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本无限流文里的龙套君by丧团子
丧团子  发于:2024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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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盖被水淹没,躯体低伏白缙的身侧,他在检查白缙身体上哪里开始恢复正常。
白缙的身体摸上去黏糊糊湿答答的,完全已经是被水浸泡的枯萎花瓣的触感,已经丧失了人类的肌肤和体温,甚至力道大一点,这些花瓣就会簌簌掉落,他的躯体就又空了一块。
“我是不是又救不了你。”
白缙忽然听到江聿这样说。
他以为江聿说的是,好几次都让盛淮以身犯险而不能及时救他的事情,结果下一句话,吓得白缙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来。
因为江聿说的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次在那蟾蜍洞里,你为了让我活下去而牺牲。我一直以来,只记得一件事让我牵挂很久,不再记得那个拯救我的人的面孔到底是什么模样了。只是我在中转站看见了你,我的心灵忽然得到了震颤,我呆呆地注视着你,我希望能够看出来一点东西来。后来我发现,你好像,你好像是——”
他停顿了一下,他才说:“你是缙。”
“白缙”这个名字,他只告诉给江聿一个人。系统说江聿会忘记,又觉得当时江聿好像真的挺难过的,白缙就和江聿说了。
现在这个名字,由江聿喊出来,裹挟着一种无望的悲伤感,更是让白缙怔愣。
江聿凝望着白缙的眼睛,显然他在等待灾难源消失,也希望白缙不丧失意识,于是他开始讲述一些当时的事情。
他说:“在蟾蜍灾难世界里,我看得出来你为了活下去做了很多努力。只是等级社会与社会贡献值让你遭受更多的劫难,你不喜欢我,我能够理解。只有遵守他们的吩咐,才不会成为第二个被欺负的人,我也明白。那个时候的我和你,可以这样说吗,我觉得算是相依为命。我靠着你并不致命的欺凌而活命,你靠着对我的欺凌而不成为下一个受害者。一种很奇怪很微妙的相依为命模式,很奇妙。”
他说了很多话,这个时候,他又说:“缙,你现在能够听到我说话吗。”
白缙的眼珠子还能转动,他的瞳孔颤了颤,这被江聿看见了,江聿放心了一点,他为了维持白缙的意识,继续说话。
他又说:“我开始慢慢在模糊的记忆里想起来关于你的事情,也记得你确实死在我的怀里。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变成了盛淮,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我想,上一次你救了我的命,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要还你一条生命。”
他又开始喋喋不休了。一改往日里那个安静沉稳的模样。想想也是,现在的白缙一副将死之相,也不怪江聿有点着急,一着急,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就忍不住话多起来。
说完之后,他安静地看着白缙,等待白缙的躯体能够恢复正常。
随着时间流逝,灾难源消失了,周围所有的一切异常灾难生物泯灭,那些奇怪的植物根茎、血管、神经等等。
还有江聿眼前这一堆已经快没有人形的枯萎花瓣,顺着水流飘散了出去。江聿怔愣许久,伸手去触摸他。这一堆花瓣骤然崩塌,瞬间散向水面,隐没在水底深处不见了踪影。
唯独只在江聿的掌心当中,残留了一片枯色花瓣。

第89章
灾难源消失之后,灾难世界并不会紧跟着就消失,而是在时间流逝当中,这个灾难世界才会缓慢被泯灭。其中的人类和事物也才会一点点消失。于消灾人员而言,这些灾难世界,像是一个虚幻而又危险的世界,只有自己的战友和同伴,才是真实的。
江聿站在街衢之上,两侧的樱花在进行大规模凋零,风卷席着这些樱花瓣,让整个县城上空都飘浮着娇丽的粉色。他沉静的目光看着天空,仿若没有任何情绪。
可是仔细看来,他的眼瞳深处已经显得空洞,即便那初升的朝阳都无法照亮他眼底的漆黑。天亮了。他们打完灾难源之后,这个灾难世界已经天亮了。夜色被驱散,寒凉已消逝,只剩下江聿独自站在这里,空茫茫凝望着被朝阳照拂得通红的天空。
“江先生!”
