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林秋眨了眨眼,憋了回去。
此时他看到宋言倾身上的泥泞,后悔自己刚刚那么冲动推倒他。
“你出国后一年能回来几次?”洛林秋问。
宋言倾忽然怔住了,一只准备拍打泥泞的手无从安放,神情也带着犹豫。
看着宋言倾无从开口的样子,洛林秋心跳加快,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他仍表现得无所谓。
“两次吗,像放寒暑假一样吧。”
宋言倾默不作声。
“回来一次也不容易,过年回来一次也可以。”
换来的仍是宋言倾的沉默不语。
洛林秋脸色暗沉下去,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有了最坏的打算,他不会再追问下去。
宋言倾不回答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先走了,晚上记得来我家吃饭。”
“林秋啊。”宋言倾用树枝扒拉了下火坑里烧完后剩下来的灰烬。
洛林秋对这个称呼实在感到陌生。
宋言倾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他。
“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但我拜托你不要说。”
宋言倾面无波澜地注视着洛林秋的后背,一字一句落在了洛林秋的心坎上。
比起自己心里臆想的,现实面对才是最残酷的。
“这次出国后,我没打算再回来,逢年过节也不会再回来。以后可能再也不会见了,你要好好的。”
洛林秋转过身,实在不敢相信这么冷漠的话会是从宋言倾嘴里说出来的。
宋言倾还是和平常一样,面色温和,说这话时像是简单陈述着一件寻常不过的事。
在他看来,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在逗我玩吗?”洛林秋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他现在和宋言倾的距离只有三米之远,他忍住不向前迈进一步。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骗你。”宋言倾的话比风声还要轻。
清清楚楚地进了洛林秋的耳里,这一刻他觉得炸裂声也不过如此。
烦躁的情绪终是按耐不住了,压下了最后一口无力的气息,洛林秋爆发了出来。
“仅仅是因为你妈死了,她不在了是吗?!觉得这地方没有你的亲人了,毫无意义了是吗!我不是说过吗,你还有我!和我的家人!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我会一直陪着你!我说过的……”
“所以…求你别走…好吗…”短暂的爆发后,是无助的哀求。
宋言倾低下眸子,不敢去看洛林秋的样子。想说的话全憋在心里,露出来的只有于心不忍。
“林秋,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分离这种事,你以后会经历很多,我只不过是第一个。”宋言倾蹲下身子想要伸手去抚平洛林秋的情绪,却被他一手甩开了。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这样吗?”洛林秋直视宋言倾的双眼,希望从他眼中得知他是在撒谎。
看到的却是平静如水的眸子。
宋言倾接下来的话,让洛林秋自此以后,一直都记恨着他。
“我真的…不会再回来了,以后都可能不会再见…”
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将两人的头发吹的凌乱不堪。
衣服附在身体上,少年原本精瘦的身体,显得异常单薄。
赶紧睡!
八月二十二日,深夜十一点,宋言倾登上了飞往德国柏林的飞机。
“喂,我已经上飞机了…嗯,我知道…”
“先生,飞机马上要起飞了,请将手机关机或者调成飞行模式。”空姐亲切地说道。
宋言倾将帽檐往上推了推,露出一双乌漆却没有任何光亮的漂亮眼睛,“好的,马上。”他嘴角露出一抹笑。
空姐走后,宋言倾头靠在旁边的玻璃窗上,外面灯光交错,照亮着死气沉沉的黑夜。深夜的天空看起来也不过八九点的样子,只是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没有停止,宋言倾没有心再听下去。
一开始接到这个电话是不打算接的,但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后,宋言倾还是接了。
“按照你说的,我不会再回来,你放心吧…”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宋言倾就将手机关机了。
