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溜就说出来“下面人”的男人眼神僵住,“……呃”
没等男人想好狡辩的台词,维诺又发出致命一击,“我在古蓝星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大家对我是亲近敬爱,对你是尊敬里带着点别扭,还有一种自然的信服,遇到问题先看你的眼色……你和海茵斯彻是什么关系?”
他问出来了!谭遇绷直的神经就差一根稻草就能绷断,他想,维诺应该是知道他的另一重身份了。
不过这也不算他主动透露,应该没事吧。
然而谭遇很快就知道,他放松放早了。
维诺看着金眸睁大,说不出话的谭遇,眯着眼质问,“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早就跟海茵斯彻的首领勾搭上了?!还拐弯抹角不让我跟他接触?怕我直面情敌么?有本事你让他出来,抢别人老婆,他算什么好东西!”
维诺看的清楚,感受得也很清楚,海茵斯彻协会那些成员们对待谭遇的情绪,就跟对待协会的老大没什么区别!
这说明那些成员们早就熟悉谭遇了,这不就是对待老大的身边人的态度?!
维诺这段时间一直忍着,今天终于借机问出来了。
谭遇还借着在第八军的职务之便,帮着指挥黑旋风星盗团黑吃黑其他星盗团,但看在这收益是用来帮助人鱼的,他也就忍了。
他敬佩海茵斯彻首领,但他对那个首领在私人感情这方面,表示严肃谴责!
谭遇听着维诺控诉海茵斯彻首领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像看到直冲门面来的激光弹突然打了个弯,嗖地一声爆炸在身边三十米外,声音远远传过来,震耳欲聋。
突然弯道脱轨的问题,给谭遇问懵了:……啊?什么情敌?
一向淡定强大、随意卖乖装机灵的帝国将军,面对爱人对自己另一重身份的层层质疑,张嘴准备发言,但一时间竟想不到从哪里解释。
他老婆骂他的马甲插足他们的夫妻感情。
他怎么就成了抢维诺老婆的男小三了?
帝国前少将和现役将军坐在床边在大眼瞪小眼,气氛微妙。
谭遇按捺住想要笑出来的冲动,凑过去亲了一口对面的青年。维诺认真到让他觉得笑出来都是对他的不尊重。
青年身上的草木气息依然清淡怡人,男人久违地埋在维诺的肩颈处,颇有些独占欲地把人搂进自己怀里,深深嗅闻,憋着笑意把细碎的吻洒在青年白皙细腻的颈间。
“你怎么会觉得有人会对我有非分之想?”
维诺本来越说越生气,这时候突然被男人亲亲抱抱,他推了贴在自己身前的男人一把,没推动。
“别转移话题,你说清楚,谁是你下面的人?怎么就成你下面的人了?你和海茵斯彻的首领又不是伴侣关系,怎么还能共享人家的下属?”
“再说了,你长成这样子,别人对你有非分之想不是很正常。”维诺推不开身前的人,只能拍了一把谭遇的腰。
男人吭哧笑出来,热气喷洒在青年脖颈间,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小心讨好的笑意,“我长成什么样子了?”
维诺憋了憋,但还是没忍住,先夸了一顿男人的长相,“你长这么好看!谁看见你不得色心泛滥!之前带你去皇室宴会就有好多不长眼的你对你有想法!”
他一边夸老婆长得好,一边不爽别人对自己老婆的觊觎,“要是那个海茵斯彻首领见过你真面容,他很难不对你有什么想法!”
谭遇把脸埋在爱人的颈窝里微微抖肩,抿着唇努力不喷笑出来。所以维诺看见自己的时候,也会色心泛滥么?
