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绪—— by来自远方
来自远方  发于:2024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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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基诺口中的赏金猎人都是幸运儿。
他们意外闯入疏散星团,发现星兽的巢穴并成功逃离,个别还带回战利品,赚到一大笔钱。
有人走运,自然也有人倒霉。
后者闯入这座星团,却再没能走出去。他们或是在航行中迷途,或是沦为星兽的猎物,彻底消失在黑暗的宇宙之中。
拉基诺认为谷绪是一个大客户,出于好意提醒。
他的确见钱眼开,却更希望谷绪平安无事,避免损失重要的武装飞船来源。
“我会亲自前去验证。”谷绪说道。
比起不知品种的蛋,他对星兽更感兴趣。
如果那里是星兽的巢穴,他再不必为变异狼蛛的口粮伤脑筋。
而且,他需要星兽的大脑。
他低头看向掌心,能清楚看到异能流淌的脉络。
经历过和齐麟的战斗,他的身体出现异常,变化来得相当突然。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类似于末世中的进化,但也有所区别。唯一能确定的是,他需要足够多的能量,才能维持身体和情绪稳定。
吞噬星兽和异植是最快的办法。
星兽更可取,它们的大脑适合入口,基本没有怪异的味道。反观异植,简直就像是开盲盒,要么味道极佳,要么一口也吃不下去。
双方达成交易,谷绪将后续诸事交给凯莫。
“具体的送货和交割,你和梅丽一同商量。”
“遵命,主人。”凯莫早有准备,对谷绪的吩咐并不意外。
通话结束,谷绪抓紧给梅丽发出指示。
接到应答后,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他才关闭通讯器,挥手落下衣袖。
月色明亮,夜空中有流星划过,拖曳醒目的光尾,燃烧绚烂的光辉。
一阵夜风吹过,掀起谷绪的额发。
自额角向下,暗色纹路清晰浮现,边缘覆盖至眼尾,组成暗黑瑰丽的图案,充满神秘气息。
谷绪抬手压住眉心,似能听到血液流淌的声音。心跳速度加快,一声声重似擂鼓。
他明明没有呼吸,这一刻却有窒息感。
眼前弥漫血色,视野逐渐朦胧,入目所及,周遭景物发生扭曲。
听觉和感知变得格外敏锐,他捕捉到脚步声,自宴会厅方向而来,声音很轻,越来越近。
十米、五米、两米、一米。
谷绪猛然转过身,单手成爪,精准扣住来者的喉咙。
呼吸声近在咫尺,灿烂的银光闯入眼帘。
有力的大手握住谷绪的肩膀,修长的手指托起他的下巴,熟悉的声音流入耳中,带着疑惑和担忧:“亲爱的,你不太对劲。”
谷绪离开宴会厅后,迟迟没有归来。
严珣察觉到情况有异,当下离开会场,在一号停机坪找到他。
距离接近,他感知到奇异的能量波动,没等进一步探究,就被谷绪扣住脖子,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森冷,锐利,嗜血。
充斥杀戮的欲望,没有丝毫怜悯,不折不扣的掠食者。
谷绪没出声,也没有松开手。
热意自掌心蔓延,感知到银龙的温度,意外安抚住他的躁动。
“发热期?”严珣认真观察谷绪,指尖擦过绮丽的暗纹,眼底闪过一抹困惑,“不完全是。”
他靠得更近,额头抵在谷绪,轻声道:“亲爱的,你究竟怎么了?”
“进化。”谷绪松开扼住严珣的手,沙哑道,“异能进化。”
“你确定吗?”
“是的。”
谷绪翻过掌心,展示流淌的脉络,比先时更为清晰。
熟悉的感觉萦绕全身,他能够控制自己,却要耗费全部体力。从刚刚的变化来看,或许有另一种解决办法。
可能有用,也可能是一时的错觉。
他必须尝试一下。
谷绪缓慢抬起头,漆黑的双眼凝视严珣,眸光幽深,似暗渊无底,几要将眼前的银龙吞没。
“我需要你帮一个忙。”
“什么?”
