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但被万人迷穷追不舍by孤白木
孤白木  发于:2024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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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着酸痛,摸到了床头的手机,一打开,就看见了两条特别关心的消息提示。
是叶琮鄞。
看见了如同?报备的消息,宋淮意的心安定了大半,他重?新缩回被子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他现在就跟三级残废差不多,乖乖在家里等着琮鄞回来就好了。
“嗯。”
叶琮鄞听了一大堆废话?,在薛怀臻努力扮可?怜但实际上?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期盼的眼神中吝啬地给了个?单音节充作?回应。
大概是得到回应的薛怀臻的表情太过迷茫,他好心地又多说了几个?字:“所以呢?”
宋淮意也是应该踩在他人生?走向辉煌的万人迷,所以呢?
平的没有一丝一毫波澜的语调让薛怀臻陷入了彻底的迷惘。
“你难道就不……”
不怨恨吗?
问题即将?出口,薛怀臻陡然醒悟,劫后余生?的庆幸裹满全身,他兴奋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叶琮鄞并不怨恨。
这?个?认知洗去了他所有潜藏的不安,如同?免死?金牌,让他重?获新生?。
“你……我,不管怎么说,琮鄞,真是太好了。”他语无伦次,激动的几乎要落下泪来,却还是控制着,想要将?最后的诉求说清楚。
“现在剧情已经失效了,琮鄞,我们回家吧?我再也不用故意疏远你了,我们还像过去那样,一起采风,一起参加比赛,然后再——”
“然后再接过你给我的饮料,进医院隔离?”
事?隔多年,再次提起这?些事?情,他已经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甚至懒得去质问为什么只是木目光嘲讽,轻而易举地粉碎了薛怀臻直到如今还怀揣着的痴心妄想。
“或者你继续放出断章取义?的视频,让我落入孤立无援的地步?”
“还是给你机会,继续造谣作?伪证,说我抄袭?”
叶琮鄞的每个?字都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薛怀臻的心头,他的瞳孔止不住的收缩,面部的肌肉彻底失去了控制,抽搐着,露出了最为丑陋狰狞的一面。
“这?么多年,我都像你们预设的道路一样走着,所以你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是这?样吗?”
“薛怀臻,你是不是以为只需要几滴鳄鱼的眼泪,几句轻飘飘的道歉,我就会忘却前尘,原谅你的所有‘逼不得已’?”
“你口口声?声?说宋淮意与你是一般的人,说我的不幸是由他带来的。”叶琮鄞哂笑一声?,他不是傻子,可?总有人喜欢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认为只要施舍丝毫的怜悯,就能换来他的感恩戴德。
只可?惜了,他并不是他们预想中那样下贱的东西。
“一遍遍重?复这?些谎话?,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是被迫的,是无辜的吧?”
咖啡馆的空调温度设置的很合适,不冷不热,但薛怀臻坐着,却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寒凉。
他止不住地发抖,若不是被人盯着,他甚至想要蜷缩起来,以减少寒冷带来的惧意。
可?他动不了。
薛怀臻望着叶琮鄞的双眼,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视力竟然这?么多好,能够清楚的看见对方清澈的瞳孔中自己小小的影子。
尽是卑劣的、虚伪的模样。
谎话?说了太多遍,自我催眠了太多次,大概某些精神恍惚的时刻,就连自己也觉得自己是无辜的了。
直到此?刻,薛怀臻才清晰的想起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最初的最初,他刚知道他们生?活的世界只是个?故事?,他与身边的所有人,都只是演绎故事?的角色而已,他是嗤之以鼻的——
即便书中说他的未来注定是站在金字塔尖,说他是受无数人偏爱的万人迷,他也仍旧不屑。
命运在他自己的手中,他才不要照着书上?说的那样,和琮鄞渐行渐远,成为鄙弃琮鄞的芸芸大众中的一员。
但这?样天真并没有坚持太久。
薛怀臻第一次害怕是一场青少年比赛。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在一夜之间变得平庸了,发现因为自己的任性?,好像失去了某种光环,于?是他第一次,不仅没能与琮鄞比肩,甚至根本不配上?台。
彼时琮鄞安慰过他,说不过是一时的灵感缺失,让他慢慢来。
薛怀臻是相信的。
从小到大,除了与宋淮意相关的事?上?,他永远是无条件相信且听从琮鄞的。
可?这?样的信任并没能撑太久——甚至没能撑过那个?午后。
母亲的巴掌狠狠的落在脸上?,打得他耳朵嗡嗡作?响,他捂着脸,摸到了一手黏腻的血。
他听不见母亲在说什么,双眼在恍惚中,仿佛看见了故事?的画面:他拿下了冠军,获得无数人的叫好与称赞,母亲难得的收起了过分的严肃,朝他露出了温婉的笑容,就连一直“生?病”的父亲都从屋里出来了。
那是……他应该有的人生?。
因为他的任性?妄为,因为他的天真自大,因为他执意的不愿站到琮鄞的另一面,他失去了应有的光环和成就。
他无比清晰的认知到,这?只是个?开端。
如果他执迷不悟,他会一无所有。
薛怀臻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倘若自己沦为最为平庸的废物,倘若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光环,成了故事?中一个?连名字都模糊不清的路人,他又有什么资格站在琮鄞的身边?
