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经过这些天的心态调整,卫轩已经决定不干涉了,毕竟帝王的情爱虚无缥缈,若是他现在干涉过多,万一之后这段情爱出问题,就没有办法捞姜淮了,还不如现在先不管,等后面出事还能帮姜淮一把。
只是卫轩没有想过,萧靖昭和姜淮在一起,连妃嫔都不准备要了。
尽管不想开口,可卫轩犹豫了一番,还是对萧靖昭道:“后宫女眷众多,若是让姜淮住进去,怕是会惹人非议,也会有些不必要的麻烦。”
若是真的喜欢姜淮,大可以想见姜淮时就让姜淮进宫,皇宫旁边的宅邸多得是,好宅邸也是数不胜数,何必让姜淮住进后宫呢。
况且,在外面住着,姜淮还可以当臣子,哪怕背了个奸佞的名头,可也比待在后宫好多了啊。
和姜淮相处这么几年,卫轩也清楚,别看姜淮懒散,对方心中其实也是有些想法,想要尽自己的能力做些改变天下的事,这样的人若是成了后宫中人,不光是对人才的浪费,更像是折断了对方的翅膀。
“他不会住在这里的。”萧靖昭的一句话让卫轩松了口气,哪怕听萧靖昭的语气,对方并不是因为他的劝告才改变主意,可卫轩还是替姜淮高兴。
正高兴呢,就听萧靖昭接着道:“到时,他和我一起住永安宫。”
卫轩猛地抬头,想从萧靖昭脸上看到对方是在开玩笑的痕迹,可是萧靖昭的神情太认真了。
和住在永安宫相比,住后宫都算好一点的选择了。
起码住在后宫的话,姜淮见到前朝大臣的概率小了,挨骂的可能性也会降低一些,因为后宫中,大周这百年来的帝王也不是没有过男妃,接受度固然不高,可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要是住永安宫,卫轩都不用想了,每一任被帝王接到永安宫住的人,每一个都是被人各种盯着,时不时地上奏折贬斥一顿。
卫轩又想开口劝说了,而萧靖昭则是在想着卫轩的话,他刚才就想到自己忽视了什么,只是一直想不起来,现在卫轩一开口,倒是提醒他了。
固然他想让姜淮一直陪着他,可若是让姜淮被人视作乱奸佞脔宠一类的人,萧靖昭更不情愿了,哪怕他会尽他所能地护着姜淮,可也担心在他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让一些言语伤害到姜淮。
想要让其他人不敢开口,权力是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萧靖昭见惯了官场上的踩低捧高,清楚权力可以带给一个人什么,哪怕那些人私下可能有些闲话,可明面上是绝对不敢对姜淮开口的,不然那就是不敬上官。
卫轩犹豫着想怎么开口,一抬头,就看到萧靖昭陷入沉思。
不知道是不是经过刚才的事,卫轩一看萧靖昭沉思,就感觉汗毛倒竖,有些不安起来。
他刚才有说什么提醒了萧靖昭吗?
卫轩冥思苦想,感觉自己刚才说的都是非常正常的话,应该不至于引发什么奇特的思考,可他还是不敢轻易地下结论。
另一头,姜淮看着账本,忽然感觉身上恶寒,以为是窗户漏风了,可左右一看,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根本不可能漏风,那他刚才那阵寒意是从何而来?
