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朝好奸臣重生三次!by清风匝地有声
清风匝地有声  发于:2024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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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郑鹤,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深情与眷恋,那是跨越了生死的思念。
他看着太子紧闭双眼的紧张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随后,他微微低下头,轻轻地亲吻了太子的手心。
太子睫毛轻颤,他缓缓睁开了双眼,目光直直地看向郑鹤。在那一瞬间,四目相对,仿佛时间都为他们停止了流淌。
在郑鹤的双目中,深情、眷恋,还有那跨越生死的思念,如同深邃的湖水,让他一不小心就沉溺其中。
在这一刻,严孤山才恍然明白,自己爱的是那个人的全部。
成熟的他、青涩的他、殚精竭虑的他、心无杂念的他。
无论是曾经那个郑长忆,还是如今以鬼魂之姿出现的郑鹤,他们本就是一体,没有任何差别。
此时此刻,两个人都在心中纳闷。
这样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如今才想通。

这几日,严孤山常常被叫去暖阁单独问话。
郑鹤看他每次出来脸色都不太好,他很担心,但是严孤山又坚决不准他跟着去,回来也只说是皇帝铁了心要整治周氏了。
之后数日,大理寺和刑部内一片繁忙景象,官员们夜以继日地梳理着关于周皇后的罪证。
那一份份卷宗,犹如承载着罪恶的船只,从大理寺和刑部朝着养心殿源源不断地驶去。
这些罪证,详尽且确凿,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周氏一族罄竹难书的恶行。
从利用周皇后在宫中的权势,大肆贪污受贿,致使国库亏空;到在朝廷各个关键职位安插亲信,结党营私,将朝廷上下搅得乌烟瘴气;再到暗中谋划,妄图颠覆皇室,每一项罪名都触目惊心,足以让周氏一族被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只是对于这些证据,严孤山却不再有丝毫过问之意。
他每日白天带着御林军在城墙上巡逻,晚上回到东宫,整个人还紧绷着。
他和郑鹤的心结解了,但日常互动还是如常。最多是严孤山把头躺在他双腿上,用他的手冰一冰自己的额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因为周传策并没有选择走太子给他的生路,将自己的长姐周皇后推出来承担罪责,而是选择了一条更为疯狂、更为决绝的道路。
他联合周氏全族上下,准备发动一场震惊京城的叛乱。
他们的目标,是杀进皇宫,拥立周皇后的孩子,企图篡夺皇位,将整个国家的命运置于周氏一族的掌控之下。
这无疑是对皇家权威的公然挑衅。
但皇帝一点儿也不慌。
慌什么?他们不就是为了皇后来的吗?皇后现在在后宫,又不是在他周家的后花园。
皇帝派人日日看守皇后和她的儿子,防止他们自杀。他根本没想过打或者谈判。
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已经对家族没用的疯女人,不值得大动干戈的。
他的想法大半是对的,周家的亲卫们,每日穿盔带甲列阵城楼下。
日日逼宫,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皇宫的城墙,宛如一条盘踞在京城的巨龙,见证了无数的风云变幻。
太子心中清楚,如今的局势已经如同紧绷到极限的弓弦,一触即发。
尤其是京城的兵马分布,就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天平,御林军和周家军各占一半,维持着一种危险至极的平衡。
御林军,这支看似强大的皇家守卫军队,实则内部鱼龙混杂。其中大部分都是世家公子,他们身着华丽的战甲,却更像是来军中镀一层金的纨绔子弟。
这些世家子弟加入御林军,或是为了家族的荣耀与利益,或是为了在宫廷中获取更多的权力和地位。
他们平日里在京城的繁华中养尊处优,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对于战争和忠诚的理解仅仅停留在表面。
真正能在关键时刻为皇家效命、为太子所用的,只有那些曾经跟随他南征北战、历经血雨腥风洗礼的精锐之士,但这些,也都是难得的忠臣猛士。
若是在这样的宫变中……
————
郑鹤轻抚他紧锁的眉头:“殿下既然决意如此做了,就不必多虑了。”
严孤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睫毛轻颤,半晌叹了口气:
“是啊,大将临阵,最忌优柔寡断……”
————
阳光依旧如往常一样洒在皇宫的城墙上,但那看似温暖的阳光却无法驱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
严孤山如往日一样,神色凝重地在城墙上看着下面那些寒光闪烁的盔甲。
他看见周传策骑着马,手握长枪站立于阵前。他突然想到,数年前的内乱逼宫时,周传策应该是站在自己现在这个位置的。
时移世易,身份轮转。
