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狗狗,也要上学by芃县令
芃县令  发于:2024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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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之腾干脆仰面躺下,呆呆地望着头顶金灿灿的叶子,没头没脑道,“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什么?”朗星河没接上这没有上下文的发问。
胡之腾道,“我说,嫁接技术是好是坏?金叶银杉木是多了,可也不那么珍贵值钱了。”当年他们通过将金叶银杉木嫁接到水杉树上,培育出了大量的金叶银杉木,起先着实大赚了一笔。可几年过去,金叶银杉木的市价远不如前,利润也就少了。
朗星河道,“对金叶银杉木而言没什么好坏吧,无论是收益,还是受损,其实都是我们受影响而已。”
“所以,就是这个道理啊!”胡之腾一个翻身爬起,白绒绒的毛毛上粘满了草屑。
朗星河竖起耳朵静待下文,要知道胡之腾向来是个不愿多想的性子,遇事大多是不服就干,像今日这般思考还真是罕见。
胡之腾道,“人族认为他们是天地主宰,妖族认为自己是天道宠儿,其实,要我说,都是狗屁,啥都不是!”
胡之腾说出自己的证据,“你看着片田,我们费尽心思,苦哈哈地侍弄,其实对田地里的作物而言,屁都不是,我们不在了,不管它们了,它们依旧好好的。”
“以此类推,我们这些人啊、妖啊,对大荒而言也屁都不是!我们爱憎恨,苦别离,喜团圆,心里认为是天大的事情,其实对大荒而言,屁都不是!”
朗星河愣住,没想到胡之腾要么不思考,一思考就放大招,这算是陷入虚无主义了吧。
不等朗星河想明白,胡之腾又继续道,“什么皇室、仙门之争,什么人族、妖族之争,真是太可笑了!这天下,谁能被谁高贵不成,都是草芥罢了!还不如这山里头的一棵树。”
“冷静冷静!”朗星河见胡之腾有发狂的趋势,连忙拉住他,安抚道,“我知你心情不好,破事太多了,大家又接二连三的离开.....”
胡之腾眼眶发红,他是真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局势动荡,亲友分别。凭什么啊!自己得罪谁了,要受这份罪?凭什么那些野心家的破烂事要自己来难受啊!
“小狼,下辈子你做一棵树,我做树下的一颗草,咱们永远不分开。”恹恹的小白熊靠在另一只小白熊身上,说着伤感的话。
朗星河心中难过,眼睛发胀,不由想起上辈子和好友靠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望着不远处的篮球场,说:下辈子不要当人了,当猫当狗都好过当人。
结果呢,这辈子的小伙伴又和自己说:下辈子不要当猫当狗当狐狸了,当棵树、当颗草吧。
天下众生,无有不苦。
“行不行啊!你当树,我当草!”没等到回答,胡之腾脑袋扭扭,催促道。
朗星河收回心神,淡淡道,“我不要当树,你个狡猾的家伙,当树要风吹日晒,鸟儿还要在我身上拉粑粑。”
“哈哈哈。”被朗星河的话逗笑了,胡之腾沮丧的心情终于好转了一些。
笑够了,胡之腾继续规划下辈子投胎计划,“那咱们都当小草,挨在一块儿。”
朗星河点头,“让苏夫子当树,咱们当他底下的小草。”
谁知,胡之腾想了想又摇头,“不行,万一有狗子在我们头顶拉屎怎么办?苏夫子肯定是好大一棵树,会召来许多狗子。”
朗星河道,“臭是臭了点,但是有营养啊。我们能长更好。”
“不行,那太脏了。”
“那做什么?”
