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玩家心声后在诡界封神by兰乔木
兰乔木  发于:2024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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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浔给了他一个“你太没见识了”的眼神:“我可以让【行者】每天从现实世界传送一批新鲜竹子过来。”
“……”你五弟的空间能力是让你这么用的吗?
还有,办公室里养熊猫,亏岑浔想得出来。
封霁寒正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打消岑浔的念头,熊猫好像被岑浔摸烦了,竟然扭头咬了岑浔的手臂一口。
不远处的饲养员看到这一幕,当场发出尖锐暴鸣,立即冲了过来,正要紧急施救,从熊猫口中救出这位游客的手,下一秒,就见眼前的客人平静地从熊猫口中抽回手臂,白皙漂亮的小臂居然毫发无损!
“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岑浔牵起封霁寒的衣摆擦了擦胳膊,真情实感道:“还是在办公室里养鸟最安全。”
封霁寒:“……”
饲养员:“……”
对岑浔来说,被熊猫啃了一口的感受就像被猫挠了一下,两者没什么区别,因此从熊猫馆出来后,岑浔依旧兴致勃勃地购买了许多关于熊猫的衍生产品。
其中,一款仿真熊猫幼崽玩偶吸引了岑浔的注意力。
岑浔摸了一下,这次手感对了。
卧室里虽然已经有个大的熊猫抱枕,但是谁会嫌喜欢的玩偶多?
进去的时候空着手,出来的时候抱着一只十分惹眼的仿真熊猫幼崽,一路上回头率大大提高。
封霁寒见岑浔抱着那只仿真玩偶不松手,忍不住凑到他身边,问出了那个问题:“如果我和熊猫同时掉进水里,我们都不会游泳,你会先救谁?”
岑浔:“……”
岑浔瞥他一眼:“封霁寒,你今年三岁吗?”
封霁寒不依不饶:“不要回避问题,快说。”
“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岑浔很是困惑:“为什么我要放着你不救,先去救一只陌生熊?”
岑浔单手抱着仿真熊猫幼崽,淡定道:“黑白熊也就一般吧。”
封霁寒怀疑道:“那你把这个玩偶丢掉。”
岑浔可疑地沉默了一下,然后假装没听见。
“……”他就知道。
说起他们两个跟熊猫之间的缘分,得从一个剪线机开始。
是的,剪线机,电玩城里那种一根绳子吊着大玩偶,只有剪断绳子才能得到大玩偶的邪恶机子。
当时有个剪线机里吊着一个巨大的熊猫抱枕,岑浔一眼看中,在机子前站了十分钟都没能剪断那个绳子。
这家电玩城的老板非常黑心,吊着熊猫抱枕的绳子格外的粗,剪刀的力度也低到离谱。
本来他们出门前还在为了几天前的一件事吵架,结果为了帮岑浔得到这个熊猫抱枕,封霁寒硬是站在岑浔身后,半环着他操纵机子,陪岑浔在机子前站了几小时,轮流去剪那根线。
最后结果可想而知,熊猫抱枕到手,架也莫名其妙地没吵了,当晚封霁寒做了糯米红糖小丸子,岑浔总算赏脸吃了,晚上给他留了个门缝,默许他回房间睡。
那时他们还在“高中阶段”,各自都没弄清对彼此的情愫,在经过这件事后,封霁寒才对岑浔隐隐产生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大概是那时……抱得太久了吧。
“你还记得我们玩剪线机的那次吗?”岑浔的声音拉回了封霁寒的思绪。
封霁寒没想到岑浔想的跟他想的是同一件事,反应慢了半拍:“记得,怎么了?”
岑浔道:“其实我当时没这么想要那个玩偶。”只是不想回家继续跟封霁寒吵架。
要不是封霁寒傻乎乎地陪他一直剪,岑浔哪有这么大的耐心。
托被封霁寒抱了一下午的福,岑浔总算弄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封霁寒。
所以在得知封霁寒要在他成年那晚离开后,岑浔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迷晕了封霁寒,强行留下了这只即将飞离的小鸟。
玩偶上那根断裂的线没有消失,而是缠绕在了他们两人的身上。
岑浔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联合【命运】逆转时间。
在他决定逆转时间之前,他有预料到自己会跟无神论者产生这样的交集吗?