首次见到这样的谷绪,严珣的神情有片刻恍惚。
等他反应过来,发现四周景物变换,自己被精神力包裹,困入一方暗黑世界。
谷绪站在他对面,暗黑的纹路覆盖侧颜。
苍白的手探出,锋利的指甲弹出指尖,顺着他的领口下划,轻而易举划开他的外套。手指继续移动,划开雪白的衬衫,撕裂华贵的布料。
宝石纽扣脱落,飘散在两人四周,并没有落地。
严珣凌空悬挂,双臂被精神力捆缚,光晕浮现在周身,如同被恶魔捕获的光明信徒。
随着谷绪欺近,暗黑的气息加速涌动。
严珣低下头,银发垂落在少年的脸颊边,荡漾璀璨光辉。
“亲爱的,你要做什么?”
“请你帮一个忙。”
谷绪单手扣住银龙的肩膀,仰头贴近修长的脖颈,感知到生命的跳动,猛然咬了下去。
刺痛感突如其来,血液涌出伤口,染红谷绪的嘴唇。
严珣仰起头,发出压抑的声息,在夜色中撩拨心弦,仿佛塞壬的歌声。
他突然挣脱束缚,单臂箍住谷绪的腰,大掌扣住谷绪的后脑,将他的獠牙继续压深,任由鲜红流淌。
“你要吞噬我吗?”他在笑,声音充满愉悦,好似期待已久。
“不。”谷绪握住他的手腕,仰头对上他的视线,嘴唇染血,愈显眸光深邃,暗纹神秘,“我没那个打算,只想你帮个忙。”
“结果如何,帮到你了吗?”
“是的。”
“既然如此,”严珣弯了弯眼眸,单臂将谷绪托高,从俯视变成仰望,以最虔诚的姿态仰视他,“我可否索取回报?”
“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
修长的手指抚上谷绪的脸颊,指尖描摹眼尾的图案,下一刻捏住谷绪的下巴,温热的气息压上来,呢喃声似有若无,却清晰无比地流入谷绪耳中。
“我想拥有你,也把自己献给你,彻彻底底。”

白光氤氲,逐渐驱散黑暗。
崩裂声传来,锯齿状裂痕在两人脚下延伸,暗幕四分五裂,以精神力筑造的空间被打破,一瞬间支离破碎。
月光如水,轻柔自头顶洒落。
严珣仰望着谷绪,手臂轻托起他,银发随风扬起,拂开大片冷辉。
谷绪垂眸与他对视,稍长的额发覆上眉眼,压住眼尾的暗纹。发尾扫过图腾边缘,巧妙地融合,浑然一体。
苍白的手指点在严珣额角,曲起指节缓慢下滑,触感似有若无。
尖锐的指甲锋利无比,只需稍稍用力就能划开银龙的皮肤,引出鲜红的血。
冰凉的指尖掠过下颌,触及脖颈上的牙痕。
伤口无法愈合,血线缓慢流淌,浸湿华丽的外套,染红领口的刺绣,组成奇特的纹路,靡丽诡异。
两人都没有出声,只有风过耳畔,遗留呜咽轻音。
严珣缓慢下落,直至靴底踏上地面,始终没有放开谷绪。
谷绪覆上严珣颈侧的伤口,澎湃的生命力,强悍的力量,近乎完美的基因。
黑色瞳孔猛然收窄,暗黑中闪过血光,堪比凶兽的眸子。
有一瞬间,谷绪体内涌出渴望,一种吞噬的欲望,源于变异者的本能。
飘渺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引诱他放弃坚持,去吞噬,用双手覆灭一切。
他可以放纵自己。
撕碎这头银龙,吞噬这个男人,他再不必为进化烦恼,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谷绪用力咬住下唇,直至牙尖刺破皮肤,尖锐的刺痛席卷而来,他又一次尝到血的滋味。
“我不会屈服……”
他绝不向本能屈服。
末世中不会,如今亦然。
严珣仰望着谷绪,看出他的异常,气息贴得更紧,轻声道:“你可以放纵自己,以你喜欢的方式。”
“闭嘴!”谷绪眼底泛起血光,单手覆住严珣的嘴唇,遮挡住他的声,“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但我不会吞噬你,我不会失控,绝对不会!”
他是变异者。
他是一个怪物,彻头彻尾的异类。
可他有自己的坚持。
不会更改,不会让步,不会有丝毫动摇。哪怕失去所有,在背叛和围剿中粉身碎骨,灵魂消失在天地间,他也不会动摇信念。
杀了他,却不会吞噬他?
真是让人战栗的情话。
严珣弯起眼眸,半张脸被遮住,看不清他全部表情,眸中闪过的笑意能证明他心情极好。
唇上的桎梏稍有放松,严珣放下谷绪,握住他的右手,轻吻他的掌心,声音轻缓,似微风拂过,带着难以言喻的蛊惑:“亲爱的,你认为我之前的提议如何?你会给我奖励,对吧?”