他不能、他绝不能放弃自己的光环。
他要成为那个?最为瞩目的万人迷,等到那个?时候,他就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琮鄞的身边。
薛怀着知道,在这?之前,被赋予万人嫌身份的叶琮鄞会经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那都是没有办法的不是吗?
没有办法的事?情,自然也不能怪他不是吗?
无论故事?的最后,叶琮鄞会成为怎样的不堪的模样,他都不会嫌弃的,毕竟那是他自少年起,就渴望着想要收束到手中的人啊。
叶琮鄞听着薛怀臻语无伦次的陈述,听着他剖析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心境与计划,听着他诉说着自己满腔的“爱意”,恶心感油然而生?。
多可?笑。
明明是带来苦难的人,却在此?刻哭笑着扮演起了忍辱负重?的救世主;明明是为了自己,却要将?桩桩件件都赋上?“都是为了你啊”的借口。
叶琮鄞仿佛看见了一场巨大的默剧,看见了扭曲的卑鄙小人穿上?了华丽的服饰,举着双手呐喊着自己的痛苦与不得已。
可?是他大概是看不见的,偷来的华服上?沾染了旁人的血,他高举的双手里捧着的也并非是他为了“救世”所承受的苦难,而是他所要“拯救”的世界所发出的悲鸣。

被推迟了一天又天的股东大会最终还是开展了。
叶城的?身体状态, 薛家的?临时撤资,以及宋家的合作要求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的?稻草。
最终,向董以叶琮新做出重大错误决断, 使得公司形象严重受损唯有,率先罢免了叶琮新总经理的?职位,随后让各位股东进行投票表决,选出叶氏的?新总裁。
毫无疑问的,叶城输了。
这场会议开始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叶城摁了摁心脏的?位置,置入支架后?的?心脏勉强能够维持住身体机能的?运转,然而在某些时候,他总是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不剧烈, 却始终存在, 在不经意间突然出现,不容忽视。
他做过检查,医生说他恢复的?很好,虽然后?半生都要日复一日的?用药物控制, 且永远无法恢复到以前?的?身体状态,但只要好好保养, 仍旧还?有很多年康健的?生活。
说的?难听?一点, 就是好赖不死的?活着。
向董抹了抹头发, 他早年也是意气风发的?人,只是后?面发现,有叶城和叶琮新压在前?头,他无论多努力都无法成为那个话事人, 既然这样,倒不如摆烂, 每年拿着粉分红好好享受生活。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没错。
瞧瞧,放在十几年前?,啊不,甚至是七八个月前?,谁能想到叶氏会有一天不属于“叶”呢?
再?瞧瞧,他和叶城差不多的?年纪,他如今看起来跟三?十多岁似的?,意气风发,哪里?像叶城?
头发苍白,步履蹒跚,仿佛随时随地都能一命呜呼。
向董心里?一阵畅快,年轻时的?不得志事隔多年,终于又了释放的?机会,他笑?眯眯的?,像只老狐狸——只是可惜,他这个外貌,只能和著名的?“狐主任”藏狐挂钩。
“感谢叶董事长?这么多年为叶氏的?付出,哦,从现在开始,您就不是董事长?了,不过没关系,只要您愿意,一样可以继续为叶氏贡献。”
叶城并没有搭理向董明晃晃的?嘲笑?,他没看任何?人,既没有失望,也没有任何?愤怒。
“结束了吗?”