姜淮捧着一本书看着,这是书坊最近刚出的小说。
当然,换个说法,这本小说是姜淮找人私人定制的。
在大周,有钱有势的人有非常多的娱乐方式,最简单的无非就是参加宴会,观赏歌舞表演,或者还有一些其他的酒令游戏,再不然就是出门狩猎踏春了。
后者对姜淮来说,只能是偶尔出去一趟,因为他如今骑马没有什么问题,但射箭还是不太行,练习了这么久,姜淮射固定靶子都还好,可一旦要射活动靶,准头就不行了。
而狩猎时,野外的动物可不会站在原地等死,尤其是如今狩猎的人多,动物极为敏锐,一有风吹草动就跑了,而姜淮的眼力又比较一般,等他看到野生动物后,还没有来得及举起弓箭,动物就先跑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姜淮有点不忍心猎杀这些动物。
不管是兔子,狐狸,还是野鹿,姜淮都不忍心动手。尽管他知道有些猎户会去抓这些动物来换钱,可对方那是为了维生,而他们去狩猎那就是纯粹的取乐了,实际上,他们既不缺这点肉食,也不缺皮毛。
哪怕知道这些动物现在并不是什么保护动物,可姜淮还是不太忍心动手,他不能去阻挡别人,但可以管住自己,所以去过几次后,姜淮就不怎么去了。
当然,姜淮清楚野外狩猎是大周世家贵族常用的娱乐手段,也不想让他的态度影响身边其他人,给的借口就不是他不忍心,而是射箭技术不行,加上狩猎骑马累,懒得去。
这样一来,就少了一个娱乐方式,而前者,歌舞表现确实挺好看的,但是现在只能看现场,不可能像以前在手机上,看到什么精彩的表演就可以重复地看,加上一场表演要准备好,准备时间还挺长的,这中间就空出了不少空闲时间。
最主要是,歌舞哪怕好看,可看得多了也腻味了,至于其他的酒令游戏,得有人能陪着玩才起劲,可姜淮也不认识什么有时间陪他玩的人,稍微生疏一些的嘛,一起玩,听他们说话都觉得心累,哪怕是被众人捧着玩,似乎也没有多大趣味了。
最后,姜淮发现了一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看书。
只是安远府的藏书实在是不多,而内容也比较的枯燥无味,姜淮想看的小说非常的少,顶多就是有些游记类的书,写得还是很文绉绉的,看一句,脑内翻译一句,开始实在无聊的时候,姜淮还能坚持看下去,甚至按照游记的说法画图,可看到后面,姜淮就看不下去了,因为这游记看得他仿佛在看各地地图似的。
反倒是萧靖昭很喜欢看这些游记,姜淮就将搜集来的游记都给萧靖昭了,自己冥思苦想,然后去找了一些说书人,让他们给自己写点打发时间的小说看。
本来姜淮是想找读书人的,可在大周,能读书识字的人,哪个不是想着为朝廷做事,如果姜淮想让他们写的不是小说都还好,可小说,在这些人看来并不是什么正经事,尤其是姜淮给出的案例更是让他们觉得有些荒谬,自然都是婉拒了。
如果姜淮用权势强行逼着他们来写,当然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姜淮清楚,以他们这不情不愿的态度,必然是不会去认真研究如何写小说,更别说写出让他觉得好看的小说。
因为在现代,姜淮看的小说数不胜数,眼光自然也被拔高了,如果对方用心写,或许靠着点古代的风格,加上两个世界不同的脑回路,多少还能吸引点姜淮的注意力,可要是不用心,那写出来的内容就惨不忍睹了。
对方要是磨洋工,那浪费的也只是姜淮的精力和时间,而且谁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写小说的天赋呢,与其找这种不愿意合作的,不如去找一些有天赋的,还愿意合作的。
而说书人就进入了姜淮的视野,能说书,也基本就会识文断字了,哪怕学得粗浅,但姜淮想看的小说也不要求对方用词如何讲究,能将故事说明白就够了。
而说书人讲了这么多年的故事,能被举荐到姜淮面前,也自然是有足够的天赋,毕竟一般的故事,说书人不可能是照着书就这么念,需要重新整理一番,讲出来才能足够吸引茶客。
而这种整理,也相当于是在锻炼他们写小说的能力了,最主要是,这些说书人很听话,知道姜淮想看什么后,就会照着姜淮的需求来编故事。
其实这种自己知晓大致剧情的故事听起来还是会有些无聊,但是姜淮也没有办法,他如果直接让说书人自由发挥,那对方讲的就是符合大周风味的故事,虽然还行,但是不太符合姜淮的喜好。
而他这边给不一份大纲,让对方照着填充编写,哪怕文笔细节可能不太符合要求,走向自己也清楚,可也是锻炼一下这些说书人,这样对方才能进步,后续才可能独自编写出符合姜淮喜好的故事。
姜淮不会低估这些说书人的能力,但同样也不会过于高看他们,认为他们无须学习。
刚开始的故事,姜淮本意是想着让说书人练习一下,考虑到对方的接受能力,写了个仙侠故事大纲,没想到说书人对于神仙神话什么的了解甚深,根据他给出的大纲编出来的故事也是奇妙无比。