他是下午四点就出门去机场,没有人为他送行。
本来林笙雪要送他,但他拒绝了。
既然说好不会回来,那么走的时候就不要有任何的留念。
飞往德国的路程很长,本就是深夜,宋言倾很快就睡了。
在梦中,恍惚间他看见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这一次,他没有走过去。
喃喃道:“秋秋,抱歉。”
——江城育才国际学校高中部
舞蹈室内,五个相貌俊俏的学生对着一个和墙一样大小的镜子跳着爵士舞。
整齐划一的步伐、铿锵有力的摆臂,随着音乐节拍的加快,他们舞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这个舞不算太难,但需要运用到身体上多个肌肉。时间久了,难免会感觉到腰酸背疼。
忽然,队伍里一个身穿浅蓝色T恤的男生一步上前站在C位,做了个极具挑战性的动作——后空翻后,稳当落地。
当他落在地上时,音乐也随之停止。
众人也如释负重般地躺在了地上。
放学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大家简单休息了一会儿后,就收拾东西离开练习室。
唯独那个穿浅蓝色衣服的男生,拿了一瓶水,靠在墙边喝着。
“洛林秋,走啦,放学了还不赶紧走。”同伴催促着他。
洛林秋甩了甩头发,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再练会,你们先走吧。”
“一起吃个饭吧。”同伴继续说。
“不了,我等会直接回家的,家里请了家教。”
同伴无奈地摇了摇头,很不理解洛林秋怎么这么拼命。
本来一直和洛林秋一个学校的,但一直都不是一个班,直到升了高中后,才分到一个班。
他以前也是听过洛林秋的名号,就是个课上怼老师、课下怼同学,古诗都背不了几首的不学无术之才。
但自从和洛林秋在一个班成了朋友后,他发现洛林秋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上课认真听讲,下课也不闲着,简直就是积极向上的代表。
他们班是舞蹈表演班,在专业课上,洛林秋也从来不含糊。
练习时比谁都拼命。
是拼命!
他们班的绝大多人都是从小练习,就有舞蹈功底的。
洛林秋很幸运的就是那个绝大多人之外的人,半路出家。
这也是他比谁都要努力的原因之一。
现在好了,都请上家教了。
这个学校很多学生都是富家子弟,平时真的努力学习的不多,自己身边出了个稀有人才,瞬间有点惭愧了。
“这么拼命干嘛,老师都说以你的水平,艺考稳过。”
洛林秋说:“马上要考试了。”
“那我先走了,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门锁了。”同伴打了声招呼,然后练习室里就剩下洛林秋一人了。
洛林秋将水一口气灌完了,喝完后的空水瓶被他投篮进了角落的垃圾桶。
沉思了大约两分钟,他站起身,对着镜子继续练习着刚刚的舞蹈。
但这一次,没有了配乐。
空荡荡的练习室里,能听见的声音,是洛林秋脚步踏在了地上。
练习结束后,洛林秋从一旁的椅子上拾起自己的校服外套,系在自己的腰间,又拿了一瓶水,懒散地出了练习室。
已是冬季,人们基本都穿着厚外套出行,不然凉风一吹,真的很冷。
刚从练习室出来的洛林秋感觉不到什么冷意,汗水干涸在脸上,本能的感觉到不适,早知道先洗把脸出来。
但现在洗也不晚。
在校门口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洛林秋拧开刚刚拿的矿泉水瓶,把里面的水倒在自己的手里,泼在了脸上。
像小猫洗脸,洛林秋胡乱的在脸上抓了抓,然后用腰间系着的校服袖子擦脸。
“啊啊啊~好帅!”路过的女生看见了这一幕,不禁喊了出来。
洛林秋抬起头,看见四个女生正在旁边看着自己,不觉眉头一紧,略有不爽。
女生们见自己被发现了,赶紧跑开。
洛林秋望着女生们跑开的背影,自语道:“神经。”
正准备走时,忽然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秋哥,巧啊,在这专门等我的吗?”卢青嬉皮笑脸地说。
“滚,多练习了一会。”洛林秋毫不客气地说道。
卢青叹了口气,和洛林秋并排走着。
“从上了高中后,就很少看见秋哥你了,有时候喊你出来玩,你也不出来,学习上进也别忘了兄弟啊。”卢青埋怨说。“烦死了,上什么破高中,天天挨骂,比初中那班主任骂的还要多。”
身上因跳舞产生的热量都散去了,顿时感觉到冷,洛林秋就将校服穿上。
“你们班的吴sir有用什么花式方法骂你了?”洛林秋说。
“还能怎么骂,就那么骂呗。”接着,卢青开始学起吴sir的港腔训人:“诶,卢青同学,你上课能不能少来一点小差,多跟着老师的思路走,老师的思路不是让你去睡觉的,你一个高二的学生难道还不知道吗?”
