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哥牛逼!”
桑落随口应答,接过别人递过来的毛巾擦汗,这时有人来跟他说班上的10号,也就是那个有暗恋对象的哥们,希望能让他两个球。
桑落投篮准头还行,但是前半场他基本上都在传球,自己投的少,他无所谓,点点头。
转眼间看到篮球场旁边的综合楼,二楼的过道站了一个人,他眯了眯眼,看清那张挂着淡漠的俊脸,棱角分明,眼尾狭长,薄唇微抿,隔这么远,桑落都能想象出对方那双深情更无情的眼睛,精确到眼皮褶皱。
惊讶于自己居然对郑嘉琢印象这么深,吹哨要求上场的时候桑落心想得给郑嘉琢露一手,不然真成他口中的小朋友了。
于是下半场,本来就是全场焦点的少年再一次惊艳了所有人,他穿着雪白的短袖,面容清俊,杏眼锐利,三步上篮的时候露出一截紧致漂亮的腰腹,篮球从他手里飞出,划过完美的弧度,正中篮筐。
“漂亮!”
“那是几班的?这么帅?”
“桑落啊,我开学就见过他,富二代,特别帅……”
“……”
赢下比赛之后,桑落有些脱力,下意识抬头看向综合楼二楼,可惜那里什么也没有。
“桑哥,不仗义啊,说好给我让两个球的,你怎么比上把还猛?”
桑落拧开运动饮料,额边滑下一滴汗水,他随手擦了:“不是让了?”
“你那叫让了?你……”
其他人说什么,太吵闹桑落没听清楚,他看着郑嘉琢从综合楼走下台阶,下意识叫他的名字。
“郑嘉琢!”
所有人都愣住,有队友在问郑嘉琢是谁,桑落没管。
“你们聚餐去吧,我碰见个人。”
他迈开步子向郑嘉琢跑去。
郑嘉琢没有为他停下脚步,只是在他跑近了才堪堪刹脚。
桑落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就头脑一热冲过来了,就听到郑嘉琢抬眼,他眼下一片淡淡的青黑,衬得他像一个忧郁款帅哥。
“你有事?”
极其冷淡的一句,极其陌生的眼神,郑嘉琢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名为冷漠的气息。
桑落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是他说了句后来想起来都觉得自己特傻的话。
“有啊,找你道歉。”
【作者有话说】
谁 为 女 人 打 比 赛
当时郑嘉琢什么反应来着?好像是没什么反应。
高中的郑嘉琢冷得过分,带了点狂,生人勿近的疏离。桑落当时甚至怀疑他还记不记得自己。
不过接下来郑嘉琢的四个字让他立马打消了这种疑虑。
“我接受了。”郑嘉琢语气冷漠地留下这句话,抬步继续往前走。桑落反应过来之后再次拦住他,说了句“就这样?”。
郑嘉琢用那种看智障的眼神看他,眼里看不出什么,更是没有过敏那天的脆弱。
十六岁的桑落怎么可能允许郑嘉琢用这个眼神看他,当即就瞪了回去,顺带补了一句。
“你就这么说没用,我请你吃顿饭吧。”
桑落他爸就是一个深谙酒桌文化的人,虽然夫妻俩把儿子养得一副混账二世祖的模样,但桑落还是懂得给人道歉要赔礼,他没准备礼,赔顿饭也是应该的。
郑嘉琢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看了看时间。
“我没空,你的道歉我接受,还有什么吗?”
郑嘉琢高中的时候就特别高,长了张玩得很花的脸却每天挂着跟奔丧似的,那一瞬间桑落很难说没有被吓到。
“我就是想和你吃顿饭不行?”
娇气又自大的少爷不肯轻易退缩,心里怨郑嘉琢抢走学姐关注那点劲儿又回来了,郑嘉琢不想和他吃饭,他这顿饭还非吃不可了。
大抵是真的赶时间,又或许是郑嘉琢不把他放眼里当他说的话在放屁,最后郑嘉琢敷衍点点头,然后迈着大步向校门走去。
“随便。”
这是郑嘉琢扔给桑落的两个字。
“帅哥?到了。”
出租车司机提醒桑落,桑落悠悠转醒,打开车门,与浅梦中的男高中生对上眼,一模一样的眼睛,双眼皮褶皱略深,此时正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眼里没有高中时候的冷漠,他一只手拎着红色塑料袋,桑落认出是路口那家很好吃的酱板鸭,另外一只手护着一个一脸茫然的小孩。
“回来了。”
28岁的郑嘉琢用一种温和,与18岁郑嘉琢截然不同的语气对他说。
桑落看着他手边的小女孩,看年纪不超过五岁。
“你捡的?”
