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人不在,又说没空,他究竟......
第五言一瞬间脑中闪过许多凄惨的画面。
他站在殿中,一时哑然。
他知道,自古以来,盛极一时的权臣、宠臣的下场都不太好,文大人可千万别......
勾弘扬见他仍在这儿傻乎乎杵着,就拂了下拂尘,走过去劝,“第五大人,您就别再同陛下提文大人啦......”陛下他自己都四五日没见到文大人了,就算要见,也轮不着你先呀。
后面这半句,勾弘扬肯定不能说出口的。
就见第五言的面色白了一霎。
勾弘扬这句话甚至更加深了第五言的猜想,于是他猛地向前迈出一步,跪在地上,“陛下!请让臣见文大人一面就好!”
第五言想确认他的安危,生怕是自己害了他,若是早些知道状况,他还可以在宫外运作一番,即使现在京中风起云涌,即使迎着偌大的压力。
至少要保他一命。
秦玄枵略一掀眼皮,淡淡扫了一眼第五言,将手中的计簿放下。
“第五言,朕以前对你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你没舞到朕的眼前。”秦玄枵站起身,他负手走到跪着的第五言身边,声音中丝毫不含有一点感情,垂眼俯视他,“而现在,阿也说你还有用,那朕今日便仍放你一马。”
第五言垂眼跪着,一动不动。
心中却惊涛骇浪。
阿也是谁?皇帝的新宠?那文大人是彻底被抛弃了吗?
罢了......皇帝已清算了周家,朝中官员近乎少了五分之一,短时间内,皇帝应该不会再对其他人下手。
思及此,第五言忽然抬起头,掷地有声道:“臣恳请陛下高抬贵手,放过文大人!文大人一心为民,请陛下看在他拯救了岐川一整郡的百姓的功绩上,就算文大人再如何惹得陛下不满,也请陛下宽恕!”
秦玄枵:“?”
啥玩意?
含章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第五言看见了秦玄枵迷茫的神色,自己也愣了。
这时候,殿外有宫人来报:“陛下,文大人说他今夜仍在校场那边住下,不回宫里了。”
秦玄枵摆了摆手,“朕知道了。”
第五言:“?”
“第五言,你看见了吧,”秦玄枵僵硬地勾了勾嘴角,“他是真没空,朕见他都得排队。”
第五言:“?”
不知为何,第五言在一瞬间就感觉秦玄枵的眼神和声音都变得极为幽怨,像是苦守在深宫的望夫石?
不对劲,有十分甚至九分的不对劲。
第五言摇着脑袋,莫名其妙地被送出了宫。
含章殿内,秦玄枵一整个瘫在桌案上。
蔫巴了。
五日......他已经整整五日没看到阿也了!
谁知道他这几晚都是怎么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躺在空空荡荡的床榻上入睡的吗!
“陛下......”勾弘扬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候着。
“勾弘扬,你说阿也是不是不喜欢我......”秦玄枵趴着,喃喃问。
从第一次到现在,一直都避着他,不愿再与他亲密,已有足足半月了!
勾弘扬第一次听到自家陛下这种语气,心道果然不愧是文大人。
“陛下可是真龙天子,”勾弘扬声音谄媚了一点,“怎么会有人不喜陛下呢?”
我跟成烈帝比,算什么真龙天子。
秦玄枵不满地“啧”了一声,不喜欢勾弘扬这个说辞。
勾弘扬侍奉久了,人精儿一样,立刻察觉到了秦玄枵的不满,赶紧改口说:“诶哟陛下,奴才觉着文大人是心软的人,不如您好好哄哄?说不定文大人就多留在宫中呢?”
阿也确实是心软,他的身世,也有足够的可怜可以在阿也面前装。
只不过,阿也那种怜悯众生的慈悲,恐怕对任何一个人都是如此。
他,又有什么特殊的呢?
占了先机而已。
“滚。”秦玄枵道。
“好嘞~”勾弘扬圆润地滚了。
第二日晚,勾弘扬鬼鬼祟祟地在含章殿门口探了头。
秦玄枵一手支着头,正在查阅文书,没抬头,直接道:“何事?”
“陛下。”勾弘扬小声滚进来了,手里捧着一碗汤,拎着一张纸。
“这是什么?”秦玄枵看他将汤和纸张放在了桌案一角,顺手将那碗汤拿起来看了看。
“是媚.药哇。”勾弘扬道。
秦玄枵:“?”