可惜,要知道答案,只能等他完全觉醒后了。
只要岑浔恢复原本的耀月级,就能靠等级冲破逆转时间带来的失忆效果。
到时候,岑浔就能找回自己强行逆转时间,推动噩梦世界出现的真实目的。
今天一整天都非常顺利,傍晚五点半,封霁寒载着岑浔回了家。
还没进门前,封霁寒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别墅里的不对劲。
“似乎有人进去了。”封霁寒止住岑浔进门的动作,眉头微皱:“里面有很多道气息……像是埋伏。”
岑浔仍然单手抱着玩偶,姿态很是从容不迫:“怕什么,进去就是了。”
封霁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倒真的按上门把手,用指纹开了锁。
进门的瞬间,封霁寒只听到耳边两声爆响,紧接着,五颜六色的礼花便从空中飘飘扬扬地落下。
那些纸片落在了封霁寒头顶的黑发和银色发梢上,封霁寒被这一出弄得愣住了,他目光扫过被布置得焕然一新的客厅,总算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的身后,岑浔走上前来,含笑道:“生日快乐,小鸟。”
封霁寒终于知道岑浔为什么会忽然放下公务,跟他一起去看熊猫了。
——竟然是为了特意给他准备这么一个惊喜。
封霁寒目光一一扫过“死而复生”的云时卿、沈摇山、贺斩等人,他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他这些年里,过得最像一场梦的生日。
美好得不像是真的。
不需要刻意的浪漫环节,也不需要新颖的庆祝节目。
岑浔很了解他,对封霁寒来说,归来的“故人”要比任何奢侈品都要来得珍贵。
往年的生日都是岑浔陪着封霁寒过的,但今年的生日格外热闹,不小的别墅里人诡混杂,曾经是敌人的两波人坐在一起,一锅乱炖。
就连还不能变回人形的童瞑都来了,小山般的眼珠全部贴在周眠身上,周眠熟视无睹,神色自若地带着身上的眼睛怪切果盘。
他一边切,巫烬一边光明正大地偷吃,时不时从周眠身上揪一颗眼珠丢进嘴里,享受爆爆珠般的绝妙口感,气得童瞑直爆粗口。
还没开始执行间谍任务的空禛躲在别墅的角落自闭,像一只悄无声息的幽灵,随即吓死一个路过的无辜人类。
云时卿目睹群诡乱舞的场景,无奈按了按眉心,宿明祁瞥见,立即伸手代劳。
旁边的沈摇山感慨道:“时代真是变了……跟我们那会儿不同了。”
可不是变了吗?
放在以前,打死他们都想不到,他们居然还有跟诡怪同坐一堂,一起帮人庆祝生日的一天。
贺斩瞥向正在跟眼睛怪交谈的岑浔,目光同样复杂:“是不同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已经跟诡怪当了一段时间的同事,接受度大大提高,生日宴上的气氛不算太差。
封霁寒切了蛋糕许了愿,大概是太高兴了,他还难得喝了一点酒。
封霁寒的酒量一向很差,喝了几杯就上脸了,如果他不主动加快身体代谢,这点酒精会让他醉上一个小时左右。
岑浔扶着封霁寒回了房间,封霁寒晕晕乎乎的,一不留神就带着岑浔一起倒在床上。
岑浔趴在他胸膛上,拍拍无神论者染上绯色的漂亮脸蛋:“就这么高兴?”
封霁寒半睁开眼看了他一会儿,好像终于辨认出他是谁,带着笑喊他:“老婆……”
岑浔:“再喊一声。”
“老婆……”封霁寒含糊不清道:“亲我一下,哥哥。”
岑浔故意说:“不亲。”
封霁寒好像有点苦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到了解决方法,直接将岑浔拉了下来,吻上他的嘴唇。
“谢谢哥哥……”封霁寒低声说:“今天真的……特别高兴……”
“我许了一个愿望,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岑浔没有“愿望说出来就不灵”的禁忌,只要封霁寒敢说,他就敢帮封霁寒实现,这没什么难的,于是他问:“是什么?”
封霁寒用气音在岑浔耳边说:“我许愿……明年……还要过这样的生日。”
岑浔哑然:“就这样?”
就这么简单吗?
