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重逢by半黄梅子雨
半黄梅子雨  发于:2024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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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商人们很残忍,他们借着慈善的噱头提高公司的产值,所以等宣传结束,把沈煜清当流浪狗一样随意照看。
巨大的落差,小小年纪难以承受,好在夏闻竹出现了,流浪狗又有了家。
宋澜舒就没这么幸运了,她被宋高远秘密领养回来,得不到母亲的爱,从小和隔壁家好学生夏闻竹攀比,嫉妒早早在心底埋下种子。
后来父母离婚,母亲对她更不好,回国找宋高远,又遭抛弃。
当时宋高远刚染上毒瘾,还没有现在这么疯狂,但他对夏闻竹的关心早就超过了宋澜舒。
宋高远欣赏的表情从来没有偏向宋澜舒。
妒火中烧,宋澜舒看夏闻竹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残忍,而当时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宋高远又给她办了签证,选了回国需要倒腾好几班飞机的国家,不再理会。
异国他乡,茫茫雪夜,宋澜舒拖着行李辗转多个破旧公寓,受尽欺负。
沈煜清作为旁观者,不知道该怎么劝,在温哥华那几年,他们偶尔碰面,像个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在黑暗中成长的小孩,没有多余爱分给别人。
对沈煜清来说,除了夏闻竹教他爱,其他的人都像是白花花的背景板。
那些对爱的感悟,随着温哥华大雪飘落,永远葬在十七岁,背井离乡的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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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忙着搬家,坐在电脑前的时间不多,等我开学后,会调整更新时间,大概率会在国内白天更新。

他等不到沈煜清,意识飘在半空,站不住脚,心慌得很。
“叮”的一声,房间的暖气停了,夏闻竹捏了捏酸麻的手臂,走下床,拿起沈煜清穿过的大衣,靠在阳台,低头看楼下的停车位。
空荡荡的位置,除了落叶乱飘,什么也没有。
夏闻竹把头埋进沈煜清大衣里,深吸一口气,胸腔被酸涩硬块填满,沉甸甸的。
片刻后,他抬起头,神情恍惚,看不清床头的闹钟,感觉时间停在了沈煜清离开的那一刻。
夏闻竹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他不能总想着沈煜清,不干正事。他走到厨房,就着冷水吃了两片安定片,西药比中药还苦,夏闻竹皱着眉,回到电脑前,点开一个空白文档,开始整理绑架的疑点。
他对宋澜舒小时候没什么印象,要不是这次所有矛头指向她,还真想不起来有这号人。
小时候拜年,夏闻竹没在宋家见过她,平时父母应酬饭局上也不出现。
夏闻竹哪会不懂宋家为什么要把唯一的女儿藏起来,宋澜舒又不是私生女,于情于理都不应该。
但他刚在自家饭桌上开口,母亲一句管好你自己,小男生这么八卦做什么,堵得夏闻竹只好埋头扒饭,将所有好奇咽回肚子里。
后来沈煜清高二和她分到一个班,夏闻竹才开始熟悉。
高二下学期,清明节宋澜舒父母闹离婚,她坐在门口台阶上,往窗里看,养父母吵得面红耳赤,讨论她的去留。
“哐当”花瓶砸破窗户,玻璃碎片飞溅,宋澜舒脸颊划出细长的口子,她冷笑一声,随手一擦,戴上耳机。