洛林秋顿了顿,继续向前走着,“我都高二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卢青点点头,说:“等高三了,我要被吴sir骂的更惨。”
升高中后,因为洛林秋选择了艺考,自然就与卢青‘分道扬镳’。不在一个班上,加之洛林秋又如同换了个人似的奋发向上,两人也很少碰面。
但好在他们的友情坚固如初,该喊哥的时候,依然是秋哥。
洛林秋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一直往下滑。
最底下的都是聊天时间都是很早之前的。
他滑到不能再滑的时候,到了最末端。最底部那一行,显示的备注名是宋言倾。
卢青不经意间看到了他这一举动。
卢青轻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
他知道,洛林秋原本给宋言倾的备注是哥哥,后来,宋言倾出国后,不知哪一天开始,宋言倾在他手机里的备注就是本名了。
洛林秋边走边看着手机,最底部的最近聊天时间还是2017年8月17日。
宋言倾说:我晚上就不过去吃饭了,有点事,出去一下。
“哎,秋哥,晚上我约了人,我们去吃烧烤吧。放心,都是初中认识的。”
“不去,请了家教,晚上我要补课。”洛林秋说。
回到家后,林笙雪坐在沙发上敷面膜,见儿子回来,她问了声回来了啊。
洛林秋回房洗了个澡,换好干净的衣服后,将今天要补习的课本拿了出来。
这时,林笙雪推开房门,说:“瞧我这脑子,差点忘了,周老师说他今天出了点事,来不了,下次给你一起补上。”
补课老师来不了了,洛林秋顿时感到好闲。
他打开电脑,准备玩玩已经快一年都没碰过的游戏。
玩了一两把后,洛林秋发现自己对游戏提不上什么兴致了,就继续玩下去也无意义。
于是,他打开了手机。
“喂,你们在哪个地方?”
卢青到此为止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告诉洛林秋他们唱k的位置。
本来这一切都好好的,大家开开心心的聚一聚。
没想到的是洛林秋这个对谁都是臭脸相迎的家伙,来到这坐了不到十分钟,就提意要喝酒。
喝酒就算了,当服务生把酒搬进来的时候,卢青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洛林秋想干什么,居然点了七箱啤酒!
卢青愣是一点都没喝,从洛林秋主动说要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感到有点不对劲了。
其他人看到这么多箱啤酒,别提有多兴奋了,拆了箱子就人手两瓶。
果不其然,七箱啤酒还没喝完呢,人就基本全倒了。
洛林秋跌跌撞撞地走向啤酒箱子,准备再拆一箱,卢青很快制止了他。
“我的个天,秋哥你可不能再喝了,你要是倒了,我怎么收拾这堆摊子?”看着周围横七竖八的老同学们,卢青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要一个个打电话通知他们爸妈来领吗?看见自己儿子未成年还和酒,不得打死他们。
不知道洛林秋醉没醉,对于上前来制止他的卢青,洛林秋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把卢青推到一边。
卢青摔在地上的时候,只觉得屁股疼。
看着洛林秋拼命给自己灌酒的模样,卢青猜到他是来借酒消愁的。
他也阻止不了洛林秋,只能劝他少喝点。
一瓶酒下肚,洛林秋打了个酒嗝。
烧烤的位置在江边,现在是旱水季,江水退了不少,露出一片沙滩。
洛林秋发了疯似地奔向沙滩,卢青在后面追赶,以为他要跳江。
跑到一半时,洛林秋停了下来,他跪坐在了沙子上。
仰面尽情让寒风吹打在自己的脸上。
十二月的江城不算太冷,但仅仅限于白天,晚上要穿厚实一点的衣服才能出来。
然而洛林秋还穿着春秋季的衣服。
可能是起了醉意,感觉不到冷了吧。
洛林秋是半醉半醒的,酒精没有完全侵占他的大脑,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所有行为。
让寒风肆虐自己的身体,用酒精麻痹自己意识,在这两极分化的处境里,洛林秋不知自己要清醒着难受,还是逃避现实。
胃里一阵翻涌,喉间涌上一股热意,洛林秋吐了出来。
“我的个天!”卢青看着洛林秋面前的一堆狼藉,表情变化丰富。
他用尽力气,将洛林秋拖到另一边干净的地方。
洛林秋跪坐着,身体前倾,双手撑在细腻的沙子上。
而忽而一滴水划过他的脸颊,顺着下巴滴在沙子上。
也不顾身下的沙子有多脏,他侧躺在了沙滩上,就像躺在自家的床上那样随意。
泪水止不住的涌出来,贴着地的那一侧脸沾满了沙子。在寒风呼啸的夜晚里,洛林秋嚎啕大哭着。
哭的像个找不着家的孩子。
“卢青!我想他了!”洛林秋大叫着。
广阔的沙滩上,风没有阻挡,但也不能将他的话带的很远。
“我的个天!”卢青只觉得头疼。
他把倒在烧烤店的朋友都交付给了老板管,自己来看着这个不知是醉了还是没醉的洛林秋。
卢青现在恨不得把他一个人扔这算了。
“我想我哥!我想宋言倾!”洛林秋哭咽着喊道。“我想他回来!”
