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不容商量地定下这个房子。
刚开始他们是准备全款付清的,后来见他实在不同意,才选择让步,只付了首付。
可这一转眼四年过去了,也没什么朋友上门,于是这个房间就一直空着。
许唐知道自己突然带人回家住有些鲁莽,可他小时候经历过没地住的苦日子,看顾方思这样,还是想能帮一点是一点。
再说了,他看人还算准,觉得顾方思应该是个真诚的孩子。
如此,帮帮忙也好,毕竟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床单什么的换好后,许唐又翻出自己穿着比较宽松T恤短裤,以及新买的内裤给顾方思,让人先这么凑活着。
等把人安排好,许唐又翻出药箱放在顾方思床上,然后才拖着发懵的脑袋回了自己的卧室。
顾方思洗完澡回房就看到床上的药箱,他没打开,随手给扔到了一边。
药的味道贼难闻,他才不要涂。
等上了床,才终于有时间看手机,刚打开就看到贺哲发来的数个未读消息。
【不是,兄弟,你就这样跑了?】
【我怎么办,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刚那眼镜男是谁?】
【你昨天看上的?】
【你现在在哪呢?搞上了已经?】
【不会吧,你不是只追不干的吗?】
【麻了】
顾方思翻完消息,扔了个炸弹过去:【现在在他家呢】
对方好像是一直守着手机,立马就回了消息。
【眼镜男家?】
【我靠!!!】
顾方思看着贺哲的称呼拧紧了眉:【他叫许唐,别一口一个眼镜男,喊得和他很丑似的】
【行,话说,你怎么骗的,我学学】
顾方思看着这句话啧了声,回:【我说我妈在住院,我没地方住】
顾方思发完,对面顿了一会儿,才重新回他。
【……牛逼】
【不愧是畜生,连亲妈都不放过】
顾方思:【滚,我妈真住院了】
贺哲:【我靠,伯母怎么住院了,严重吗】
【不严重,低血糖】
不过是有个戏准备演,非要减肥,减出低血糖,摔倒时磕破皮,然后却被他爸勒令住院检查了而已。
发完,对方又不回了。
顾方思挑眉等了会儿,等到都不耐烦了,准备扔手机睡觉呢,贺哲的消息才姗姗来迟。
【……】
过了两秒,又一条消息:【6】
和贺哲掰扯完,顾方思躺在床上,酝酿了半天,楞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他不是第一次在旁人家住,毕竟以前追人,总要时不时制造点合理的意外从而留宿,应该早就习惯了。
但是,这是他第一次睡这么让人难受的床。
床垫太硬,枕头太矮,空气中还飘荡着尘埃的味道。
更甚者,这个房间里竟然没有空调,只有一架看着就很廉价的落地扇,吱吱呀呀地响着,吵得人脑壳疼。
顾方思又烦躁地翻了个身,越想越难受,最后实在忍不了,干脆按开灯坐了起来。
刺眼的白光将整个房间照得一览无遗,顾方思依着床头,打量这间还没他家卫生间大的房间。
墙面是单一的白色,什么装饰也没有,房间里同样很空,除了必要的家具再没别的什么了。
南边倒是有个窗,可惜所在的楼层太矮,没办法俯瞰整个城市,只看看到对面楼层的零星灯火,以及下面的街道和昏黄的路灯。
顾方思瞅了两眼就失了兴趣,抽回目光时,恰好扫过被他扔到一旁的药箱。
想起自己身上的仅有的两处伤,顿时有了主意。
顾方思翻来药箱,扒拉出红花油,一边憋气一边往自己手心倒了点,往自己腹部的淤青随便一抹,接着跳下床,踢着拖鞋往主卧走。
确定有光从门缝里露出来后,顾方思屈起手指叩了两下门,把嗓音捏成小心翼翼的味道:“哥,你睡了吗?”
“啊?”里面应了声,听着有些惊讶,紧接着又道,“没,你等下啊。”
顾方思嗯了声,等待的过程中把掌心凑到鼻前闻了闻,独属于红花油的刺激味道熏得他差点翻白眼。
许唐打开门,看到的正好是这一幕,他见顾方思都痛苦得快要翻白眼了,顿时紧张起来,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对方似乎有些窘迫,手在空中无措地摆了两下,才试探着问:“我没事儿,就是哥,你现在有空吗?”