“我拒绝。”谷绪动作飞快,上一秒收回手,下一秒就扣住严珣的胳膊,精神力化成锁链,一圈圈缠绕住他,使他动弹不得。
他困住一头银龙。
轻而易举,没有受到任何反抗。
“我帮了你,不是吗?”严珣背后展开双翼,如同光明的化身,却处处透出邪恶,意图用笑容和话语引人堕落,“我理应得到奖赏,这样才公平。”
“公平?”
“是的,公平。”
谈感情行不通,严珣索性另辟蹊径。
银龙从不会故步自封,为达成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抛开礼仪和矜持,无所不用其极。
“即使会惹怒我?”谷绪神色平静,声音毫无起伏,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会吗?”严珣振动双翼拖曳锁链上升,俊脸扬起笑容,恣意张狂,撕开一切优雅的伪装,仅余掠夺的欲望。
“如果你想撕碎我,那将是我的荣幸。”
他突然间飞近,巨大的光翼向前收拢,虚虚环住谷绪,将他包围在光中。
“我的美人,我追逐的爱人,你撕开我的鳞片,全身被龙血染红,我的灵魂将为你吟唱。”
“想到你会亲手撕碎我,我就抑制不住颤抖。”
他挣脱精神力束缚,牵起谷绪的一只手,掌心覆上自己的胸膛。
“感受到了吗?我的心在为你跳动。”
由于谷绪之前的动作,严珣的外套无法合拢,和衬衫一起自肩头脱落,堆积在手肘处,现出完美的肩背线条。
银色鳞片在月色下显现,光辉闪耀,堪比精雕细琢的宝石。
银龙美得不真实,仿佛一件艺术品。如非亲手触碰,几能错认成夜色中的幻影,一场神明赠予的幻梦。
只不过,这场幻梦存在“缺陷”。
举世无双的外貌,却拥有疯狂内核,从内到外浸染血腥狂野。
谷绪没有回应严珣,数分钟时间里,他仅是沉默地看着对方。因进化产生的不适短暂消退,他能够冷静地思考,缜密观察,做出绝对公平的判断。
“我会给你回报。”他突然开口。
“那么……”
“不是你想要的方式。”打断严珣未完的话,谷绪探手握住一捧银发,将他拉得更近。
四目相对,谷绪咬破自己的手腕。
腥甜涌入口腔,他仰起头,望入那双紫色眼眸,捕捉到一闪而逝的惊讶,随即将殷红哺入对方口中。
未料想谷绪的举动,严珣有一瞬间怔愣。
蕴含能量的血滑入喉咙,异常冰冷。
血中蕴含狂暴的能量,猛然间爆发,引发无尽炙热,似火焰在燃烧,要焚尽他的一切。
这种感觉无法相容,简直像生吞能量石。不能说糟糕透顶,却实打实是一场折磨。
冷热交替之中,异能陡然爆发。
强大的精神力如星辰炸裂,以两人为中心膨胀开,能量的脉络清晰浮现在银龙体表。
严珣用力握住前额,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他全身绽放银光,双翼无限舒展,长发在风中狂舞。一头巨大的银龙浮现在他身后,以精神力凝就,冲向夜空昂首咆哮。
龙吟惊天动地,直冲云霄。
声音传入宴会厅,一度压过乐声,引发众人惊异。
“这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那个声音,是龙。”
“严珣?”
众人侧耳细听,声音已然消失,没有再次出现。
不希望惹麻烦,多数人压下好奇,自动忽略这场变故。少数人却想一探究竟,其中就包括加尔什城的鲛人城主。
费岚仰头饮尽中酒,手指挑起身侧半海妖的下巴,在她额角落下轻吻:“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遵命,主人。”半海妖顺从回答。
费岚离开他的舞伴,转身穿过人群,走向宴会厅大门。
在他身后,喻非和喻炎站在一处,独立于人群外,正在低声交谈。
“是那头银龙,不会错。”回想起方才的震撼,喻炎总感到事情蹊跷,不该就此忽略,“费岚出去了,我们是否也该过去?”