院里阴风阵阵,天一黑有人在路口烧纸钱,火堆冒着亮光,瘆人的很。
夏母回老家扫墓,夏父从植物园回家,停车时从后视镜发现她,出于好心,喊她一同回夏家。
那晚后,夏父经常请她来家里写作业。
夏闻竹每周末辅导沈煜清功课,夏父见宋澜舒孤零零坐着,叫夏闻竹连她一起辅导。
沈煜清心里不乐意,但也不说,搬了座位,紧挨着窗台。风一吹,窗帘扬起,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夏闻竹怎么劝都不出来,躲在里面算公式,草稿纸背面满是深深笔印。
夏闻竹无奈,抱着课本在两个人之间穿梭,他没法拒绝父亲,严格的家规从来没有教过他叛逆。除了后面那几年,想念占据上风,他瞒着父母飞去温哥华找沈煜清。
夏闻竹揉了揉眉心,刚有些头目,脑海里怎么又全是沈煜清,他扶额头,喝了一口水,盯着电脑屏幕,思绪再次回到从前。
那时母亲紧盯着他和沈煜清,分身乏术,无暇顾及父亲。现在回想起来,父亲为何突然对宋澜舒分外照顾,她又不是植物园里的蝴蝶。
夏闻竹从来没感受过父爱,要不是被医生催眠,在仓库见到他遗像时,也不会失了神,眼泪哗哗掉。
“叮”电脑弹出低电量警告,夏闻竹咬着下唇,想不通,保存文档,起身去找充电器。
走到门厅,响起开门声,夏闻竹倏然转身,动作幅度太大,脚下的地毯掀起一个角。
沈煜清打开门,脚步虚晃,身后空无一人,保镖不知去向,他手扶在门框上,面色惨白,微微喘气。
“你受伤了?”夏闻竹瞪圆眼睛,跑上前,一股刺鼻的药水味弥漫在鼻尖。
沈煜清不说话,喉结上下滑动,抬起头,眼皮褶子变深,楼道间的阳光一照,眼下的青黑明显得不像话。
夏闻竹心口像是被丢进几块碎玻璃,伸出手,却被他抬手挡掉。
“我没事。”沈煜清往后退了退,完全猜不透在想什么。
他衣服也不知何时换过了,黑色高领毛衣挡住下巴,连同手腕上的表也被遮挡,隐约看出表盘的轮廓。
夏闻竹抿了下唇,下意识地去找裤口袋,却发现口袋太浅,扒了好几次都没插上兜,只好将伤痕累累的手指藏在身后。
“让一下。”楼道口的风呼呼地灌上来,沈煜清眼前发黑,强撑着换好鞋,走进玄关,还没多看夏闻竹两眼,脚步虚晃,咚的一声朝前倒去,不偏不倚栽进夏闻竹,没了知觉。
地砖冰凉,夏闻竹被他压在身下,大脑空白,拍了下他后背,沈煜清疼得后颈一缩,没有醒,紧贴在夏闻竹胸口,肩膀微微发抖。
门口再次响起脚步声,四五个保镖带着云梯进门,直奔阳台,拆下监控,又去房间取走监听器。
夏闻竹愣愣地抱住沈煜清,看他们一阵风似的离开,低头问道:“你该不会跑去找宋叔叔取下监控,代价是被他打了一顿吧?”
沈煜清紧闭着眼,一动不动。
夏闻竹掐着掌心,胸口堵得慌,扶起他,打通了急救电话。
深夜,医院。
针头刺激皮肤,沈煜清眼睫轻颤,半晌后睁开眼睛,昏黄温暖的光斑放大又缩小,最终看清了病房的灯。
他偏过头,夏闻竹握着他另一只手,趴在床头,半闭着眼睛。
沈煜清小心翼翼地抽出手,夏闻竹眼稍微抬,瞬间清醒,抓住他的手,主动问:“你这身伤哪来的?”
他虽然猜到了七七八八,但还想让沈煜清主动开口。
沈煜清逃避地扭头,眼底蒙上一层淡淡的灰色,像是抽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离夏闻竹好远。
“不准躲,回答我。”
夏闻竹倾身向前,心里说了一万遍要和他保持距离,但身体忍不住靠近,那种近乎本能的冲动驱使着他不断向前,趴在沈煜清胸口,擒住双手,不让他坐起来,直直地对视。
沈煜清嘴唇微张,微不可察点了点头。
“你傻啊?”夏闻竹嘴角一瞥,喉咙被酸涩硬块堵住,手握成拳,捶向他胸口。落拳的瞬间,他又张开手指,悬在半空,最后变成轻轻拍了拍被子。
“你就是个傻子,傻子。”夏闻竹闷声重复,呼吸紧贴着沈煜清喉结,一阵异样的酥麻感爬满全身,他吊着针的手,血管微微凸起。
“宋叔叔除了抽你,还做了什么,有没有威胁你?”