“……”
洛林秋蜷起身子,把自己的头埋在自己双臂之间。也许是酒喝多了头疼,他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
“可他说他不会再回来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他怎么说得出口!我不信他对我没有一点不舍!”
“起码我是…”
洛林秋的哭声没有停止,他翻了个身,仰望着没有一点光亮的夜空,泪水从他的眼角滑向耳朵。
“哥你回来好不好,我求你了…我真的很想你…你回来吧…我不应该赌气说你别回来了…我想你都快想疯了,好想你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求你回来…”这一片沙滩上,响彻着洛林秋那撕心裂肺的吼叫。
即使再热的泪,在寒风面前,也抵挡不住它的冷。
卢青在屋里拿了一瓶啤酒,坐在一旁看着洛林秋发疯。
洛林秋此时此刻的状态算是好的了。
宋言倾刚出国的那几天,洛林秋那样子才是真的可怕。
家也不回,对家里人撒着谎说在同学家玩。住不了酒店,就去黑网吧呆着。
一呆就是一个多星期,身上都臭了。
他在网吧也不打游戏,就是对着黑屏的电脑发呆。有时候硬拉他走,才肯跟着去吃顿好的。
到了饭店,也是点一大堆啤酒,一瓶一瓶喝着。起初老板不卖给他,他就要起了暴脾气差点要摔店里的东西,得亏卢青当时死命拦着他。
当时的洛林秋酒量比现在要差,喝了没多少,就醉了。醉了就哭,然后就像现在这样,自言自语地说这话。
也是从那时候起,卢青知道了一件他到现在都不敢完全相信的事。
洛林秋喜欢他哥。
虽然对洛林秋的取向没什么可感觉,但回忆起那时的洛林秋,卢青就感慨自己这个朋友兼小弟太难了。
正当卢青要继续喝闷酒的时候,躺在地上发泄情绪的洛林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卢青以为他稍稍清醒了些。
突然……
“宋言倾,你要是回来,你就是只狗!”
喊完之后,洛林秋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1.赶紧睡
2.未成年不能喝酒!!!!!
3.少年篇【夏】到这里也算是结束了,拖拖拉拉的真不容易,bug太多,文笔也稀烂,没有让人看下去的欲望,有自知之明,会努力改进,加油吧!赶紧睡!!!
第64章 64.醒酒茶【秋】
“当明星真累啊,原以为我这个开餐厅的够累了,天天忙这忙那的,忙完晚上还要算账,头都大了。”吴凯端起透明水晶杯,准备再和洛林秋碰碰杯,却不知什么时候,身旁的人双手呈投降似趴在了吧台上。
在吴凯来之前,洛林秋早已经喝了起来,“喝了多少来着?”吴凯问调酒师。
调酒师用手比了个十字。
“哦,才十杯啊。”吴凯轻蔑地看了眼不省人事的洛林秋,自己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是伏加特,六十五度的。”调酒师开口补充道。
吴凯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我靠伏加特!”他他震惊地看着洛林秋,“你明天还能起来不?”