“你太没追求了。”岑浔抚摸着封霁寒的眉眼,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吻:“不过,你的愿望会实现的,我的小鸟。”
封霁寒睡着了,岑浔出了房间,准备去阳台散散身上的热意。
夜幕黑沉,岑浔站在阳台上,听到身后靠近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看到了周眠。
周眠的神情看上去有点复杂:“我曾经向您承诺过,只有到了队长生日这天,我才能给出有关于队长的未来。”
岑浔记起了这件事,点了点头:“现在可以说了?”
“可以,”周眠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可是……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您。”
“什么意思?”岑浔皱眉,看着周眠的神色,心中忽然重重一跳:“是不好的未来吗?”
周眠垂下眼,像是某种默认。
“告诉我,马上。”岑浔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凌厉:“不管他会有什么样的未来,我都要弄清楚。”
周眠苍白的唇瓣微动,终于吐露出他所预见的未来。
“命运的馈赠早在最初标明了价格,他将见证堕落神明的新生,他将在万千命运的陨落中死去。”
“这会是无神论者的最后一个生日。”

……他将见证堕落神明的新生, 他将在万千命运的陨落中死去。
有那么一瞬间,岑浔好像被重重打了一拳,耳朵嗡鸣, 几乎无法理解周眠说的话。
什么叫“这是无神论者的最后一个生日”?
岑浔神情空白了一瞬, 看上去无比僵硬。
然而等周眠回神,岑浔的神色已经迅速恢复了古井无波——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看似平静, 实则暗潮汹涌。
“我知道了。”
岑浔加重咬字,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我一个人再想想。”
周眠担忧地看着岑浔, 忍不住轻声开口:“我的预言不会百分百成真,它只是个分岔路口……”
“我知道。”岑浔抬起眼, 目光暗沉得无端令周眠脊背发凉:“你先回去吧,小周。”
周眠看着岑浔掠过自己,走向一个空房间, 他迟疑片刻,终究没再跟上去, 而是快速下了楼。
岑浔冷静走进空房间,冷静地反锁了门。
周眠说的没错。
周眠的预知技能只是命运的一个分岔路口, 并非百分百会成为真实, 只要选对路口,所谓的预言就不会发生。
冷静,冷静。
先看一眼周眠口中所说的那个未来, 找到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岑浔冷静地发动了从周眠身上学习到的技能【分岔路口】。
他看到了那个未来。
现实世界的天空被巨大的阴影笼罩, 随着那个遮天蔽日的庞然巨物靠近,它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
——那是倒置的噩梦世界。
噩梦世界的建筑和街道清晰可见,它倒悬于现实世界之上, 如同隔着天幕的倒影。
陆地上的人类如同即将被砸碎巢穴的蝼蚁,恐惧与绝望的情绪在疯狂蔓延。无助的母亲闭上眼睛,紧紧抱住啼哭的孩童,走投无路的普通人流着泪向天空祈祷,幼小的孩子跟亲人躲在同一个房间里,睁着懵懂的眼睛看向天空倒悬的世界。
有人在恐惧中绝望自杀,有人在末日里平静地迎接即将到来的毁灭。
这无疑是一副地狱之景,而招致这一切的原因,正是源于两位伪神间的神位之战。
如岑浔所料,到了最终,还有资格与岑浔竞争神位的诡怪只剩下一个——【命运】。
【命运】的力量来源于连接着所有人类的“命运之线”,只有斩断【命运】和人类之间的联系,【命运】才会真正消亡。
为了对付这个难缠的敌人,岑浔很早之前就做出了那个决定。
——他要用噩梦世界撞击现实世界,毁灭所有人类。
只要人类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命运】的力量来源自然不复存在。
他有这样的力量,他有这样的狠心。
不过,既然他的小鸟不想看到现实世界毁灭,那么岑浔可以在获得神位之后,运用完整的神权逆转时间,将时间倒流回撞击之前。
这是岑浔给出的两全之法,不会有什么问题。
【命运】用一双玫红色的眼眸望着倾倒的天幕,仿佛意识到结局已定,收回所有攻击岑浔的命运之线,像是放弃了抵抗。
【命运】叹息道:“果然,还是失败了。”
岑浔平静地望着她:“你要放弃了吗?”