尽管因为大纲内容姜淮自身也清楚,可骨架上填充的血肉无比鲜活,听得姜淮很是投入,而这个故事在姜淮听完后,为了不浪费这个故事,甚至直接印成书卖了出去。
不过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读书识字,小说在安远府并没有卖多少,更多的还是召集了一些说书人,将故事卖出去,然后让整个故事在安远府传开了,成为安远府最为火爆的故事。
毕竟以往讲述的大多是一些演义故事,或者一些简短的神话传说,哪里有这种节奏轻快,格外吸引人的仙侠故事。
因为故事过于火爆,甚至还有一些外地的说书人,成群结队队地来安远府买书,毕竟印出来的那部分书,一些是在安远府本地售卖,而另一部分则是到京都去了,他们想买都买不到,只能来安远府卖了。
而都到了安远府,自然不能光买书,也得听一听同行的说书能力,而这一听,就让他们知道这故事的灵感其实是出自姜淮之手,而姜淮还在找人给他写故事解闷。
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姜淮似乎有不少灵感,但是因为手下的说书人不够多,或者说有能力的说书人不够,所以不得不再找说书人来做事。
其实事情会这样发展,也只能怪姜淮看书的速度太快了,姜淮本以为写出一本来,能让他多解闷一会,起码可以翻来覆去地看个好几遍,可看书加听说书,听个三四遍了,人也有点腻味了。
可在他看书兼听书的过程中,第二个故事还没有写出来,哪怕用的写字比较快的炭笔,可一个故事想要写出来,本身就不容易,更何况文字也不能过于直白,毫无美意,写起来速度就更慢了。
眼看着自己很快就要断粮,甚至之后可能时不时地都要断粮,姜淮才想着再招一些说书人,只是安远府本地的说书人都快被他一网打尽了,姜淮都以为自己是要去找一些读书人了,没想到这外地的说书人就来了,甚至主动登门。
这么多说书人来,姜淮自然不肯放过,只是这些人不可能一直待在安远府给他写文,哪怕对方是想写,可要一直待在安远府,这些人的事业也就彻底没了,所以姜淮思前想后,将这些人直接签在了书坊,让他们签约后,问清各自能写的内容,把多出的那些脑洞都给了出去,定好了交稿的时间。
这么一来,姜淮一下子就多了许多个给他写故事的人,当然,书坊也跟着开了出去。
而这么几年下来,书坊的规模越做越大,而写小说的人也多了起来,而这些说书人讲故事的能力也越来越强了。
就姜淮现在看的这本,虽说是他私人定制的小说,但是他也只是模糊地讲述了下他想看什么,内里的内容具体如何,姜淮也不太清楚,而现在一看,内容的精彩程度直接超出了姜淮的想象。
姜淮看得津津有味,要不是吃饭的时候实在是不方便看书,姜淮真是恨不得吃饭的时候也看。
唯一遗憾的是,手写速度终究快不起来,加上说书人不习惯写长,小几十万字,这篇小说就要看完,看着剩下的页数,姜淮很是心痛。
萧靖昭一回来就看到姜淮看出看得入迷,好在书房里的烛火点得够亮,不然很是伤眼。
不过就算有烛火,火光跳跃,光线明暗交错,这时候看书也多少有些伤眼了。
“明日看吧,不然眼睛待会痛,你又得喝明目的药。”
如果萧靖昭说的是别的,姜淮可能还会舍不得放下书,可喝药这个词直接让姜淮一激灵,老实地放下书。
反正也都看了快一天,明天再看也行。
而得知姜淮看了一天后,萧靖昭眨了眨眼,他想让姜淮掌握足以自保的权力,可权力不是白拿的,必须有付出,若是真按照他想让姜淮做的官职,姜淮恐怕会很忙,别说像现在这样,看上一整天的闲书,怕是连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都要缩短太多了。
姜淮不自觉抖了抖,感觉又一阵凉风吹来,赶紧关上房门,避免自己受凉。
“没烧火墙?”萧靖昭将姜淮的动作都看在眼里,感受了下屋内的温度,皱了皱眉。
眼看萧靖昭马上吩咐下去,让下人去烧火墙,姜淮赶紧拦住他。
“别,就刚才冷了下,身上穿得够暖和了,不用烧火墙。”之前天冷不得不烧,可现在天气回暖,白天出太阳的时候更暖和些,现在冷也是因为快入夜,可也坐不了多久就得躺下,被窝里更暖和。
烧火墙是会提高点温度,可为了提高那点温度让屋内燥热起来,有些划不来了。
为了挡住萧靖昭,姜淮伸手握住了萧靖昭的手,或许是因为刚在风中走过,萧靖昭的手有些冰凉,而这丝冰凉越发衬得姜淮手心暖和。
“是不是很暖和?”姜淮没多想,“我这肯定没着凉,就不用烧火墙了吧。”
姜淮说着晃了晃手,萧靖昭没有回应,而是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指。
该不会是这个动作太亲密,有点吓到了萧靖昭?