郑嘉琢:“……”
当着小孩的说这话,也就桑落独一份。
小女孩还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只是桑落虽然长得帅,但是面色实在太冷,又懒,看着不好惹,于是她往郑嘉琢身边缩了缩。
桑落:“?”
郑狗失忆之后磁场也会变?他还记得郑嘉琢以前是著名的“小孩嫌”,严重到不认识他的陌生小孩都会不自觉离他三步远。
“小朋友,”桑落弯下腰,杏眼无辜又漂亮,在阳光下瞳仁是纯净的琥珀色,说出来的话却阴阴冷冷的,“他是坏人。”
小女孩仰头看了看郑嘉琢,郑嘉琢的身高对于小女孩来说实在太高,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橙花味道,显得很温良。
郑嘉琢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沉冤,小女孩的妈妈就先过来,妇人先是检查了一下小孩身上有没有伤,然后眼眶红红地向郑嘉琢致谢。
郑嘉琢抬手说没什么,蹲下来对小姑娘说以后不要跑出妈妈的视线。
他的笑容实在太迷人,小姑娘也中招,红着脸说好,走的时候还看了一眼桑落,意思是这个帅哥哥根本就不是坏人。
桑落看得有点发愣。
直到母女的背影消失在巷口,他才回过神来,郑嘉琢替他拿过手里的两个礼盒,打量着上面“桑落酒”的字样。
“酒庄送的。”
郑嘉琢:“跟你重名了。”
“……”
桑落懒得回他,问那小女孩怎么回事。
“她妈妈买个水果的功夫,她就从那条街跑过来了。”
“真不听话。”
“……”郑嘉琢轻声笑了一下,“你看起来很不喜欢小孩。”
桑落随口回他。
“你喜欢?”
“算不上。”
桑落点头:“对,这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共同点。”
在曼都的时候,有私人性质的聚会偶尔会有小孩子露面,桑落皱着眉毛把不喜刻在脸上,郑嘉琢端着香槟移开眼神,眉眼间很清淡的不耐。
郑嘉琢琢磨了一下这句话,没想出个名头,回到家,把酱板鸭腾出来放到盘子里,桑落小孩一样的饮食习惯,他把鸭腿挑出来给少爷。
桑少爷理所应当地接过,把“桑落酒”开封。
“你尝一下。”
他取出一只杯子,倒了半杯。
郑嘉琢挑眉,意思是问他为什么不喝,桑落摆头,意思是少管我。
郑嘉琢抿了一口,过了一会回了个:“中规中矩。”
中规中矩最是致命,桑落酒的原产地根本不在莱北,味道一般且开在莱北的酒庄,很难长久运营。
桑落正想端起酒杯闻个味道,就听见郑嘉琢不紧不慢补充一句,浸润了大曲的嗓音似乎是更加低沉。
“如果名字也算加分的话,那就是锦上添花。”
桑落只想回这个脑子不好的人一句“不伦不类”。
“这是你的产业?”
郑嘉琢把剩下的小半杯酒都喝了,以高粱为原料的大曲虽然清甜,但是一口闷也会辣口,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每天晚上都去酒厂?”
听起来挺奇怪的,桑落回避掉郑嘉琢的问题,只是报了菜名。
吃完晚餐,桑落又得去酒吧,郑嘉琢把金丝雀这个角色扮演得很好,看桑落衣领翻着,抬手为他抚平,桑落身子一僵
“需要我送你吗?”