许唐本来正在擦刚洗完的头发,因为忙着开门,就随手把毛巾挂在了脖子上。
有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正正好落在他的唇角上。
许唐下意识抿了下唇,才开口回答:“有空。”
顾方思视线不着痕迹地定在许唐湿润的唇上,良久,才道出来意:“我在涂这个,可惜看不见后背没办法上药,哥能帮我一下吗?”
他抬起盛着红花油的玻璃瓶,许唐就顺着他的动作去看。
顾方思微微垂头,正好瞧见许唐稍显凌乱的发旋,很圆,很可爱。
他越看手越痒,越看越想上手揉捏一把,应该很软吧,摸起来肯定很舒服。
顾方思正想着,许唐就转过身带他进屋:“可以,你进来吧。”
他愣了愣,还以为许唐会跟他出来再客厅解决呢,没想到直接邀请他进屋了。
顾方思拧眉,有点生气,这人的警惕心也太低了点。
万一有人对他图谋不轨呢?
比如自己。
当然,作为真正的图谋不轨者,当然是有便宜不占是傻逼,于是他又乐起来,跟在许唐身后进了主卧。
主卧的面积更大一点,勉强能比上他家的卫生间了。
这间房间的家具更齐全一点,丰富而不凌乱,充满了平淡而有滋味的生活气息。
顾方思把整个房间环视一圈,惊讶地发现房间只有一把椅子,还是人体工学的电竞椅,根本就不适合两人配合着抹药。
意识到这件事后,顾方思把目光定在了靠墙的床上,开始兴奋起来。
不设防备的直男啊,你可真会给人惊喜!
“那,”许唐突然出声,打算顾方思的思绪,“把药给我,你撑着,我给你上药。”
顾方思顺着许唐的手指看过去,看到的是电竞椅,以及电竞椅前面的电脑桌。
“那?哥,你是让我撑着桌子吗?”顾方思不可思议地问。
为什么?
难道不应该我趴在床上,你坐在我身旁吗?
许唐不理解他为什么如此震惊,理所当然地点头表示是这样的,毫无疑问。
双手撑着桌子,躬着后背露出伤处,多稳当,多方便啊。
这能有什么问题?
当然是什么问题也没有。
顾方思憋屈,顾方思拳头硬了——
不解风情的直男啊,你可真是,让人意外!
顾方思愤恨地抬手,把红花油瓶塞到许唐手里,大步走过去,双手啪地按在桌面上,不说话。
许唐莫名其妙地看了这人一眼,走过去把顾方思的T恤掀开,看着赤裸着纯白色背景色中,正中心的那一片淤青,倒抽了一大口凉气。
他知道自己出拳的时候用的劲有点大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大,实在是超常发挥。
看来,半年来的健身还是有效果了的。
效果还超乎想象。
好吧,他可以理解顾方思刚刚的愤怒了。
要是自己被人一拳打成这样,他绝对不会一口一个哥地喊,就算喊,也得不情不愿皱着鼻子,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不满。
许唐愧疚了两秒,往手心倒了点红花油,一边用双手慢慢搓热,一边对顾方思道:“有点疼,你忍忍啊。”
顾方思梗着脖子,不理他。
许唐更加愧疚,可药还是得上,他把手按上去,用力揉了揉淤青的部分,帮助药物更快的吸收。
他还以为顾方思会忍不住呢,毕竟这要是摊到自己身上,肯定会疼得吱哇乱叫,可顾方思却出奇的平静,连呼吸都好像没有变重的迹象。
他很佩服。
抹完药又晾了一会儿,许唐把顾方思的衣服放下来:“好了,你活动活动,我先去洗个手。”
顾方思转过身来时,脸色已经缓和很多。
许唐往卫生间走,他就亦步亦趋的跟着,追着许唐头顶圆圆的发旋看。
看了会儿目光就慢慢下移,落在许唐的锁骨上——这人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把挂在脖子上的毛巾给摘了。
这人洗完澡就换上了白T和短裤,兴许是为了舒服,这件白T有些大,甚至到了松垮的程度。
过于大的领口挂在肩上,露出莹白的皮肉,以及形状姣好的锁骨。
顾方思一双眼睛沉迷地瞅着,他真的,好想趴上去咬一口。