向董还?想再?阴阳怪气几句,但到底想着叶城才从医院里?出来没多久,要是真将人气到复发,再?进医院的?话,他可付不起这个责任。
“当然。”
叶城点点头,拿起靠在椅子?边的?拐杖离开。
医生说的?委婉,但他却无比清楚,自己的?身体如同穿了无数空洞的?破风箱,即便只是最为细微的?气流变化,也足以引起一阵剧烈的?连锁反应。
他拉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没忍住咳嗽了两声?,在无数人的?视线中?佝偻着离开。
从今往后?,这里?再?也不是他挥斥方遒的?“江山”。
在楼下等他的?人不是他用习惯的?王秘——他出院的?第一件事不是找股东们商量合作的?事情,而是先开除了跟来他二三?十年的?王秘书。
如果不是他,他和琮鄞的?父子?关系不会走?到那样的?陌路。
这样推卸责任的?念头的?确让他获得了短暂的?安慰,但很快的?,他又清醒了过来。
王秘这么多年的?隐瞒和添油加醋的?确是导致他和琮鄞父子?关系恶化,甚至破裂的?重要原因?,可更多的?,难道不是因?为他自己吗?
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叶琮新的?身上,因?为他毫不遮掩的?将叶琮新视作未来的?接班人,因?为他听?信一面之词,而没有半分思考,因?为他将叶琮鄞的?所有解释都视作狡辩……
犯错的?人,是他自己啊。
叶城上了车,他早预料到了结果,所以没有让司机离开,而是在楼下等着,现在也无需浪费时间,直接上车。
车上除了司机,还?有吴叔。
“办好了?”
仅仅是这么几步路,就让叶城控制不住地大喘气,他捂着心脏,努力控制着呼吸的?频率,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在车上等着的?吴叔适时将手中?的?新户口本递了过去:“户口的?事情办好了,先生要看看吗?”
看当然是要看的?。
叶城结果崭新的?户口本,翻开一点点的?看。
叶城,户主,丧偶……
即便看的?再?慢,也无法改变硬壳的?户口本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的?事实。
叶琮新是最近迁出去的?,他给?够了钱,然后?接触了收养关系,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像是许多年前?,没人想到有一天,他会为了一个旁人家的?孩子?委屈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总是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些事情单独拎出来看,并不能说都是错误的?,只是放在错误的?时间上,所以无论如何?努力,都是既没有意义,又无法仍人理解的?情况。
“琮鄞,是什么时候迁出去的?呢?”
收养关系可以接触,血缘关系却不能,他只有这个孩子?,如果他想的?话,当然可以向法院提出诉求,强制要求叶琮鄞赡养他。
可那又有什么意义?
法律手段所能保障的?只有金钱与资金,自然无法强迫要求叶琮鄞与叶城维持良好的?父子?关系,更无法的?让时间倒流,让叶琮鄞回到过去,回到最为孺慕父亲的?年纪。
即便叶城提交了申请,最后?换来的?大概也只是卡上多了那么一笔钱。
可对于他而言,即便他失去了董事长?的?职位,他也是不缺钱的?。
吴叔没有回答叶城的?问题,他知道叶城对答案心知肚明,自然不需要任何?回答。
和母亲重逢的?那个梦中?,叶琮鄞就知道,剧情是无法直接操控人的?行为的?。
毕竟“它”要是能做到的?话,自然会直接操控他成为那个作恶多端的?万人嫌,而不是利用信息偏差、意外以及各种时间差造成一场场天衣无缝的?“误会”。
薛怀臻如今说的?这些话更进一步的?证实了这一切。
剧情不能操控人的?所作所为,它只会“威逼利诱”,让人看清利害,从而得到它想要的?故事。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叶琮鄞并不怨憎薛怀臻因?为害怕万人迷光环的?消散而不断疏远他的?行径,甚至即便不认同,他也能够理解薛怀臻害怕失去所有而有意无意地推进故事剧情的?行为。
可,既然选择了这样的?道路,得到了这般行为的?所有好处,却又扭头非要强行给?自己披上受害者的?外壳……
倒不如从头到尾的?精致利己主义者来的?更爽快,至少没那么叫人恶心。
既要又要的?人,总是最令人不耻的?存在。
薛怀臻眼神木讷,不见血色的?唇颤抖着,说不出任何?话来。
叶琮鄞猜从这人身上大概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不愿再?浪费时间,留下咖啡钱和包厢费用,转身离开。
他已经耽误足够多的?时间了。
“我会向你证明的?。”
握住门把手的?叶琮鄞回头,看见了薛怀臻满眼的?偏执。
“即便我不配,宋淮意也绝不是那个无辜的?人。”
叶琮鄞收回目光,不再?停留。
对于薛怀臻这样的?人,他已经彻底失去了交流的?欲.望。
刚走?出咖啡馆,清脆的?消息提示音响起,叶琮鄞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竟然是……“无故消失”许久的?destiny。
叶琮鄞收起了那一瞬间生出的?失望,听?了薛怀臻满嘴的?挑拨离间,他不仅没对宋淮意生出半点芥蒂,反而有些许的?迫切。
迫切想要见到他,想要抱着他,用体温去确定现实的?真实性。
叶琮鄞并不是那样情绪化的?人,他舒了口气,边打开聊天界面边朝着饭馆的?方向走?去。
[destiny]:抱歉抱歉!!!