“做云吧,自由自在。”
“风也不错。”
两只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着,沉重的心情没有丝毫的好转。
就在这样的沉重中,永昼城中欢腾的氛围一日日浓烈,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们让这座边陲小城变成了一座繁华热闹的不夜城,就连屋顶的积雪都被这样的热情融化了,凛冽的寒风也不那么刺骨了。
看着热热闹闹、欢庆喜乐的永昼昼城,朗星河不禁感叹,这要是个单纯的斗法大会该多好啊!可惜美好之下暗藏了太多的博弈和算计。
“等我把那些坏家伙都烧死,就能真的快快活活了。”胡之腾发着狠话。这孩子最近有些魔怔了,总想着毁灭世界,让众生归于虚无,获得永生的自由和快乐。
朗星河无语,心道,你这种反派发言可是很危险的,会被“正义之士”围剿的。
正想着,朗星河圆毛耳朵一抖,听到远处传来一道沉重的脚步声,认出那是严夫子回来了。
朗星河咕噜一下滚下软塌,熟门熟路地打开火晶炉子,点燃熏香,等到严夫子跨进屋的时候,一室暖香。
“太热了,我都掉毛了。”胡之腾一边抱怨着一边往窗户口贴贴,让自己出在一个既能吹着外头的冷风,又能享受屋内的暖气,保持在一种不冷不热的平衡状态。
严夫子先是将朗星河夸赞了一番,能干有孝心什么的,随即掏出两封信递给朗星河,“令尊和令慈回来了,信件是和年节的礼一起送来的。”
朗星河接过信,毛绒圆脸皱成了个长毛的包子,嘀咕道,“不是给他们送信,让他们别回来嘛!”怎么就不听劝呢!朗星河心中恼火着急。
严夫子俯身摸摸着急冒火的小白熊,温声道,“凡事要将心比心,你不放心父母,他们又何尝放心你呢?这永昼城是你眷恋的故乡,你父母对此地的感情难道又比你少一分了?”
“您说的对。”朗星河耷拉着脑袋,心知是自己自大霸道了。自己做什么,父母都支持。那父母想要做什么,自己凭什么去阻拦呢?不就仰着这他们爱自己吗?
正说着话,一个校工前来送信,说是胡家大公子给严夫子送了节礼和信。
严夫子拆开信,果然里头除了给严夫子的信,还另有一份给胡之腾的信。
胡之腾懒洋洋地从榻上爬下来,一边拆信,一边嘀咕,“我哥肯定不会回来的....”话未说完,却在看清信件内容的瞬间炸毛跳了起来。
“啥?!我爹妈、我二姐都回来了!!!”胡之腾揉揉眼睛,疑心自己最近是不是心魔入体出现幻觉了。
胡之腾嘴硬说着自家大哥不会回来,可是心里估摸着大哥十之八九是会回来的。但是万万没想到,自家那云游海外,仙迹难寻的爹妈也回来了!
“他们回来做什么啊?修为还不一定有我高呢!”胡之腾着急得龇牙咧嘴。虽然对自家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几乎没什么印象了,但是胡之腾还是不希望他们回来趟这趟浑水。
“气死人了!”胡之腾把信撕得稀巴烂,冲朗星河道,“我回家瞧瞧他们搞什么鬼!”说罢化作一直面目忧愁的小土狗,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朗星河还没反应过来呢,严夫子揉揉他的脑门,笑道,“你要不要回家看看?”
不等朗星河回答,校工又来报,“严夫子,书院外来了几位青年人,说是您过去的学生,提着礼要来拜访您。”
严冬将至,各方人马朝着永昼城汇聚而来,有心思诡谲的野心家,更有不顾安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游子归家。

第202章
数九寒天, 冰封大地,山河冻结,万物凋零, 而永昼城作为一座北境边陲小城却一派火热的景象。恢宏的斗法大赛会场在西郊的荒野拔地而起。
大荒第一届斗法大赛举办至今已经到了第三轮了,唯有在永昼城的这一场比赛专门建设的比赛会场。
会场整体呈椭圆形, 共四大层,每层又划分为三个分区, 每个分区的票价都不同。会场外墙高近百米, 相当三十层楼房的高度。外墙上镶嵌着晶莹的透明晶石,在阳光照耀、雪色映照下折射着璀璨的光芒,宛若一颗巨大的钻石。
会场一共四个大门入口, 每座大门外都伫立着两尊雕像, 一为神龙,一为银狼——银狼王之心简直路人皆知了。
“这也太夸张了。”朗星河一手拉着严夫子, 脑袋几乎仰成了九十度,看着眼前这座恢宏气派的比赛会场,心道,银狼王家底够深厚的啊。不过他们北方的几座城池虽然土地贫瘠了些, 但是灵石矿很多,银狼王的家底丰厚也在情理之中。
“有些太过了。”严夫子喃喃道,“盛极必衰啊。”这是万事万物发展的规律。