夏闻竹换了个姿势,侧躺在沈煜清怀里,不等他回答,继续道:“我跟你说昂,别再签什么乱七八糟的合同,我们一起好好的,把最近的迫破事解决。”
沈煜清怔怔地看着他,“我们一起”这个词好多年都没听到了,陈旧酸涩气息扑面而来,胸口像是填满了潮湿的落叶。
他忽然抬起手,揉了揉夏闻竹发顶。
“啧,你别乱摸,快答应我。”夏闻竹眼底满是真切,生怕他再做傻事。
“好。”沈煜清卸下所有负担,搂紧他,唇瓣擦过额头,印下一个吻。
世界变得好安静,听不见医院走廊嘈杂的脚步声。
一分钟后,夏闻竹迟疑地眨了眨眼睛,凉凉的唇印像梦一样模糊又暧昧,他抬手想摸额头,犹豫一瞬,又缩回手,心中纠结,沈煜清刚刚是亲他了吗?为什么要亲他?是因为喜欢吗?
到底是哪种喜欢?夏闻竹喉结微动,不敢问,心像是架在火上烤。
沈煜清远没有他想得复杂,思绪飘到好远的地方,夏闻竹失忆时,他的所有强硬都在学他。
那种哥哥对弟弟的关切,依恋,所有呼之欲出的感情,都在模仿夏闻竹,那是唯一教他爱,给他爱的人。
“哥,陪我一起走下去吧。”
“废话,我是你哥,不陪你陪谁?”夏闻竹好半晌找回自己的声音,盯着沈煜清的眼睛,犹豫道:“你刚刚是亲我了吗?”
沈煜清唇角微弯,毫不犹豫点头。
“为什么亲我?”

“因为你是我哥。”
沈煜清稍稍松开了手,夏闻竹支起上半身,面对面反问道:“我是你哥,所以你亲我?”
沈煜清眯起眼睛,一本正经地点头。
夏闻竹在心底“啊”了一声,尾音上扬,没有道理啊,谁家正经兄弟间没事亲一下。
他扯住沈煜清领子,凑上前,刚要开口,病房门“咚咚”敲响,夏闻竹吓了一跳,掀起半边床单,挡住大半张脸。
查房的外国医生皱眉打量他两眼,轻咳一声,视线又转到沈煜清身上。
“沈先生,我们很好奇你身上的伤是从哪来的?是否受到了威胁绑架等困境?”
沈煜清坐起身,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夏闻竹,陷入沉思,宋高远一手遮天,眼下供出他,英国警察无法让他坐牢,甚至会打草惊蛇。
犹豫片刻,他道:“我是S(长佩)ado(长佩)maso(长佩)chi(长佩)sm的爱好者。”
沈煜清语速超快,夏闻竹茫然地抬头,用嘴型问:“什么鬼?”
沈煜清不答,浅浅一笑,夏闻竹耳边又响起英国医生的声音,黏糊糊的发音和课本上教得不同,夏闻竹听不懂,抱着沈煜清一只手臂,自以为躲得很好,往他怀里蹭,让一旁的被子平整。
医生意味深长地扫了眼裹成蚕蛹一样的夏闻竹,嘱咐道:“这些爱好我们医院管不了,但还请您注意身体。”
沈煜清保持微笑,目送医生离开,低头问道:“你又没做亏心事,干嘛躲起来?”
夏闻竹长呼一口气,跳下床,“习惯了,我刚还以为还在老宅。”
沈煜清脸色微沉,抓住他的手,不让走远,“这个习惯不好,我们改掉行吗?”