[destiny]:线条小狗跪地求饶.gif
[destiny]:最近真的?太忙了!
[destiny]:这个问卷还?需要填写吗?
叶琮鄞看着最后?的?问题,犹豫着,手指已经敲下了“不需要”三?个字。
只是他没能来得及摁下绿色的?发送键。
[destiny]:好啦好啦,我填好啦
[destiny]:线条小狗撒花.gif
只是一念的?犹豫,救让阻止失去了意义。
叶琮鄞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想要试探的?人是他,可真看见对方落入圈套中?,心有不安的?人也是他。
人的?情绪大概总是这样复杂而多变的?。
他慢吞吞地删掉了那几个字,重新敲击键盘。
[Y]:谢谢。
侦探A做的?那个病毒软件很有用,destiny刚说已经填完了问卷,他的?头像上发就挂上了一个小小的?进度条。
大概年纪轻轻的?黑客总是有点自己的?小心思在里?头,只是一个简单的?小病毒也搞出了花样,移动的?进度条并不是单纯的?条状,而被弄成了一只像素小白猫。
小白猫飞快的?跑着,百分百的?进度没有多久就到了头。
宋淮意抓着挂上假ip的?手机,皱起眉头,眼也不眨地看着屏幕上显得有些疏离和寡淡的?两个字。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指尖飞快地敲击着手机屏幕,宋淮意装出destiny的?口吻,想要试探一番,但看着手机里?佯装无知的?消息,他最终还?是没能将消息发出去。
还?是算了。
他的?确没有勇气告诉琮鄞,destiny的?账号下就是他,但他也不想继续一错再?错,用网友的?姿态骗取更多的?信息。
就这样吧,一点点疏远,然后?让“destiny”彻底消失在琮鄞的?生活中?。
“叮。”
手机里?放了个小小的?礼花,像素小猫趴在进度条上喵喵叫了两声?,然后?一挥爪,打开了手机里?的?导航软件。
像素小猫挪动了为止,蹲在了蓝色点位的?不远处。
叶琮鄞知道,地图上蓝色的?点位就是他自己,而像素小猫坐着的?地方,就是destiny现在所在的?为止。
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千米。
这样近的?距离。
猜测成了真,叶琮鄞实在没有半点开心的?余地。
宋淮意就是他梦中?的?第四个万人迷。
这个认知叶琮鄞心里?早有预想,只是自欺欺人的?不去深究——无论宋淮意是不是万人迷,与他而言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可是如果destiny就是宋淮意。
如果宋淮意真的?知道剧情,那么、那么一次次的?相?遇到底是精心策划出来的?相?遇,还?是仅仅只是巧合?
叶琮鄞想不明白。
不,他不应该这样冒然的?直接下定论。
即便destiny与他的?距离很近,也不能说明destiny就是宋淮意。
他站在原地片刻,最终握紧手机,掉头往回走?。
要确定这一切并不困难,只需要回家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Y]:很忙?是遇到麻烦事了吗?