“夫子,看也看了, 咱们回去吧, 别受凉了。”朗星河感觉自己握着的手冰凉如冰,不禁将严夫子往马车里拉, 准备回程去。
“明天就开赛了,你不去看看抽签结果?”严夫子望着周围满地撒欢的小崽们, 又低头看看紧紧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小白熊,心中只有疼惜——孩子太懂事、太聪明了也不好。
朗星河摇摇头,“不好奇,咱们回家吧。”回家自然是回朗府了。严冬来临,年节将至,书院放假,朗星河便和严夫子一道回朗府了。
回了朗府的朗星河并未恢复本来面目,而是依旧以小白熊的模样和严夫子住在客房,对外,朗星河依旧属于失踪人口。有说他是被烟霞宫囚禁了,有说他出海了,有人在海外小岛见着他了。至于后一条情报其实是朗方辉故意放出去误导世人的。
马车行至朗府门外,还未下车,朗星河就听到了小女童轻轻脆脆、叽叽喳喳地声音,掀开门帘一瞧,正是自家的两只狗小妹。
朗小四喉骨长成,已经会说话了,两只狗小妹凑在一起,成天有说不完的话,从眼睛一睁叽叽咕咕说到眼睛一闭,就是睡觉说梦话,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能接得上话。
“哇~~是熊熊~~”朗小三看到了马车帘子里探出的白绒绒小熊脑袋,尖叫着大喊一声扑了过来。
“熊弟弟!熊弟弟!”朗小四也随后追上,直扑朗星河而来。
“是哥哥!是哥哥!”朗星河反复纠正,实在难以理解小四为什么将自己当做小弟弟对待。
“才不是哥哥!”朗小三揪住朗小熊的圆毛耳朵,大喊,“我哥又高又俊又无敌厉害,才不是你这样的圆滚滚、矮墩墩!”
朗星河:......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心碎,高大英俊是自己,矮圆胖也是自己。
“不许闹!”朗夫人和朗老爷三步并两步上前,一人揪起一个狗小妹拎在手里,冲严夫子客气道,“对不住了,家里小崽子顽皮。”
严夫子笑道,“不碍事,小孩儿天生好动,让他们一处玩儿去吧。”说着从背后推推朗星河,示意他和两只狗小妹一道玩儿去。
朗星河无语,望望自家爹妈,又看看自家师父,都是演技派啊!明明都心知肚明,知道自己是谁,却要表现出一副自己只是个陌生小孩儿的模样。演技牛逼啊!
不等朗星河和多感慨,朗小三和朗小四一左一右将朗星河夹在中间,拥着他往大门内走。走道门槛处,一狗用脑袋顶着朗星河的肚子,一狗用脑袋推朗星河的屁股,两只齐心协力想要帮“熊小弟”翻越高高的门槛。
朗星河一个不察,被两只顶翻过去,咕噜咕滚了好远。两只狗小妹顿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尖叫大喊着将小白熊滚来滚去。
被当成球玩儿的朗星河暗道:不亏是我亲妹子,会玩儿!
正想着,耳边飘来自家爹妈的谈话:“第一轮比赛就有不少选手轮空了呢。”
朗星河顿时竖起耳朵仔细去听,然后两只狗小妹发现“球”滚不动了!
朗家夫妇和严夫子只当没看见小白熊的异状,闲话家常般的将情报道出,“因为不少选手都没能按实抵达抽签现场。”
严夫子不知其中的事情,疑惑问道,“为何如此?这不就是不战而败,齐全了吗?”
朗老爷道,“听说人族那边有些乱呢,不少修仙门派内部清理.....”话说到这儿,除了两只狗小妹,在场的众人都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为什么有许多修士没有准时抵达比赛抽签现场?因为已经被清洗了,要么被禁锢了,要么直接生死道消重入轮回了。
严夫子愣愣,“不是元婴么.....不是很厉害么。”这怎么也说没就没了?
朗夫人拍拍朗老爷的胳膊,示意他别在严夫子跟前说这些,吓着严夫子这个凡人。
朗老爷没有领悟到自家夫人的意思,反而追问严夫子道,“严夫子在南国可有什么亲友?他们那边可不算太平,我派商队去接他们安置?”
严夫子愣住,嘴巴蠕动两下,良久才道,“我没什么亲友了.....”
朗星河发现严夫子的异常,屁股一扭,甩飞扒拉在自己身上的两只,扑到严夫子跟前,立起后脚跟去搀严夫子的手。
朗老爷见儿子这殷勤的模样,心里酸溜溜的,上前一步,将小白熊提溜起来一阵揉搓。直将小白熊搓成了个潦倒的毛刺猬,心气儿才平了。
“明天去看比赛吗?”朗老爷问手里的小白熊。
朗星河被搓得炸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朗老爷丢了儿子还有心情去看比赛?”