许唐的骨架偏小,人也瘦,再配上简洁的装扮和显嫩的五官,让人乍一看上去总会低估他的年龄。
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就是,他当时还以为许唐是个还没进入社会的好骗大学生呢,谁知道其实是个已经在社会上混迹多年的社畜。
社畜也挺好,但前提是不要带那个又丑又呆板,带上就像学习学傻了的书呆子的黑框塑料眼镜。
顾方思想到这儿又咧开嘴笑了。
那丑眼镜已经被他踩烂了,许唐想戴也没了。
两人停在洗漱台前,许唐正洗着手,一抬头就见顾方思笑得蔫坏。
他洗手的动作一顿,不解地问:“想什么呢?”笑得和神经病似的。
纵使再厚脸皮,被抓包的那一刻也是窘迫的。
顾方思嘴角僵了半天,才被他强硬地压下。
“哥什么时候有空啊,我弄坏了哥的眼镜,理应赔给哥一个,我们找时间去眼镜店配个新的吧。”顾方思笑得谄媚。
他已经计划好了,到时候带许唐去眼镜店,就算要把许唐的手脚绑上,他也不会让许唐自己选镜框的。
他一定要给许唐选个金丝镜框,就那种,一看上去就像斯文败类的那种。
只有那种逼格足够高的眼镜,才能配得上许唐这张俊脸。
“哦,不用,又不是你弄坏的,”许唐拒绝道,“再说了,我还有一副眼镜呢,用不着买新的。”
顾方思表情一僵,不敢相信地“啊”了一声。
机会可遇不可求,他真的不想再费心思去思考再怎么合理地毁掉一副眼镜了。
“昂。”
许唐应得理所当然,来到客厅,翻出眼镜盒,拿出那副新的带上了。
他转头想让顾方思看,却见对方正抗拒地闭着眼睛,他不满,啧了声。
顾方思这才不情不愿地睁眼。
只一眼,就愣在原地。
许唐戴上的不是那种老气的黑色方框眼镜,而是银丝镜框的。
他很惊讶,原来温柔的银色比气派的金色更加与许唐相衬。
因为骨架的原因,许唐的脸更小,线条也比一般的男人更柔和一些。
但也只是一些,不至于到女气的地步。
而且,许唐的眼睛偏圆,瞳仁是浅栗色,注视人时会给人一种被阳光圈住的温暖感觉,这种感觉不该被严肃的金色禁锢,相反,它应该被温柔的银白放大,再放大。
顾方思的目光太赤热,许唐无端开始紧张起来:“这是当初我妹妹帮我选的款式,怎么样,不至于奇怪吧?”
“不奇怪!”
顾方思立刻回答,他就知道,以许唐的直男目光,根本不可能选出这样漂亮的东西。
真该感谢那位好眼光的妹妹。
“何止是不奇怪啊,是好看,特别特别的好看!”顾方思由衷赞叹道。
腿好看,发旋好看,锁骨好看,脸更好看。
顾方思品着眼前这位被自己一句话夸红了脸,扣着裤缝不知所措的男人,越发觉得自己厉害至极。
顾方思咧嘴笑出一口白牙,骄傲地心想——
我可真他妈的慧眼识珠啊!
再慧眼识珠的人也躲不过晚上没空调可吹的悲惨命运。
三十度高温的夜晚,只有一个吱呀作响的落地风扇相伴,这对一个早就习惯了恒温恒湿的少爷老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顾方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最后实在是睡不着了,索性坐起来,和落地风扇面对面思考人生。
又熬了两个小时,等温度终于降下来一点儿了,顾方思在勉强睡下。
等再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
听到外面有门开合的声音,顾方思赶忙翻下床开门查看。
许唐刚进门,鞋还没得及还,就与刚起床的顾方思看了个对眼。
只这一眼,他就一手提着早饭,一手牵着狗绳僵在了原地。
眼睛瞪得极其大。
他看到了什么?!
别的不说,只说顾方思的那一头黑发。
后脑勺的他看不到,可脑门上的,竟然根根直立地往上又往后翘,油光发亮的大脑门亮堂堂的,整个头像刚被炮迎面轰过似的。
许唐一言难尽地看着顾方思,实在想不明白,仅仅是一夜的时间,昨天那个长得板正又俊俏的小伙儿怎么就变成了如此这般摸样。
怎么?他家是被哪个敌对国用原子弹瞄准发射了是吗?