吴凯从兜里翻出手机,找到段河的电话号码就拨了过去。
“喂,段经纪人,你快来把你家大明星接走吧,他今天喝的可不少,十杯六十五度的伏加特!在哪?你说在哪!”说完地址后,吴凯便挂断了电话,坐在这等着段河来接洛林秋。
“真是个酒鬼!”吴凯骂了一句。
为了验证洛林秋是否还有没有意识,吴凯重重地推了下他,险些把洛林秋从椅子上推下去。
忽然,洛林秋动了动。
洛林秋抬起头,发现眼前还有半杯没喝完的伏加特,就伸手过去拿被子。
“卧槽,大哥你可不能再喝了!”吴凯连忙将杯子移的远远的。
醉鬼眼中的杯子分裂成了四五个,分不清是哪个方向。
胡乱地对着空气抓了抓,被抓到,便放弃了,然后倒头昏了过去。
吴凯:“……”
段河正在公司里,刚接到董事长的单独谈话,他整个人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董事长没有明确的指示,就是让他来办公室一趟。
给段河的感觉就是要踏入未知的沼泽上。
从业十几年来,带过的几个艺人,其中最火的就是洛林秋。
段河刚接触洛林秋时,看他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整天都是一副臭脸的样子,以为顶多就有点脾气,也不会算太难搞。
然而时间久了,段河就发现自己错了。
洛林秋不仅是难搞,是十二分难搞,圈里可能再也找不出这么个脾气差到极点的人了。
他的脸色和性格是呈正比,简直就是稀烂。
拍个戏还搞得跟爱逃课的学生一样,规定时间总是不见人影。
关键是他‘逃完课’后还十分理直气壮,丝毫没有一点意识到错误。
这边董事长的办公室还没进去,另一边就接到了洛林秋醉倒在了酒吧里。
段河想死的心都有了。
打电话给樊群彦,这小子还在参加同学的婚礼。
想了半天,连个可靠的人都没有。
这时,电梯叮了一下,宋言倾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满头大汗的段河在捶墙上的米色瓷砖。
“段哥,你怎么了?”宋言倾好心地上前询问。
段河转过身,看见宋言倾后,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了什么。
宋言倾不是和洛林秋之前认识嘛!
段河看见宋言倾,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
他猛地上前抓住宋言倾的手臂,急不可耐地说:“Augus啊,你可要帮我这个忙!”
“您先别这么激动,什么忙,能帮的我会帮您。”宋言倾试图挣来被抓着的双臂,但段河死活不放手。
“那太好了!”段河激动地说,“你帮我去接下洛林秋吧,地址我马上发给你!”
刚说完,段河就看见神色清淡的宋言倾,微微笑了笑。
“不好。”
段河刚要继续求他时,电话又响了起来,是洛天办公司里的。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解决董事长这边的再说,毕竟他是给自己发工资的人。
电梯门开后,段河飞快跑了进去,但还是不忘嘱咐宋言倾一句。
“地址我发给你了!你一定要去啊!”
只剩宋言倾一人呆在原地。
宋言倾有些苦恼地看着电梯门,说:“我想说我没有中国的驾照啊…怎么去接?”
吴凯守洛林秋守的眼睛都快要无聊死了,周围的人那么嗨,自己却要守着一个醉鬼。
“你特么要不是明星,我早就把你扔这去玩了!”