当他转身的那一刻,突然,一支利箭从他的背后呼啸而来。那箭的速度快得惊人,仿若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划破了空气。
尖锐的破空之声在城墙上回响,令人毛骨悚然。箭头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寒光,那寒光直直地朝着太子的心口射去,仿佛带着周氏一族的滔天恨意。
副将木图一直紧紧跟随在太子身边,他的警惕性极高,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然而,当那箭的破空之声传入他的耳中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那箭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让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而城墙上的其他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太子即将命丧箭下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那支箭在距离太子一丈之处,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神力铸就的铜墙铁壁,猛地停住了。
在场只有严孤山知道,这是郑鹤又一次救了他。
箭身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嗡嗡的声响。
随后,那箭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怦然掉落,在城墙上发出清脆而又突兀的撞击声。
不知是在场的谁低声惊呼了一句——
天佑太子。
严孤山缓缓地回过头,他的眼神瞬间锐利。
他高高举起手中那寒光闪闪的长剑,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他怒喝一声,声音如同滚滚雷鸣般在城墙上回荡:“周氏叛乱!!意欲刺杀太子!此乃大逆不道之举!众将士听令,格杀勿论!”
这一声怒吼,像是吹响了战斗的号角,打破了城墙上短暂的寂静。
御林军们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迅速反应过来,他们握紧手中的武器,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齐声高呼:“杀叛贼!杀——”
他一马当先,冲下围墙,马蹄扬起阵阵尘土。
御林军们呐喊着,紧紧跟随在太子身后,那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滚滚春雷,响彻整个皇宫。他们如汹涌澎湃的钢铁洪流,向着周家军冲去。
皇帝有一半想错了。
他这种人,永远理解不了什么是“真心实意”。
就像他从前认定太子对郑长忆只是利用没有真情一样,他没想过周氏姐弟之间的感情会让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逼宫。
他没想过,但太子以己度人,早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或者说,这样的结局是他一手促成的。
宫墙之内,风云诡谲,一场惊心动魄的宫变骤然爆发。

第171章 宫变
周家军仿若汹涌澎湃、势不可挡的黑色狂澜,带着吞天噬地的气势,朝着象征着皇家至高无上权威的宫殿席卷而来,妄图将整个王朝的根基彻底摧毁。
严孤山身披战甲,战甲已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敌人的温热鲜血还是自己的伤口。
他紧握长剑,剑身寒光凛冽。
在他身后,御林军严阵以待,他们虽对皇家忠心耿耿,但望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周家军,每个人的心中都沉甸甸的,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眼前这场战斗将是一场残酷至极、生死悬于一线的恶战。
周家军宛如虎狼之师,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且配合默契。
在周传策那阴鸷的指挥下,他们如一群被释放的恶鬼,朝着皇宫发起了疯狂的冲锋。
刹那间,喊杀声如雷鸣般震天动地,箭矢如蝗虫般遮天蔽日,带着无尽的恶意与死亡的气息,无情地射向敌人。
一旦箭头命中目标,便会深深嵌入人体,瞬间带起一蓬蓬鲜血,中箭的士兵们发出凄厉的惨叫,纷纷倒下,生命在这残酷的战场上如同脆弱的芦苇,不堪一击。
御林军虽全力抵抗,但周家军的攻势如排山倒海般凶猛。他们以紧密的方阵向前推进,前排士兵高举巨大的盾牌,这些盾牌相互连接,形成了一道看似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抵御着御林军的攻击。
盾牌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但依然牢牢守护着后方的士兵。在盾牌的狭小间隙中,长枪如林立般刺出,每一次刺击都精准而狠辣,御林军的士兵们不断倒下,鲜血在皇宫的石板地上迅速汇聚成潺潺溪流,流淌在一具具尸体之间,将这原本庄严神圣的皇宫染成了血腥恐怖的人间炼狱。
