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良夜by焦绿啊宝叽 CP
焦绿啊宝叽  发于:2024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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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他好不容易从惊吓中缓过神儿来,坐在地上颤声朝贺长澜怒骂道:
“呸,晦气!贺长澜你他娘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把这颗脑袋裹在被子里做什么?”
贺长澜长眉一挑,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来。
他不屑地瞟了傅慎一眼,自顾自地转身坐回榻上,伸手替自己斟了一杯酒,移到唇边抿了一口。
傅慎起身拍去衣袍上沾染的尘土,惊魂未定地望着那颗头颅。
“呵!世子还未回答我的话,此次世子前来助阵,究竟带来了多少人?可否与晏西楼那五万精兵一战?若是前来送死的,那便不如不来。”
贺长澜翘着腿打量着眼前被吓得狼狈不堪的傅慎,忍不住从喉咙里哼出一声嗤笑,仰头将杯盏里的烈酒一饮而尽,启唇将方才问过的话又向人重复问了一遍。
傅慎拍了拍胸脯,将手中长刀朝地上一掼,朝贺长澜伸出了右手,摇晃着比划了一阵儿,胸有成竹地说道:
“足足五万精兵,再加上你剩下的这些小鱼小虾,定能把你说的…那什么晏西楼打得落花流水。”
“哦?世子可知晓晏西楼的厉害,可莫要如此自负。”
贺长澜将手中的杯盏轻轻地落下,托着下颚摇摇头冲傅慎笑道。
闻言,傅慎白眼儿一翻,从鼻子里哼出声冷笑:
“贺长澜,你不服我,这我知道。可今非昔比,这次可由不得你了。”
“哦?这话儿我倒是听不懂了,不知世子此话何意啊?”
贺长澜掀开眼皮,饶有兴味地问道。
可傅慎并未直接回答,只见他起身掀起了帐门,欠身毕恭毕敬地唤了一声——
“陛下。”
听到这一声陛下,贺长澜瞳眸惊颤,背脊霎时僵直在原处。
“许久不见,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么?”
黑暗中传来一声低哑的轻笑——那嗓音乍一听竟是温柔的,软软地拖着慵懒轻浮的尾音,可贺长澜却敏感地察觉到了那人隐藏在笑声背后的恼意。
“怎么?我如今管不住你了,是么?贺—长—澜。”
贺长澜抬眸向前方望去,只见那憧憧灯影之下,傅良辰身着明黄色龙袍,正用那双矜贵漂亮的眸子打量着自己。
“殿…下?是你吗?”
他颤抖唇唤出那个名字,膝盖一弯,匍匐着跪伏在人脚底。
“嗯,是我啊。”
傅良辰笑了笑,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他缓缓地踱至贺长澜身侧,纡尊降贵地敛起衣袍、俯下身,一如从前那般,探出指尖儿将那张丑陋的脸轻轻勾起,仔细地端详着那纹了青色蜈蚣的左脸。
贺长澜只觉得被人注视的左脸滚烫地燃烧了起来,傅良辰那双漆黑的眼眸,如同一方深不见底的潭水,而他仿若一个溺水之人,淹没在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无处喘息。
在那一瞬间,贺长澜恍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
原来他对傅良夜产生的微妙兴趣,竟是缘于他的太子殿下。
仔细想想,那笑起来肆意张扬的模样,的确是有些相像的。
原来,他竟一直在别人身上,寻找着属于殿下的影子。
“殿下,我没忘。”
贺长澜的目光炽热地抚摸过傅良辰的眉眼,想要将此时此际的殿下刻进眼睛里,脖颈上的喉结不住地颤抖、滚动着。
“只是…实在是…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贺长澜脑回路不正常,且有些斯德哥尔摩情结?(大概可以这么理解)
划重点:傅猫猫比傅良辰好看一千倍!