醉鬼不可能回应他。
好不容易守到有人来接洛林秋了,来的人却让他出乎意料。
“你不是上次他带去我餐厅的那个吗?”吴凯上下打量了下宋言倾。
尽管宋言倾带着蓝色的医用口罩,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宋言倾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看起来很平易近人,却又不爱与人亲近,孑然一身,空荡荡的。
宋言倾点点头,眉眼弯了弯,“我是来接他的。”他指了指一点反应都没的洛林秋。
“哦哦…好好…”
吴凯和宋言倾左右架着洛林秋出了酒吧。
外面的凉风让三人都抖了一下。
“你的车呢?”吴凯问。
宋言倾注视着灯光璀璨的街道,将他的眸子映的明亮。
吴凯听着这个温文尔雅男人淡淡地说道:“我没车。”
“那你怎么来的!”吴凯差点爆出一句卧槽。
“打车啊。”
吴凯:“……”
“那你…”
不等吴凯说完,宋言倾就说:“刚来的时候路上有查酒驾的,而且我还没驾照。”
吴凯自己开了车过来,他只得叫了个代驾。
代驾很快就过来了。
不知道人为什么喝醉后会变得格外沉,两个人合伙才将洛林秋塞进了车里。
吴凯坐在了副驾驶位,宋言倾和洛林秋坐在后座。
车子刚发动的时候,先前还是半倒在座椅上的洛林秋,忽然坐了起来,然后一个重心不稳,头摔在了宋言倾的双腿上。
宋言倾闷哼一声,抬眼去看前座。
代驾正开着车,吴凯则开着窗,脸朝窗外在透气。
好像找到了舒服的依靠,洛林秋的头又动了动,想枕的更舒服一点。
半张脸枕在了宋言倾的大腿上。
宋言倾今天穿的是牛仔裤,面料比较粗糙,摸起来有点麻手。
宋言倾左手托住洛林秋的脑袋,右手手心朝上放在了腿上刚刚被洛林秋枕过的地方。
然后轻轻放下了洛林秋的脑袋。
昏睡的洛林秋感觉到了右脸的冰凉,但并不反感,觉得很舒服。
冰凉凉的。
宋言倾低眼看着洛林秋,眼里的情绪复杂。
洛林秋出来喝酒不可能不乔装打扮一番,但他也不会弄得太复杂。
他今天就是带了个黑色假发,假发被打理的看着很舒服,一根杂毛都没有立起来。他还配了个没有度数的黑色金属框眼镜,衣服也穿的端正,像个乖顺的好学生。
如此简单的乔装,在人杂眼多的酒吧里,愣是没一个人认出来他来。
代驾偶尔看了下后视镜,从后视镜里,也能看见后座的情形。
看样子,后座两个人貌似都睡着了。
车先开到了宋言倾的住所。
宋言倾住在一个小区里,代驾就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
架着洛林秋到电梯门口后,吴凯便离开了。
宋言倾回国后,就一直在租房子住在这个小区。
他租的是一个三室一厅的公寓,有一间房间被他改造成了音乐室,他带回来的乐器都放在里面。
还有两间房,一间自己住,另一间当次卧,虽然不会有人来睡。
没想到,今天的次卧不会空着了。
宋言倾废了好大劲,才把洛林秋背了回来。
他一个人架着的话,路都走不好。
次卧的门离床不远,宋言倾几步过去就将洛林秋扔在了床上。
如果洛林秋是醒着的话,被人这么一扔,估计要跳起来骂人了。
想到这里,宋言倾不知不觉笑了。
但很快他就止住了笑。
洛林秋对自己连脾气都懒得发了。
洛林秋醒来的时候,头还是疼的。裹着被子奋力地想睁开眼,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想睁也睁不开。
斗争了好一会儿,不是那么疼后,才缓缓睁开眼。
这不是酒店的房间,也不是自己家的房间,眼前的景象是陌生的。
环顾四周的环境,除了自己睡得这张床,所有的家具都是干净整洁。
然而床头柜上的一层薄薄的轻灰告诉他,这间卧室之前没人住过。
他走出卧室,客厅也是陌生的。房子里很安静,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洛林秋发现他睡的卧室隔壁也是个卧室,因为门没有关。
他只是现在房门口往里面看了看。
看了下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外面也是晴天。
房间里的窗帘被人给拉上,不透一丝阳光。书桌上的杂物东倒西歪的,为什么说是杂物,因为太乱了,隔得远,洛林秋也看不清个具体。
不仅是是书桌乱,是整间卧室都乱,和自己刚刚睡得那间卧室截然相反。床上的被子随意掀开,几本书也是随意地分布在床上,床头柜上的杂物相对较少。飘窗的平台上有一个枕头和一个花瓶,花瓶里只插了一朵没有花朵的根茎。床前的木地板上只能看见一只拖鞋,另一只可能在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