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茵斯彻身穿黑色长袍走了进来。他很高大,乍一眼看过去似乎比谭遇还高,头顶几乎快要挨着门框了,被袍子裹着的身材看不出好坏,只是给人感觉异常内敛沉默。
他站在那里,就好像是一个带走欢乐、收割生命的冰冷存在,任何站在他面前的人都很难不被那种气场镇得哑口无言。
谭遇打开门后,有些微微紧张,像是给自己罚站似的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等待维诺的反应。
他把自己最后的底牌身份展现在维诺面前,并敞开自己的精神海,随时等待维诺与他的链接。
然而给自己罩了精神膜的维诺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这个形象完全变了样子的人。
这裹得太严实了,维诺从外表很难判断出更多的东西。他有些意外,本来还以为海茵斯彻是那种很阳光开朗、意志坚定的大叔呢。
等门口那个穿着套头的黑袍子、戴着黑面具,裹得生怕别人看见他一寸皮肤的男人打开门看了他十几秒后,维诺见对方迟迟不说话,丢下手里的书本,迟疑着起身开口:“您好,海茵斯彻。”
海茵斯彻身量很高,跟谭遇差不多,但整个人格外沉默。他关上门,静静站在门口处,不知道在等什么。
可能是在等自己主动介绍自己吧。
于是维诺走到男人身前,抬手,清隽的脸上是一片真诚,“久仰大名,我是维诺,很荣幸能见到您。”
等着老婆发现自己新身份的谭遇:“……?”这又是在玩什么?
男人抬手,带着黑色手套的大手轻轻握住身前的手晃了晃,以示回应。他看着自己和维诺握在一起的手,黑白交握在一起,颜色对比是如此强烈,更显得青年的手指如玉一般修长。
维诺出于礼貌握完手后,准备松手,“我们坐下聊吧。”他侧身往后退了一步,没退成功。
维诺扭头:“……?”高大的男人拉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海茵斯彻?”
被提醒后,男人手微微抖了一下,松开了,含混道:“抱歉,王。”他的声音低沉而浑浊,带着电子音的僵硬,“初次见面,我在您身边感受到了无比的轻松,以至于不舍得松开。”
“这就是王的治愈力量么。”
维诺释然,好吧,比起看着自己就流泪、要么就抱上来的其他人鱼们,只是下意识想多拉拉手的海茵斯彻组织首领,已经非常有克制力了。
“没关系,叫我维诺就好。”他还是不太习惯别人把他捧得高高的。
至于男人的电子音,维诺也能理解,他们这种不愿意被人发现身份的人,是有一些混淆自己身份信息的办法的。
海茵斯彻跟着维诺来到沙发边坐下,似乎是想找个轻松的问题先聊一聊,于是问道,“听说您和您的爱人一起来了,谭遇人呢?”
“他去卫生间了,我刚在这里看了会儿书。”
“哦?”海茵斯彻被话题勾起,顺着问了一句,“您看了什么书?”
维诺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看了本什么东西。
而且他还顺手扔在沙发上了。
他低头看向身边那本书,伸出手试图去盖那串花哨又硕大的书名。但盖上书名,就盖不住书名下面那两个衣衫不整满面红晕、审核一看就不能过的风骚男人画像。
海茵斯彻也低头看见了。
封面上稍微纤细的那个男人咬着另一人的手指,羞赧地盯着外面的人。
沉默,是今晚的星舰。
海茵斯彻看了看书面,又抬头隔着面具看了看维诺,十分贴心地没有开口说话。
但维诺分明从他的沉默中品出一丝深意: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王。
救命,第一次和正派组织的首领见面,就要经历社死瞬间么?
“嗯,是一本情感类故事书。”
维诺尽量动作自然地收起书,横着放入书架上,背对着海茵斯彻时疲惫地闭上眼,在心里无声哽咽。
谭遇,我的老婆你在哪里?快回来救场!
第215章 说不定一次就能让我怀上你的蛋呢?
谭遇在面具后微微眯起眼,认真盯着维诺的背影,居然真的从那人身上看到了从容之下掩藏的尴尬。比如对方紧绷的肩膀,和推在书脊上略显僵硬的手指。
不是在演我么?