太子在阵前奋勇杀敌,他的剑法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千钧之力。他手中的长剑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无情地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然而,敌人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的周围很快便堆满了敌人的尸体,但更多的敌人依旧如疯狂的蝼蚁般前赴后继地扑上来。
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与鲜血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从一开始担心的就是——打不赢。
可是自己这个有病的爹都这会儿了,还不让袁小将军调兵来支援。
原因很简单,御林军八成战力是太子的人,要是再来个袁家军,保不齐杀完周家之后会不会直接顺手逼宫,让他这个皇帝“死于乱刀之下”,然后拥立太子。
皇帝信誓旦旦的告诉他,自有天佑。
太子从来没那么希望他爹能真有通天的本事。
御林军在周家军如惊涛骇浪般的凶猛攻击下,已陷入绝境。
那周家军训练有素得近乎机械,每一次冲锋都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武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无情地砍杀着御林军。
御林军们虽怀着对皇家的忠诚,拼死抵抗,但在周家军潮水般的攻势下,防线如脆弱的堤坝,被冲击得千疮百孔。
皇宫最外的宣武门失守。
鲜血在皇宫那宽阔的石板地上肆意流淌,汇聚成了一道道暗红色的血河。
尸体层层叠叠地堆积着,像是一座座小山丘,有御林军士兵那年轻而惊恐的面容,也有周家军那狰狞的模样。
皇帝在宫中得知战况危急,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在宫殿内来回踱步。
突然,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下令将周皇后拖至宫墙之上。
周皇后被侍卫们粗暴地拖拽着,她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脸上,原本华丽的服饰也变得皱巴巴的,狼狈不堪。
但她的眼神中依然有一股不屈的傲气,尽管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却没有发出一丝求饶的声音。
周传策在战场上正指挥着周家军冲锋,突然听到前方传来的骚动。
他抬头望去,顿时双目血红,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的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手中的长枪也在不住地晃动。
他怒吼道:“昏君!你竟如此卑鄙,用女人来做挡箭牌!”
他一咬牙,高举长剑,声嘶力竭地喊道:“周氏子弟,随我攻入内宫,救出皇后!”
周家军听到命令,士气大振,他们高呼着口号,如汹涌的黑色潮水一般,更加疯狂地朝着内宫冲去。
严孤山此时已经身负重伤,他的战甲破碎不堪,像是被暴风雨摧残过的残垣断壁。
一道道深深的伤口遍布他的身体,鲜血如泉涌般从伤口中喷出,将他的身躯染成了一个血人。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和着鲜血模糊了他的双眼。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他的身体摇摇欲坠。
他强忍着剧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腹,纵马朝着周传策冲去。
二人没有丝毫的言语交流,四目相对,眼中只有无尽的杀意。他们直接提剑便战,一时间,剑影交错,火花四溅。
周传策因为姐姐被擒,愤怒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理智,他的枪法变得更加凶狠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排山倒海的力量和无尽的杀意,朝着太子的要害部位如雨点般攻去。
太子学武本就是半路出家,就算是无伤无病的时候与武将世家出身的周传策对打,都肯定不是对手。
他如今重伤在身,体力和反应速度都大不如前,但他依然咬紧牙关,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奋力抵挡着周传策的攻击。
然而,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在此时被无限放大,太子渐渐不敌。
周传策的长枪一次次划破太子的防御,在他身上又添了几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涌出,太子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几乎要从马背上栽下去。
他隐约间看到副将木图被暗箭击落坠马,更觉得五内匮乏,双手痉挛疲软,旧伤复发,整个人喘的几乎背过气。
周传策手握长枪直指太子后心,他抬起头,朝着宫墙上的皇帝怒喝道:“昏君!只要你放了皇后,让她毫发无损,我可以留你和太子的性命。否则,今日便是你严氏灭门之日!”