桑落拉开大门:“不用。”
身后传来郑嘉琢含笑的声音:“早点回来。”
下楼之后,桑落拿出手机,搜索远卓的新闻,不知道是不是忙着搞派系争斗,又或者是瓜分郑嘉琢名下的所有财产,最近郑家没闹出什么新闻,如果非要有一条和郑嘉琢相关的,那应该是一条桃色新闻。
《知名男星孟冬白与某白富美共度良宵》
桑落眼皮一跳,一点进去,首先弹出来孟冬白那张我见犹怜的小白脸,接着是很模糊的偷拍照。不过虽然这么模糊,桑落还是轻而易举就认出来照片上那个搂着孟冬白不撒手,头发凌乱,一身大牌的女人是陈蓝幽,郑嘉琢的未婚妻。
桑落“啧”了一声,没想到这位陈小姐移情别恋的速度比他想象中还要快,当初在曼都某个晚宴上大放厥词不睡到郑嘉琢不姓陈,后来成功上位未婚妻,远卓将来的董事长夫人,结果郑嘉琢才失踪一周,就和小明星玩起了春宵一度。
不过这男明星,和郑嘉琢差得实在是有点多,陈小姐居然不嫌弃磕碜。
桑落想到,郑嘉琢现在搁那小出租屋里看他那外国文学,还不知道自己头上扣了好大一顶绿帽子。
想到这里他就乐,走进酒吧时候嘴唇边还挂着三分笑意,一个和他关系不错的酒保向十三问他有什么可乐的。
桑落想了想,说:“死对头被他未婚妻戴了绿帽子。”
十三一听,拍一拍大腿,说:“那这确实够可乐的,给男人戴绿帽子是一个女人对他最大的羞辱。”
桑落原本微微上扬的唇角闻言放低了弧度。
心想就郑嘉琢在曼都那个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样子,不一定谁羞辱谁。
“对了我早就想问了,”十三凑过来,一脸贱兮兮的模样,“桑哥,你是不是最近谈恋爱了还是发大财了?”
桑落往嘴里塞了块芒果味的软糖,被甜得发腻。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我感觉你来咱们这儿也得有个一个月了,之前你都……怎么说看着挺冷酷的不太好惹,但从上周开始,你看着心情好挺多了。”
桑落手一抖:婻風“是啊,我上周突然发现我老子给我留了两个酒庄。”
“卧槽,酒庄?”
十三惊讶得拿着毛巾的手不稳,“啪嗒”一下毛巾摔到地上。
“真的假的?哥你是富二代啊。”
“假的,我是富一代。”
十三撇撇嘴:“我看你这气质真挺像富二代的哥,要是你发达了别忘了我啊。”
就一个月的相处,桑落笑了笑,笑容晃眼,心想这小酒保挺会自来熟,跟兴子像。
想到兴子,正好手机微信来了一条信息。
兴子发过来几张高清照片,尺度挺大,桑落扫了几眼女人酡红的脸蛋,兴致缺缺地问:
[你哪儿来的?]
[兴子:这照片不是秘密,曼都这边早就传遍了,媒体上那个是没压住的糊照。虽然郑嘉琢现在下落不明,但是好歹陈蓝幽也是挂着名的未婚妻,这一出搞得挺难看,你是没看到郑大的那个脸,我勒个去,绿得很。]
[桑落:能有郑嘉琢帽子绿吗?]
[兴子:哈哈哈哈哈哈兄弟你这嘴一如既往的损,你说这算不算天道好轮回,郑嘉琢以前不可劲抢你的那些个暧昧对象么,现在连未婚妻都挂着名和男明星乱搞了。]
桑落不喜欢“抢”这个词,也懒得纠正。
[桑落:就是聊聊,又不是抢我老婆。]
[兴子:你看我这破嘴,当我没说当我没说。你现在在干嘛呢?有钱没?兄弟给你打点?]
[桑落:好意领了,没这么落魄。]
兴子说话就是不过脑子,桑落这人的性子,哪怕在莱北要饭都不可能伸手找兄弟要钱。
[兴子:你别跟我客气,对了,你说郑嘉琢现在到底在哪啊?不会真死了吧,他那么能耐一个人。]
桑落心想,在我那出租屋里看他的《呼啸山庄》呢。
[桑落: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未婚妻有隐情,郑嘉琢是纯gay。
第10章 助理
没过多久,陈蓝幽的绯闻就被撤下去,网上找不到一点水花,桑落看着没劲,丢了手机。
“今天可以和你一起出门吗?”