“不。”喻非摇摇头,他非但自己不出面,还要求喻炎打消探查的念头,“好奇心不是坏事,但要把握分寸。你应该能听出,严珣差点失控。”
一头失控的银龙,听上去就是灾难。
除了不怕死的鲛人,没人会莽撞靠近,只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他应没有丧失理智。”喻炎说道。
“无论如何,不要自找麻烦。”喻非再次告诫他,眼帘下垂,视线落在杯中。清澈的酒液倒映出暗红的瞳孔,也映出眼底的阴翳,“拿回第一区,事情尚未结束。新政府即将组建,我们需要争取更多席位。尘埃落定之前,我们需要盟友。”
“你是指严珣?我以为他是你的对手。”听出对方言下之意,喻炎立即有所猜测。
“公平的竞争,同样可以合作。选择不只有一个,特别是目前的情况下。”喻非招来机器人,从盘中拿起一只高脚杯。
回眸时,视线同荷斯相遇。
金发治安官周围聚集多人,他在高谈阔论,俨然一副领袖姿态。
撞见喻非的目光,荷斯不慌不忙举起酒杯,隔空向巫妖致意。英俊的面孔上满是笑容,灿烂阳光一如往昔。
喻非举起酒杯回敬,饮下一口,旋即收回视线。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催生出不同解读,私下里议论纷纷。
“第二区和十二区?”
“莫非是结盟?”
“不确定,最好继续留意。”
两人的举动铺开迷雾,引发诸多猜测。然而事实真相如何,究竟是针锋相对互相提防,还是有意结盟,打算携手合作,只有两人才一清二楚。
他们的表现是各区治安官的缩影。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各区都会伪装表面和平,尽可能维持局面,不轻易打破平衡。即使这种平衡危如累卵,无比脆弱。
伊戈尔站在宴会厅一角,存在感一直很强,却少有人敢靠近他。这更方便他置身事外,观察众生百态。
“真是无趣。”
权力更迭,人员轮换,或结盟或背叛,他经历过无数次。
眼前的一幕无比熟悉,有人十分高明,有人演技拙劣,还有人态度摇摆,妄图左右逢源。
异种、异人、虫族,乃至于原始种族,身处权力漩涡,全都不能免俗。一切的一切仿佛旧日重现,即使闭上双眼,都能预判各方行动。
唯一的亮点是那名黑发少年。
不死族的后裔,严笙的族人,聪明、冷静且好学。
伊戈尔突发奇想,如果将他推上高位,事情或许会变得有趣。
想完成这项计划,他需要做出一系列布置,例如加快学习进度,在新政府中提前布局。
事情略显繁琐,实则不难,对他而言,一切驾轻就熟。
“第一步,该从军校开始。”
伊戈尔卸任执法官,依旧是第一军校校长。
无论遭遇何种变故,他的职位始终保留。只要他愿意回归,随时能重掌一切。
没人能阻止他,军校理事会同样不行。
“应该授予他一个职位。”灰发老人摩挲着下巴,开始认真思考,应该赋予谷绪什么身份,才方便他进入校园。
学生当然不行,教职工也不合适。
伊戈尔摇摇头,这个职位显然不够。
理事会成员?
倒是可以。
伊戈尔站直身体,逐一数过理事会成员。
安德烈死亡,他的席位自然空出。还有齐麟,早在他假死隐藏时就空出一个位置,此后无人填补。
“维米尔家族会成为阻碍。”伊戈尔抬眸看向前方,灯光自头顶落下,短暂放射出光环,遮挡住他的面容。
要加入军校理事会,成为其中一员,实力和地位缺一不可。
谷绪实控十二区,拥有不亚于任何一名治安官的武装力量,在实力方面毋庸置疑。倒是他的地位,没有接受正式任命,或许存在漏洞。
不过新政府尚未组建,这一点也能解释。
有伊戈尔出面,多数人不会抓着不放,唯一不确定的就是维米尔家族。
“荷斯很有野心。”
荷斯有意争夺最高权力,必定视严珣为对手。
谷绪和严珣关系亲密,天然被视作银龙的盟友。引荐谷绪进入军校理事会,荷斯未必情愿,八成还会出面阻挠。
思及此,伊戈尔非但不觉得麻烦,反而觉得事情有趣起来。
他的生命无比漫长,暂时搁置毁灭星球的计划,为排解无聊,他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荷斯,维米尔家族,最好别让我失望。”
人群中,荷斯突觉一阵冷意。
危机感陡然降临,仿似被凶兽锁定,惊悚和战栗挥之不去。
他下意识回头,在人群中搜寻危机来源。
目光逡巡大厅内,掠过一张又一张面孔,逐一被否定。
最终,他撞进一双灰色的眼眸,视线捕捉到正在微笑的老人。
“伊戈尔?”荷斯面露惊讶。
伊戈尔向他举杯,姿态优雅,笑容慈祥,如同一名温和的长者,不具有任何威胁性。
越是如此,荷斯越感到不安。
他曾与伊戈尔共事,深知对方的难缠与可怕。被这位前执法官盯上,绝不是愉快的体验,更可能带来杀身之祸。
荷斯眯起双眼,心中闪过多个念头。
其他计划稍缓,宴会之后他必须和伊戈尔谈一谈,至少要问出对方的目的,究竟是因为什么盯上自己。
“真是伤脑筋。”荷斯喃喃自语。
发现麻烦源头,他感到惊讶和费解,反而没有太多惧意。
能与伊戈尔交锋,是他梦寐以求。一种遇见强敌的宿命感令他心跳加快,指尖微微颤抖,源于难以抑制的兴奋。
能被关入监狱第五层,本质上都是疯子。
荷斯也不例外。
大厅一角,米兰达和泰娅站在一起,前者朝荷斯的方向示意,又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巫妖,口中道:“好戏即将开场,你觉得谁更具有实力?”