贺长澜觉得傅猫猫与前太子傅良辰像,单纯是因为见不着傅良辰发疯,且贺老bt的眼睛不是一般的瞎。
ps:前太子是个男女不忌且肾虚的双。
快完结啦~boss们都陆续出来了喔。

星月皎洁,明河在天。
傅良夜仰起头将坛子里的酒咕嘟咕嘟喝了底儿光,此际随意地枕着胳膊躺在了河岸的草丛里,无聊地望着围着他脑袋转圈圈儿飞的小虫子。
“呼—”
他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将落在鼻尖儿上的小虫子吹跑,顺便又抬手蹭蹭发痒的侧颊。
果不其然,他在左脸上摸到了块儿圆圆小小的凸.起。
“嘶!区区飞蚊竟敢咬我,着实可憎可恶!”
嗡嗡嘤嘤的窸窣声仍旧如影随形,他异常烦躁地甩了甩脑袋,被这扰人的蚊子惹得火冒三丈,腾地一下他诈尸似的直起了身子!
“胆大包天,竟敢行刺本王!杀千刀的小虫子,这般血海深仇,你且等着…等着!本王,本王现在就要诛你九族,将你全家都拍扁!拍扁!”
傅良夜怒吼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半空,大有不打死几只蚊子就不罢休的气势!
“拍死你!看我拍不死你!”
他将心底郁积的烦躁狠狠地宣泄出来,疯了似的在河岸旁窜来窜去打蚊子。
“啪—啪—啪”
这厢只闻得响亮的巴掌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可怜的猫儿手掌都拍得红彤彤,可一只僭越“行刺”的蚊子都没拍死,倒是把自己个儿累了个气喘吁吁的狼狈模样。
晏西楼走到酆水河畔时,瞧见自家小猫儿可怜兮兮地缩成一朵蘑菇状——此刻傅良夜已偃旗息鼓,只失落地耷拉着小脑袋,仍凭蚊子刺客在头顶上挑衅似的转圈圈儿。
“啪!”
身后传来双手合起的一声清脆声响。
傅良夜循声扭过头去,只瞧见晏西楼眉眼弯弯,唇角噙着抹莫测的笑意,把手掌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一击毙命,臣替你报了仇了。”
晏西楼用帕子拭去手心上蚊子的残骸,温柔的话音里携着几分宠溺,随即抬眸关切地打量着眼前的小猫儿。慢慢的,他漆黑的眸底燃烧了起来,如同暗夜里两簇跳动燃烧的火焰。
感受到晏西楼赤裸裸望过来的目光,傅良夜不甚自在地抬起了爪子,扁着嘴揉着脸颊上红肿发烫的小包。
待到他回过神儿来仔细一想,方才晏西楼这番话儿明里是说蚊子,可若是仔细琢磨,暗里倒是别有深意。
傅良夜眼珠儿转了转,知晓晏西楼看透了他的烦躁是因何而来,正明里暗里拿话儿哄他开心,这厢只讪讪地垂下了眼睫,低声嘟囔了一句:
“少多管闲事,我自己也能报仇,何必劳烦晏将军?”
晏西楼莞尔一笑,他知晓小猫儿闷闷不乐的缘由,此刻却也不便再多说些什么,只抬手扯住了傅良夜的腕子,诱哄着扣进了手心里。
“别揉了,再揉脸就要肿了,回帐后臣帮你揉些消肿的草药,便不会太痒了。”
指尖儿温柔地贴在红肿处怜惜地刮过,晏西楼眼底的情意此刻毫不掩饰地汹涌着。
不知从何时起,纵然如他这般冷静自持的人儿,竟也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爱意,直到满心满眼里都只装得下一只猫儿。
这厢他按着傅良夜的肩膀重新坐到河岸旁,将小猫儿的滚烫的手心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贴着,指腹熨帖地细细摩挲着猫儿的手背,只抬眼望陪人看着头顶高悬的圆月与疏星。
一时间两人无话,只静静地坐在河岸旁。
河水拂动着岸边的杂草,惹出咕啾咕啾的水声。
傅良夜的侧脸淹没在阴影里,他盯着河里月亮的倒影,忽地没头没脑地说道:
“我想杀了他,我要杀了傅良辰还有那条狗,他们必须死。”
感受到膝盖上那只手的颤抖,晏西楼下意识地倾身凑过去,关切地用手捧起了傅良夜的脸——只见人已将下唇咬出了血,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覆满了猩红的血丝,乍一看倒像一只受了伤的倔强小狼。
“嗯,傅良辰注定会死在你的手上。我从未怀疑过你,你又何必怀疑自己?”