许唐脑袋里九曲十八弯,脑子都快拧出汁了才勉强找到一点可能得由头。
跟在他身后的舟舟却没想这么多,它两只圆眼提溜一转,确定这丑人不是昨天它刚熟悉的那位,立马汪汪着展开攻势。
顾方思被他嚎得一激灵,不解地询问许唐:“它是不是忘了我昨天还喂他香肠来着?”
舟舟没忘,可是你已经不是昨天的你了。
许唐一脸愁容地叹了口气,低头哄了舟舟两句。
等把狗哄好了,许唐又看向顾方思,他想问问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偏偏对方还一脸刚睡醒的懵逼样,看他苦瓜着脸就关心地问:“是发生了什么不高兴的事吗?”
许唐摇了摇沉重的脑袋,回道:“这句话应该问你。”
说完见对方明显苦恼地愣住了,许唐叹了口气,问:“昨晚你睡觉的时候,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
顾方思摇头。
“行吧,”许唐晃了晃手里的早饭,道,“我买了早饭回来,你先去洗漱。”
“好的,谢谢哥。”
见人开始往卫生间走,许唐犹豫了两秒,又问了句:“你昨晚是不是面对面地吹风扇了?”
“是啊,哥怎么知道的?”
许唐叹了口气,道:“就算贪凉也不能拿风扇一直吹脸,那样容易面瘫的。”
顾方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见许唐欲言又止许久却不见开口的意思,便进了卫生间。
许唐是个爱干净的,浴室洗手台什么的都会收拾得干净整洁,就连洗手台上的镜子都时常擦拭,确保上面不会有干涸的水迹残留。
顾方思昨天就发现这件事了,对此,他极其满意。
可现在!
他软着腿站在洗手台前,多么希望眼前的镜子不要如此光洁,以至于让他的丑陋如此难以躲藏。
顾方思哆嗦着抬起手,试图把自己发际线上那一排整整齐齐直指上天的头发按下来。
可它们太有骨气了,只要松手就“duang”地一下反弹,回去了还要晃一晃,丝毫不在于他的死活。
顾方思绝望地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越看越愤怒,终于忍无可忍,打开水龙头,把头塞了过去。
沾了水的头发终于被压下,可是不完全,只是从指天变成了指空气,跷跷板似的横在脑门前。
顾方思两眼一翻,终于绝望了。
算了,毁灭吧。
另一边,许唐看着快速流逝的时间,等啊等,可姓顾的像死了一样,就是不出来。
许唐又叹了口气,翻出自己许久没用的发胶,敲了敲卫生间的门,问:“我这儿有发胶,你用不用?”
一声嗡里嗡气的“用”传出来,许唐正准备进去,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小缝,一只沾着水的手从缝里伸出来,在空气中晃了晃。
许唐瞅着那双手,又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遍可真好看啊,骨节分明,修长白皙,
而且,摊开的掌心里竟然有几处薄茧,怪不得昨儿被抓着手腕的时候觉得痒。
许唐看得出神,非主观意愿地晾了这手一会儿,里面的主人更难过了,喊了一声极其委屈的“哥”。
许唐猛得一激灵,深吸了口气,赶紧把发胶递过去了。
等门都关紧了,许唐还没从震惊的余韵中抽离出来。
他搓了搓手臂上泛出的鸡皮疙瘩,感叹道:老天爷啊,怎么会有男人撒娇委屈起来这么要命。
他家里有个妹妹,因为父母工作忙,大多时间都是自己带着妹妹。
所以,相比于父母,许恬更黏的人其实是他。
或许小女孩天生就会撒娇,反正许恬撒起娇来就特别要命,一声声的哥或者哥哥又甜又腻,每每这个时候,就算是许恬真的犯了什么错误,他也忍不下心来责备。
时间长了,小女孩就抓住了他的弱点,在他面前更加放肆。
所以,只有他知道,在父母面前一向是乖乖女的许恬,其实有自己的小脾气和叛逆。
许唐想着,脑海中又响起顾方思的那声哥,他打了个哆嗦,心道亏得他不是自己的什么人。
