想。
以前的自己,应该是比较不善交际的类型,在班里也不是很起眼。
直到污染降临,拥有了那样的能力——
他的心脏逐渐冷硬了下来。
“对不起。”他再次道歉,“我昨天没睡好,一直在想事情。否则打球的时候一定会注意到的。”
“想事情?”舒星未。
“我在找一个人……没找到。”
穆致和含糊不清地说,“我以为他和我一个学校,没想到却没有发现踪影,所以睡不着。”
虽然如此,但不难产生联想。
【被同一个污染物杀死了五次。】
他要找的人,就是那个杀死他五次的罪魁祸首吧。
也就是说——
那个所谓的灭世级污染物,就在他们学校。
舒星未的心情有点微妙。
虽然不是吐槽的时候。但没想到他们学校还挺卧虎藏龙的……怎么就他是炮灰。
“对了……如果受伤了的话,最近不要出门。”
穆致和的视线,落在了舒星未缠绕绷带的手臂上,那里有丝丝血迹渗透了出来,“因为最近,不是特别安宁,晚上也是——”
下一刻,声音被打断。
耳边传来了“吱呀”一声。
医务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突兀地推开了。
穆致和动作停住。
舒星未转头看去,正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这个人的面孔让他心底一沉。
【阙连。】
本该被沉进水池里的家伙,现在却活着站在医务室门口。
舒星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盯着这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
他耳边嗡鸣、心跳加速。
但越是这样,他的脑子就越是冷静了下来。
眼前的存在,状态非常怪异。
它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像是被浸泡了水之后捞起来,而衣料直接在身上晾干后造成的后果。头发虽然是干燥的,却软塌地贴在脸颊两边,显得极为狼狈。
然而,最关键的是。
它脸色惨白,瞳孔因为恐惧而扩散。
那双眼珠死死地看着舒星未,让人想起干死的鱼在岸边腐烂的样子。
“对不起,我不该吓到你,让你觉得担心。”它嘴唇开合,颤抖着说,“我是个废物,是个只知道对身边人下手的低等货色……我做过的最错误的事情,就是出现在你面前。”
“请你原谅我……”
声音微弱,像是呻-吟,任何人都能看出言不由衷。
它是被迫说出这样的句子的。
那张脸扭曲着、恐惧着,崩溃地看着站在原地的舒星未。
“为了不让星未担心,需要当面做这件事情。这样星未就能回家好好睡着了。”
话音落下,它僵硬地转过身,朝着医务室外的走廊慢慢地走去。
这种事情?是什么事情?
一系列动作实在太反常。
舒星未的所有想象里,都没有这样的发展。
但穆致和明显感觉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剧变——如果他真的重来了五次,一定对自己第一个杀死的怪物有印象……他跟在阙连的身后冲了出去。
舒星未也跟在了后面。
阙连的身影,进入了最近的学生厕所。
因为现在是上课时间,所以整个教学楼的学生都在自己的教室。厕所里空无一人,每个隔间的门都打开着,而寂静之中,水龙头被拧开的声音“嘎吱”作响。
阙连把水龙头开到了最大。
水停滞了一下,然后迅速涌了出来。
因为堵住了排水孔,所有水都蓄积在了洗手槽里,形成了一滩水池。
舒星未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的脸。
穆致和也盯着对方看。
而镜子里,阙连的瞳孔已经完全扩散了。
它僵硬地拧上了水龙头。
残留的水珠,顺着金属的边缘滑落。
它缓缓地低头看向水池。
下一秒,它突然将头埋了进去,四周溅起了大量的冷水。
毫无征兆。
厕所内死寂无比。
这是极为惊悚的画面。
如果是正常人,就该立刻冲过去拉起同学,阻止自-杀式的行为。
但因为眼前的身份——是怪物。
穆致和无法判断它打算做什么。而舒星未,没有去救它的理由。
它就这样维持着这个动作——
几分钟后,彻底没有了动静。
四肢瘫软、泄去力道。
这是没有生命特征,才会表现出来的样子。
四周静悄悄的。
水龙头还在滴水。