皇帝站在宫墙之上,脸色铁青,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心中权衡着利弊,不知该如何抉择。
严孤山失血过多脑子里胡乱的想着,周传策不该拿自己当人质,要是这时候他把郑鹤抓来跟皇帝谈条件肯定能百分百答应。
对了……郑鹤……他应该按照计划躲好了……
自己不能死……自己死了郑鹤的魂魄就彻底消散了……他甚至入不了轮回……茫茫天地间要是被歹人发现了三魂七魄……
他满是鲜血的手握紧剑柄,却感觉身后的枪尖更用力的抵住了自己的后心,寒气森然。
耳边御林军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看御林军最后一道防线就要被周家军攻破,突然,一支队伍如天兵天将般从侧翼杀了进来。
他们没有穿盔甲,身着各式色彩斑斓的武林服饰,像是一群来自江湖的神秘侠客。
竟是奉山的武林人士,他们个个身怀绝技,身法轻盈如燕,在周家军中穿梭自如,如鬼魅一般。
有的手持长剑,剑花飞舞,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雨,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下,惨叫连连;有的施展轻功,高高跃至半空,然后如鹰隼般俯冲而下,从上方攻击敌人,手中的武器准确无误地刺向敌人的要害,让周家军防不胜防。
还有的使用暗器,他们手法精准得如同经过千锤百炼,袖箭、飞镖等暗器如雨点般射向周家军的将领。一时间,周家军的指挥系统陷入了混乱,将领们纷纷中暗器倒下,士兵们开始惊慌失措,原本整齐有序的方阵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御林军见有援兵到来,原本低落的士气重新高涨起来。他们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呐喊着,与武林人士相互配合,开始了绝地反击。士兵们重新燃起了斗志,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他们挥舞着武器,朝着周家军杀去。
严孤山在乱阵中,强撑着身体,试图稳住自己的心神。
突然,他的目光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那是奉山的少主宋恕,只见他手握弯刀,身姿矫健地在敌阵中穿梭。
他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道血光,利落得如同秋风扫落叶般砍掉敌军的头颅。
太子心中一动,宋恕也看到了太子,他微微点头,朝着太子的方向杀来。
二人默契地配合,太子在马背上指挥着御林军,宋恕则带着奉山的武林人士在前方冲锋陷阵。在二人的协力之下,他们逐渐扭转了局势,将周家军的攻势压制了下去。
周传策察觉到了危险,他试图突围,但严孤山怎会给他机会。
太子纵马向前,尽管马匹因血腥味而有些躁动不安,但在他的驾驭下依然朝着周传策疾驰而去。
太子手中的长剑虽已染满鲜血,但依然紧握,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愤怒与决绝。
宋恕率先与周传策交上了手,他的弯刀与周传策的长枪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而激烈的声响。
火花在两人之间四溅,宋恕攻势奇异,每一招虽然伤害不大,但实在让人眼花缭乱。
周传策心中烦躁,他奋力抵挡,但宋恕的弯刀如影随形,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就在周传策分神之际,严孤山已经赶到,长剑直刺向周传策的后背,周传策感受到背后的杀意,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他勉强侧身,太子的剑还是划伤了他的手臂。
周传策怒吼一声,转身与太子和宋恕同时对战。但此时他已陷入绝境,太子和宋恕配合默契,一攻一守,将他的退路全部封死。在激烈的交锋中,周传策渐渐体力不支,他的枪法开始出现破绽。
宋恕看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用弯刀架住周传策的长枪,用力一扭,将他的武器打落。
太子趁机而上,用剑柄猛击周传策的膝盖,周传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子和宋恕迅速上前,将周传策制住。
周传策还想挣扎,但太子用剑抵住他的咽喉。
少年太子原本的计划里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说点很帅很冷酷的话,比如什么“早知如此何必不听我言”“蚍蜉撼树”之类的。