姜淮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还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就想抽出手来。
发现指间的温暖要被抽走,萧靖昭手指下意识攥紧,入手的温热让萧靖昭有些舍不得松开。
好像不是讨厌?
感受到另一只手传来的力度,意识到萧靖昭的想法可能和自己猜测的不一样,姜淮心跳加速,忽然想到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
如果是互相喜欢的话,那这样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意识到这点后,姜淮手心的触感似乎变得更加敏锐了些,他感受到萧靖昭的手指被他捂着,逐渐从冰冷到了温热,而且似乎越来越热,热得有些烫手了。
另一只手上有一层厚茧,握着都有些发痒,姜淮不自觉摩挲了下。
姜淮手上其实也有一层茧子,不过他的茧子要轻薄不少,毕竟只是写字,骑马时握住缰绳磨出来的,但是和萧靖昭这种习武磨炼出来的茧子就不同了。
姜淮忽然有点好奇,捧起萧靖昭的手就准备再仔细看看,毕竟等回到京都,说不定两人就在一起了,那在这之前,再多了解对方一点不是更好。
要说起来,这还是姜淮头一次对一个人这么做,他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奇的,如果以前就好奇,那有的是人会主动满足他的好奇,他好奇的对象就是萧靖昭。
“诶!”
只是姜淮想看,萧靖昭却已经急匆匆地抽回了手,将手藏到身后,神色中带着丝丝慌乱,很细微,可姜淮此时一直关注着他的脸色,怎么会看不出来。
“我……军中还有些事,我再回去看一眼。”萧靖昭垂眸避开姜淮的视线,语速飞快地说完话,不等姜淮开口就匆匆转身离开,只有一抹发红的耳尖在姜淮的眼中掠过。
是不是逗过了?
姜淮想追过去看看萧靖昭,看情况解释一下,可想到萧靖昭刚才的反应,感觉他追过去,萧靖昭不会更害羞,那,要不然就先让他缓缓。
虽然姜淮觉得他这个行为也不算太暧.昧,但仔细想想,他以往和萧靖昭就算是有牵手,有肢体接触,可那种接触都只能算是大咧咧的相处,彼此心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自然也毫无感觉,可现在……
姜淮看向左手,手指交缠的亲密已经不亚于拥抱了。
算了,让萧靖昭冷静下,他也冷静一下。
姜淮深吸口气,定定地看向虚空,这么一安静下来,姜淮才发现他的心跳居然也意外的快了起来。
萧靖昭像是身后有猛兽追赶,在夜风中疾行了好一阵子,发现身后没有追过来的脚步,速度才逐渐放缓,心底泛起的情绪不知是放松还是遗憾。
刚才找的借口还在,哪怕知道这个借口很拙劣,可萧靖昭还是决定去军中看一趟,他需要冷静一会。
翻身上马,萧靖昭握紧手中缰绳,因为之前一直紧紧攥着拳头,夜风也没有将掌心中的暖意吹散,一握住缰绳,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柔软温热。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这点温暖也被夜风带走了,哪怕萧靖昭紧紧攥住拳头,也留不住这丝温暖。
“将军?”跟随的亲卫等了好一会,看到萧靖昭紧盯着手心,并没有动,低声询问道。
“走!”萧靖昭敛眸,攥紧缰绳。
将军营巡视了一遍,陪着一起巡视的将官只当是萧靖昭过于关注军营,并没有往别处想去,倒是卫轩听到消息,就感觉到不对劲。
萧靖昭在乎军队吗?