它居然就这样,在一个肮脏的水池里,将自己活生生溺死了。
但比起对方以极为诡异、不合理的方式,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这件事给心理带来的恐惧,舒星未第一反应竟然是——不用再担心,这家伙是真的死了。
毕竟,那时只是小区的肮脏水池……
舒星未等待了几个小时,也回去检查过,但是看不见尸体,他始终觉得无法放心。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确实一直在想这件事,甚至还在想放学后再去检查一次。
但现在……
它死在了自己面前。
【说什么,让他不要担心——】
【这样真的能好好睡着吗。】
和怔在原地的舒星未不同。
穆致和深呼吸了几口气,脸色很难看。
有一种寄生极为恐怖。
蜗牛会被操控着,主动成为鸟类的食物。鱼也会跳出适应的水里,活生生干涸而死。
不是那种低级的东西。
但是,违背其本性控制的恐怖,却愈加强烈。
脑内风暴着,他无法控制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死死盯着眼前的尸体。
那种无法遏制的恐惧蔓延了上来。
因为,他看到了它垂落在两侧的手臂,惨白的掌心里。
蠕动的菌丝,从血管里抽了出来,掉落在了地上。
轻飘飘的、柔软的。
称得上是极为赏心悦目。
但,那是穆致和极为眼熟的,无论怎么都无法忘记的噩梦,每一次重来都会被其杀死的——
那个污染物的,特征。

他的手臂垂落在身侧,死死地盯着地板。
身侧有人乱哄哄地走来走去,但他的脑子却依旧因为刚才看到的东西而动摇。
【他绝对没有看错。】
【那个从阙连身体里出来的东西,是祂的特征。】
虽然很快就有人赶来,将现场隔离开来,但是垂落在地上的东西却无法从视网膜抹去。
穆致和的身体因为不知名的恐惧而颤抖。
没有人喜欢被当成蚂蚁碾碎的感觉。
但是那个存在……那种污染物,只是站在原地,就足以让人的理智瓦解,陷入绝望之中。
穆致和在同一个污染物手里死了五次。
这一次,他回到了原点,打算在刚被污染的初期就杀死对方,以绝后患。
在前几次的只言词组里,他大致知道了对方曾经和他是一个学校的学生,但当他寻找的时候,却没能找到对方的任何踪迹——这已经让人觉得不安了。
然后是现在——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看到的那一刻,被杀死的恐惧还是翻涌了上来。
怎么会不在学校?
怎么会偏偏……让自己杀的第一个怪物死在自己面前?
不是,这和炫耀有什么区别。
是示威吗?还是对方也有记忆?完全搞不懂情况……
总不可能真的是想让人睡个好觉吧……
但无论如何,身旁的同学应该是被自己牵连了。
想到这里,穆致和的心底升起了一丝愧疚,余光看向了身旁一言不发的人。
【会不会被吓到了?】
完全不知道主角脑子里想了什么,舒星未现在和他关注的点不太一样。
从发现阙连的尸体开始,现场就被围了起来。
因为走廊到厕所洗手池这里,有监控完整拍下了过程,所以他们并没有作案的嫌疑。幸运的是,他和主角只是作为当事人,在不远处被警察询问经过而已。
但,这些问题也很简单。
比起询问,更像是走个流程。
给人的感觉像是,医生拿着裂隙灯照着眼睛。
舒星未余光注意到在做笔录的警察身后,不远处的同事在看完情况,交谈后拨出了某个电话。
现场一直没有任何法医之类的人员进去。
直到电话那头的人过来,他们才拉开了警戒线,让这赶来的这三个人进去。
舒星未的目光落在那几人身上。
一女两男。
两人进去,剩下一个青年留在外面。
对方身上的衣服是常见的西装。
但因为天气热,所以他脱掉了外套,挽起了衬衫的袖口,露出隐约青筋的小臂。
而在衬衫的袖口处,纽扣做成了奇特的蝴蝶样式。
似乎注意到了舒星未的视线,那人敏锐地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舒星未移开了视线。
身前的警察刚好做好了记录,将笔和纸张收了起来。
“……好了,就这样。你们回去上课吧。”
舒星未站了起来。但才走了几步,突然传来了“啪嗒”一声,有人攥住了他的手腕。
在他视线看过来的时候,穆致和立刻红着脸松开了手,有些结结巴巴地说。
“对不起、呃,那个……”
“怎么了?”