朗老爷被自家臭小子气笑了,冷哼一声道,“老夫发了百万悬赏昭告天下,谁要是找回吾家乖宝儿,奖灵石百万!”朗老爷绝对是做戏做全套。
“去看看比赛吧。”朗老爷收起玩笑话,认真劝道,“元婴级的斗法可不容易见着,对你的修行很有裨益的。”
不等朗星河回答,朗老爷又道,“有些事情着急也没用,只能兵来将挡,火来水淹。”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知道此次的斗法大会不一般,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不吃不喝不睡觉,光是忧愁就有用吗?
“咱们问心无愧就可以。”朗老爷倒是通透得很,很多事情强求不得,尽力就是。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小崽子背负这样多的东西。这天下哪里是他背得动、负得起的?!
朗星河默然,道理都懂,可要做到很难。虽然自己其实很渺小,但还是想要竭尽全力守护住一切。自己还没法做到那么豁达。
回小院的路上,朗星河和严夫子都很沉默,谁也没有讲话,两个人的心里都是满满的心事。
“别想那么多了,明天去看比赛吧,那可是元婴期的大能。”严夫子抢先从沉重的心事中走出,劝起朗星河来。
谁知朗星河异常坚定,摇头拒绝,“我不去。倘若能渡过这一关,以后还有得是机会去看比赛。”
如今,长佑山结界处有苏夫子守着,暂时不用担心。西郊的比赛会场是修士云集之地,也最容易出事生乱,但同时也是妖族方面的重点盯梢点。
而比赛一旦开场,永昼城几乎成了一座空城,城里就只剩下如严夫子这般的凡人、老人、妇孺。这些人抵御风险的能力是最差的,也是最先被舍弃的一批。
虽然说出来可能显得很自大,但是朗星河还是想要竭尽全力,守住永昼城的一切。
转眼便到了第二日,朗星河轻手轻脚地起床,担心惊扰了浅眠的严夫子。但还是失策了,远处传来一道欢快地大喊,朗星河正要上前呵斥,却直接被一道白影扑到。
“小狼!我好想你!”大嗓门正是多日不见的胡之腾。
“小声,夫子还在睡觉。”朗星河正要捂住胡之腾的嘴巴,耳朵一动却听到身后的动静,原来严夫子已经起床了。
身披大裘的严夫子冲两只笑笑,意思不碍事儿,让他们分开玩。
朗星河这才问,“你怎么没去看比赛?”
胡之腾特意一笑,“我知道你没去,所以我也不去!”这是偷听了朗星河的心声。
“你这几天还好?”朗星河直接问,他可记得几天前胡之腾想要日天日地的疯球模样。
“不好!”胡之腾说着不好,面上却挂着大大的笑脸,“阿爹阿妈还有阿姐都烦死了,把我当小宝宝管呢!恨不得给我穿围兜喂饭。”神情明明一副非常享受的模样。
“他们看比赛去了,我不高兴去,我陪着你。”胡之腾说着往朗星河身边蹭蹭,得意道,“那些坏家伙肯定想不到还有咱们两个留守永昼城呢!”说着嘿嘿一笑,“咱们可是元婴了,吓唬死他们!”
见胡之腾笑嘻嘻的模样,终于走出了前几日的阴郁癫狂,朗星河松了一口气,笑道,“未必呢,一切都是猜测而已。而且比赛才刚开始,他们就是想动手也不会这样猴急吧,不得先装模作样几天吗?”