是什么???
他险些手一抖,将汤洒身上。
“这边是药方,是奴才特意找太医院的御医开的方子,不会危害到身体,”勾弘扬讨好地笑了笑,秦玄枵看着那表情,倒像是猥琐,听见这老太监说,“陛下,没什么事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陛下要多与文大人温存些。”
秦玄枵听了,脸色沉了下来,“勾弘扬!朕是不是这段时日给你好脸色了!”
他一把将药碗砸在桌上,站起身,“如此胆大包天、自作主张,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秦玄枵这次是真气到了,他是想和秦铎也多贴贴,他也确实想与他行房事,但他却不会卑劣到这等要下药来得到的程度。
他尊重秦铎也的意愿,也分得清眼下时局的轻重缓急。
秦玄枵缓缓按下了自己的愤怒,他冷冷道:“你这几日都不用来御前侍候了,滚回去闭门思过。青玄,将他拖出去。”
勾弘扬被拖走了。
秦玄枵深吸一口气,转身坐在床榻边。
怔怔地放空片刻后,他伸手捞起放在枕边的发带。
这是那日阿也落在床榻上的。
秦玄枵凤眸带了些忧愁,他抬起手,将发带贴在唇边,闭上眼,轻吻了一下。
忽然屏风外传来声音,秦玄枵立刻就听出来,那是秦铎也的脚步声。
他猛地一惊,睁开眼,略带慌乱地将发带藏进枕下。
再抬头,果然看见秦铎也一身戎装,头发利落地挽起,随手拨了下屏风,向他走来,眼眸中是沉静的光,挑眉看了秦玄枵一眼,笑道,“做什么呢?惊慌失措的。”
“你、你回来了!”秦玄枵眨了眨眼,似乎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阿也......”
“对啊,今日不是没差人与你说我不回吗?”秦铎也觉着秦玄枵呆呆的,就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袋。
秦玄枵回过神来,忽然伸手一把将他抱住。
“我好想你。”
“知道啦。”秦铎也亦是如此,所以演练一结束,就骑上飞光,马不停蹄地飞奔回来,几日不见,实在是思念得紧。
这会儿口干舌燥的,秦铎也就推了推这个黏糊糊的大型动物,说,“容我先喝口水。”
说着,秦铎也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桌案上,那上面放着一碗汤,碗下还压着张纸。
他就走过去,伸手将汤碗拿了起来。
秦玄枵随着他的动作看过去,一看秦铎也手里拿着那碗媚.药,心跳几乎都要吓停了。
“.....别喝!”秦玄枵急忙站起来,喊道。
秦铎也抬眼看他,见秦玄枵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看了看手里的汤,又看了看秦玄枵紧张的神情,挑了下眉,勾唇,“你这样子......”
秦玄枵迅速动手,开始抢他手里的碗。
而秦铎也却早有准备,动作比他更快,不仅迅速地向后撤了几步,还顺道捞起来桌案上那张纸。
再抬头看时,秦玄枵已经僵在原地了。
秦铎也就慢条斯理地,单手一抖,展开了那张纸。
让他瞧瞧,纸上写了些什么?让小狗皇帝慌成了这个样子。
秦铎也大致扫了一眼,然后抬眼看了眼僵硬的、要碎裂的秦玄枵。
“媚.药啊。”秦铎也拖长了语调叹了一句,然后收回眼神,开始一字一顿地读那张药方,一边读,一边点评。
“桃花五钱、瑰露两滴、龙涎香一片、忘忧籽......药材还挺丰盛。专于欢爱之情,激发.情.欲,促使交合,双方皆得欢愉之极致......啧啧。”
秦玄枵煎熬地听着,崩溃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置砂锅于炉上,武火煮沸、文火慢煎,约一盏茶时......服用后,一刻钟生效。”
秦铎也念完,将那张纸一抛,似笑非笑地看着秦玄枵。
“阿也,你听我说,真不是我准备的......”秦玄枵觉得这时候所有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极了,“我没想要用药......”
“那你?”秦铎也反问。
“我......”