可是,当真正到了这一刻,大量失血和身受重伤的痛苦如汹涌的潮水般后知后觉地向他袭来。他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阵阵眩晕感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
他的视线有些摇晃,望向宫墙内尸横遍野的惨烈景象,心中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沉甸甸的。那满地的鲜血、堆积的尸体。
曾经鲜活的生命,如今都成了这场权力争斗的牺牲品。在这如阎罗地狱般的画面面前,他突然觉得任何言语都变得苍白无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看着宋恕熟练地用绳索绑住周传策,恍惚之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今天输的是自己,恐怕下场比这还要凄惨。
他与周传策对视,未发一言,从前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都是大齐有名的少年将军,却都成了政治的棋子。
两次深夜交心,太子其实都是希望周传策传策能选择自己给出的道路的。
因为自己给他的道路是生路。
或许是惺惺相惜,亦或许是报恩,比起赶尽杀绝,他真的更希望周传策这个当年的局外人能活着。
他脚步踉跄的回身,抬头看向内宫城墙上站着的身穿龙袍的皇帝。
————
那支射向自己的冷箭不是自己安排的,也肯定不是周家人干的。

第172章 生老病死,凡人常事
这场战争皇家赢了,太子和奉山功劳很大。可庆功时,太子却没出现,他伤得厉害,但还不至于要命。奇怪的是,他就是醒不过来。
李源急得不行,一天要跑来看好几趟。郑鹤也着急,不过他和太子灵魂相连,能知道太子性命没问题,感觉太子像是被什么困住了。
郑鹤怕李源在这儿影响太子,就宽慰他,带着他去后院了。
李源和他聊了很多,他坐在水井旁,说着自己的出身,说着自己早年的摸爬滚打,说着自己与他们相识。
郑鹤很早就想问了,为什么这样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对自己这么好。
“长忆从前说,我是愚善。”李源轻轻摇头,“其实不是。”
他把从前跟太子说的那些又说了一遍,郑鹤的回答几乎和太子一模一样。
“您这是良善太过,不该为此自责的。”
李源苦笑摇头:“很多事,他明白,我明白,可是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永远是个心结。”
“可我就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想法?”
李源笑容凝固,愣神看着他。
郑鹤看着他,只觉得不存在的心脏剧烈跳动,他直视着李源:“我从未怨过你,你救了我的命,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在人人唾弃我的时候坚持劝诫我,我怎么会怨你。”
“李伯仁,你是我的恩人。从前都是我不懂事,仗着你的善心故意气你。”
“李大人,消消气……”
李源看着郑鹤良久,只觉得眼眶发酸,那种酸涩的感觉从眼底一直蔓延到心头。
他慢慢地笑了出来,他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试图掩盖自己的情绪,可肩膀却不受控制地耸动起来。
郑鹤静静的看着他,他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过李源了。
他突然发现李源的鬓角已经有丝缕白发了,眼角也似乎有了皱纹。
他声音有些颤抖:“李源,你怎么变老了。”
“小鹤啊……”李源抬起头看着他,笑着摇头,“人是阻止不了衰老的……”
“生老病死,凡人常事。”
————
太子还是在处决周氏之前醒来了,郑鹤帮他擦药,心疼的说不出话。
严孤山后背有一处扎破皮肉的伤口,比别的比起来其实算不得什么,但位置就在后心处,再深一些就是直扎心脏了。
郑鹤手都在抖,严孤山看着他,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上一次这样重伤醒来,听到的是爱人“临阵脱逃”的消息,他知道是假的,但还是很难过。
因为他牵肠挂肚的想见到他。
“你在,对吗?”严孤山轻声开口。
郑鹤冰凉的手蘸取药膏摸在他的伤口上,轻轻点头。
“我在。”
————
数日后,太子忍着伤痛穿戴华丽去了刑场。
刑场上,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黑夜。周氏一族的人被押解着,他们或惊恐万状,或眼神中仍残留着不甘的怒火。
周皇后和周传策被五花大绑,看上去都被用刑逼供了,浑身伤痕血迹,可他们却依然高昂着头,那眼中的恨意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刽子手举起了寒光闪闪的大刀,喷了一口酒液。
周皇后凄厉地大笑起来:“严氏!你们不会有好下场!今日我周氏遭此大难,他日你们必遭天谴!”