虽然动作很突兀,但舒星未理解对方的反应。
再怎么两人都在刚才一起经历了诡异事件,如果不说点什么,才会觉得奇怪。
他停下动作看着对方。
但穆致和却不敢看他,几秒后,才说道:“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我保证,没有别的意思。”
他很想拒绝。
舒星未没有和主角扯上太多关系的打算。
但有人在看。
舒星未“嗯”了一声。
他拿出手机,和对方交换了电话号码。
直到完成交谈、离开现场,他依旧能感觉到,那个挽起衬衫的人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背影。
厕所内,几人正在观察死者的尸体。
进入现场后,他们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停留在门口的位置,不允许视线落在尸体上,直到取出了护目镜样式的东西戴在了脸上,这才看向了尸体。
护目镜是防止被精神污染。
在护目的镜头里,尸体立刻变成了红蓝像素色块。
比起诡异现场,更像是某种运行中的小游戏,冲淡了身临现场的感觉。
空气中的压迫感消失了。
但那种无法摆脱的紧张感,却一直在颅内盘旋。
这就是污染事件。
【最近的污染事件,越来越多了。】
眼前的怪物是什么等级?
分辨不出来,因为它的身上,正笼罩着一层乳白色的、轻纱一样的菌丝。
它们像是爬山虎,顺着洗手池垂落在了肮脏的地板上。
被它包裹的怪物,虽然还保留着正常的外表,但是护目镜另一个模式的透视效果,却已经看到内部的身体被完全掏空——重新塞满了生长的菌丝。
它们在起伏着,让尸体还保留呼吸的节奏,给人一种还有温度的错觉。
内腔微微颤动,像是柔美的风。
换在别的时候,这一幕称得上圣洁般的美丽。
可在这样的情景下,只会让人觉得心生恐惧。
“……有大麻烦了。”
脚步钉在原地,不知是谁低声喃喃道。
能够操控活物无意义地死去,对同类毫无怜悯之情,残忍地将废弃的尸体作为养料……极端恶劣的行径、举动,让人觉得只是在无聊地玩弄而已。
迄今为止,他们没有见过这种级别的存在。
目前有两种方式会导致污染。
一是精神污染。
看到无法承受的景象。
二是血液污染。
以某种形式接触到了污染物的血液。
虽然现场没有血腥的状况,但是精神污染却无处不在。那两个学生还活着,简直是奇迹。
“笔录拿到了。”
门口有人走了进来,“我已经查看了,两个人都没有表现出异常反应。”
来人放下挽起的衬衫,汇报自己的情况。
“穆致和,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进入了观察档案里,他没有被污染并不意外,只是——”
他停顿了一下,“另外一个人,精神非常稳定。”
对方的名字,叫做【舒星未】。
他没有说的特别详细,因为——
何止是精神稳定。
简直稳定到了……
像是出门散个步的程度。
这怎么可能。
即使是他们这种人,在靠近这里的时候精神都会产生不同程度的动摇。
除非,对方长期处于高浓度污染状态。
因此这种程度的精神污染,产生的攻击性,对他来说只是洒洒水而已,不值得一提。
但,可能吗……?
人类对它们来说,只是可以玩弄的虫子而已。
正常人在刚开始接触到那种浓度的时候,就一定会立刻疯掉。绝对不会有污染物如此克制。
“不排除误判断的可能。”
因此,作为目击到现场的两个学生,都有被精神感染,沦为次级污染物的风险。
“还是要持续关注两人的状态……尤其是舒星未。”
无论是假设的污染物,还是本身——
都意味着对方,一定非常、非常特别。
“你回来了。”同桌道。
舒星未点了一下头。
然后,他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了物理课本。
在他动作的过程中,同桌一直都在盯着他受伤的手臂看,那股视线让人无法忽视。
“你们去了那么久吗?在干什么?”
舒星未:“出了事。”
“我知道,大家都在议论。”同桌似乎对阙连的死漠不关心,只是继续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看到了什么?有人来处理吗?”
他没反应,对方没有止住问题,还是自顾自说着。
落在耳里,很烦人。
舒星未终于看向他,说道:“这是我的事。”
下句话没说出口。很残忍。
虽然,稍微保留了一点体面。
但可以想象——
【和你有什么关系。】
同桌脸色骤然变白。
视线移开,垂头死死盯着课桌。
耳边烦人的声音消失了。
舒星未预料到了会是这样,却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下节课要用的书。
他基本上会和周围的人维持表面上的关系,但也只是很薄的一层冰面,随时都可能破裂。
但正因为如此,又会很快地冻结、变得起来。
大部分人都很假、很虚伪。
对半生不熟、稍微亲密的人,底线放得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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