可能是维诺没有把精神膜撤掉,一直开着防干扰模式,所以才感知不到自己?谭遇想,不管怎么样,他这个新身份似乎可以在维诺面前多存在一会儿。
唔,这不就有意思了么。(笑容逐渐微妙.jpg)
掉马归掉马,踩在掉马的边缘来回横跳才有趣啊。:)
维诺把书放回原位,闭上眼两秒,恨不得就此面壁站到谭遇回来,这样他就不用面对身后的海茵斯彻了。
身后传来皮靴踩地的脚步声。
现实总是要面对的,维诺暗暗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一脸淡然地准备面对海茵斯彻的首领,就见一身黑袍的男人已经距离自己非常近了,两人不过成人两拳的距离,陌生的温热气息淡淡萦绕而来,维诺几乎能看到男人面具上暗色的纹路。
维诺:“!?”
海茵斯彻比维诺要高出大半头,在如此接近的情况下,给人的压迫感是非常强的。
维诺下意识往后退,但身后就是书架,他后背贴在书架上,皱了皱眉,手肘抵在男人胸前往外推拒,“您这是做什么?”
这已经超过安全社交距离了。维诺敢肯定海茵斯彻身为一个人鱼救助组织的首领,并不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威胁或不该有的想法,但他确实不习惯、也不喜欢陌生人距离自己这么近。
只有斯塔利或者谭遇才能在他身体都没有预警的情况下靠近他。
“《强势的爱人》?好看么?原来您喜欢这种调调的男人么?”
黑袍男人并没有看横在自己胸口的手臂,他一手搭在维诺身后的书架上,微微压下上半身,以一种半圈禁的姿态把清瘦的王困在自己的身体和书架之间,用浑浊的电子音低声引诱青年。
“那不如和我试试?我会让您满意的。”
男人半低的头靠近青年洁白的耳垂,他盯着那颗白里透红的耳垂,轻轻磨了磨牙。“我比谭遇,肯定是要好不少的,您一试就知道了。而且您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他的。”
“谢谢不用,我有伴侣,我对他很满意,请自觉离我远点,海茵斯彻,你让我感觉不舒服了。”维诺面无表情,内心震撼,“……”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鬼登西?
谭遇可是说海茵斯彻是个还不错的人的!而且海茵斯彻不是还有个据说很相爱的伴侣么?!
不过转念一想,这原本就是个黄文世界,连主角都是十级涩情犯了,一个组织首领看到一本“纯爱”书就想毛遂自荐,似乎也不是很奇怪了。
这样显得纯情的斯塔利更难得了。
维诺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等了两秒,还没等到海茵斯彻识相地滚开,立刻撤了精神膜,凝聚起自己的精神触手,准备给这个脑壳进了黄汤的首领一点小教训。
什么听不懂人话的家伙,找削是吧?救命之恩他很感谢,但想破坏他和斯塔利的关系——达咩!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搞什么尊重的行为了,他倒要看看这个人真实的情绪是怎么样的。
精神膜一撤下,对面这个从头裹到脚的黑袍人满腔喜滋滋的情绪就藏不住了。
透明的精神触角如同利刃一般悬停在海茵斯彻的脑壳外,再有一指距离就能毫无阻碍地扎进对方的精神海内,给对方造成精神伤害。
维诺感受着对方藏都藏不住的窃喜和搞事的快乐,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这人戏瘾不犯一下是不是不舒服?
他早该想到了,刚才就抱住自己认错说隐瞒了一点小事的人,尿遁出去后,回来的这个狗狗祟祟地建议跟自己“偷情”的还能有谁?
还有哪个人鱼敢对他这么说话?
斯塔利!那个批发马甲成瘾·醋大戏多的皮皮猫!
谭遇听着维诺在“外人”面前说对自己很满意,心里咕嘟嘟冒着快乐的泡泡,有着面具的遮挡,他在面具下笑得满足又得意。
逗完了人,他觉得也差不多了,再逗维诺就要真的生气了。
于是他稍稍往后退了一点,准备给自己圆一下场。
“既然您不喜欢这个提议,那就……”算了吧,我也只是测试一下您对我的朋友是否是真心的,现在我能放心您的人品了。
谭遇是打算这样说的。
但没能等他说完,就被青年打断了。
身前比他低一头的王突然放下横在他胸前的胳膊,往前上了半步,靠进他的怀里,伸手轻轻环抱住他的腰背。
“不过既然你都提议了,试一试倒也无妨。”
腰背后的双手轻轻游移,摩挲着柔软的衣料,带来微微的痒意,青年的话如同拉丝一般,清澈中带着些许的缠绵,“我确实喜欢你这种调调的。神秘、强势、又强壮,一定能让我缠着你发抖到哭出来吧?说不定一次就能让我怀上你的蛋呢?”