江聿听到了有人的呼唤。转身看过去,看见周湛警官带着人过来。
刚从水底上来的江聿满身狼狈,伤痕遍布,神色也是如此黯淡,难以断定现在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绪。但是周湛还是有一件事情要和他说明,周湛说:“江先生,我们所有人都守在警局和医院看着那些被感染的人类,其中一些感染程度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全部都化成花瓣消失了。”
江聿的听到了这句话,联想起什么来,又赶紧问道:“那其他的呢。其他被感染的那些人呢。”
周湛回答说:“其他感染程度少的,都已经恢复正常了。”
江聿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将那一只一直握在一侧的手抬起来。他打开掌心,怔愣地凝视着那一片,依旧安静躺在他掌心里的枯萎的花瓣。
消灾结束,江聿回到了中转站。
回来的江聿需要在记录上签字,他打开记录,看见这个灾难记录的下面一行字,看见这样的内容:【领衔者:盛淮。陪同者:江聿。】
想要回想他的面貌,却发现自己奇异地又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努力去找寻记忆里他的样子,可无论如何都是空洞虚幻的。这让江聿蹙起眉头来。
他的记忆从来不会出错,但是为什么一两次都会忘记他的模样,甚至连声音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好像发生过这件事。是发生过这件事吗?他甚至怀疑。
江聿忽然开始迷茫,他在自己的兜里仔细翻找,找到了一个透明小瓶子。瓶子当中装着的就是这一片枯萎花瓣,这就证明这件事确实是真的已经发生了的。
江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这个瓶子,凝望着里面被囚禁的花瓣,仿佛在和一双冷傲美丽的眼睛对视。他的心中莫名升起一种期盼。
“你不是说会忘记吗……”现在白缙正在躺尸,所以他就开始质问系统。
系统不敢出声。
整个过程下来,白缙都还有意识,除了真正死亡消失的那一刻。他听见了江聿所说的每一句话。
他之前以为江聿给予他过多的关注,是因为江聿和盛淮曾经有点原著里没有写出来的过往,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因为江聿记得他。还记得他叫“缙”。这简直比江聿喜欢盛淮还要吓人。
白缙知道现在质问系统没什么用,只能问道:“他记得我,会有什么影响吗?”
系统唯唯诺诺说道:“这要看之后的事态发展,因为主角实在难以受到控制。”很快系统想到什么,他又说:“反正我都帮你想另外的办法,让我上司给你调任到别处刷功德值了,只是时间问题。即便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把你带走就好了。”
白缙说:“这可是你说的。”
系统说:“这是我说的。”
这样和系统说完,白缙又躺了一会儿,回忆起刚才江聿的模样。
他几乎跪伏在自己的身侧,那似乎在哭泣的眼睛看着自己,也将自己的心声倾诉给他听。他的声音在那洞穴当中宁静而又悠远。那眼睛当中不仅仅是哭泣,还有一种虔诚的希冀。他轻声喊他的名字,他一遍遍说你会好起来的。
白缙说:“他是不是——”
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江聿的情绪,也无法猜透江聿的心情。只记得江聿说他想要还他一条命,可是他失败了。那么下次见面会怎么样呢?下次见面江聿还是能够想起他来吗?
白缙不知道,或许下一次系统又靠谱了,江聿已经彻底忘记他了。如果在这件事上太过纠结,再多的思考和顾虑,就显得多此一举。他让自己忘记江聿的眼睛,于是就在这里闭上眼睛,安静地躺了很久。
要不是因为想要上厕所,白缙可能还是一直躺下去,毕竟现在他知道没有属于他的剧情,他想要摆烂一会儿是可以的。
因为想要上厕所,只能睁开眼睛来左右看看。
发现这里还是陆怀锦陆医生的卧室,白缙有点没想起来之前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呆滞了一会儿,想起来在这个世界,不知道为什么变得乱糟糟的,谢景初一直都跟着他不说,副本主角秦昭也跟着他回了家,随后就是混乱了一会儿,凯利斯到了。想起那个乱糟糟的场面,白缙忽然又开始有点头疼了。
不知道当时他装晕倒暂时脱离这个世界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周围都是极为安静的,心想他们是不是都走了。于是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发现真的没有什么声音。
实在憋不住的白缙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现在还是夜深时分,周围黑漆漆的,白缙先将灯打开。不动声色地左右看了看,发现谢景初不在这个屋子里。去镜子里看了看自己,谢景初也不在自己的背上。