晏西楼用大拇指揩去傅良夜唇上的血,望着人的眸子平静地弯了弯唇角:
“你啊你!不知同谁赌气,坐在河畔喂蚊子,真是小孩子脾性。喏,瞧瞧,这手都拍肿了,只叫臣瞧了心……”
最后两个字到了嘴边儿,却被晏西楼悬崖勒马,咽了回去。
没想到啊没想到!耳熏目染之下,他险些把傅良夜平日调戏自己的那些酸话儿还回去,实在是,过于轻浮了些。
这般想着,晏西楼独自闹了个大红脸,这厢握着拳头欲盖弥彰地低咳了几声,以掩饰方才险些脱口而出的尴尬。
“唔?心…什么?晏郎该不会是心疼我罢?”
傅良夜笑嘻嘻地瞅着晏西楼面颊上腾起的两朵红云,撒娇似的把脑袋懒洋洋地歪到人肩膀上,侧过头调皮地朝人耳朵里吹热气。
“嗯,臣…不好意思说出口。”
晏西楼喉咙发干,只用余光瞟着猫儿红红的唇,心脏被人吹得痒痒的,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
“啧!既然羞于开口,那便直接.做吧,这显然更适合你。”
傅良夜撅唇吹了个俏皮的口哨儿,强横地钳住了晏西楼的下颚,眯着眼睛啧声娇笑道:
“我的晏郎~来,先亲亲我。”
言罢,傅良夜丹凤眼弯弯的带着勾儿,不容拒绝地将唇印了上去。
肌肤相亲的冰凉触感,晏西楼的吻愈发的放肆。
他重重地蹂.躏着傅良夜的唇.瓣,只捞着人绵软的身子向怀里送了送,扣在人腰上的手慢条斯理地摩.挲、揉.搓着,又被怀里的猫儿哼笑着捉住,引着他向掀开衣袍,向里探.去……
(……部分请自行寻找)
吻到最后,两人薄衫皆被汗水浸透,俱是衣衫半敞。
晏西楼用薄唇轻蹭着猫儿的脖颈,反反复复地落在那块儿被吮.红了的肌肤之上,直惹得怀里的猫儿难耐地弓起身子,背脊舒服得阵阵颤.栗起来,连喉咙里都溢出了黏.糊糊的哼声。
傅良夜沉浸在云雨过后的温存中,欲.望的宣泄冲淡了他心头的焦躁,他贪恋着晏西楼怀抱里的温度,在人怀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靠在人肩头安安静静地阖上了眸子。
晏西楼拂过猫儿肩后汗湿的长发,用手臂轻轻地揽着他的腰,低头在人的发顶上落下一吻。
夜风吹动二人的发丝,只叫它们乱乱地纠结于一处,亲密地缠在一起。
只是这般静谧的时刻,注定是会被不识趣的小笨蛋打破的。
“阿兄,你与混球儿衣衫不整做什么呐?”
身后忽地传来晏甄熟悉的话音,傅良夜唇角冷不丁地一阵抽搐。
“呦,又活蹦乱跳了?我就说么,让你阿兄不必担忧你,毕竟傻人自有傻福!”
这厢他极度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狠狠地剜了一眼那不从哪儿冒出来的臭丫头,伸手扯了扯从肩上滑落的衣袍,悠哉悠哉地站起了身,背着手走到晏甄身旁转了一圈儿。
“还有,你阿兄派人去叫陆漾川,让他抽调些粮草运到营里来,你这刚发完热的小病秧子跟过来干嘛?站在这儿多久了?也不怕吹了冷风,把你这小身子骨冻着!”
晏甄睁着眼睛呆呆地盯着傅良夜看了许久,破天荒地没同人回嘴。
更让傅良夜觉得毛骨悚然的是,那小丫头竟然还咧了唇,朝他露出了不能说不灿烂的笑来。
“良夜阿兄,我刚走到这儿,冻不着的。”
晏甄痴痴地盯着傅良夜的手背,贪恋似的伸手攥住了人的腕子。
“你抽哪门子的风!别是真的发热烧坏了脑子!”