青年扬起下巴,露出清晰优美的下颚线,喉结滚动,贴在黑袍人耳边道,“记得别告诉谭遇啊,我们私下偷偷来。”
在青年戏谑的视线下,黑袍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维诺甚至能听到对方喉结滚动的轻微声响。
“别告诉谭遇”中的“谭遇”本遇:“……?”给他整不会了。就好比手中的刀攥紧了,但拔剑四顾却没有敌人。
维诺感受到男人的沉默,缩在熟悉的怀抱里,惬意地挑起唇角。
呵,跟我玩花的。
来,大郎,喝醋了。(端起醋缸.jpg)
十分钟后。
休息室内的两人姿态翻转。
维诺抱着手臂环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站在书架前。
带着兜帽的男人没了刚才强大神秘的气势,伪装用的变音器也拿下去了,老老实实贴在维诺身边,搂着他的腰身,下巴枕在青年的肩窝里,大鸟依人地认错。
“对不起宝贝,刚才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玩一下。”
“好玩么?”维诺冷笑。
“好……”谭遇差点顺嘴说好玩,一个急刹车,改了口风,“好难受,不好玩。”吃到一口莫名的飞醋确实噎得慌。
“难受?有什么难受的?要不是我反应快,精神触手就直接扎你脑袋里了,你现在还得倒在地上抱着脑袋晕呢。”维诺确实有点后怕,当时但凡他再生气一点,连对方的情绪都不去进行辨别分析,直接用精神触手攻击,现在心疼的不还得是他。
有些猫猫的爪子就是欠!
谭遇用头蹭蹭维诺的脸颊,柔软的黑色布料贴着青年的肌肤,一缕银色发丝从兜帽边缘滑出,落在身前。他撒娇似的搂紧维诺道歉,“对不起维诺,我错了,我不该用自己的安全跟你闹着玩。”
“不过,你刚刚不是说喜欢海茵斯彻那样的么?”男人磁性低沉的声音透着点委屈,还有点不明显的跃跃欲试,“下次我用那个形象跟你偷偷……”未尽的话语流露出缱绻的暧昧,男人高挺的鼻梁贴在青年颈边磨蹭,红唇轻启,“好不好?”
维诺面色微微一动,看向谭遇的侧脸,“哦?”
有期望?男人顿时心里一松,期待地支棱起耳朵等话。
维诺凉凉微笑,三十七度的嘴唇吐出零下七度的话语:“好个屁。我跟海茵斯彻偷偷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斯塔利·翻车猫:“……”懂了,还没哄好。
但谭遇确实无法直接通过语言或任何形式,主动告知维诺,自己和“海茵斯彻”的关系。
“怎么早不跟我说,非得给我来这么一出?”维诺见男人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抬手就想把男人脸上的面具摘下来。结果手指尖刚碰到男人的面具,立马被对方条件反射似的握住了。
“还不让我碰?”青年微微歪头,乌黑的眼睛眯起,面上是可见的愠怒。
谭遇有些紧张地舔舔唇,“不是,是身体自动的。”
维诺一脸的“你看我信不信你的鬼话”。
男人有些迟疑地挑选着能用的词句,“有关这个身份的事情,我是不能主动告诉任何人的。这种对这个身份保密的言行,是受到一种精神制约的。”谭遇低声说道:“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催眠。只不过我是主动接受这个催眠的,平时除了涉及到这个身份相关的事情,其他时间都是可以自由生活的。”
“除了你自己发现,我没有办法以任何方式告诉你。”
所以谭遇才那么久都没有主动告诉自己,他和海茵斯彻的关系么?
“潜意识催眠?”维诺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原因在,“谁给你下的催眠?方便给我看一下你的精神海么?”