虽然不知道谢景初那个牛皮糖怎么不见了,但他不见了,白缙还乐得清闲。他以为就在他晕倒后不久又发生点什么,让谢景初跟着秦昭回去了。他的心情也紧跟着好了不少,就这样悠闲自得地往卫生间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手有点黏糊糊的,大概是汗渍,所以进入卫生间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先洗一洗手。
洗完手之后抬起头来看镜子,却猝然发现谢景初依旧在他背上,甚至他那原本苍白的手已经变得青黑,他将一朵白色的花插到白缙的耳后。白缙被吓到了。
因为他真以为谢景初不在就毫无防备,而且谢景初原本只是苍白的肌肤不知道为什么变得青黑,更是吓人。其实最为吓人的是,白缙在一瞬间就认出来了那朵插在自己耳后的花是什么——白色蔷薇。
白缙被吓到,不会大喊大叫。而是整个躯体僵硬,瞳孔紧缩,他还往后退了两步。这个神态与举动都很明显,只见镜子里谢景初的脸上并没有看见任何意外,他将那朵蔷薇弄好之后,双手环住白缙的脖子。
他依旧将脑袋靠在白缙的肩上。从镜子里看着白缙,笑着说道:“你果然早就能够看见我。”他的手指拨了拨那朵蔷薇花,“真好看。你最适合美丽的鲜花。”
白缙不懂这朵蔷薇花是什么意思。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因为江聿的事情,不得不让白缙对此出现怀疑,怀疑谢景初是不是也认出了他,但是凝视了一会儿,就见谢景初在透过镜子看着自己,什么事情都不再做了,就无法判断谢景初的意图。
谢景初眨了眨眼睛说道:“医生,你又要假装看不见我吗?你明明看见我了。”他的手指轻轻钳住白缙的下颌,让白缙稍微转头过去。
谢景初的脖子的弧度变得很奇怪,让他能够就这样与白缙面对面凝视对方,也让白缙的瞳孔里倒映着谢景初的模样。他的气息是极为冰凉的,也是潮冷的。让人脊背发寒。
“你看到我了不是吗?还要假装看不见吗。”
白缙觉得——他可以再挣扎一下。
白缙用手去揉了揉脖子,转头回去,用一副因为睡懵了,还没完全清醒的语气喃喃自语:“好奇怪。刚才好像看到什么了,脖子也不太受控制。”说完之后,低下头去又简单地洗了一把脸,这次抬头不再看镜子。
他本来想要就这样走出卫生间去继续躺着,但是那一股尿意已经让白缙无法忽视,甚至无法再憋了。现在他处于一个左右为难的境地。不知道这个厕所到底是上还是不上。
上,就会被挂在脖子上的谢景初看得一清二楚。
不上,他白缙这个世界副本里的死因可能是憋死的。
左右为难之际,最终还是打算去上这个厕所。要不然在这个世界被憋死是次要的,要是尿裤子就丢脸丢大发了。
于是就慢悠悠地走向马桶所在的位置,隐约感觉到谢景初换了一边肩膀靠着,仿佛这样更能够看得清楚似的。不用去看镜子,也能够想象得出谢景初抱着他的脖子探头看的模样。白缙本来鼓起来的勇气又消弭而去。就直愣愣地站在这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缙甚至在想,要不直接和谢景初摊牌吧,也让谢景初别来烦他。

当白缙为这件事而感觉到困扰时,一道声音忽然出现。
“老师——”听听这熟悉的拖长音,还有这种小可怜的语气,就知道是谁了。白缙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果然是凯利斯。看见他,还是有点惊讶的,于是白缙说道:“你怎么在这?”
说起这个来,凯利斯的脸上就出现了一种恼怒的神色,他义正词严地说道:“秦昭说老师你被鬼缠上了,说要守着你。他根本就是撒谎!”这样一双蓝色的眼眸凝视着白缙,一双眼睛当中都是愤怒。
甚至在说这句话时,他还挥舞了一下拳头,仿佛只要秦昭在跟前,他就会一拳揍过去。他又说:“之前我就看见他在停车场骚扰你,我就跟着过来了,没想到他还想要来老师的家里。我不敢轻举妄动,我就守在老师的家门口,看这家伙什么时候出来。然后我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我也发现门没锁——”
后面的那个混乱的场面,不用凯利斯说,白缙已经知道了。他现在想要知道的,是假装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这件事,凯利斯也是一五一十地告诉白缙。
“他一直说老师被鬼缠上了。我到处看了看,明明什么都没有。我就知道他是在骗人,他就是想要和老师待在一起,他就是想要骚扰老师。我就赶他走,他不走,我就揍了他。”
白缙想象了一下那场面——被谢景初缠上是真的,莫名其妙还挨一顿凯利斯的毒打。那秦昭还真是够可怜的。又去看现在凯利斯的脸上的神色,只见他说完之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白白缙,像是在求夸奖。
白缙假装没看见,只是问他:“那你怎么留在这里。”
凯利斯说道:“当然是担心秦昭不死心,还对老师你进行骚扰,我就来这里守着老师。”
原本守着白缙的人变成凯利斯了,刚才也不知道他待在哪里,竟然让白缙没有发现。系统忽然说:“谁说这不是一种私心呢?”