宋淮意以为这场聊天已经宣告结束,毕竟过去无数次,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开启和维系话题,放在过去,只要他没有接住那句“谢谢”,琮鄞就会顺势结束话题,现在竟然会额外问一句了?
他难免有些惊讶,惊讶之余则是一点轻微的?别扭。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像是突然发现热恋中?的?恋人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和别人说说笑?笑?。
即便他的?理智清清楚楚的?知道,恋人和对方并没有半点超出过正常交际的?范畴,但还?是忍不住有那么一点点的?……吃味。
尽管他就是那个伪装后?与恋人说说笑?笑?的?人。
[destiny]:不是麻烦的?事情,只是抽不开身而已。
他习惯性地想要找个表情包,只是刚刚打开表情包的?界面,又顿住了。
算了算了,卖什么萌、撒什么娇呢?
宋淮意鼓了鼓腮帮子?,他要快点冷淡下来,让destiny今早下线才是。
心里?是这么想着,可他又忍不住反反复复地刷新消息,期待着琮鄞的?回复。
[Y]:哦
宋淮意:“……”
怎么、怎么感觉琮鄞的?态度比他冷淡的?要多多多?到底是谁想要撇清关系、不再?联系啊?
看见叶琮鄞这样冷淡的?态度,宋淮意心头那点微弱的?醋意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难受了!
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的?网友了,竟然说冷淡就冷淡下来,难道他——destiny来说就那么不重要吗?
“咔哒。”
细微的?开门声?没能引起愤愤不平的?宋淮意的?注意,他看着手机,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要怎么“漫不经心”、“一不小心”,就“真情流露”,表达出他的?委屈。
然而他还?没想清楚,手机又轻轻震动了一下。
[Y]:抬头。
宋淮意陡然一惊,迟钝的?感官到了这样的?紧要关头才开始生效,他盯着手机,迟迟不敢抬起头来。
然而下一秒,手机消息和头顶的?声?音同时传入大脑中?——
[Y]:宋淮意
叶琮鄞:“宋淮意。”

“你?……”
宋淮意努力想要稳住音调, 最终还是未能藏住微弱的颤音,他缩着?肩,徒劳无功的将手机往身后藏。
叶琮鄞面沉如水, 沉默着?一步步走来,叫人根本无法从中看出他哪怕一丝一毫的心事。
一直到他走到了宋淮意的跟前,他才低声问:“我是该叫你destiny,还是宋淮意?”
宋淮意抿紧嘴,想不出回答。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Y’是我的?”
宋淮意的五指不断收紧,手机的棱角卡在了指关节中,生硬的勒出疼痛,他当然可以继续撒谎,比如说在见山小院里加上vx的时候才知道这么巧……
可是他说不出口。
隐瞒的事情太?多太?多, 沉甸甸的压在心头, 早就让他觉得喘不过气了。
他恐惧着?被发现?,又何尝没有期待过?
“一开?始。”宋淮意松开?了被咬的快要见血的下唇,“destiny这个账号的注册,就是为了加上你?。”
“我无法参与你?的人生, 所?以只好、只好用这样的方式,去窥视。”
叶琮鄞看着?宋淮意不受控制的, 一点点的红了眼?眶, 心疼在一瞬间?涌了上来。
理智这种东西, 在某些时候向来脆弱,甚至无需言语,只是一个眼?神,就能溃不成军。
他张了张嘴, 抬手抚上了宋淮意的脸。
指腹贴着?柔嫩的皮肤慢慢摩挲,将眼?睛下的一小块皮肤擦得微微泛红。
“所?以偶遇是假的, 喜欢旅游也是假的,经常去x市小住也是假的?”