夏闻竹一摆手,“你当这个世界只有英国人啊,见到两男的躺床上就跟看两煎饼果子摊在锅里,什么闲话也不说。”
“我是煎饼果子?”沈煜清眼梢微抬,凑近了问。
夏闻竹看着他长睫毛扑闪扑闪,忽然转头道:“算了,你还小不理解正常。”
“我小吗?”沈煜清一脸委屈,轻声道:“你又没试过。”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沈煜清咳嗽一声,试图去拉他的手,但动作幅度太大,打针的手渗出血,夏闻竹又给他按回床上,手随意地搭在他胸口,怦怦的心跳沿着手掌的纹路传至胸腔,连带着自己的心跳也开始不规律地跳动。
沈煜清唇角忍不住上翘,夏闻竹耳稍微红,VIP病房里藏不住心动,他从看护椅里站起来,走到门边张望。
安静的走廊,护士推着车低头走过,夏闻竹视线一转,刚好撞见那个查房医生,目光交汇,医生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下,似乎对他这个人很不满。
夏闻竹挠了挠头,回头悄悄瞥了沈煜清一眼,对方眨眨眼,一脸无辜。
夏闻竹回到原来位置上,脑海里再次跳出那一串字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找不到缘由。
他打开翻盖手机,顶头的2G网络晃得他眼睛疼,只好抬头问:“不过你刚刚对医生说的那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哪个词?”
“S开头那个。”
沈煜清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脸不红心不跳地打哑谜:“它就是一种爱好,就像你喝酸奶舔屏盖,睡觉喜欢躺在我左边一样,都是一种爱好。”
“哈?”夏闻竹皱眉看着他,虽不是生气,但脸上完完整整写着你在逗我玩嘛?
沈煜清摸了摸鼻头,转移话题道:“哥,床头灯照在你身上很漂亮。”
夏闻竹愣了几秒,余光扫过暖黄的灯带,“你好端端地夸我干吗?”
“因为你是我哥。”
夏闻竹嘴角一抽,感觉有一口气堵在胸口,找不到反驳,又不想这么算了,犹豫片刻,往门外走,“我出去给你倒杯水。”
“我不想喝水,你陪我待会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夏闻竹扬起下巴,轻哼一声,拿他的话呛他:“因为我是你哥啊。”
......(长佩)(河蟹)(长佩)(河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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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被审核卡了七八次,终于传上来了,(当然这不是完整版,后面部分内容做了删减)
(如果那个b(长佩)d(长佩)s(长佩)m(长佩)词不加小括号,佩子不让我过。)

第四十四章 老街,柿子树
时间一晃,到了沈煜清出院的日子,他们买了机票,辗转十来个小时,抵达昆明。
暮春,昆明艳阳高照,夏闻竹的头发变长了不少,发丝轻扬,他偏头看向沈煜清,眼睛亮亮的,“伦敦太压抑了,还是昆明好。”
“你要喜欢,我们常来。”沈煜清牵过他的手,走出机场,叫了辆车,穿过文林街,停在城区一处独栋别墅前。
蓝花楹挡住阳光,夏闻竹按动门铃,四处望了望,路口停了辆奥迪A8,门前的泥巴栅栏里养着各色的牡丹和芍药。
这些花养护起来应该不少钱,夏闻竹皱了皱眉,现在的医院退休金这么高了吗?
他还没来得及琢磨明白,大门打开了,迎面见着一个盘发中年女人,画着浓妆,穿着碧绿长裙,手搭在门框上,涂着红指甲油,完全不像医院常见的护士模样。
夏闻竹后退半步,看了眼门排,没找错地方,问道:“请问您是?”
“刘翠琴。”女人拢了拢真丝坎肩,尖着嗓子道:“不是你小子给我发的邮件吗?”