“放弃?是啊,除了放弃抵抗,我还能做什么呢?”【命运】微微一笑:“毕竟,噩梦世界并非生灵,我无法控制它,阻止两个世界的撞击。”
“明明早已看到了终局,但……果然还是有点不甘心啊。”
倒悬在空中的噩梦世界不断靠近地面,最高的建筑即将撞上现实世界的对应区域。
【命运】话锋一转,玫红眼眸忽而微弯:“在一切结束后,你应该会逆转时间,救回这些人类吧。”
岑浔微微皱眉。
“哪怕回溯时间,断裂的命运之线也无法恢复如初,这意味着我不可能靠回溯时间复活。”
岑浔眯起眼:“所以呢?”
【命运】竖起一根手指,唇边凝起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我看到了你的未来。”
“新生的神明失去了祂的挚爱,祂将长眠于时间之河当中,在无与伦比的美好幻梦中腐烂。”
所有神情从岑浔脸上消失了。
他倏然抬眸,看向高速坠落的噩梦世界。
噩梦世界的最高建筑第一个撞上了现实世界,巨大的轰隆声不绝于耳,大地震颤。
人类文明在两个世界的撞击下轰然消散,渺小的人类化作尘埃。
数亿根命运之线在同一时间断裂,岑浔抛下大笑着坠落的【命运】,不顾一切地赶回家中。
一个小蛋糕孤零零地摆在厨房里,制作它的人不知所踪。
岑浔呼喊着封霁寒的名字,到处寻找爱人的踪迹。
封霁寒就这么消失了。
岑浔发动【全知之眼】,试图寻找封霁寒的去向,然后他看到——
在他与【命运】对峙的时候,封霁寒正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做着那个小蛋糕。
封霁寒的神情堪称平静,他精心地做好了那个小蛋糕,然后对着它发了一会儿怔。
忽然,封霁寒摘下了身上的围裙,大步走出了他们的家,像是急于去寻找什么。
可就在他走到半路时,噩梦世界撞上了现实世界。
无数人在那一撞中灰飞烟灭,同时,封霁寒的一条手臂凭空断裂。
封霁寒大步往前的脚步停滞一瞬,仍坚持着往前。
但很快,随着噩梦世界更多的区域撞上现实世界,他的身躯也像一块块被掰开的拼图般凭空消失。
封霁寒终于无法前行了。
他往前伸着手,眼瞳里倒映出新神诞生的金色光辉。
那道璀璨的光辉朝他而来,可他终究只能见证,无缘亲自触碰。
从封霁寒的指尖开始,溃散的光点朝他仅剩的身躯快速蔓延。
在岑浔抵达之前,封霁寒像清晨的一滴晨露,悄无声息地在阳光下消失了。
不……不……
岑浔近乎疯狂地逆转时间,山河重塑,两个世界再度分开,毁灭的文明在这个星球上重新闪耀。
可那个人没有再回来。
为什么?
……为什么?
岑浔不明白,为什么时间回溯没有带回他的小鸟。
他不断回溯时间,疯狂地探寻真相。
他终于弄清了一切的缘由。
在一切的最初,在大混战结束后。
为了混入卡俄斯的继任仪式,中止这场对岑浔非常不利的邪神考验,封霁寒曾跟【命运】做了一场交易。
【命运】将混淆封霁寒的身份,帮助封霁寒进入小山村帮助岑浔,而作为交换,封霁寒同样会与数亿人类的命运之线牢牢绑定,并且,他无法将有关于这条交易的内容以任何形式告知任何人。
彼时,封霁寒不明白【命运】为何会提出这样的交易内容,他完全想象不到,自己后来会与【黄粱】产生那样的纠葛,所以他同意了。
从一开始,封霁寒的立场就是与人类共进退,这个交易内容反而正合他意。
封霁寒并不知道,【命运】已经预见了他和【黄粱】的未来。
哪怕最终她依然会迎接死亡,那么,她也要岑浔先从爱人的尸体上踏过去,踩着一条足以让他崩溃的血腥之路,走上那个神位。
这就是【命运】对于岑浔的报复。
真相远比想象中的还要痛苦,还要……残忍。
岑浔无法想象,那么多天里,封霁寒只能徒劳地等待一切发生,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杀死自己。
他无法将这条交易诉说于口,也不愿阻止岑浔的灭世计划。
如果【命运】不死,死的就是岑浔。
在神战中落败的下场可想而知,如果他们之间注定要死一个人,封霁寒自私地希望死的是自己。
就算他死了,岑浔也不会伤心太久吧……希望不会。