“最具实力的人,目前不在大厅内。”泰娅性格直率,直接道出心中所想,不喜欢拐弯抹角。
“你说是严珣?”亚尔维斯端着酒杯走过来,加入两位女士的谈话,“我以为你不喜欢他。”
“与个人喜好无关。”泰娅侧头看向他,被悬挂在对方右耳的宝石链晃了一下眼睛,“我的判断是基于实力。”
“基于实力,不死族的后裔更加强悍。”亚尔维斯歪着头,笑容轻佻,却不会令人感到不适,反而充满诱惑力,“齐麟死在他手里,他能战胜这里绝大多数人,包括你我在内。”
“我不否认这一点。”泰娅痛快承认,随即话锋一转,“可他不具备政治资本。”
“他太年轻,而且缺乏支持者。”米兰达打了个哈欠,她感到宴会很无聊,又开始昏昏欲睡。
“这个问题有待商榷。”亚尔维斯举起酒杯,朝伊戈尔的方向示意,“宴会开始时,我曾邀请他,结果被拒绝,理由是要跟随伊戈尔学习。”
“伊戈尔,学习?”米兰达和泰娅不约而同瞪大双眼,现出惊讶神情。
“很神奇,对不对?”亚尔维斯笑意加深,摇晃手中酒杯,意味深长道,“如果他背后站着伊戈尔,一切都会不同。无妨推断一下,若是他加入角逐,胜算会有多少。”
米兰达和泰娅对视一眼,同时陷入沉默。
如果亚尔维斯的猜测属实,巨星格局百分百会天翻地覆,超出所有人的设想。
“这太荒谬了。”米兰达喃喃道。
“不仅荒谬,更加疯狂。”泰娅补充一句。
“荒谬,疯狂,出人预料,却会相当有趣。”亚尔维斯举起酒杯,分别与两人轻碰,话中充满期待,像是唯恐天下不乱。
看向笑容明媚的星蛾,巨蟒和剑齿虎又一次陷入沉默,良久没有再出声。
“这该死的宴会,早该结束!”
最终,泰娅嘟囔一声,端起杯中酒,仰头一饮而尽。
宴会厅外,天空中突然聚集乌云,一场夜雨不期而至。
费岚漫步在雨中,口中轻哼着古老的曲调,显见心情愉悦,萦绕的水汽使他兴奋。
异色双瞳穿透黑暗,捕获闪烁的光影。耳廓轻动,察觉到雨中最细微的异响。
循着直觉,他来到一号停机坪。
入目的一切使他停下脚步,不由得吹了一声口哨:“原来你们躲在这里,看样子,战况相当激烈。”
雨幕中,严珣外套半褪,衬衫被撕开,勉强搭在身上,袒露覆盖龙鳞的脊背。
银色长发凌乱,点缀在发上的宝石链断裂,悉数滚落在地。
他脖颈上有几处伤口,不像是武器造成,反倒像是被咬伤。伤口边缘泛着淤青,凝固殷红的血。
听到费岚的调侃,严珣不动声色,扯掉衬衫和外套,打开空间钮取出新的衣物,迅速套在身上。
在他更换外套时,发现谷绪凝视着他,注意力一直没有移开。
严珣眸光微闪,刻意放慢动作,手指划过衣襟,撩开脖颈边的长发,刻意现出谷绪留下的伤口。
“亲爱的,再咬我一口。”
“为什么?”