不然就这比许恬有过之无不及的撒娇本领,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人面前无原则成什么样。
顾方思在卫生间鼓捣了好长时间,等确定自己勉强可以重新见人了,才呼出长长一口气。
他握着门把手蓄力,准备一口气从卫生间里冲出去,好用这种极具冲击力的露面方式来覆盖许唐对他邋遢面容的糟糕印象。
顾方思闭了闭眼,做足了心理准备,猛得打开门,朝餐桌方向喊出一声嘹亮的“哥”。
奈何客厅空空,差点都有回声了。
他情真意切的呼唤只被一只狗听见,还是一只怎么倒腾腿都爬不到桌子上的傻狗。
舟舟吃完狗粮,又被桌子上的肉包子香气吸引,正顺着凳子腿吭哧吭哧地往上爬,刚刚离地稍许,就被顾方思的吼声吓得一激灵,啪叽一下滚到地上了。
它摔得吱哇一声,赶紧翻滚着圆柱状的身子爬起来,眼睛气急败坏地瞪向满脸失望的人类、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回应,顾方思终于确定许唐是不在家了,他瞅了眼时间,见已经八点过半。
也是,打工人都很忙的,不像他,天天闲得没事儿干。
顾方思挪到桌边,就见桌子上摆着早饭,油条旁边还有一枚崭新的钥匙,瞧着应该是房门上的。
他刚拿起钥匙,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是许唐给他发来的消息。
【小顾,我着急赶地铁,先走了】
【桌上放了钥匙,你出门记得带上】
【找住处的事不用着急,慢慢来就好】
【哦,还有,早饭记得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顾方思噙着笑看完这几条消息,心情成功变好,他随手回了句“谢谢哥!!”就退出了聊天界面,转而给司机发了条定位,让他来接。
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好整以暇地坐下,打量许唐买来的早饭。
放得有些久了,粥倒是还热着,包子油条已经凉了。
他没吃过这么卖相欠佳的早点,瞧着好奇,先是抿了口粥尝尝,
嗯,寡淡,难喝。
他扔下碗,又咬了口包子,里面的油已经凝固,黏黏腻腻的,也不好吃。
顾方思把包子扔回塑料袋,对一旁的油条也失了兴趣,低头找垃圾桶,想把这些东西扔了。
可等找到垃圾桶,他又犹豫了。
许唐也是好心,是他骗人在先,实在不好挑三拣四浪费人家好意。
再说了,这些早点只是不好吃,他吃不惯,又不是难吃到不能吃。
若是就这样扔了,不仅浪费食物,良心上也过不去啊。
可是我没良心啊!
顾方思心安理得地想着,瞬间就再没了负担,正准备扔,又瞟见脚边的舟舟。
也不知道这狗是什么品种,除了耳朵尖和背上的两片深一些的黄斑,通身浅黄,毛又厚有短,似乎还有点弯。
土狗不像土狗,品种狗也不是,大概率是个串儿。
至于是什么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这狗眼睛里的期待太明显,让人想忽略都难,顾方思掰了块只沾了一小点馅汁的包子皮,在舟舟面前晃了下,看舟它两只湿漉漉的眼睛跟着转。
他来了兴趣,问:“是不是很想吃。”
舟舟看他一眼,蜷曲的尾巴左右摇着,它尾巴上的毛比身上的长些,但也没到往下垂的地步。
于是就这样朝天支棱着,颇像他头发不久前的状态。
顾方思瞧着舟舟的尾巴,心情往下滑了一大截,没心思再逗它,直接把包子皮喂了过去。
忙活半天,终于吃上心心念念的包子,虽然是皮儿,但舟舟依旧很开心,尾巴摇得更欢了。
顾方思被它的反应逗得发笑,又撕了块,这次带了一大块的肉馅。
舟舟见了,眼神都快要粘到上面了。
顾方思笑着在它面前晃了晃,眼瞅着就要凑到舟舟面前了,手却突然一转,把包子送到了自己嘴里。
给狗气得呜哇一声。
顾方思冷笑一声,敛了桌上的塑料袋,往垃圾桶方向挪的手一顿,没扔。
扔这里,舟舟一扒垃圾桶,不就吃到了?