只有岑浔活下来,彻底掌握神权,噩梦世界和现实世界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
他抱着这样的美好希望,永远地消失了。
【命运】给出的那条诅咒般的预言,最终还是成了真。
发现真相的岑浔发了疯,他不停逆流时间,希望找到能让封霁寒复活的节点,可【命运】早就给出了提示,哪怕回溯时间,断裂的命运之线也不可能恢复如初,封霁寒就像不可能复活的【命运】一样,永远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新生的神明失去了祂的挚爱,祂在时间的长河中拼命逆流而上,当祂意识到,自己绝不可能从中救回祂的爱人的那一刻,祂陷入了最终的疯狂。
祂徘徊于曾经的“家”中,为自己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梦境。
梦境里,祂跟爱人度过非常美好的一生。
可当祂醒来时,恐怖的现实就会让祂陷入更深的疯狂。
祂长眠于时间之河当中,梦境之外,祂如同那个逐渐腐烂的小蛋糕,在光阴流转间逐渐腐烂。
祂成为了神名为“噩梦”的堕神。
可祂的幻梦还在继续着。
神国倾塌,彻底坠入黑暗纬度,无尽的噩梦在黑暗纬度中蔓延,引发更多世界的疯狂。
这是祂的美梦世界。
这是他的噩梦世界。
不,不,不……
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他的未来。
心跳快到像是要从胸膛中炸裂,不断流逝的力量带来的剧痛如凌迟落下。
可哪怕承受着这样的疼痛,岑浔仍在近乎疯狂地窥探着那个未来。
——那个绝望的未来。
他几乎溺毙在那沼泽般的黑暗当中。
口鼻溢出一股股的鲜血,耳边隐约传来系统断断续续的播报声。
【觉觉觉醒进、度……89%】
【觉醒醒进进……进度……9……】
似乎有人紧紧抱着他,跟他焦急地说着什么,岑浔听不清,嗡鸣声跟嘈杂的人声混杂在一起,如同某种恐怖存在的呓语。
命运的馈赠早在最初标明了价格。
“……不可用任何形式,对任何人提起我们之间的交易。”
“好,我答应你。”
他将见证堕落神明的新生。
新生的神明失去了祂的挚爱。
他将在万千命运的陨落中死去。
祂将长眠于时间之河当中,在无与伦比的美好幻梦中腐烂。
“命运……”岑浔呢喃着祂的名字,吐出一口混杂着内脏的鲜血。
这就是【命运】的后手。
祂要以封霁寒为棋子,拦住他通往神位的道路。

岑浔刚睁开眼, 冒着红光的系统面板直接弹到了他的面前。
岑浔面无表情地看了系统面板一会儿,足足过了半分钟,他才意识到, 自己被裹在了一个黑暗的空间里, 系统面板的血红字样散发出诡谲的光芒,利刃般在岑浔的脑海里划下血淋淋的一笔。
电光火石间, 岑浔想到了封霁寒。
如同噩梦重现, 岑浔刹那间出了一身冷汗,他立即伸手去推裹着自己的那片黑暗, 入手的却是一片带着温热的柔软。
仿佛被他惊动, 那片黑暗很快散开些许,仍然半拢着他, 柔和的灯光从缝隙里漏了进来,岑浔终于看清是什么东西在包裹着自己——
是一对洁白的羽翼。
岑浔下意识攥住那对羽翼上的羽毛,翻涌的思绪带来一连串连锁反应, 胸口窒痛,喉间涌上腥甜, 岑浔呕出一口血。
几乎是下一秒,系统面板立即刷新。
【觉醒进度:96%】
拢着他的羽翼倏然打开, 一只手匆忙伸过来, 小心地擦拭他唇角的鲜血。
岑浔无力地抓住这人的手腕,抬眸看过去,封霁寒正将他整个抱在怀里, 拧着眉望着他, 剔透的琉璃瞳中满是担忧。
发现岑浔看过了,封霁寒立即张了张口,对他说了一句什么, 岑浔脑袋一抽抽地疼,没有听清。
封霁寒只好将环在他腰上的胳膊收回去,拿过手机打字给他看。
“你的力量忽然失控,身体崩毁得厉害,听力和知觉都受到了影响。”
岑浔迟缓地眨了眨眼,哑声呢喃:“我的觉醒进度……已经到了96%。”
他窥探到了太过疯狂的未来,甚至差点迷失在孤寂而绝望的时间长河里,力量失控是必然。
封霁寒将岑浔抱得更紧了一些,继续打字给他看:“发生了什么?”