奇怪,郑嘉琢失忆过后,好像经常以问句的形式说话,配上他那双眼睛,撒娇似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桑落起了鸡皮疙瘩。
今天他要去一次绯雅酒庄,郑嘉琢在家里待得无聊,洗了水果伺候好少爷之后站在沙发旁边问他。
桑落想了想,觉得一个酒庄应该没什么,点了点头:“可以。”
郑嘉琢弯了弯眼睛,看起来很容易满足的模样。
绯雅酒庄离出租屋有点远,而且周围比较荒凉,桑落下车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来到了郊外。
“桑总。”
绯雅酒庄的负责人是位女性,看着四十多岁的模样,很干练。
桑落伸出手与对方交握:“你好陈经理。”
陈经理目光落向郑嘉琢,比桑落还高一小截的男人穿着休闲衬衫,勾勒出挺拓的身姿,肩宽腰窄,黑色口罩上是一双漂亮到极致的眼睛——俊美又危险的男人。
“这位是?”
“我助理。”
身旁传来一声轻笑,桑落不满地看了一眼郑嘉琢,后者点了点头,说:“好的桑总。”
“……”
陈经理稀奇地打量着这两个外貌条件非常出色的男人,然后侧过身子对桑落说:“桑总请吧。”
绯雅酒庄主要产的是葡萄酒,走进储存室的时候都还在想为什么桑正杰要莫名其妙在莱北开个葡萄酒酒庄。
“这是我们酒庄的账目。”
陈经理把账本递给桑落,桑落接过老旧的账本,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是以手写的方式记账。
他看了两眼,随手扔给郑嘉琢,这个酒庄的管理比桑落酒庄更严格,员工也没有怠工的情况,桑落比较满意。
“桑总,这几款干红都是订单量比较大的,”陈经理从酒柜中取出三瓶红酒,“要不要品一下?”
“他不喝酒。”
陈经理看向桑落身边那位英俊但沉默的助理,后者的视线似乎一直都在桑落身上:“桑总,我来代劳吧?”
她又注意到这位年轻的桑总几乎每次都会回避掉自己这位助理的目光,语气僵硬地说好。
难道这两位有什么过节吗?看着总裁不像总裁,助理不像助理的。
桑落让郑嘉琢品酒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郑嘉琢也很喜欢葡萄酒,名下有两个外国酒庄,都很有名,自然是绯雅酒庄这种比不上的。
郑嘉琢依次品了这三款干红,桑落有点好奇他的味觉会不会失忆。
“这一款,”郑嘉琢的口罩滑下来,勾住下巴,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酸度有点过高。”
“这一款,单宁太低。”
“这个还不错,酒体轻盈,应该销量最高。”
郑嘉琢话少且凝练,桑落对葡萄酒也有研究,看陈经理的表情也知道郑嘉琢说得很正确。
“这位助理先生,对干红很有研究。”
陈经理不由得再次打量起站在桑落身边的这位助理,说实话,她从最开始就觉得有些不对,因为郑嘉琢这个身量,惹眼的长相,浑然天成的气质实在不像助理,但是他几乎全程的重心都放在桑落身上,哪怕在参观酿酒工艺的时候余光也都落在桑落背后,确确实实是个助理的模样。
不过揣测老板确实不是什么好事,陈经理回神,跟桑落说最近有几个酒楼发过来合作意向书,以前这些都是他们领导层开会决定,因为以前没人管,但是桑落现在出面了,自然是要让大老板来定夺。
“发我邮箱吧。”
桑落看时间不早了,决定打道回府,酒庄的经营打算从长计议,现在曼都因为远卓多少有点乱,原本除了郑嘉琢就没什么人找他麻烦,现在郑嘉琢失忆在他身边当“助理”,他也就不再急那点时间。
而是决心用这两座酒庄开路,创立一家真正的,属于自己的公司。
“你一会先回去,”桑落看了一眼时间,“我不在家吃晚饭。”
有了经验,郑嘉琢不再多问他的个人行程,点了一下头。
桑落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新的口罩戴上,抬头看向莱北三院的大门口,抬步走了进去。
“请问,”桑落顿了一下,“神经内科在哪个方向。”
桑落很少来公立医院,这里面比他想象中还要结构复杂,前前后后都是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焦急。
“三楼电梯右转走廊尽头就是。”
“谢谢。”
“对了先生,您取号了吗?”
或许是桑落的肩宽腿长太过显眼,神情又如此淡定从容,还戴着个口罩和男明星似的,护士小姐就多问了他一句。
桑落实在是缺乏在公立医院就诊的经验,想了想说:“我在手机上挂号的,也要取号吗?”