傅良夜被晏甄唤得全身不自在,一声良夜阿兄更是唤得身上鸡皮疙瘩暴起!
这厢他忿忿地甩开了晏甄握着自己腕子的那只手,连忙用手背贴了贴晏甄的额头。
奇哉怪哉!这温度显然已经降了下来,按理说不该再说这般胡话才是!
“晏西楼,你妹妹被烧傻了,快来瞧瞧!”
望着不远处噙着笑的妹妹,晏西楼无端地从心头漫上一丝古怪之意,被傅良夜扯着嗓子这般一唤,才堪堪缓过神儿来。
他忙着起身朝晏甄走过去,将傅良夜下意识地挡在了身后,伸手轻轻地搭住了她细细小小的腕子,屈膝蹲下身平视着夭夭的双眸。
“夭夭,你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他蹙着眉望着夭夭茫然空洞的眸子,攥着她的手严肃地问道。
“嗯。”晏甄迷蒙着双眼点了点头,直抬起指尖儿指了指喉咙,缓缓地张开了嘴巴,泪眼汪汪地朝晏西楼说,“这儿,这里面痛,很痛!”
晏西楼疑惑地朝晏甄望去,只见夭夭眼角流着痛苦的泪水,喉咙里似是有甚么东西向上滚动着爬上来,在那截细长白皙的脖颈上蔓延出一道如同藤蔓般的青色印记。
“阿兄,夭夭好疼!”
说着这句话时,晏甄瞳孔忽然欣喜地颤动了起来。
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不对劲儿,夭夭的嘴巴就大大地咧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朱红色的虫子从她张大的嘴巴里弹射出来,径直贴在了晏西楼的手背之上,开着口钳狠狠地叮咬下去!
晏西楼迅速地从腰间抽出了短刃,将虫子叮咬之处连皮带肉地削了下去,此刻禁不住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咯咯咯。”
望着此情此景,晏甄心满意足地笑出声,随即缓慢地移动着眼珠儿,笑着对晏西楼一字一句地说道:
“故人…重逢…大礼给您带到了。”
言罢,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被砍倒的竹子般直挺挺地倒在了草丛里。
“拿臭丫头做毒虫的容器!那叛军首领当真是心肠歹毒!晏西楼,你…”
望着人鲜血淋漓的手背,傅良夜连话音都心疼得颤抖个不住。
“别怕,处理得及时,应是无甚大碍。”
晏西楼额头上青筋凸起,隐忍着疼痛朝傅良夜道。
事已至此,急躁倒也无甚用处。
傅良夜咬着唇琢磨了一会儿,弯腰将那只朱红色的小虫子捉住,手忙脚乱地从衣襟里摸出个锦袋,小心翼翼地将那毒虫装了进去。
晏西楼蹲下身去,想将躺在地上的妹妹抱起,奈何这毒性虽是微弱,却也促得他头昏脑胀地迷糊了一会儿,只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地栽坐在草丛上。
傅良夜陪着人坐过去,关切地去搭晏甄的脉象。
只见她脉象平稳,想来这毒虫从夭夭体内钻出去之后,她发热不退的病症自然就解了。
“当真防不胜防!也苦了傻丫头,竟被那厮当刀使,害成这般可怜见儿的模样。”
傅良夜盯着晏西楼流血的伤口,红着眼睛忿忿地骂道。
许是怕虫毒清理得不干净,他不顾晏西楼的阻拦,索性将那只手上的手拽了过来,只用嘴巴吮吸着人伤口处的污血,再把毒血一口口地吐出来。
“那毒血脏死了,小月牙儿要乖,快起来。”
晏西楼颤抖着眼睫,只伸手将猫儿推开,用指腹擦去人唇畔的血,安抚似的贴上去亲了亲。
“以后这里又要留疤了罢。”
傅良夜眼睛委屈地眨了眨,忿忿地从里衫上扯下一块儿布料,替人将手背上那狰狞地伤口包扎了起来。
“多一道疤又怎样呢?你便不要臣了么?”