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们踩着我们周氏的鲜血上位,可天理昭昭,你们都将不得好死!“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如同夜枭啼哭,在刑场上空回荡,让周围的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周传策也跟着怒吼:“严飚!我们周氏世代忠心,开国之时多少儿郎战死沙场,才换来你们严氏的江山,如今你却如此对待我们,你这个暴君!多少冤魂会拽着你千刀万剐下十八层地狱!”
严孤山站在皇帝身后,身着华丽无比的服饰,那金线绣成的龙纹在阳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周氏姐弟的咒骂,双手在袖中微微握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感觉不到任何大仇得报的快意。
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刽子手高高举起了寒光闪闪的大刀。
周氏姐弟仍在疯狂地咒骂着,他们的声音在刀光闪过的那一刻戛然而止,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染红了刑台。
严孤山看着他们人头落地,他缓缓看向身前的父亲,复仇……只差最后一步了。

第173章 铁打的人也扛不住这么造
太子还是伤的太重了,那钻心之痛犹如万箭穿心,每一丝细微的动作都会引发如洪波般的剧痛,几欲将他的神志摧毁。
然即便重伤至此,他仍要履行护送皇帝回宫之责。
时为初夏,从观刑台至皇帝居所,这段路途仿若不见尽头。太子每踏出一步,皆如背负千钧,耗尽浑身之力。
他面色惨白若霜雪,毫无血色可言,嘴唇干裂,似久旱之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滚落,浸湿了衣衫。
待完成护送之责,太子回宫途中,终是支撑不住。
踏入寝殿那刻,他仿若失去丝线牵引的木偶,毫无生气地瘫倒在地,旋即昏厥过去。
侍从们惊恐万分,急忙传唤医师。医师匆忙赶来,见太子之状,面色凝重。
当解开那包裹伤口的纱布,只见太子伤口已严重化脓,脓血在伤口中积聚,缓缓从边缘渗出,周围肌肤因炎症而肿胀,呈现出骇人的红色。
太子高烧不退,仿若体内有一团熊熊烈火在肆意燃烧,这高烧竟持续了将近八个时辰。
在此煎熬之时,他中途苏醒两次。
首次醒来,他意识尚有些模糊,他唤来管家。
“务必封锁消息,东宫上下需一切如常,对外只言本宫劳累,已然睡下。”
再一次醒来,他微微睁眼,视线模糊中只见郑鹤跪于榻边。
郑鹤闭目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虔诚祈祷,盼自己能如往昔般拥有神力,拯救太子。
太子见此,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他伸出手,轻柔地抚摸郑鹤的头发,沙哑着嗓音道:“无事,我自能撑过此劫。”
言罢,似耗尽最后一丝气力,眼前一黑,再次昏厥。
好在太子这个身体还算年轻力壮,到底是熬过来了。
李源赶来看望他,给他带了些乡下民间化脓的草药。
他和郑鹤在后院给他碾药熬药,太子上半身没穿衣裳,浑身绷带,慢慢来回走着活动身体。
李源愤愤说,皇帝这就是在耗着太子的命。
郑鹤听了,手中的动作也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和愤恨,不过他很快又继续手中的活儿。
太子微微叹气,他又何尝不知皇帝的心思呢?在这残酷的宫廷斗争中,自己在皇帝眼中,是一枚可以随意利用的棋子,甚至是一个能为其挡灾的活靶子、血包。
曾经,他的心中对皇帝还抱有一丝想法。
毕竟血浓于水,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即便再不喜欢自己,即便对自己的能力有所忌惮,但虎毒尚不食子,父亲总不会要了自己的性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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