宋淮意说不上此刻的心情,他像是个被发现?了所?有罪行的死囚,哆哆嗦嗦地听着?法官一条条陈述自己的罪名,等待着?最后的刑法。
他本没有资格辩驳的,毕竟法官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可大概是他看见了叶琮鄞眼?中的那一丝动摇与隐忍,所?以他有了莫大的勇气,虚虚地握住了叶琮鄞的手:“可喜欢你?,是真的。”
视线在半空中交接,水蒙蒙的眸子里盛着?浅淡的无助与恐惧,就连那只看似紧握的手也是颤抖无力的,不需要用多少力道,就能够轻易地挣脱。
可叶琮鄞没有挣脱。
陈旧的,他以为永远都?无法找回来的记忆像是翻涌而?来的浪潮,一窝蜂地冲入大脑,让他头昏脑胀。
明明无论是他还是宋淮意都?沉默着?,可叶琮鄞却仿佛看见了许许多多的画面,听见了许许多多的声音。
有稚童的嚎啕大哭:“秦姨——秦姨!呜呜呜!对不起……琮鄞、琮鄞哥哥对不起……秦姨……对不起……”
有少年捂着?不断往外渗血的脑袋,苍白的唇无力的张合,发出细如游丝的声音:“我、我没事。”
有那张从病房门缝里递进来的纸条,歪七扭八地写着?“对不起,我又来晚了。”
记忆的恢复来的太?过突然且不讲道理,叶琮鄞既无法慢条斯理地处理庞大信息,也想不明白在整个故事中,最初被隐瞒着?身份的第四位万人迷——宋淮意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过量的信息冲刷着?大脑,叶琮鄞头疼欲裂,就连呼吸都?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了几分。
最后的最后,是微弱到难以分辨的声音——
“对不起琮鄞哥哥……如果不是因为我,秦姨不会出事的……”
叶琮鄞酶能听清少年的自己是怎样回答的,病房里静的可怕,仪器滴滴答答的声响像是某种怪物,要将两?个年幼的孩子吞噬。
许久,又或许只是沉默过于难捱,才让人误会过去了许久。
宋淮意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早知道秦姨会出事,可是我说不出来……如果、如果不是为了让**正常开?展,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嗡——”
轰鸣声震颤着?耳膜,宛若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将满脑子的混乱勉强劈开?一条明晰来。
薛怀臻说过的话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蜿蜒着?爬上心脏,一点点的收紧,给?予了漫长的折磨。
“琮鄞?”
宋淮意不明白突然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叶琮鄞分明已经软化了的眼?神在某个瞬间?变得迷茫,然后平稳的呼吸一点点急促起来,紧紧皱起的眉头泄露出了隐忍的痛苦之意。
“你?怎么了?琮鄞?”
就在宋淮意犹豫着?要不要挣脱叶琮鄞的手的时候,他听见了叶琮鄞沉闷的声音:“我今天?在小区外见到了薛怀臻。”
叶琮鄞缓慢地抬眸,沉寂的眼?里仿佛有无数的情绪埋在虚假的平静之下,不断翻涌着?,随时都?有可能冲破表面脆弱的伪装,化作一把?利器,伤人伤己。
他仍旧在克制,声调平稳的听不出任何波澜起伏:“他告诉我,我生活的世?界只是一个故事。”
“而?我,是故事里的反派,是人人憎恶的万人嫌。”
宋淮意一颗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又因为三言两?语而?高高悬起,然而?听到后面,比起被琮鄞发现?自己站在他对立面的身份而?产生的害怕,更多是的……心疼。
即便叶琮鄞甚少和他谈起那些灰暗痛苦的过去,即便对于那些重要剧情点,他知道的少之又少,可从那些只言片语中,也不难猜出在无法挣脱的剧情中,叶琮鄞到底受到了多少不公平的待遇。
宋淮意是那样的了解叶琮鄞,他知道幼时的琮鄞哥哥是怎样耀眼?璀璨的存在,他知道他的内心是何等的强大,绝不会被旁人的流言蜚语击倒,然而?命运从不曾这样轻饶过故事中的“反派”。
“它”知道叶琮鄞不会因为不相关的声音而?否定自我,走向既定的路线。
所?以“它”千方百计的引诱着?,让血脉相连的父亲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不信任;让关系亲密的发小冷眼?旁观,甚至在暗中的推波助澜;让千方百计地靠近,让他放下心防的好友为了保全自我的撇清关系。
宋淮意咬紧牙关,忍住了不受控制的眼?泪。
就连他、就连他自己,也并?不清白干净。
“宋淮意。”叶琮鄞声音艰涩,“我直到现?在才知道,四个万人迷对万人嫌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宋淮意后背发凉,喉头几度滚动,最后终于挤出两?个字:“什么?”
“叶琮新是亲情。”
即便有血缘的羁绊,叶城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叶琮新,这是万人嫌与万人迷的第一个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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