被下催眠的原因其实一想就能明白,为了保护组织首领的身份安全性,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连首领本人也不能泄露相关消息。
按理来说潜意识层面的催眠肯定会反映到精神海中。他之前也进过不少次谭遇的精神海,却从来没有注意过有什么不对劲的。
“是我让组织里的人给下的,解除的话也得他们几个一起解除才行。别担心,这个对我没什么威胁,你想看的话直接进来就行,”男人动了动脑袋,歪向怀里的青年,颇有一种大猫贴贴的感觉,“反正我的精神海对你是随时敞开的。”
维诺提起的心稍稍安定,没有危险就行。他抬手撸了一把男人的脑袋,闭眼上集中注意力,将自己的精神力与谭遇的精神海链接。
这里和上次来时显得一样,蔚蓝的大海宁静平和,波光粼粼,一颗不规则的透明晶状体悬浮在海面上空,缓慢旋转,散发出一种炫丽的金色光辉。
海洋是谭遇的精神力具现化出来的,海面以上看起来干干净净,那海面以下呢?维诺从来没有试过把精神力探到精神海的底部。
这次就让他看看潜意识封印在精神海的具现化是什么样的吧。
他将自己的精神力延伸出去,精神力拟化成细薄的丝网探入海面以下,像是筛网一样往大海里过筛。
也许那个精神封印会以某种海洋生物的形态存在于海面之下呢?维诺想着。
大海无边无垠,维诺在过滤海洋深处的时候,没发现什么活着的海洋生物,倒是发现了不少疑似海洋垃圾的东西。比如一些空玻璃瓶,残破的虫兽肢体(?)等等。维诺一边迷惑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进去的,一边顺带用精神力筛网绞碎了那些精神垃圾。
凡是精神力网触碰到的精神垃圾,都会被筛网上伸出的细小柔软的触须缠绕住,然后咔嚓绞碎——再吸纳入精神力网中,留下一片干净清澈的海洋空间。
就像是打扫海洋卫生似的,这个过程倒是意外地解压。
维诺微微皱眉,就是压在他身上的重量怎么越来越重?
颈边的呼气声变得粗重起来,维诺有点担心地停下清理精神垃圾的操作,在精神链接里询问谭遇:【没事吧?是不舒服了么?不舒服的话我就不继续了。】
他能感到环在自己肩膀的胳膊紧了紧,男人隔了一会儿回复道:【没事,你继续吧。】
【那你怎么越来越重了?是疼到站不稳了么?】
男人低低地“呜”了一声,尾音柔软而娇气,像是斯塔利从前对他撒娇似的。
【是舒服到站不稳了。】
维诺:==。
懂了,就跟撸猫似的,把猫撸爽了是吧。
第216章 不艹不是男人!
等到捋完一遍谭遇的精神海,维诺也没能捋出什么奇怪的生物来。倒是把谭遇给弄得呼吸凌乱,软趴趴地挂在他身上,被他扔在沙发上后连反抗的力道都没有,一副被人狠狠疼过的样子。
裹着黑袍的男人一条腿曲起搭在沙发上,一条长腿落地,侧着头看着维诺的方向,努力抬手抓着维诺的两根手指。
他脸上还扣着那个黑色面具,几缕银发从耳根边划出兜帽,蜿蜒地贴在黑袍布料上,发尾搭在沙发的边缘微微冒出,随着男人转动脑袋的动作在半空中细微晃动。
明明是禁欲强大的装扮,却硬生生透露出一份娇柔。
维诺空余的一只手捏着男人的发丝在手指上绕圈把玩,蹲在谭遇旁边观察他的状态,感到大为新奇。
他似乎发现了一种新型撸猫方式哎。
这幅吸了猫薄荷的样子,原来只要通过清理精神海就能达到么?
很不错,他喜欢。(可以增加的玩法+1)
只是一想到他居然还是没能把那个潜意识封印的拟态找到,就有点挫败。
所以他现在还没退出谭遇的精神海。自己的精神力化散在对方的精神海内,绕着对方的精神核游弋。
虽说闭上眼睛去逛对方的精神海能够更加集中注意力,但维诺发现他睁着眼的时候,只要心里想着进入到对方的精神海内,也能进入。通过自己的“识海”,也能够辨别对方精神海内的状况。
这会儿他手里捏着男人的一截发尾,有一搭没一搭地用银色发尖戳着他的面具,在对方的精神海里用自己的精神力小心拨动那颗散发着金光的精神核,思绪有点陷入空白。
指尖的发丝有点粗糙,细看发尾还有点分叉,灯光的映照下,散发出一圈淡淡的光,似乎是发丝本身散发出来的银光。
维诺忽然顿住,问谭遇:“你的精神核一直都是闪着金光的么?”