“是的,您上楼之后去分诊台取号就行。”
“谢谢。”
来医院挂神经科,桑落可能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还不是为他自己来的,而是为郑嘉琢来的。
虽然郑嘉琢生活中没出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是酒庄那一出让他不得不提防,于是桑落觉得今天就来医院咨询一下。
他想过联系以前的家庭医生,但是曼都天高地远,他不确定那位家庭医生的现状如何,“失忆”是一个太特殊的词,他不想去冒险。
“237号。”
桑落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自己的号,已经接近医生下班的时间,外面长椅上的人也越来越少。
“你好,请问是桑落吗?”
医生是位声音很好听的女性,长相也很大气。
“是的,你好,王医生。”面对穿白大褂的医生,桑落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什么不舒服的?”
“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失忆了。”
“失忆?”
王医生手一顿,黑色水性笔很快在单子上留下一个墨点。
“嗯。”桑落从来没觉得自己说话能这么没底,“我也不清楚是否应该挂这个科室。”
“没事你继续说一下情况?”
“就是我的朋友,他……应该是头部受到撞击,然后再次醒过来就不记得自己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年龄一些基础信息,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王医生蹩眉:“他的头受到撞击?还有呢?其他的不良症状?”
没听见郑嘉琢说过,不过看那几天他时不时按压太阳穴,应该是头痛。
“头痛算不算?其他的没什么了,也没变傻什么的。”
郑嘉琢还能跟他开玩笑呢。
王医生:“你朋友拍过CT 没有?”
桑落摇头,郑嘉琢没有异样,好像头上那个小肿包都消的很快,应该跟那人过硬的身体素质有关。
“不排除是脑内淤血的原因,可能是淤血成块压迫神经,导致记忆受损……”王医生很严肃地告诉桑落,“让你朋友来一趟医院拍个片子吧,大脑里面的淤血是很要命的。”
“好。”
“对了……”桑落目光落到王医生身后的窗外,外面有一只飞过的麻雀,“他这种一般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
“这个说不准,听你说的话感觉你朋友身体素质还不错,可能淤血不多甚至没有淤血,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想起来。”
桑落垂眸,离开了办公室。
郑嘉琢能有什么事?桑落在想,走到走廊的时候,旁边有个女人在哭泣,崩溃地跪在地上,手里攥着一些检查单。
可能是绝症,桑落有些怜悯地想道。
郑嘉琢身上只有手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证件,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来医院,桑落有些头疼。
回到出租屋,他看见郑嘉琢在厨房忙活着,凑过去看,发现郑嘉琢在切草莓。
这个季节的草莓并不太甜,而且很贵,但是桑落喜欢。
“在干什么?”
看着郑嘉琢的后脑勺,他在想这里面真的会有淤血吗?
“我看到对面新开的便利店有蛋糕胚,”郑嘉琢挑了一颗草莓,拔掉叶子,顺手塞进桑落嘴里,“你不是喜欢吃蛋糕吗?”
“我不喜欢奶油,”桑落艰难地咽下这颗微酸的草莓,“太腻人。”
郑嘉琢一顿,然后放下刀,转过身来安静地与他对视,眼里一贯的沉静平和:“我没忘,你说过的。”
“只是现在只有这个,你不喜欢,我不抹。”
“你还会做蛋糕?”
桑落转移话题。
“就组装,这里没有烤箱。”
桑落打量这套小房子,心想就算有烤箱这也放不下。
“我今晚要出去,你今晚就在屋里呆着吧。”
“嗯。”
“郑嘉琢,你头痛不痛?”
“不痛,我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昨天晚上不是看到过吗?”
想起昨天晚上,桑落堪堪移开视线,在心里骂郑嘉琢不正经。
郑嘉琢似乎有裸睡的习惯,这也是桑落最近才发现的,因为哪怕莱北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但是郑嘉琢还是习惯洗完澡就裸着上身出来,原本被桑落批过他已经好了很多,结果昨天晚上他上床以后居然又把上衣给脱了。
“郑嘉琢!”桑落翻了个身,“你干什么?”
“脱衣服啊。”郑嘉琢把上衣扔到床头柜,“我觉得这样舒服一点,你不习惯?”