这可不行。
顾方思索性起身,提着早餐下楼,到楼下时,司机刚好赶到。
顾方思身上还穿着白T恤黑裤衩,脚下踩着露脚趾的凉拖,一身简单至极的随性慵懒居家风。
匆忙赶到的司机一愣,要不是瞅见自己少爷精心抓好,又用发胶好好固型的发型,还真是不敢认。
他又瞥见自家少爷手里朴素的早点,疑惑却不敢质疑,连忙下车,绕到后面,躬身,用套着白手套的手为少爷拉开劳斯莱斯的车门。
他家少爷却朝他抬手示意等一下,然后径直向半人高的垃圾桶走去。
司机吓得愣了愣,正犹豫要不要过去帮忙拉开垃圾桶的桶门时,顾方思已经自己掀开桶盖,迎着扑面而来的酸臭味,把东西扔了进去。
完事后,桶盖一按,格外潇洒地拍了拍手,
司机:“……”
真是活久见。
顾方思先让司机开车去了他刚到锦市时住的酒店。
顾家的本家在隔壁市,主要生意也在那,他在这边跟着父母生活了十多年,到十五岁时就挪到了那边,由爷爷带着。
这次来这边更多的也是工作上的需要,盛海集团是早些年间做房地产起家,近年来行情有变,生意也开始不景气起来。
毕竟干啥都得与时俱进嘛。
他父亲这几年一直着手转型的事,时势所趋,发展的重头也慢慢挪到了锦市。
他这次来,是准备进行一个公司的并购案,如果顺利的话,他大概率就会正式在这边落脚了。
他先回酒店换了身衣裳,又忙了些工作上的事,等到下午,才让司机开车去医院,半路经过花店时停车选了把洋桔梗。
抱着花进病房时,简锦正坐在桌边剪花枝,他手边正放着插到一半的花瓶以及散了满桌的开得正艳的鲜花。
时近傍晚,阳光也温和了稍许,淡淡的带着点金黄的日光倾泻而入。
简锦坐姿优雅,头发用素簪子挽在脑后,有几缕垂落下来,被阳光映照着,像在发光。
这样看过去,妥妥一个知性大美人。
只要不开口说话。
“妈。”他喊了一声。
简女士很明显听到了,但就是不看他,专心剪她手里的花枝:“你再晚来一会儿,我都出院了。”
“低血糖就不是啥大事,出院了不更好吗?”
“对啊,出院了更好,正好省得你跑这一趟了。”
嘿,他还真是这样想的,顾方思自知理亏,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简女士终于舍得抬头,正生着气呢,瞧见他手里的洋桔梗,眼镜又蓦地亮了。
顾方思见之一喜,心道简女士终于良心发现知道不该挖苦亲儿子了,却听见对方道:“来来来,快把洋桔梗给我,我正愁缺点绿色做点缀呢。”
“……”
和着只看见花了。
顾方思把花送过去,坐在简锦对面,忍不住问:“妈,你刚是不是连看都没看我?”
说着,简锦的手伸过来,掰着他下巴左右瞧了遍,不解道:“你的脸怎么了?”
顾方思被问住,同样不解:“没怎么啊。”
“没怎么我为什么要看,我早看腻了,有什么可看的。”简锦说着,抽个根洋桔梗放在花束间比了比,怎么看怎么满意。
末了,又问:“你不是在本家那边帮你爷爷吗,怎么突然就来这边了?”
终于找到卖乖的时机,顾方思赶紧道:“这不是着急来这边看您嘛。”
“呵,”简锦“咔吧”一声剪断花梗,无情道,“这些话我早就听腻了,你还是拿着骗你未来的小男朋友吧。”
“……”
顾方思卡壳了,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简锦见他不说话,自发猜测道:“不会是你爷爷让你联姻,你不同意,索性就离家出走了吧?”
“……妈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顾方思道,“这段时间有个挺大的并购案,那公司就在这边,我来是准备接手的。”
“行吧。”简锦对公司的事不感兴趣,转了话题问,“管家说你没把行礼送到家里,是不准备在家住?”
顾方思点头:“贺哲不是送了我一套平层嘛,我准备住那,市中心,离公司近。”
简锦点头。
顾方思又陪了简锦一会儿,等花插得差不多了,就把人带花一块送回了家。
爸爸和妹妹都不在,顾方思又和简锦吃了顿晚饭,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等顾方思走了,简锦找来管家,让管家去查查那个小区的治安怎么样,若是好的话,她也想买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