谭遇感觉被温柔的风从头到脚捋了一遍,连骨头缝里都舒服地打痒,这种精神力深度按摩的效果太强了,他提不起劲,懒洋洋地回答:“你能看到光么?我没有看到过光,只能感受到精神核是否完好,以及精神海内的状态是否平稳。”
维诺“啊”了一声,“我只是突然想到,一颗透明的精神核,再怎么发光,也发不出金光吧?”他微微歪头,困惑道:“这金色光源是哪儿来的啊?”
“嗯?”男人发出了一声短短的鼻音:什么光?什么哪儿来的?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谭遇是脑子转不动地沉默。
维诺是似乎发现了什么的沉默。
“你介意我试试么?”维诺轻轻拉了拉手里的发丝,“我看看能不能把你精神核上的光芒给剥离下来啊?”
“好啊。”这个时候就算维诺说想把他的衣服剥下来,他也不会拒绝的吧?谭遇迷迷糊糊地想。
维诺一听男人的声音就知道他还没从嗑了猫薄荷的状态走出来。
他没再跟醉猫说什么,只闭上眼集中注意力,先用自己的精神力在谭遇的精神核外形成一层球形保护膜,笼罩住那颗熠熠闪着金色光芒的透明精神核。
万一真的能把那圈金光剥离下来,他得用精神膜困住这些金光,研究一下这是什么东西,同时也是为了在尝试剥离的过程中,保证谭遇精神海内其他的部分不受影响。
维诺的精神力凝聚出一条触手,小心贴上精神核,一点点铺开,沿着核心的表面蔓延开来。他打算把精神力贴着谭遇的精神核绕一圈,形成一层膜,然后逐渐扩大这一层精神膜,形成一个大球套小球的样子,就像双层气球一样,把那圈围绕着精神核的金光给禁锢在内层精神膜和外层精神膜之间。
如果那圈金光能被他的精神膜给隔开,就证明这东西不是谭遇精神海内正常的产物,而是外来的东西——大概率就是那个“潜意识封印”了。
维诺专心地在做剥离试验,却不知道这对谭遇来说是什么样的感受。
精神海本就是十分敏感私密的地方,这里的状态直接能影响到主人的精神和身体感受。当初谭遇的精神核碎裂、精神海受创,他几乎时刻都被巨大的痛苦与狂躁的毁灭欲所淹没,直到到了维诺身边,才慢慢被治愈好。
青年的精神力对于人鱼来说本就是最好的疗愈能量,这会儿他的精神力这样一点点贴靠到谭遇的精神核上,谭遇在温暖的晕眩中,恍惚感觉有春草从骨缝中冒出,被微风吹拂;又好像静静地被裹入温暖深海洋流中,缓缓将他带向深不见底的海底,水流滑过肌肤与鳞片,带来细微的痒意。
谭遇几乎提不起一丝力气来对抗这种极致的温柔。
他恍惚理解了人鱼的“王”对于人鱼们的意义。
温柔而慈悲,他是所有人鱼的灵魂归处。
直到黑旋风号舰船停靠到莱茵星的空港警戒线外,维诺都没能把那圈金色的光边给分离出来。
他不死心地用各种方法试了一路,谭遇就在沙发上瘫了一路。
他能确认这金色光边绝不是谭遇自己精神海内的产物,当内圈的精神膜向外扩大的时候,维诺是可以确定那些金光被稍微隔开了一些的。但超过一定距离,那些光就会无视自己的精神膜,再次回到精神核周边。
无法剥离,维诺也不敢像处理那些精神垃圾一样擅自摧毁。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圈金光里还有谭遇的一部分精神力。
这说明他本人也是给他自己下这个“潜意识封印”的其中之一。
发现了这个事情,维诺才真正放心。有谭遇自己的意志参与进去,那才证明这个事情是经过他自己允许、对他本人没有什么威胁的。
维诺把自己的精神力抽离出来,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歪倒在还瘫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上。
长时间精细控制精神力还是有点累的。
身下磕了猫薄荷的某人终于动了动,像猫猫抱住心爱的玩偶一样,从下往上抱住了维诺。
“维诺,我好舒服。”男人的声音带了些飘忽的沙哑,餍足地搂着怀里的大宝贝。
“舒服了?”青年清朗的声音响起,他从谭遇的怀里翻过身来,从上往下面对着男人,低头靠近谭遇的耳侧,声音依旧温柔,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
“下次我这么给海茵斯彻弄,他应该也会舒服到喵喵叫吧?真可爱。”
谭遇:“……”这茬过不去了是吧。
还有,他哪有喵喵叫了?(不服,但不说.jpg)
红发星盗和另外几个星盗凑在一起,时不时远远看一下走廊深处那扇休息室的门,时刻准备着。
准备王发现首领一直瞒着的身份的事情,怒而摔门出走,他们好第一时间凑上去安慰王,顺便亲近一下。(谭遇:?有你们是我的福气。)
没想到首领进去后一直没出来,不知道里面情况怎么样。
宇宙中看似遥远的距离对于战舰来说不过是弹指之间,原本就不长的旅途时间,在被某些人占用后,已经所剩无几!