“让你的齿痕永远烙印在我的身上。”
“我拒绝。”
“真是遗憾。”严珣发自内心感到惋惜。
两人的对话被一阵咳嗽声打算。
“抱歉,实在是……”费岚正想出声调侃,忽然被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掀飞出去,飞出数十米才勉强落地。
站定之后,他惊异地看向严珣。
他曾与其交手,清楚对方的实力。这头银龙很强,但不该强到如此地步。
就在刚刚一瞬间,他直接被掀翻,毫无还手之力。
这种变化完全不符合常理。
联系之前听到的咆哮,费岚心中浮现猜测,目光移向谷绪。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他有九成以上肯定,严珣身上的变化绝对和这名黑发美人脱不开干系。

雨越下越大,势成滂沱。
灰色雨幕串联天地,覆盖整座城池。废墟中积成水洼,座落在建筑之前,大大小小不计其数。
雷声轰鸣,丈粗的闪电从天而降。
紫蓝色电光接连坠落,击中城内建筑,遍布焦痕的房屋轰然倒塌,掀起大片烟尘。
电光在雨中流窜,恰似万千银蛇狂舞。
一道闪电落向停机坪边缘,爆开强光,照亮三人的面孔。
鲛人生于海洋,他们的力量源于深海。雨水靠近费岚竟自动弹开,在他身周跳跃,欢快地旋舞。
严珣周身氤氲白光,仿若一个发光体。精神力隔绝冰冷的雨水,长发和外套均未沾湿,衣襟和袖口的宝石闪闪发光。
谷绪站在严珣对面,视线越过银龙的肩膀对上异瞳鲛人。
费岚敏锐察觉到严珣的异常,也对源头有所猜测。
他迎上谷绪的视线,回望着他,一瞬不瞬。片刻后将视线移向严珣,猜测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银龙的异能发生变化。
“严珣,你的精神力和他有……”
一句话未能说完,又有电光劈落,方向格外精准,悉数炸裂在费岚脚下。
费岚快速躲闪,稍微不慎就会被击穿。
他拧眉看向前方,撞见放下手臂的严珣。后者面带笑容,眼中却凝结冰霜,森寒彻骨,几能使人毙命。
“你想说什么,费岚?”醇酒般的声音响起,丝滑悦耳,却让鲛人打了个哆嗦。
对危险的直觉拉响警报,费岚顿觉毛骨悚然。
厄运如此接近,仅在毫厘之间。
理智和情感同时告诉他,再多说一句话,哪怕一个字,严珣一定会杀死他,让他消失得无影无踪,彻底灰飞烟灭。
识时务者为俊杰。
历经数千年沉浮,鲛人深知该怎样趋利避害,最大程度保全自身。
“我想说的是宴会即将结束,你们还要留在外边?”费岚强行扭转话题,即使前言不搭后语,表情依旧自然。
“只是这样?”严珣扬起眉尾,摆明不信。
“信不信由你。”费岚耸了耸肩,拨开一缕长发,手指握住领扣,仔细地调整位置,“不想引来更多好奇的目光,我建议你返回会场,带上你的黑发美人。”
说话间,费岚不改风流本色,微微侧过头,朝谷绪扬起微笑:“机会难得,或许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请,和我共舞一曲?”
“我没兴趣。”谷绪拒绝得相当干脆,不留任何余地。
“好吧,真是遗憾。”费岚叹息一声,没有继续纠缠。他朝严珣颔首,随即脚跟一转沿原路返回,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
“他究竟想做什么?”目送他的背影,谷绪不禁发问。
鲛人来去匆匆,几乎是落荒而逃。
“识时务罢了。”严珣拂开凌乱的长发,语调漫不经心。
“刚刚的闪电,是你在威胁他?”谷绪猜测道。
“这只是一个巧合。”严珣单手捧心,模样十分夸张,偏又该死的漂亮,“你竟然为一只鲛人怀疑我,我真是伤心。”
“是吗?”谷绪依旧怀疑。
威胁的方式有许多种。
未必需要通过动作和语言,一样能让目标感知到危险,主动知难而退,亦或是改变想法。
“当然。”严珣故作委屈,明明是狂傲的龙族,样子却楚楚可怜,“亲爱的,你竟然不相信我,我是如此悲伤。被误会的无奈,无从辩解的委屈,我的心都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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