夏闻竹笑着应是,递上从英国买来的保健品。他在邮件里只说明曾是瑞安医院的实习生,当年护士长很照顾他,这次假期回来拜访一下。
刘翠琴低头端详保健品,夏闻竹趁机提起曹黎。
刘翠琴闻言,眉头瞬间蹙起,层层审视的目光落在身上,夏闻竹垂下眼眸,感觉很不舒服。
同一时刻,肩膀一热,沈煜清的手突然搭上来,安抚性的捏了捏,夏闻竹抬头和他对视一眼,慢慢放松下来。
“你的礼物我收下了。”
刘翠琴拉开门,舍不得把昂贵的保健品还给他们,招手道:“进屋再说吧。”
别墅是西式装潢,楼梯口摆着一幅风景油画,头顶的水晶玻璃灯和茶几上的费列罗巧克力一样大。
夏闻竹收回目光,开口问:“我这次来呢,不仅是感谢您对我的帮助,还想感谢曹黎院长。”
医院每年暑假都会招大批医学生,夏闻竹料定护士长不记得所有实习生:“只可惜这些年我一直没有联系上她,您知道她的去向吗?”
刘翠琴皮笑肉不笑地咧开唇角,起身道:“她辞职好久咯,我先去给你们倒点茶。”
“诶,您等一下,我们不喝茶。”
夏闻竹正要去追,沈煜清扯住他衣摆,低声道:“我们来迟了,护士长十有八九被宋高远花钱收买了。”
“你看,封口费。”沈煜清拉着夏闻竹坐下,指向面前的书架。
夏闻竹眯眼望去,顶上一格摆着刘翠琴儿子的哥伦比亚大学录取通知书,右下角还有一封宋高远署名的推荐信。
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是两年前,推荐信更早,纸张的边角微微泛黄,像是被昆明的阳光烤焦过似的。
“久待容易露馅,我们先离开吧。”
沈煜清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响,窗外暴雨如注。夏闻竹揉了揉眉心,心有不甘,却无奈点头,嘀咕道:“这天气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是晴天。”
沈煜清捏了捏他的大腿,安抚道:“没事,会放晴的。”
刘翠琴端着两杯茶回来,笑望窗外,“昆明春天很少下雨,你们这次真是来巧了,能在雨里欣赏翠湖美景了。”
沈煜清站起身,假装感兴趣道:“那敢情好,我们就不喝茶了,趁着雨没停去看看翠湖。”
“哎哟,这就要走啊。”刘翠琴面上想留他们,但早早地走到玄关,递上伞。
夏闻竹没有接,客套寒暄两句,推门道:“不用麻烦,我们带伞了。”
刘翠琴微微点头,黄金耳环一晃一晃地响。目送他们走出院子,她啪的一声关上门,手机突然响了,她低头扫了眼,脸上闪过莫名的神色,接通电话。
一墙之隔外,沈煜清从包里掏出伞,急忙递到夏闻竹头顶,“哥,走慢点。”
雨丝斜斜地落下,夏闻竹转过身,摆正了雨伞,后背被淋得透彻。
“先回酒店吧,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好。”沈煜清走到路口打车,夏闻竹站在遮雨的电话亭里,叹了一口气,脑袋很乱,仿佛眼前有一面墙的通讯录,可年代久远,他怎么找也找不到对应的联系人。
夏闻竹揉了揉眉心,往旁边看,不远处有一栋低矮的瓦房,在一众的别墅群里显得格外突兀。
瓦房门前的柿子约莫两层楼高,树叶连成片,盖过屋檐,雨滴随着花砖一路延伸,往小巷的尽头汇聚,形成一个水坑。水坑的倒影里,蓦然出现一个苍老的身影。
夏闻竹眨了眨眼睛,发现那不是幻象,猛地抬头。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穿着粗布花衣,打着生锈的天堂伞,朝他们打招呼:“小伙子们,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来我家避一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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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忙着搬家和开学,今儿才有机会对着显示屏码字,明儿开始连更。

第四十五章 过往云烟(1)
老妇人站在巷口招呼了好几声,夏闻竹没搭理,眉头紧皱,扯住沈煜清衣角,道:“你看那有一个人。”
沈煜清刚拦到一辆出租车,回头刚好看见朝他们一步步走来的老妇人。
“你们融不进老陈家,但我这给你们留一扇门。”
夏闻竹和沈煜清对视一眼,同时想到护士长家的录取通知书,她儿子姓陈。
夏闻竹指着自己,半弯下腰和老妇人对视,“奶奶,您知道我们是谁?”