这个自然是在乎的,可卫轩也同样清楚,萧靖昭也很在乎姜淮,军中的事都处理完了,这一天都没有看到姜淮,萧靖昭怎么舍得将陪姜淮的时间用来巡视军营。
巡视完军营,萧靖昭也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留下来和其他将官说了些话,谈话间,萧靖昭的目光从几人手上掠过。
作为武将,一双手要握紧武器,自然布满了厚茧,骨节粗大,极富力量感,风吹日晒,加上练武时总是会有些小伤口,残留下一些疤痕,不是特别的丑,但显然也是不好看的。
以往萧靖昭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毕竟武将不需要一双多好看的手,能握紧武器,击杀敌人,这就够了。
可,想到姜淮那双骨肉匀称,修长白皙的手,再看看自己的手。
其实萧靖昭的手也不难看,毕竟他练武的时间虽然长,可和这些武将比起来还是要短些,更何况他学习练武的时候还是太子。
作为太子,哪怕喜欢练武,可身边的人也不会让他手上残留太多的练武痕迹,长期地擦保养药膏,哪怕萧靖昭练武,来到安远府的保养也少了,可这手也顶多是比文士的手要再粗糙些,只是有些不太符合大周人的审美。
可在姜淮想要仔细看他手的时候,萧靖昭下意识就觉得这双手不适合让姜淮看到。
因为不好看。
萧靖昭的气势沉郁了一些,不过围在他身边的武将心思都没有那么细腻,并没有发现这点。
卫轩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来看看,一进帐,就看到萧靖昭将双手放在桌案上,目光极冷。
手上有什么吗?
卫轩仔细地看了一会,并没有可疑的伤痕。
“宫中的玉颜膏,多快能拿到?”萧靖昭看了好一会,手心的茧子是没有办法了,毕竟除非他不练武,不接触武器,不然手上总是会磨出茧子的,可手背还是能挽救一下。
萧靖昭记得宫中有一味药膏,是后宫的娘娘们最喜欢的,本来这玉颜膏是制作出来祛疤的,可不知道是谁发现擦了之后可以使肌肤白皙洁净,玉颜膏顿时就备受追捧。
之前能祛疤就导致玉颜膏的用量大增,而发现能改善肌肤后,太医院的玉颜膏直接断供了,只有皇后和极为受宠的妃嫔才能得到一些,用在身上,其他妃嫔基本没有机会得到。
萧靖昭想起这味药膏时很是松了口气,若是没有玉颜膏,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卫轩脑子一蒙,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这手和玉颜膏有什么联系吗?
没有得到回应,萧靖昭抬眸,卫轩发现萧靖昭的目光竟然很是认真在意,似乎这玉颜膏真的很有用。
“玉颜膏宫中用得极多,尤其是如今,皇帝的宠妃可有好几个,更是供不应求。”卫轩说了几句宫里的现况,在萧靖昭不耐烦前道,“你很急着要的话,我们可以花银子买些回来,大概就三瓶,急要的话半月多就能送到。”
这三瓶还是挤出来的量,更多的话,恐怕就要去找那些宠妃买了,只是这些宠妃哪里舍得卖掉,毕竟这玉颜膏是真稀罕,而她们想要维持皇帝的宠爱,不敢让自身的美色有任何受损。
半个多月,也够了。
萧靖昭心底放松,脸上也就泄露了一点,看得卫轩意识到,或许让萧靖昭来军营的原因就在这上面。
不过手有什么问题吗?
卫轩想着,忍不住抬手看了一眼,想找找看灵感,只是他怎么看都想不到原因。
既然问题已经解决,萧靖昭也不想待在军营了,立刻骑马回了姜府。
马蹄声在夜色中有些响亮,快骑到姜府附近,萧靖昭降低了速度,马蹄声也跟着轻了起来,跟在他身后的亲卫不明所以,却也跟着降低了马蹄声。
入府,萧靖昭先去了书房一趟,一进书房就看到姜淮先前看到小说就放在桌案上,似乎是没有看完,还别了一枚书签。
萧靖昭翻了翻,他对这些故事的兴趣其实一般,但是他知道姜淮看故事的时候,喜欢和人讨论,他不想让姜淮去和其他人讨论。
更何况,他这些天忙,如果不看,聊天就需要姜淮来配合他了。
萧靖昭的记忆力极佳,匆匆翻阅了一遍,就差不多了解到了故事的发展情况,而后就看到了别着书签的那页,他没记错的话,这就是他回来时,姜淮看的那页内容。
看来在他走后,姜淮没有趁机偷偷地看,萧靖昭清楚,遇到好看的内容,如果他不盯着点,姜淮很容易看下去,看来这次,姜淮更老实了点。
或者,有什么事吸引走了姜淮的注意力。
想到之前的事,萧靖昭眼眸闪了闪,忽然有种迫不及待去看看姜淮的念头。
只是当萧靖昭快步走到了姜淮门前,看到屋内已经一片漆黑,显然,姜淮已经睡着了。