朗星河这般揣度着,却不知有些人比他想象得还要猴急。
永昼城西郊的斗法大赛会场上,人修、妖修齐聚一堂,因着这一次是元婴级的比赛,参赛者都是元婴修士,为表重视,人族各大修仙门派的掌门、宫主、长老之类的都亲临比赛现场观摩比赛。人修大能来了,妖族自是不甘示弱,除了银狼王这个东道主,其余七大妖王竟然也全都云集而来。
除此之外,人皇和妖皇也派出了代表观摩赛事。简单来讲,整个大荒最能的打的家伙们全都集聚到了永昼城的西郊。
比斗台上,比赛双方上场,斗法即将开始。比斗台下,朱祈年和霍烟对视一眼,又淡淡撇开头去,将注意力放到了比斗台上。于此同时,南国九紫城中,一场针对人族皇帝的冷酷刺杀正在进行。
而等到杀手们血洗皇宫,冲进深宫内院之时,傻眼了,扑了个空,人皇早已不见踪影。甚至连人皇麾下的紫薇宫也人去楼空了。

“什么?人不在?!”霍烟眼神一凛, 手中的通讯玉珏差点被捏成粉剂。
“什么?”一旁的朱祈年也惊了,万万没想到他们精心布下的杀局竟然落空了。
司马皇帝不过一介凡人,想要杀他不过抬抬手的事情。可坏就坏在, 千年前仙门和皇室签下了协定,仙门中人一旦对皇家出手, 则遭万孔穿心之毒咒。
然而,但凡是人写下的东西, 甭管是誓言还是契约, 只要有心就能找到漏洞。
先时仙门修士并不将司马家放在眼中,哪里会去关注九紫城里凡人的时期。以至于被温水煮青蛙,门派内部被渗透严重, 生存资源被悄然挤压, 才幡然醒悟,便对司马家动了杀心。
虽然自己没法动手, 可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甚至不需要花钱,只要从指头缝里露点儿修炼的资源,自然有那想要踏足修仙大道的武者们愿意为他们去卖命。
甚至有那不畏死的修士, 自觉大道茫茫,为了给子孙,为家族挣个前程来,哪里畏惧什么万孔穿心咒。
霍烟、朱祈年一众掌门、长老们作出远赴北境观赛的样子来, 只为放松司马皇帝的警惕。谁知竟然还是棋差一招!百密一疏, 却又不知疏在了何处。
“难道被发现了吗?”朱祈年心中忐忑,人皇虽是凡人, 可是不容小觑。光是他能够无声无息中将各大仙门渗透成了个筛子,那就不是一般人!
霍烟却很冷静, 厉声道,“知道了又如何,左右不过一战。不过一介凡人。”
两人的谈话俱是通过传音入密,在外人看来,两人都正眼睛一错不错地关注着台上的比斗呢。
“不可掉以轻心。”朱祈年又道,“这些年来,我们对他一无所知,他却对我们了如指掌,这难道不可怕吗?”朱祈年已经后悔参与此逆谋了,他心中直觉此次的刺杀失败并不是意外,很可能他们所有的行动都在司马家的眼皮子底下。
“无碍。”霍烟却淡定得很,“我还有第二套计划。”
“什么?”朱祈年眼神一凝,惊诧地瞥了一眼霍烟,身为此次行动联盟首领的自己竟然不知道还有什么所谓的第二套计划?!
不等朱祈年质问,比斗台上异状突起,本来势均力敌的双方,突然一人浑身灵力暴涨,双目赤红,面色焦黑,浑身透着不详。对手一愣,不待反应过来,那灵力暴涨的修士已然欺身贴近,双手交叉一扭,喀嚓一声竟然生生扭下了对方的脑袋。
血柱如喷泉般喷涌而出,血腥味弥散全场。
全场寂静,然后是冲天的尖叫。不少观众们在腿软之后反应过来,顾不得浪费巨额的票价,拔腿就跑。
现场一片混乱,朱祈年愣愣看向霍烟,“这就是你的第二套计划?”台上的可是元婴修士,就这么像切白菜萝卜一般被收割了。
霍烟面色苍白,喃喃,“自然不是。”
“毅儿!”有修士冲上台,应该是那枉死修士的长辈,可是不待拔剑报仇,那浑身冒着诡异黑烟的修士五指成爪,一探一收,如同切豆腐一般破开了那人的腹腔,拖拽出五脏六腑。
“孽畜!”台上情形着实太过血腥残忍,不少修士在台下叫嚷斥责,却不敢上台制止。
比斗台的另一边是妖族观赛席,因着是开赛日,八大妖王全都露面参席了。平日里多有不对付的八大妖王此时却统一战线,乐乐呵呵地看着比斗台上的惨剧——比斗双方都是人修,自己人杀自己人,多有趣啊。
除了银狼王心里有些不痛快,自己斥巨资搞的活动,第一天就见血似乎有点不吉利啊。可随即转念一想,自己举办的不亏是元婴级比斗,和筑基、金丹那种小打小闹不可同日耳语,这种暴虐、血腥的比斗才有看头啊!
想通了的银狼王冲其他几妖王得意道,“怎么样,我这比赛看得才带劲儿吧!”