他语气有些疑惑,桑落在心里念了好几遍不跟失忆病人置气,最后留下一句:“你爱怎么睡怎么睡。”
只是他一闭上眼,就想到郑嘉琢的脊背,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腹肌,还有他腰上的纹身。
郑嘉琢身上有个不大不小的纹身,图案看不清,反正就盘踞在他的腰上,下面的隐隐约约蛰伏的青筋,旁边是人鱼线。
他打住不再想,打算闭上眼睛安心睡觉,可是一直睡不着。
再一次去到酒吧,桑落在门口碰到了张盈盈。
这个女孩今天换了一身打扮,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染了栗棕色的头发,看起来很乖巧。
“桑落。”
桑落停下脚步:“有事?”
张盈盈在心里暗自腹诽他不近人情,于是努努嘴:“你就没有发现我有哪里不一样吗?”
作为万花丛中过的桑大少爷,跟那种傻乎乎说没有哪里的直男一点也不同,他客观地说:“你换风格了。”
张盈盈心下一喜,以为这是对方终于把自己放心上的表现,可是桑落的下一句话无疑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桑落推开酒吧的大门,天还没黑,酒吧里面很冷清,他示意张盈盈先进门:“但是不适合你,你穿艳一点的颜色会更好看。”
“啊……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呢,不过我也觉得这个不适合我。”原本就是三番五次来找桑落但是只得到对方的冷脸,张盈盈心想说不定桑落这种气质的人会喜欢那种一眼看上去就特别乖巧的小百花,所以才换了风格,不过她没想到桑落会直言自己不合适。
“桑大帅哥,你不会是同吧?”
“咯吱。”桑落撞到了椅子,椅子拖地发出很难听的声响。
桑落:“我是直男。”
他长得很像男同吗?桑落在曼都从来没听过有人这么说。
张盈盈拆散自己编的辫子,又掏出口红补妆:“看着也像,不过你眼光还挺好,看得出我不适合这种风格。”
桑落:“这很难看出?你眼睛大,瓜子脸,身材也很好,这种白色连衣裙你穿寡淡了。”
要不是已经被桑落拒绝过十次八次,张盈盈说不定还会因为对方这番话以为他喜欢自己,但实际上桑落自顾自检查酒水,压根没给她几个眼神。
“是啊,现在市面上像你这样的男人真的不多了。”
桑落不置可否。
这时,张盈盈的手机响了,她看周围也没什么人,就直接接了起来。桑落隐隐约约听到对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张盈盈冲着那头撒娇:“爸,你怎么又打电话过来了?我都说了今晚在晴天玩嘛。”
“不用担心,晴天离咱们家那酒楼就一条街的距离呢,我要是被欺负了喊一嗓子就有人来帮我。”
“你别说了,他……哎呀你不是让我帮你看那批葡萄酒吗?我答应了不行吗?不过你可得记得帮我买那个包包啊,你承诺我的。”
桑落等张盈盈挂断电话,递上一杯柠檬红茶。
“对我这么好?主动端茶?”张盈盈饶有兴趣地打量对方那张脸,对方似乎一到酒吧就会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显得很慵懒,又有点不着调,张盈盈最开始就是被这么吸引的。
桑落不像调酒师,哪怕他调酒的技术很好,每一杯特调都很有韵味,但是张盈盈从第一次见到他就知道,这个人身上有故事,他不属于这里。
“你刚才说葡萄酒?”他漫不经心地问。
“对啊,你知道我家有个酒楼吧,就是对面那个锦绣满楼,我爸觉得我一天这么无所事事的不行,让我去选品。”
“你选好了吗?”
“没有啊,”张盈盈有些遗憾地说,“你看我进来都点鸡尾酒,我很少喝葡萄酒的,真不知道怎么选,好几个酒庄来找我们合作呢。”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张盈盈家的酒楼生意很火爆,桑落翻过杨经理递过来的文件,里面没有锦绣满楼。
“我对这个有点研究,”桑落不再擦杯子,而是认真地说,“可以帮你。”
张盈盈蛮开心:“真的吗?那你先同意我的微信申请呗。”
“行。”桑落拿出手机,给通过了那条躺了好几天的好友申请。
张盈盈立马点进桑落的朋友圈,发现对方的朋友圈是三天可见,什么都没有,只有朋友圈的背景是一张构图不错的风景照。
“你不会把我屏蔽了吧。”
桑落:“没有,我很少发朋友圈。”
“这是哪里?国外吗?看着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