白缙没有回答系统。只是认真地看着眼前凯利斯的面容。
凯利斯和上个世界没有什么区别,那一双凝望过来虔诚而又专注的眼睛也是如此。但是这个世界的凯利斯只是被世界临时抓过来扮演路人甲,他为什么会对白缙拥有这么浓烈的情感呢。
那一双一直凝望过来的眼睛,一直都在透露一种浓烈热情的情感。由于上个世界江聿的事情,白缙不禁对这件事警惕起来。他怀疑凯利斯是不是也记得上个副本的事情,甚至还记得他的面貌。
这样的思考忽然中断了——因为现在的白缙实在有点憋不住。他左右看看,没看见谢景初的身影,在镜子里也没看见谢景初待在自己的身上。又去问系统:“你看看谢景初在吗?”
系统用不太确定的声音说:“应该不在吧。如果他在,他好像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被你看见。”
觉得系统说得有道理的白缙对凯利斯说了一句稍等,将门关起来之后,将自己的生理问题解决了一下。事情解决完毕,都没有看见谢景初的身影,白缙忽然就放心了。
现在白缙看着眼前的凯利斯,又开始思考刚才在想的事情。于是先打算试探他一下。他用一种类似夫人的语气呼唤了一声:“凯利斯。”只是很轻的一声。
如果陆怀锦的语气更偏向于淡漠,那么夫人的语气更偏向于骄矜。在说话的时候,夫人会稍微扬起下颌,就这样看着凯利斯的位置。
凯利斯瞬间失神了,他本来坐在那里,现在正呆呆地看着白缙。随后他的脸上出现一种喜极而泣的表情。他几乎踉跄着,几步来到白缙的跟前,他的双膝跪在地毯上。
他将自己的双手覆盖在白缙的膝盖上,用曾经的这一副姿态趴伏在白缙的膝盖上,他的嘴唇颤抖着,仿佛要说出什么话来,但是却又说不出来。但是白缙知道,他想要喊他夫人。
凯利斯也记得他。白缙笃定。比起现在又质问系统,解决凯利斯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出现在他面前的凯利斯,相当于一枚隐形炸弹,总有一个时候,他会彻底阻碍白缙。所以白缙打算赶他走。他将那副夫人的面貌收起来,短短的一个瞬间,刚才夫人的神态其实可以被当作是一种错觉。
然后白缙毫不留情地说:“你在干什么,凯利斯。”
凯利斯抬起头来,他仰视着白缙。这样一双眼睛里已经充溢了泪水,他泪眼汪汪地看着白缙。他说:“之前、之前我就觉得老师你很熟悉,果然,果然你是我的夫人吧。”他那充满期盼的眼睛凝望着白缙,渴望得到一个确切又肯定的答案。
白缙说:“凯利斯,你疯了。我不是你的什么夫人。我是你的老师。”
“不,你是我的夫人。刚刚那个瞬间,我明明看到——”
“那只是你的错觉,凯利斯。”
“不是的,明明就是——明明就是——”
“凯利斯。”白缙的声音更为严肃了,带着一种不可忽视的厌烦。
凯利斯呆愣地看着白缙,眼泪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角滑落。
系统评价:“呦,这是什么可怜小白花。”
“从我的家里滚出去。”白缙对凯利斯说。
“不要。不要。”凯利斯摇着头,他紧紧凝视着白缙。他的双手也握住白缙的手,他俯伏下身体来,用自己的哭得湿漉漉的脸颊磨蹭白缙的手指。
他哭着说:“我已经找到夫人了,为什么要赶我走。夫人你可以打骂我,别赶我走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夫人。”
“我说过我不是你的夫人——”
显然凯利斯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去听清楚白缙说的这些话了。他不断地用那满是眼泪的脸颊蹭着白缙的手,弄了白缙一手滚烫的眼泪。