战舰里的一帮人,除了西里尔进屋和王呆了一会儿,其他人还排队等着见呢。
红发星盗暗自腹诽,他们也想见见王啊,打个招呼也好。
首领的占有欲是否太强烈了。T_T
他把偷偷摸过来准备在王面前刷个存在感的人一个个打发回去,最后凉哥都过来转了一圈,一脸严肃地过来问有没有什么事。
红发无力地摆手:“回去吧,看不到他的。”
“……”高个男人冷着脸看了他一眼,冷硬犟嘴,“我没有要看谁。”
“好好好,”红发投降,“你大老远从驾驶指挥舱里绕过来,到这边一个除了休息室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问有没有事,当然不是为了见王了。这边能有什么事?地上该扫了,哥你要扫一下地么?”
“吵死了,”凉宗皱眉,“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说完不耐烦地扭身走了,看上去很嫌弃红发的聒噪。
“凉哥,别跑啊,我说错了么?”红发星盗抱胸靠在墙拐角,笑嘻嘻地看着副指挥打不了嘴仗落荒而逃的样子。
被识破小心思又说不过人的男人走在前面,长手长腿,背影高大挺拔,冷酷地抬起右手,冲身后的人比了个无声的星际通用友好手势。
红发咧嘴笑了起来,“来,今晚你就来艹我,不艹不是男人!”
凉宗放下手,没再搭理他。
红发星盗自觉赢了,勾着唇角收回视线,一偏头,就发现身边的两个人一人一脸佩服,一人一脸难言地看着他地看着他。
红发:“?”
“哥,高啊,太高了。”年轻的星盗一手轻拍掌心,一脸悟到了的样子,“这是勾搭凉哥的新方式么,好大胆。”
另一人:“好一个诡计多端的0。要不是这里没狗仔,明天各大娱乐报就有爆热头条了,”他甚至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就叫#糊团黑红头牌硬贴娱乐圈皇帝惨淡收场吧?”
红发:“……你好烦,闭嘴。”
别把社畜圈那套搬到这里来,他要生理呕吐了。
没有眼光的人类们,凉宗那种外表伪装冷酷的木头疙瘩,怎么会比他这种热情似火的大美人更受欢迎!
等到王和首领走出休息室,准备离开的时候,很多人鱼都过来送别,只有驾驶指挥舱的几个人鱼没过来,他们还需要维持战舰的正常运行。
红发仗着自己是一直守在最近处的,抢先凑到王身边,维持秩序。人鱼们不敢凑太近,怕冒犯了王,但又想多看看这个温和又亲切的王,于是给王需要走过的地方留出一条空路,其他地方都挤满了人。
王走的时候拉着首领的手腕,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甚至对他们都露出了温和的微笑,他抬手冲站的比较远、凑不过来的人鱼们挥手。
“我们还会再见的。”
温柔的治愈力量像是春风一般,送到了每个人鱼的眉心。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战舰走廊内,慢慢安静下来。
西里尔从人群中艰难挤出来,攥紧了手,白嫩的面颊涨得通红,他张张嘴,开口闭口几次都没法出声音来,似乎是太紧张导致无法发声。
其他人鱼们都习惯了西里尔这幅样子,也都贴心地没有抢话。他们还沉浸在王带来的疗愈能量中。
“谢谢您,王!”少年终于憋出了声音,但不是大部分人所想的那样粗糙沙哑的声音,而是清澈悦耳的少年音,好像他从不曾被烈酒烧伤过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