秦铎也看到秦玄枵的脸色都有点发白,显然是吓惨了。
秦铎也在心里又觉得好笑,又叹了口气。
这事怪他。
才刚互通了心意,这小狗没有安全感,而自己这几日显然又因为忙于校场那边的事,确实是忽略了对方的感受。
在别人家中都是在团圆的年节里,他却将秦玄枵一个人抛在殿中,孤苦伶仃,可怜见的。
哎,是他之过错。
不过吧,主要是吧......秦铎也将目光从秦玄枵身上一扫而过。
秦铎也实在是不想承认,伟大的成烈帝竟然会怕,他是真有点怕秦玄枵在床上那种折腾劲。
怎么平时乖乖的,一到床上就......
虽然不难受,也不痛,很舒服,也很有快感,秦玄枵将他伺候得很好,但......太久了也太累了!
他真有些受不住。
所以一直在逃避。
秦铎也这么一边想着,一边上下打量秦玄枵。
给秦玄枵看得都有点要吓哭了。
忽然,秦铎也抬起手,将汤碗送到嘴边,一仰头,将碗中的汤剂一饮而尽。
秦玄枵愣了一秒,下一瞬,双眼猛地瞪大,他急忙去抓秦铎也的胳膊。
但晚了一步,秦铎也已经将那一碗媚.药喝了个干净。
秦玄枵脑袋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恍惚中,他看见秦铎也对他友善地笑了一下。
秦铎也将手中已空了的药碗放在桌案上,左右活动了一下脖颈,又转了转手腕,骨骼发出咔哒的一声清响。
喝不喝是一码事,但这行为,该打。
“离药效发作还有一刻钟,”秦铎也上前揪住了秦玄枵的衣领,将他按倒在床榻上,抬起了拳头,“我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来揍你。”
第100章 笨蛋
秦铎也刚从校场飞奔回来,戎装上还带有独特的凛冽寒意,那种冬日披风历霜后独有的寒冷气息,就在拳风之前率先扑面而来。
秦玄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拳砸在了脸上。
显然,秦铎也没真的下死手。
这一拳虽然足够疼,但没打破相,毕竟这张脸还是很好看的,秦铎也有点不忍心给破坏了。
秦铎也抬起手,钳起秦玄枵的下巴,手指用力锁紧,他冷笑一声,“长本事了?”
“阿也......咳,”秦玄枵被勒住喉,呼吸困难了点,他轻咳一声,“真不是我。”
“哦?那是谁?”秦铎也松开手,拍拍他的脸,示意秦玄枵说话。
秦玄枵本想支起身子,刚一动,就被秦铎也用力一推,重新按倒在床榻上,只得仰面看着他,委屈地说,“勾弘扬没问过我就直接端来的......”
“没有我们尊贵的陛下默许或授意,御内总管太监怎么敢这么放肆......”显然秦铎也并不准备放过他,正说着,忽然声音一顿,他低头看了眼秦玄枵鼓起的衣袍,再抬眼时,古怪地笑了一下,“这也能起反应?还说没有预谋?”
说着,又抬起了拳头。
秦玄枵急忙抬起胳膊挡住脸,冤枉道,“你离我这么近,它就自己起来了......我喜欢你,身体控制不住。”
“怪我了?”
“我哪敢。”
秦铎也垂眸看了他两秒,然后忽然放下手,秦玄枵以为逃过一劫,结果下一秒,秦铎也的攻击直接换了方向,径直地落他的胸口。
这次没打脸,所以手劲也一点都没收着。
“唔......咳!”
力道震得秦玄枵猛地咳了两声,眉眼都紧紧地拧在一起。
“知道疼了?”秦铎也勾起唇。
“唔......喜欢......”
却忽然听到身下这家伙叹了一声,声音缠缠绵绵,秦玄枵牵起了他的手,细细摩挲他的手指骨节,又放在唇边轻吻,“阿也,手打的痛不痛?”
秦铎也:“???”
憋疯啦?
他唰地把手抽回来,一脚踹上去,踩在那上面。
听见了对方几乎是带着压抑的愉悦的一声闷哼。
秦铎也:“......”
脚底似乎是莫名其妙有点烫,他收回脚,彻底不忍了,长腿一跨,压在秦玄枵身上,不再给他耍流氓的机会,按着他揍,一拳一拳,没停歇。
秦玄枵这回感觉全身的皮肉都在痛,老实了,他急忙乞求:“我真错了!”