这种情况真是白缙没有想到过的,他就是单纯地想要赶凯利斯走而已,没想到凯利斯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完全失控了。白缙呆愣愣地看着现在有些情绪失控的凯利斯,有点后悔刚才自己的那个试探,还不如直接将凯利斯直接赶走比较好。
为了让凯利斯稍微恢复一点神志,白缙的另外一只手掐住了凯利斯的咽喉。
这种掐法其实并不致命,白缙也不是想要杀他,只是要让他感觉到呼吸困难,暂时从那种失控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凯利斯被迫掐着脖子扬起脖颈来看着白缙,他的眼尾哭得潮红,鼻尖也是如此。完全一副被抛弃的可怜之相。
白缙狠下心来说:“凯利斯,我再说一遍,你认错了。那只是你的错觉,你的举动和话语让我感觉到了冒犯,现在你必须从我家里面滚出去。”
凯利斯的喉结在白缙的手掌下轻颤,湿漉漉的眼睫也跟着颤抖。他依旧期期艾艾地喊道:“夫、夫人……”
那满是眼泪的眼睛里,能够装下的都是白缙。这眼睛里热烈的爱意,让白缙有些失神。他怔愣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这一刻,他甚至已经动摇了赶走他的想法。就在他打算松手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扣入白缙的指缝当中,那只青黑的手与白缙的手覆盖在一起,操控着白缙的手去对凯利斯的脖颈更加用力。
凯利斯的脸已经涨红了,呼吸变得困难,脖颈也在发红。谢景初似乎真的想要操控着白缙的手杀死凯利斯,白缙尝试着挣扎,却根本就抵不过鬼怪的控制。
谢景初冰凉的气息就在自己的耳后。感受到整个脊背的寒凉,大约可以猜测现在谢景初依旧将他嵌入他的怀抱中。他就这样抱着白缙,控制着他的手,要去杀凯利斯。
谢景初在笑。那笑声听起来毛骨悚然,整个室内的灯光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变暗了几分。谢景初在笑,却又能够听见咯吱咯吱的咬牙声响,仿佛在嚼碎什么人的骨头。
凯利斯困难地睁开眼睛,可怜而又困难地看着白缙。再这样下去,凯利斯似乎就要死了。白缙更是挣扎,手指却不受控制地收紧,此时凯利斯忽然对白缙展露出一个笑容来。
甜蜜而又欣喜。在即将死亡之前,仿佛正在经历什么开心的事情,从而对白缙展露出这种神态来。说实话,这有点吓人。无论是谢景初还是凯利斯这种表情,都挺吓人的。
谢景初也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随后他松开了白缙的手,凯利斯直接往下倒去。凯利斯因为极度缺氧晕过去了。
看见他那很微弱的呼吸起伏度,白缙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杀人——要不是谢景初,他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他正要直接和谢景初摊牌大骂他两句的时候,却听到谢景初说:“他真会享受啊。”
白缙不太懂谢景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察觉到谢景初依旧还在看着凯利斯,也就去认真地看了一下凯利斯现在的情况。他觉得除了凯利斯脖子上那个可怕的掐痕以外,没什么特别的。然而这时,系统默默说:“要不你往下看看?”