晏西楼宠溺地哼笑了一声,揉了揉自家猫儿软软的后脑勺儿,随后将晕倒的夭夭从地上抱起来,抬眼朝傅良夜调侃地问道。
“你说呢?”
傅良夜磨着牙,眉毛一挑,气鼓鼓地反问。
晏西楼唇角噙着抹笑,奈何未等他回答傅良夜的话,便被一声熟悉的呼唤声打断——只见陆漾川从不远处急匆匆地奔过来,拄着膝盖朝晏西楼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清鹤,清鹤!大事不妙,粮食里有人放了泻药!兄弟的肚子疼得厉害,眼瞧着那脸都拉得白了!所幸叶行舟给他们吃了解药,可现如今营帐周围臭气熏天,简直…简直不能呆人了!”
“唔?”
闻言,晏西楼同傅良夜面面相觑,最终一同将目光落在了晏甄苍白的小脸蛋儿上。
“所幸这傻丫头还是傻丫头!不然可真是要倒了大霉了!”
傅良夜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只拿眼睛哭笑不得地望向那晕在晏西楼怀里的罪魁祸首身上。
“既然那厮这般想要至你于死地,那便不如将计就计。”
他抬眼同晏西楼对视,勾出个志在必得的笑来。
作者有话说:
省略号部分在薇薄,后续章节的省略号大概率也会出现在那儿。
ps:晏甄被贺长澜用毒虫控制在95-96章有伏笔喔~

三日后,暴涨的酆水渐渐退去。
贺长澜率援军渡过酆水,未料行至白石山时,被埋伏在此处的大军暗箭埋伏了一遭。
可待他们退出白石谷后,大军并未率兵乘胜追击。
反而草草地丢下了山坡附近的营帐,趁着西南军慌乱躲避的时机向白石山后退去。
“呔!我瞧这姓晏的也无甚能耐,如今准时瞧见了他爷爷我,被吓得屁滚尿流地退回潼城去了!”
傅慎仰头笑得猖狂,脸上的肥肉直叫他哆嗦得一颤一颤,叫人看上一眼只会觉得眼睛受到了玷污。
闻言,贺长澜那双狭长狐狸眼得逞地眯起,唇畔缓缓地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来,只狠狠地剜了那令人作呕的猪头一眼,摇头轻笑道:
“世子殿下想多了,你那张脸纵然凶狠,却断没有如此威力,如今晏西楼无缘无故率军撤退,这其中恐怕有诈,断不能莽莽撞撞地追上前去。”
话音刚落,只闻得谷中忽地响起了马蹄凿地的回声,贺长澜的眼神骤然警惕了起来,忙着摆手让弓箭手将手中弓弦拉满,一支支锋利的羽箭蓄势待发。
可待到那马蹄声愈来愈近,贺长澜才略显惊诧地睁大了眼睛,疑惑地抬眼望着那于马上端坐着的——傅良夜,还有陆漾川。
“带了约莫五十个歪瓜裂枣,这般单枪匹马地冲过来?这两人莫不是来送死的?”
傅慎纳闷儿地斜睨着贺长澜,抱臂朝人阴阳怪气地哼哧道。
“永宁王傅良夜,前来同将军讲和,也期冀能见皇兄一面,以叙当年兄弟之谊。”
傅良夜率先跃下马去,只将手中的红缨枪抛至地上,抬手朝贺长澜与傅慎抱拳,垂眸恭恭敬敬地朝人说道。
见状,陆漾川与身后的五十名士卒纷纷丢下了手中的枪戟,以示求和的诚意。
贺长澜一时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仿若听见了甚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咧开唇阴毒地冷笑了一声,这厢只策马踱到傅良夜面前,饶有兴味地捏起了人的下颚。
“怎么?小王爷如今又在耍什么花招儿,你真以为我傻到会信你的鬼话!晏西楼呢?怎么,是他指使你来找死的?”