“呵,晚了。”秦铎也冷冷回他。
闷着头,被压着结结实实挨了一刻钟的揍后,秦玄枵忽然感觉落在身上的拳头绵了一瞬,他睁开眼,见秦铎也面色染上了一片绯红,映在眼底和面中。
红意还在一点点攀开来,秦铎也觉得闷热,他扯开了衣领,张嘴呼了口气,那绯红的颜色就见缝插针一般瞬间蔓延至脖颈和露出的那一段锁骨。
秦铎也眼前花了一瞬,连带着一拳没落稳,险些滑出去。
他身体晃了一下,脑袋沉沉的,有点想一头栽过去。
秦玄枵双眼睁大一瞬,他顾不得皮肉的疼痛,急忙起身,一把伸手揽住了秦铎也的腰,将他抱入怀中。
“秦玄枵,你在殿内燃了多少火炉?这么热......”秦铎也发觉自己浑身无力后,就知道药效开始发作了,他滚烫的面颊贴在秦玄枵身上,凉凉的,很舒服,他就开始闭着眼,喃喃骂他,但尾音却又沙又软。
“没多少。”秦玄枵眼底划过担忧,他一把将人抱起来,大步向外走,声音沉沉的,“药效的作用,坚持一下,我带你去找御医开解药。”
秦铎也脑子懵了一瞬,“?”
他睁开眼,看见秦玄枵的神色又焦急又紧张,于是拽了一下秦玄枵的手臂,不可思议地问:“我喝的是媚.药又不是毒药,你带我去开解药做什么?”
秦玄枵认真道:“是药三分毒,快些将药性解了,不会对你身体造成伤害。”
“?”秦铎也见他眼底一片清明,知晓他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担心,不禁头疼地按按脑袋,直接挑明了,“那你是摆设吗?你不会来给我疏解?”
秦玄枵身子猛地一僵,他定定地低头看向秦铎也。
秦铎也以为他理解了,便伸出手,将双臂搭在秦玄枵的肩上。全身都在燃烧一般,好热,好想贴得更近些。
秦铎也动了动身子,轻轻在秦玄枵的身上蹭了蹭。
“快些。”他呢喃着轻声催促。
秦玄枵却坚定地说:“去找御医。我不会趁你之危做那种事。我喜欢你,我想要你清醒地爱我,而不是在药物的作用下。”
“......”秦铎也都有点快清醒了,“......不是,它只有催情的作用,又不会让我变成彻底失了智的傻子。我当然分得清你是谁,也分的清我究竟想不想要。”
秦玄枵的双腿好像钉在了原地,他咬着牙,似乎是不敢相信,还在强忍着。
秦铎也觉得身上的灼烧感越来越重,越来越渴望得到,他一手攥着秦玄枵的衣领,一手攀上他的脸,点在对方的唇上,目光迷离,哑声请求,“唔,玄枵......我难受,帮帮我......”
秦玄枵身体更僵硬,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回身,将秦铎也放在床榻上,跪在对方身前,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决绝又孤凄。
“我帮你。阿也......醒了后,能不能不要恨我?”
秦铎也本已沉溺的申思又不得不重新归拢起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
好磨蹭啊!哪来的脑补这么多戏啊?每次做前都要搞这么一出么?
“不会。”
秦铎也拉着他一同倒在床榻上,向着秦玄枵的身前贴过去,轻声道,“明日是正月十五。”
“嗯。”秦玄枵顺着他的意,点头,手抚上了秦铎也的腰。
见这家伙没懂他的意思,秦铎也气不起来,被浑身的燥热磨平了,叹了口气,“是元宵节,笨。”
秦玄枵在将他彻底拥入怀中,唇已触上了他的颈窝,轻轻噬咬着,喃喃,“我会克制,不会耽误你明日的教习演练。”
“唔......”秦铎也觉得燥热散去了些,舒服地眯了眯眼。
这笨蛋,还没理解。
“我是说,明日军中放假,我不用去校场,有一整日的时间来陪你。”秦铎也缓缓说,“所以我才会喝下那碗汤,在喝之前,就已决定今夜要与你一起了。今夜随你闹,怎么样?”
秦玄枵猛地瞪大了双眼,偌大的欣喜笼罩过来,令他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而秦铎也已经伸手板着他的下巴,抬头,灼热的唇触碰了上来。
这是秦铎也第一次主动亲他。
秦玄枵一整个愣住。
“以后别胡思乱想。”秦铎也又抬头亲他,秦玄枵觉得他也晕乎乎的了,听见秦铎也说,“我亦心悦于你。”
我亦心悦于你。
对于成烈帝来说,他很难开口讲情爱。
能说出心悦一词,那就是极大的偏爱。
秦玄枵现在觉得除夕夜那日的烟火现在在他的心头绽放。
就算他是因为无赖混球抢了先机占了秦铎也的心,那又如何?