老妇人没回答,看向沈煜清,手里的伞不由得握紧,“我认得你,当年宋高远派你去找过我儿子。”
沈煜清面色一僵,脱口而出:“您是司机王勇的母亲?”
老妇人点点头,灰蒙蒙的眼睛转向夏闻竹,“我儿子也是受害者,请你不要怪罪他。”
一提到母亲他还是无法控制情绪,夏闻竹大脑宕机了两秒,胸口钝痛。
他仿佛回到了救护车上,黄昏落进眼底,母亲被撞得不成人形,担架上的血沿着床单蔓延至脚下,由红变黑,最后扭曲成墓碑的形状。
“哥,看着我,深呼吸。”沈煜清搂紧他,声音异常地稳:“不要陷进回忆里,我陪你朝前看。”
夏闻竹浑身一颤,抬头对视,明亮的色块从眼前闪过,沈煜清眉眼愈发清晰,他恍然回神,找出药片,一口吞下,满嘴苦涩。
“来我家讨口水喝吧。”老妇人走近了些,脚踩在水坑里,她丝毫未觉。
沈煜清礼节性地颔首,将夏闻竹挡在身后,“多谢您的好意,但我得先送他回家,后面再来拜访。”
“不用,我没事,”夏闻竹扯着沈煜清袖子,“一起走吧。”
老妇人在前面领路,吱嘎一声推开木门,夏闻竹走进屋,檀香味扑面而来,像是进了寺庙,白花花的浓烟熏得人眼睛睁不开。
他眨了眨眼,转瞬撞见客厅里的黑白遗像。
照片里的男人戴着方框眼镜,留着一撮络腮胡,是个尘封在记忆里许久的男人,他们只在法庭上见过。
沈煜清勾了勾夏闻竹的手指,轻声道:“如果身体吃不消,我们就回家。”
“不打紧。”夏闻竹抽出手,直直地与照片里的男人对视,不知是不是他刚吃过药的缘故,看见黑白遗照后,没再出现幻觉,意外地冷静。
“过来坐吧,我等你们好些年头了。”老妇人直奔主题,声音沙哑:“当年宋高远找到阿勇的时候,我就料到有这一天。”
“宋高远为什么会找你儿子?”夏闻竹端坐在木椅上,双腿并拢,勉强控制住心态。
“阿勇他爸病了,没钱治,宋高远说事成之后给他六百万,这笔钱刚好能付清他爸的医药费。”
“所以,王勇就用这个理由开车撞死我妈?”
夏闻竹冷笑一声,指节敲响茶几,“在这之前我们素未谋面,凭什么你们家的命是命,我们家的不是?”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老妇人瞥了他一眼,声音不疾不徐:“阿勇起初没答应,后来一次送货,宋高远改动了他货车的油门和刹车,导致刹车失灵,意外出了车祸。”
“那当年法院……”
老妇人一摆手,把话接过来:“当年法院辩护,宋高远买通了检察官,制造了车辆质检的伪证。”
夏闻竹心弦一颤,靠回座椅里,皱眉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等着。”老妇人脚步蹒跚,回到房间,找出陈年存折,递到他面前,“当年的那笔账我们家退回去了,整整六百万都在上面。”
四四方方的老式存折上,小小的减号像是被橙黄色的记号笔标记,印在眼底,硌得他心里疼。
“对不起。”夏闻竹垂下眼眸,声音轻而缓。
“不碍事,我这还有贿赂那天的录像,你们看看。”
老妇人收起账本,从带锁的木箱里翻出录像带,放到电视机顶盒,“咔咔”两声响后,屏幕倏然亮起,出现一间办公室。
夏闻竹一眼瞧出那是自己曾经待过的办公室,生病后宋高远就暂代了他的职位,便搬进去了。
他哑声打断:“您收集了这么多情报,怎么没有考虑去法院告宋高远?”