萧靖昭脚步顿住,犹豫了几秒,还是没有选择进去,转身准备离开。
“你回来了?”屋内传出一声带着困倦的声音,隔着墙壁,音量被削弱了些,可在萧靖昭耳中,却异常的醒目,刚转过去的身体迅速回转过来。
“吵醒你了?”萧靖昭凑近窗户,压低声音,又担心声音太小,姜淮听不到。
屋内亮起了光,朦胧昏黄的光线温暖又明亮。
隔着透明的窗户,萧靖昭看到了姜淮。
从睡梦中醒来,姜淮点燃了床边的烛台,乌亮的眼睛带着点雾蒙蒙,迷迷瞪瞪的朝窗户这边看过来。
萧靖昭心口一紧,下意识贴近窗户,想要让姜淮将他看仔细点。
姜淮眨了眨眼醒神,不过他睡下的时间也不长,这起来点灯的功夫,人也清醒的差不多,看到萧靖昭过于贴近窗户的脸,高挺的鼻梁紧贴着窗户都有点变形,姜淮忍不住笑了出来。
对上萧靖昭疑惑茫然的目光,姜淮凑近窗户,伸出手指点了点玻璃窗。
“别开窗,夜风太大了,会着凉。”萧靖昭以为姜淮是想要开窗,低声阻拦。姜淮现在穿着的还是单薄的里衣,哪怕身上还披着一件披风,可也受不得凉。
姜淮本就不打算开窗,可看到萧靖昭这么说,拉紧了披风点点头。
只是看着贴在窗外的脸,姜淮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退不下,眉眼弯弯。
“看到我笑这么开心?”萧靖昭平日不会这么冲动地说话,只是这一天的心情过于激荡,以至于失了平时的稳重。
姜淮本来想调侃萧靖昭几句,然后再点出他为什么笑,可看着萧靖昭亮晶晶的眸子,调笑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姜淮对着窗户呵了一口气,透明的玻璃窗上很快就凝结了一层淡淡的白雾,姜淮伸出手指在窗户上描了几下,画出了一个标准的笑脸。
萧靖昭眉眼更加柔和,也模仿着姜淮的动作,在笑脸边上也跟着描了一个笑脸。
只是夜风太凉了,很快,两张笑脸就渐渐地消失了,让萧靖昭不自觉皱起眉来,他想将姜淮送给的东西全都收藏起来,而刚才这个笑脸,在萧靖昭看来就是姜淮送给他的,可他却只看到了那么一会。
更别说这种消失带来的不祥暗示让他更加不舒服。
只是眉头皱了下,萧靖昭又重新抚平了眉宇,他不想让姜淮被自己的心情影响。
“快回去吧。”姜淮说着对萧靖昭挥了挥手,让他早点回去休息,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呢,而且现在夜风又凉,在外面站一会就算了,再多站一会,哪怕萧靖昭身体好也不能这样糟蹋。
萧靖昭并不愿离开,他还想再看看姜淮,只是看到姜淮披着的披风,以及微微泛白的指尖,点点头离开,同时也冲着姜淮挥手,让他快些回床上休息。
姜淮往床的方向走了几步,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想看看萧靖昭走了没,一回头却对上了萧靖昭同样转身回看的眼睛。
屋外极暗,只有一旁的提灯映出了些光照亮了对方的身影,似乎是看到姜淮回头,萧靖昭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些。
姜淮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冲着萧靖昭使劲挥手,催促他赶紧回去。
萧靖昭点头,才再次转身离开,高大的身影在夜色中竟然也透着点点喜色。
看着萧靖昭彻底离开,姜淮躺回被窝,不过耽误了这么一会,睡意已经消减了不少,似乎都有点睡不着了。
姜淮忽然想到萧靖昭刚才变脸的一瞬,要说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似乎就是窗户上的笑脸被风吹散了。
姜淮顿了顿,起身去了一旁的小书房,和大书房相比,这里的摆设就比较简陋,没有什么书,但是笔墨纸砚倒是都放着。
窗户上的笑脸姜淮没有办法长期保存下来,但是他有替代品。
只不过毛笔画出来的笔触和手指的笔触不一样,试着用毛笔画了两个笑脸,姜淮犹豫了下,用手指蘸着墨汁画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本来该画下一个了,可想到萧靖昭,姜淮停下手。
等明天萧靖昭来画吧。
将画着笑脸的画放好,姜淮用布巾擦了擦手指,大部分墨渍被擦掉了,只是还有一点残留的指缝里,想要洗掉大概得用香皂,可这就得喊下人来送水送香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