阿也说喜欢他。
他们两情相悦。
秦玄枵噌地一声坐起来,“我去拿玉膏!”
秦铎也抓住他,“不用。”
“你会受伤。”
秦铎也闭了闭眼,“这次不会。”
他扯开了衣服,自暴自弃道,“你自己看,药效多好啊。”
入目一片旖旎之景,秦玄枵直接愣了,好半响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那我去熄烛火......”
秦铎也:“......”
他伸手一把抓住秦玄枵的衣袖,盯着他,“你究竟行不行?不行我自己解决。”
秦玄枵:“?”
“阿也......我会让你满意的。”
秦玄枵将他揽入怀中,维持着相拥着的姿势,唇刚好落在秦铎也的颈侧。
他张开嘴,一口咬在了秦铎也的脖颈上。
秦铎也身子一僵,急促地喘息了一声,“怎么又咬人,这印子在脖颈上,遮不住。”
“就是要遮不住。”秦玄枵看着他,凤眸沉沉,“我想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爱我,任由我胡闹。”
也许是喝下了那药的原因,今夜秦铎也放开了许多,甚至也不遮掩口中的呻.吟,也不服输,一口咬了回去,哼了一声,觉得不满意,伸手去一旁的桌案上,将印玺捞了过来。
秦铎也扯开秦玄枵的衣衫,将印玺刻在他精壮的锁骨下,红色的印记融进皮肤。
“那你也是我的。”
“嗯,我是你的。”
忽然手指一颤,秦铎也匆忙抓住他的肩,印玺就被抛之脑后,方方正正的玉块骨碌碌滚到了地上的毛毯中。
......
“药效过了吗?”秦玄枵见秦铎也忽然捂住了脸。
“嗯......去了一次就好了。”秦铎也回忆起自己的方才的举动,脸上又开始发烧,恨不得立刻找地缝钻进去。
怎么这么荒淫无道啊成烈帝!
盖印玺......也太丢人了!自己才是真昏君吧。
“那,阿也满意吗?”秦玄枵俯身过来,贴在他耳边,轻笑着问。
秦铎也满意。
但他觉得方才自己喘的有点厉害,若是再夸奖秦玄枵,岂不是让他沾沾自喜?
于是成烈帝矜持地皱了皱眉,“一般吧。”
秦玄枵:“”
他抿了抿唇:“那如何才能让我的陛下满意呢?”
语气中带了点危险的意味,秦铎也听出来了,但他这会儿骑虎难下,不能退缩,挑衅这事儿,他会极了啊。
于是秦铎也懒懒地抬手,点了点秦玄枵的胸膛,挑剔着笑了一下,“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我的小男孩。”
“......”
唰地一声,秦玄枵攥着秦铎也的腰,将他翻身面朝下,按在床上,从背后压住他,随手一拨,绣着忍冬云纹的帷幔就纷纷落下,遮掩住了床榻上的艳色。
正月十六,天承五年的年节收假,今日是该年的第一次朝会。
忐忑了一整个年节的朝臣这会儿战战兢兢地从殿外列队步入无极殿,一抬头,见大殿正中央的金阶之上,坐着两个人。
除了皇帝坐在龙椅上之外,他们在年前都以为失宠了的权臣——文晴鹤,此时安安稳稳地坐在龙书案后,正慢条斯理地翻阅着桌上的文书。
满朝文武心中震颤不已,而第五言看了,倒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按照惯例,年节后的第一次朝会,往往所有人都穿着最正式的官服,礼官唱些祷祝的颂词,希望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岁宴合乐,然后由臣子向皇帝送上祝福,再宜酒敬禄,颁发贺礼,大约一时辰就结束了。
但今年的第一次朝会不同。
龙书案上堆积了厚厚的一整摞文书,文武百官的队伍,也消减了近乎五分之一,许多熟悉的面孔都已不见,不同寻常的压抑氛围笼罩在百官心头。
祝寿的唱词只做了个象征,念了几句,就结束。
台下百官抬头时,刚好看见秦玄枵将一盏温度适宜的茶递到那个文官的唇边。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个文官连眉眼都没抬一下,偏了头,仿佛是习惯了一样,就着皇帝的手,抿了一口茶。
他们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
因为每次上朝都一副阴沉脸的皇帝陛下,此时竟然笑意盈盈的。
再看那文官,明显,官服的衣领处,有一块没有完全消下去的咬痕。
什么意思,再没人不明白了。
真就是一对神仙眷侣,逮着他们可劲儿薅呗?