贺长澜死死盯着傅良夜的神色,恶狠狠地凑到人耳畔质问道。
“将军想错了。”傅良夜的神色渐渐地黯沉下去,眸底隐隐浮现出几分悲伤的情绪来,眼角竟也同刚刚哭泣过一般微微地泛了红,“将军都做了什么,想必我无需赘述。如今我自作主张来献降求和,只是望将军能不计前嫌,将解毒之药予我手下的弟兄,得以救下晏西楼一命,而我,只听凭你与皇兄处置罢了。”
贺长澜瞳眸微缩,自然想到了他给塞进晏甄耳朵里那只控制人心智的毒虫。
看来那臭丫头已替自己给她的兄长送去了大礼,此刻望着傅良夜那般失落的模样,半信半疑地用指腹摩挲着侧颊,勾唇露出个狡黠的笑来。
怪不得今日未瞧见晏西楼,怪不得大军退回了潼城!
快哉快哉!
果然啊果然,你晏西楼也躲不过亲妹妹的暗算,怕不是真的中了那毒虫之毒命不久矣了!
如今傅良夜单枪匹马地带着零星几个士卒跑来诈降,料想他也不过是想兵行险招,趁机从自己身上摸出解药,再暗地里托人将药送出去。
“小王爷对晏西楼当真是情深义重啊!我若是还不信,倒是我的过错了!”
这般想着,他那双狐狸眼于眼眶中滴溜溜一转,回身示意手下将降军五花大绑捆了个紧实,自己握着条软绳紧紧地系住了傅良夜的手腕儿,狞笑着将人往地上狠狠一推。
傅良夜被人推得身形不稳,摔在了倒霉催的陆漾川身上,压得人登时惨叫一声,牙齿磕到了舌头之上,险些直接咬舌自尽。
贺长澜策马归营途中,空中有飞鸟静悄悄滑过。
“咕啾咕啾—呷呷—”
傅良夜盯着不远处树梢上落着的小鹰,踹了一脚身侧闭着嘴一言不发的陆漾川,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地朝人吼了一声。
“废物点心,都不如一只鸟儿!陆将军,你争点儿气行不行!晏西楼让你跟我来,可不是要你陪我送死!你且记着点儿路,到时候我若是脱不了身,可都他娘的靠你了!”
“别小瞧我陆爷爷,他娘的!小爷还要给夭夭那小笨蛋报仇呢!”
陆漾川被人踹得火大,这厢只忍不住张嘴骂了一句,片刻后忽地想起了什么,沉下声支支吾吾地嘟囔道:
“完了完了,我这记得正费劲儿呢!让王爷这一踹,直接给踹忘了!”
军帐内充斥着令人沉醉的香粉气,洒出的酒水缓缓地顺着小案边缘流下,滴落在散落于地的薄衫上。
傅良辰拥着美人于榻上缠绵,两人正闹得兴起时,却闻得帐外传来一声呼唤:
“殿下,你想要见的人,我替你带过来了。”
“扫兴!不过…你且入帐来罢。”
闻言,傅良辰意兴阑珊的将贴上来的美人推开,这厢只随意地捞了件儿单衣披上,趿拉着鞋履钻出了鸾帐,只支着下颚懒洋洋地歪坐在软椅里,唤来美人仔细地替自己揉着肩膀。
虽是憔悴瘦弱的身板儿,奈何那张脸生的还算不错,瞧起来竟有些虚弱的风流。
贺长澜卑躬屈膝地立于阶下,用余光瞥着于软椅上衣衫不整的傅良辰,有意无意地扫过人露出的那截脖颈,看见了唇上胭脂遗留下的浅痕,拳头微不可查地收紧,指节也被他攥得发了白。
“是谁啊?”