“唉,你还真是……少不经事。”老妇人指着窗外:“我要走出这街道,八百米不到就有人尾随,你说我能活着走进法院吗?”
“是我考虑不周。”夏闻竹捏了捏眉心,余光瞥向身侧,和沈煜清相比,他还差了点。
镜头里的电扇呼哧呼哧地响,“咔嚓”角落传来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夏闻竹稳住心神,眯眼找了片刻,发现落地窗前站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人背对着镜头,手上拿着一张纸,道:“这两百万支票,等事办妥了,南边的那块地皮也给你。”
另一头的男人伸手接过,夹在两指之间,道:“宋先生这次怎么这么大方?”
宋高远言简意赅:“遇到了难缠的人,不能随便打发。”
“你新找的那个小家伙怎么不帮你解决?”
“你说沈煜清?”宋高远冷哼一声,弹掉手里的烟灰,“他心思根本不在事业上,蠢狗一个。”
“蠢狗你还留在身边?”男人晃着手里的支票,笑道:“直接当垃圾扔掉得了。”
夏闻竹脸色瞬间沉下来,握住沈煜清的手。
“我没事。”沈煜清轻拍他的手背,下一秒录像带里又传来宋高远的声音:“我暂时还不能除掉他,小夏对他的感情不一般,贸然行动,我怕会伤着小夏的心。”
夏闻竹后脊一凉,指着屏幕里的人,“他是不是对我太‘好’了?”
老妇人按住遥控器,暂停视频,“你是他心上人的儿子,怎么可能对你不好。”
“心上人?”夏闻竹和沈煜清同时开口,满脸惊愕。
“如果是心上人,为什么还命人开车撞死宋阿姨?” 沈煜清先回过神,两手搭在夏闻竹肩上,轻轻按揉。
“张沁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宋高远有多心狠手辣,我想你也是知道的。”
沈煜清薄唇紧抿,愣了一瞬,收回手,掌心出了一层汗。
“不过,宋高远的心上人是张沁,你不知道吗?”老妇人瞥了他一眼,满是皱纹的眼角藏着几分嘲讽。
“您误会了。”
沈煜清从小就会看人脸色,理了理袖口,挡住手腕上的伤疤,全盘托出:“宋高远在美国找到我的时候,跟我说为他办事,会分我股份。”
他顿了下,声音小了下来:“我当时想得很简单,以为在公司里站稳脚跟,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和我哥在一块了。”
夏闻竹喉结微动,缓缓看向他,心里一半是酸涩,一半是不解,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兄弟间真的可以为对方做到这一步吗?
沈煜清捏了捏他掌心,面向老妇人,话锋一转: “我和宋高远没有熟到可以交心的地步,只是普通上下级。或者说难听点,我是他在公司里安插的一个傀儡,一个出气筒,一个分散股东对他不满的工具人而已。”
老妇人握着遥控器的手一松,显然没料到沈煜清会坦白一切,脸色稍有缓和,点了点头,开始收拾桌上的证据。
她的手上有不少冻疮的疤,关节的裂口黑红一片,沈煜清刚才说话稍带了些情绪,一时间胸口堵住的硬块没化开,他揉着额角,视线转向整个客厅,头顶的灯罩只剩半个边,桌椅板凳掉漆的掉漆,断腿的断腿,阳台还有大大小小的纸箱,瓶盖,铁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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