白缙往下仔细看了看,总算知道他们在看什么。也忽然明白谢景初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毕竟凯利斯似乎是个艾慕。就在刚才的那种来自白缙的死亡威胁当中,他竟然……
白缙觉得,真的挺变态的。

第91章
之前白缙还有点不太确定,现在看在躺在地上的凯利斯的情况,就已经确定了这件事的真实性了。
能够看见的是鼓囊的一团,显然在刚才的窒息当中,他得到了一种常人所不能感受到的刺激。而且看那形态硕大,仔细想想,要不是谢景初松了手,凯利斯恐怕会在下一秒就濡湿了布料,顺便连空气当中隐隐约约是一股粘稠的味道。
比白缙更为震撼的是系统,他说:“原来他真是啊——”
是啊,原来他真是啊。白缙也在心里感叹。就在他在心里感叹的同时,身后的谢景初依旧将白缙抱在怀里。
他握住了白缙的那只原本掐住凯利斯的手,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巾帕,将白缙的手指撑开摊平,一点点擦拭得认真。仿佛刚才白缙的手触碰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他青黑的手指纠缠着白缙的手,发黑的指甲一点点摩挲白缙的指腹。
白缙听到谢景初的声音,他说:“我听到他喊你——夫人。”
这一个称呼已经让白缙足够毛骨悚然了。凯利斯喊还不怎么样,现在谢景初喊让白缙在心里直呼不好。毕竟他才是真正的世界主角,他会到接下来的副本里去,而这些副本主角,有可能就不会接着去到下一个副本。
像是没察觉到白缙的异常,谢景初依旧慢悠悠地将白缙的手指擦拭,他的气息冰凉地散落在白缙的耳根。他说道:“夫人。我记忆中的那个夫人——”
他的声音拖长了一点,仿佛在陷入一种更深远的沉思。他在回想,他开始不断地回想。最后他说:“我忘记了。”听到他这么说,白缙那颗悬起来的心脏才彻底放松下来。
“只记得那位美丽非常的夫人,其实是一个男人。但是他依旧很美。他轻柔地呼唤我,轻柔地抚摸我。将手落在我的脑袋上,他美丽的指尖也抚摸过我的脸颊。我还记得,那种触感。”他牵起白缙的手来,让白缙的手去抚摸他的脸。
谢景初的脸也是冰凉得可怕,这种寒凉感在白缙的指尖蔓延开来,丝丝缕缕地透着寒冷之意。而谢景初像是极为贪婪这种温度与触感,他将脸颊埋在了白缙的掌心里,用自己的脸颊去蹭白缙的手心。
最后谢景初喟叹般地发出叹息声,他说:“就是这种感觉。是的,就是这种感觉。”他贪婪地用鼻尖嗅着白缙掌心的味道,像一只为了辨认主人而不断嗅闻的犬,“是你吗?夫人。美丽的夫人。”
白缙从头到尾,都不敢说一句话。
现在其实已经没有必要再假装看不见谢景初了,因为谢景初已经笃定了白缙能够看见他,再假装其实也没有什么作用,只能用这种平静的目光看着谢景初的模样。
谢景初苍白的肌肤已经变得青黑,看来秦昭的情绪还是有点不稳定,使得谢景初的能力变强了一点,他的能力变强,谢景初的面貌就变得更加可怕。还好不是什么碎尸烂肉的情况,只是这张面貌上已经开始遍布尸斑。
这张已经不属于正常人类的面孔凑近白缙,他的瞳孔已经全黑,里面静静倒映着白缙的脸。
谢景初的手指抚摸上白缙的脸,一点点摩挲着,他一边摸一边说:“会是这个模样吗?夫人的脸是这样的吗?我不太记得了,只是看见医生你的那个瞬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认为一定要跟在你的身边。跟在你的身边我好像才能够安心。我只记得,我害死了夫人。那个美丽而又高贵的夫人,是我害死的。”
谢景初的话语停顿了一下,他说:“医生,你明明能看得见我,你不觉得现在的我可怕吗?”
白缙总算说话了,他说:“如果你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恐吓我,我只能说你想得太简单了。你应该去找一个能够被你吓得精神失常的人。”
“你说秦昭吗?”谢景初说。他黏糊糊地继续将脑袋靠在白缙的肩膀上,他说:“可是我想我离不开你。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感觉到安心。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转世?或许你就是夫人的转世吧。那种因为杀害了一个人而永远无法平息的不安,在与你接触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那个叫凯利斯的家伙,之前他也叫凯利斯,也是这样的样貌。只是他好像变的更加懦弱无能了,他叫你夫人,那么你就是那位夫人。我真高兴能够看见你。”
白缙说:“我不是你们所说的夫人。”
他尝试着要将谢景初推开。接二连三主角都记得他的事情,让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想要就这样将他们的距离分开。可是谢景初现在是鬼,除了缠在他身上之外,似乎就没有别的事情干。
白缙想要推开一只鬼,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谢景初将脑袋靠在白缙的颈窝里,他对白缙的各种挣扎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他说:“医生,你摸摸我。我好想你摸一摸我,这样我就感觉好多了。我的肚子好疼,被打开的地方好疼。你摸一摸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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