岑浔闭上眼睛:“我看到了一个未来。”
“没有你的未来。”
封霁寒愣了一瞬,目光倏然落在岑浔的脸上。
他看到了岑浔抿紧的唇,以及变得阴郁的神情。
一个念头划过封霁寒的脑海——
他知道了!
那个交易,那个他与【命运】之间的交易。
封霁寒手指动了动,想问岑浔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崩溃到力量失控,难道岑浔回溯时间后,自己没有复活吗?
指腹落在屏幕上,却被一股力量阻碍着,迟迟无法打出一个字。
岑浔睁开眼睛,垂眸看着他僵硬的手指,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觉得我会在神位和你之间选择神位,觉得我其实没有那么爱你,就算失去你,也能过得很好,是吗?”
封霁寒一下子就急了,立即打字:“不是的!!”
大大的感叹号彰显着封霁寒不平静的心情,岑浔无视了这句话,低声说:“是的,你就是这么想的。”
“独自承受后果,把活命的机会让给我,多么伟大的情圣。”
“既然你觉得,就算离开你我也能过得很好,”岑浔伸出手,推开封霁寒的肩头,漠然道:“你现在就走,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人刚醒过来,又在他面前说什么混账话,封霁寒愤愤地瞪着岑浔,在岑浔吐出更绝情的话语前,用力堵住了那张嘴。
岑浔没有躲开,他几乎是可以称得上痛恨地噬咬着封霁寒的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胸口又开始疼痛了,那颗属于人类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痛到令岑浔窒息。
怎么可以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
怎么可以不向他呼救。
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接受最终的命运。
岑浔咬得更重了,封霁寒让他如此疼痛,他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让封霁寒也感到同等的痛苦,这样才叫公平。
封霁寒任凭岑浔发泄般地撕咬,忽然,他在弥漫的血腥味中品尝到了一点苦涩的滋味。
封霁寒愣住了。
他转动眼睛,诧异地望向面前的岑浔,岑浔半阖着眼,潮湿的眼睫如同垂死的蝶翼,破碎的美。
封霁寒见过岑浔高高在上的模样,见过岑浔冷血无情的模样,唯独没有见过岑浔这幅即将碎裂的模样。
他有些不知所措,心疼又珍惜地亲吻着岑浔湿漉漉的面颊,不知该如何是好。
迟疑了片刻,他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这么难过。
岑浔用那双沾湿睫羽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将额头抵在封霁寒的脖颈里,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
算了……封霁寒也是被【命运】欺骗了的受害者,不该怪他。
想归想,但岑浔还是忍不住骂了他一句:“傻鸟。”
“……”封霁寒老实挨骂,一句话都不敢说。
岑浔吐出一口气,快速整合思绪:“你去把沈摇山叫来,看看我距离彻底觉醒还剩多少时间。”
96%的觉醒进度,已经非常危险了,再有4%,岑浔就会彻底失去人身,觉醒成为诡怪。
岑浔对觉醒的事倒是没多大抗拒,他生来就是诡怪,就算当了一段时间的人,终究是会变回去的。
岑浔此前一直拖着觉醒进度,一是事务太多,他必须妥善运行噩梦大学,累积足够多的积分作为立足噩梦世界的资本,二是敌人太多,无数诡怪对噩梦大学虎视眈眈,他必须保持清醒,在噩梦大学坐镇。
现在却不一样,【命运】【时间】【天灾】等棘手敌人纷纷露出水面,短时间内翻不出浪花,新项目的运行时间为一个月,【七煞】和【时间】都受合同制约,岑浔可以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安心觉醒,不用担心外敌入侵。
岑浔近乎冷酷地构思着接下来的计划,等他回过神,却发现封霁寒还抱着自己,一直没有出去叫人。
岑浔投过去疑惑的眼神:“这么黏人?”
封霁寒不得不给他打字:“你先把傀儡丝收回去。”
岑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封霁寒的身上竟然缠着无数傀儡丝,这些傀儡丝从岑浔的皮肤各处蔓延出来,像爪钩一样,结结实实地缠住了封霁寒的腰腹和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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