傅良辰懒得朝贺长澜看上一眼,只拈起了小案上的茶盏,掀开盖子浅浅地抿了一口,随手将凉了的茶水泼在了贺长澜染了血的战袍上。
贺长澜知晓傅良辰是在发火,也只得隐忍着心头的怒意,恭恭敬敬地拱手朝人禀道:
“是永宁王傅良夜,不知殿下是否还记得他。”
“唔,竟是他啊。”
傅良辰挑了挑眉,换个姿势斜倚在软椅上,摆手让身侧的美人退下,眯着眼睛打量着贺长澜低垂的眉眼,从喉咙里哼出个笑来,“还是你懂我呢!去罢,把他带过来,让我仔细瞧瞧模样。”
听到傅良辰的称赞,贺长澜瞳眸中浮过欣喜,忙不迭地将帐外押着的傅良夜扯进帐内,毫不留情地掐住人白皙的脖颈,丢至殿下的面前。
“咳咳咳!”
傅良夜蜷缩着身子咳嗽出口血来,歪在地上急切地喘了几口气,这厢只仰起头对上了傅良辰那双眼睛——那双同害死他母妃的女人一样的,让他恨不得用手挖出来、再用脚踩爆的的眼睛!
“好久不见啊,小良夜。”
傅良辰屈膝蹲下身去,歪着脑袋冲着傅良夜笑了笑。
“傅良辰,你这个罪该万死的畜牲!今夜便是你的死期,既然你还侥幸活着,我要再杀你一次!”
傅良辰挑眉轻笑,目光幽幽地落在傅良夜面上,忽然朝人问道:
“小良夜,你可还记得,我的母后是如何死的?”指腹徐徐蹭过傅良夜纤细的脖颈,辗转落在傅良夜跳动的脉搏上,故意拿捏着力度重重地向下按了按,“你该记得的,她是被你的好皇兄傅良轩亲手,用薄薄的刃,一刀一刀剔骨而死的。而我被你逼着,眼睁睁地看着她尖叫、嘶吼,直到咽气。”
傅良辰的指尖儿模仿着刀刃的轨迹,从傅良夜的身上游弋而过,从脖颈、到心口、再到胸腹。
“呸!那女人害死了我的母妃,她该死!死得好!”
傅良夜红着眼睛挣扎着,冲着人脸上啐出口血。
傅良辰抬手拭去面颊上的鲜血,长吁了一口经久淤积于心口的浊气,满足地喟叹出声:
“傅良轩让我的母后死得那么惨,我也该把她受的痛苦还给你,你竟还妄想杀死我么?还有,你的母妃同你一样,都是该千刀万剐的贱人呢,她早该死了无数回了。”
说着,他竟是略显沉醉地阖上了眸子,堪称温柔地遮住了傅良夜那双满溢着仇恨的眼睛。
“罢了,何必同你说那么多呢!贺长澜,你替我处理了他罢,毕竟也算兄弟一场,我实在不忍心剔掉你的肉,脏了我的手。”
“王虎,你可快些,诶呦,慢死了!我给你磨!”
陆漾川叼着好不容易在马厩里寻到的尖锐石块儿,一边偷眼瞧着外头昏昏欲睡的守卫,一边低头兀自将身前那兄弟腕子上绑着的草绳磨得沙沙作响。
“啪”的一声,绳子终是被磨断了。
陆漾川累得气喘吁吁,直接趴到了一堆干燥的马粪上,小声催促着双手解放的王虎替他把绳子弄开。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将五十多个弟兄手腕上的绳子解开,又打晕了马厩边上的几名守卫,将笨蛋们拖进了马厩里,伸手将那几个人身上的西南军战袍扒了下来,胡乱地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快,来两个人到马厩边上守着!”
余下两套,陆漾川抬手抛给了底下两个机灵的,让他们守在马厩前装一会儿西南军看守。
随后,他与王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马厩,转悠转悠着寻到了营帐角落里的僻静之处。
“娘的!小王爷被那丑八怪绑哪儿去了?”
他骂骂咧咧地仰头瞧了瞧天边的暮色,抬手从战袍上撕下一块儿还算干净的布料,咬破手指用血滴简单画了幅西南叛军营寨的位置地形图,又唰唰地胡乱地写了几个大字。
陆漾川吹了个悠扬的指哨儿,只见从不远处飞来一只灰黑色的小鹰,拍打着双翼滑落在他的手背之上。
他将画好的地图绑在小鹰脚上,伸手温柔地拍了拍它的小脑袋,甩手将咕咕啾啾的小鹰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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