正说着话,比斗台上情形又是一变。
人修们不知那台上修士的底细,忌惮之下竟然无人上台制止。那发狂的人修在拗断一个脖子、掏空一具腹腔后却不再动作了。只见他静静立在台上,赤红的眼神充满了杀意,眼神从观众席上的人修脸上一一划过,似是在找谁,又似要记住这些人的面孔。
作为人修第一人的朱祈年正要上前质询,却见那诡异修士忽得一掌拍在自己的心口,仰天喷出一蓬血雾。
“他这是要干什么?”情形越发诡异,即便心中忐忑,却也只能静观其变。
“不好!他不是要灵力自爆吧!”灵力自爆是一种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杀招,是一种灵力爆炸,同时也是一种一换一的生命祭献。
眼见不对,众人纷纷在周身升起防御屏障。台上的修士虽然灵力突然爆炸,但也不过元婴之躯,即便灵力自爆也伤不得众修士。
观众席上的普通民众已然跑了十之七八,剩下的就是些胆大不怕死的看客,以及仙门各派的修士们,还有八大妖王和他们的随从护卫。
修士们隔着防御屏障,静静看着台上那满身沐血的修士,原以为他会引爆灵力,谁知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随即仰面倒下。在他倒下的瞬间,直径百米的正圆形比斗台上红光大盛,巨大而繁复的阵法从地面升起。
“这是什么?!”全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银狼王,这大赛会场可是他建的!这台上竟然隐藏着一个阵法?看着可不是普通的防御阵法!
“这.....”银狼王心道,我只是出钱啊,难不成还要自己去搬砖建墙?
银狼王正要唤建造会场的负责人前来查看,却被一道惊呼打断了动作。
“是祭献阵法!”红光退散,比斗台上的巨大阵法露出全部面目,真是令人又爱又恨的祈愿阵法,又称祭献阵法——它会满足你的愿望,同时等价交换,它会带走足够多的报酬。
“他....他....刚刚那人看我了!!!”忆起那疯子修士倒下去的眼神,众修士悚然。
修士们顾不上去深究那疯子究竟是什么目的,幕后之人又是谁,祭献阵法一现,众人顾不得姿态风仪,争先恐高地往外跑去,五花八门的法器纷纷祭出。
然后,众人惊恐得发现会场的四座大门不知在何时紧紧关闭了,便是用法术攻击也纹丝不动。
“从上面走!”随着一声大喝,修士们纷纷飞升往天空去。
斗法大赛的会场是没有屋顶的,此时众人的头顶便是瓦蓝色的青空。然而,那青空此时却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存在,修士们纷纷升空,然后发现他们的头顶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罩住了,根本出不去。
“朗晏华,你在搞什么鬼!你的这个会场是怎么回事?!”现场异变叠叠,银狼王这个主办方被团团围住,要求给个说法。
先时还在隔岸观火,看对家笑话的妖王们坐不住了,没想到这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这明显是人修内部出了乱子,结果却将他们给牵连出来了。
祭献阵法是个什么鬼东西,杀伤力有多大,在座的诸位都是经历过千年血战的,自然心里有数。
“这些造瘟的狗东西,禁忌法术也敢用!”鼍龙王破口大骂。
银狼王不满,“老龟,你骂人修就骂人修,关狗什么事儿?!”狼狗一家不知道吗?
“闭嘴吧蠢狗!还不都是你害苦了我们!”银狼王立马被怼了回去。眼下的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朗晏华这个蠢东西是被利用了!斗法大赛会场被动了手脚,幕后之人就是想让他们全都埋葬于此。
会场中央的祭献阵法泛着淡淡的血光,三具尸体躺在阵法的中心,他们的生命力随着血液被阵法吸食,血光流转间,阵法被激活了,血色笼罩,那些作为装饰物镶嵌在墙壁上的晶石被一一点亮,点与点连成交错纵横的线条,整个会场都被祭献阵法笼罩,化作阿鼻地狱。
于此同时,西郊的骚乱还未传到永昼城内,城内依旧一片祥和。
朗府内,朗星河和胡之腾正在陪两只狗小妹踢足球。朗星河和四妹一组,胡之腾和三妹一组,只要将球打进对方的球门就算赢,至于怎么打进,不做限制。
“阿弟,接球!”四妹脑袋一顶将球传给朗星河,小白熊后退一立,前爪一展,稳稳将球抱住。然后抱着球一路闯进地方领域,正要冲击球门,忽得胡之腾抬爪指天,大喊,“快看!”
朗星河没得防备,下意识顺着胡之腾的手指方向望去,然后怀里一空,球已经被胡之腾给劫走了。
一招得手的胡之腾横穿球场,直扑对手禁区,就要抛球射门,蓦得停住扭头冲朗星河大喊,“你怎么不来追我防守?”进球太容易也没乐趣。
却见朗星河呆立着,仰头望向远处的天空。顺着朗星河的视线望去,胡之腾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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