唱词结束,秦玄枵一抬手,打断了后续送祝福的流程。
玄衣卫自殿门而入,押着一个身着囚服的微胖老人。
周太傅比起年前,经过了半月的牢狱之苦,瘦了不少,头发花白,垂着头,跪在地上。
百官的队伍中发出倒抽凉气的声音。
秦玄枵瞥了一眼殿台之下的百官,从桌案上拿起秦铎也给他准备好的那张纸,开始读:“逆臣周氏,祖籍汜水,位列太傅,承爵国公,位极人臣。然野心勃勃,心怀不轨,自掌权以来,大肆贪墨,中饱私囊,欺压百姓,罔顾国法,其行为之恶劣,罄竹难书。”
秦玄枵顿了顿,他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有理有据地处决一个官员,若按照他往常的性情,看不顺眼了,直接一刀杀了就是。
但他现在若是敢这么干,阿也第一个削他。
在台下百官看不见的地方,秦玄枵偷偷伸出手,勾住秦铎也的手指,然后一整个握住,又轻轻挠了挠对方的掌心。
得了秦铎也一个白眼后,秦玄枵开心了,乖乖将手收回来。
皇帝只需要开个头,剩下的罪名,自有礼官来念。
“私吞国库银两,勾结原汜水州牧,导致汜水州各个郡县的粮仓年久失修,粮草被雨水浸泡腐烂......”
“结党营私,祸乱朝纲,编织庞大关系网,通过贩卖官职、收受贿赂等手段,聚敛巨额财富,排挤异己,打压忠良......”
“不仅贪腐无度,更心怀异志,暗中图谋不轨,企图颠覆皇室,派出刺客刺杀皇帝,密谋叛乱,图谋不轨,其罪当诛。”
其罪当诛。
一词落下,满朝寂然。
不是兔死狐悲之感,而都是在怕,生怕下一个被按在地上的,就是自己。
无极殿中,周太傅跪着,已无力回天,就只垂着头。
台上,礼官仍念着。
“证据确凿,情节严重,影响恶劣,依据大魏律法,逆臣周氏,判处死刑,今日午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按律诛九族,族中涉案者者斩首,未涉案家眷流放西北漠村,财产全部充入国库。”
“其党羽,视情节轻重,分别判处流放、徒刑。”
“名单和对应的刑罚,均公示在宫外的告示板上,可供来往朝臣和百姓查阅,公正公开,绝无徇私舞弊。”
周太傅被重新拖下去了。
周太傅定罪之事,为今日朝会议事其之一。
其之二,新政。
官员自身,按月上报公函,不容许弄虚作假......
御史台被重新彻查,更改监察制度,同时御史也受赤纹玄衣卫不定期抽查......
地方与京城之间,设刺史来往监察......
户部一笔烂账彻底重新开始,需按照格律计簿,账务公开透明......
选举新官员前,上下三代政审,杜绝裙带关系......
有增加的官职,亦有被删除的冗官制度。
旨在彻底清除朝中奸佞,恢复朝政清明。
两道政令接连下发,百官皆已看出,秦玄枵这回,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彻底将朝中从上到下清剿一番。
第五言却忽然凝眉抬头,看向一旁专注于文书的文晴鹤。
如此大刀阔斧的改制,不像是皇帝的主意,反倒是皇帝身边这人的。
这政令,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机敏聪慧,又饱读诗书,常治策论,一下子便察觉出,虽然政法不一样,但政令背后所蕴含的根本逻辑与思想,却像极了成烈帝时期颁布出一样。
而写下此政令的,必然极为熟知世家根系蔓延其后的根本之理,才能一条一条,抓住了,打死。
真的是......文晴鹤吗?
第五言想起来近期的情况。
年节后,京中流言迭起,先是说,帝星降,尔后又传言道,这帝星是成烈帝转世。
司天监前些日子又在测算,说这帝星的命格,落在了文晴鹤的身上。
所以文晴鹤是成烈帝转世?
第五言晃了晃脑袋,自嘲地笑了一下,他也是癫了,竟然去相信坊间如此荒谬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