自己就是个无可救药的色批,维诺可太了解男人这种东西了,看见漂亮单身的,心里多少得起点小想法。
尤其他们还是在一个黄雯世界,这里对纯洁的1v1关系格外不友好,长得好看又没足够实力的人在这里就约等于屁股贞操不保。
他老婆太过好看,维诺也担心他不在的时候,自己被有心之人撬墙角。
他有信心谭遇不会被撬走,他的斯塔利永远是他的人鱼,这一点不会改变。
但这不并妨碍自己吃飞醋。
维诺以为他会很冷静理智,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但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对谭遇的感情。
“他没见过你真实的脸吧?”维诺警觉地把男人埋在他颈肩乱蹭的脸蛋捧出来,紧紧盯着谭遇的双眼。
“唔……应该是见过的。”就算看得少,偶尔摘下面具洗澡时,也会在镜子中看到的。
谭遇忍着笑,安抚突然怒目的爱人,他抓住青年捧在自己脸旁的手,歪头亲了亲那清瘦细长的指骨。
“但我保证,他对我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他也是有伴侣的,而且他很爱他的伴侣,我们就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而已。刚好他们做的事情,也是我想做的,我就尽量出一点力。”
男人深邃的金眸看着眼前的爱人,一字一句认真道,任谁也不会看不出他眼中的认真。
维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为自己乱吃飞醋的行为感到自责,他把脸贴进男人的肩膀,闷闷道:“抱歉,不该怀疑你们的。我知道你们没有什么……我就是……”
他就是想光明正大地和爱人走在众人眼中,告诉所有人,这个好到让人目眩神迷的男人是他的伴侣,你们可以羡慕但别有什么非分之想。
但他现在甚至不能声张自己还活着的消息,谭遇更惨,一直以来在公共场合连面具都不能摘。
他对自己面对这情况束手无策而感到愤怒,却只能等着时机成熟、他们可以露面的时候。然而那尚未到达的时机却显得遥遥无期,等得他心焦。
维诺抓皱了谭遇的衣角,这些弯弯绕绕的思绪在胸口舌尖转了几圈,却终究没有吐露出来。
男人温柔地一下下安抚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不安的幼崽一样,低沉的声音如同温柔的大提琴音,“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等了那么多年,怎会不知道爱人的心思。
维诺在男人温暖干净的雪松气息间,缓缓放松下来。
帝星,皇宫。
皇帝这些天简直没睡过一个好觉。
所有糟糕的事情纷至沓来,像是插队凑热闹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让人措手不及。
先是有人曝光人鱼机构的内部计划,再是推行白皮书计划遭到了民间的舆论阻拦,帝国派出追击人鱼盗窃者的追击舰损失了几十架也没能把人抓回来一个;紧接着医疗疾控中心的人又来警示说帝国内近期开始大面积流行一种皮肤病,感染方式和预防方式目前尚未摸清,让大家注意防范,却连如何感染得这种病症都说不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哈里森一天只睡四个小时,黑眼圈都出来了,恨不得一闭上眼第二天就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完美解决了。
但眼下他还得先处理这种流行病。
医生们给这种以往罕见的病症命名为“鳞屑病”,顾名思义,前期掉皮屑,后期会从皮肤里冒出细小鳞片来。
这种病很早就有了,可追溯的记载历史在300多年前,就曾有人出现过这种病症。
但因为病发率太低,平均五百多万人里才可能会出现一个鳞屑病患者,大多数民众对这种皮肤病很是陌生。
加之鳞屑病在当时看来并没有传染性,那些得了鳞屑病的患者最后都销声匿迹了,也没有对他人造成感染,帝国对这种病并没有足够的重视和研究,导致这次鳞屑病大面积爆发后,引起了民众一定程度上的惶恐情绪。
很多人开始往家里囤积营养剂和必要的生活用品。
想想看,一种疾病,你知道得病后皮肤会瘙痒不断,甚至最后从皮肤里长出细鳞,你去看医生,医生却不知道病因、不知道预防措施,国家对这种病症也没什么研究,大众很容易陷入崩溃。
据说鳞屑病到后期有很大几率从皮肤下长出鳞片来。
很难分辨原本的皮肤是被鳞片顶破的还是被指甲挠烂的,总之星网上曝光的鳞屑病图片中,基本上都是血肉模糊的肌肤里冒出一小丛被挠地凌乱掀起的半透明鳞片,横七竖八地插在血肉中,糊着斑驳的血迹,看上去很容易让人产生反胃的感觉。
鳞屑病在民间就像是一团可怕的幽灵迷雾一般,让人捉摸不透,但在皇帝这里算不得什么秘密。
以往几十年里,但凡有求助政府机构的鳞屑病患者,都被掩人耳目地悄悄处置了。
帝国人鱼科研机构早就研究过这种鳞屑病,他们更愿意称之为人类返祖现象。鉴于人类的一半基因来源于人鱼,极少部分基因不稳定的人在成年后会逐渐显露出人鱼的一些特征。
最初阶段的返祖现象,就是从皮肤下开始长出鱼鳞。
那些长出鱼鳞的人们求助帝国医疗机构后,会被送入专门的疾控中心,他们的身体变化会在那里被进一步观察治疗,所以外界对这种病症的了解只停留在皮肤里长出鱼鳞,而不知道后续人体还会慢慢向着人鱼的体征靠拢,直至最后腿骨退化,长出一条人鱼的尾巴和功能丧失的萎缩孕囊。
哈里森曾经去人鱼科研机构看过那些人化成的人鱼。
那种可悲的生物连活着都是一种受罪。
他们的下半身已经没了人形,腿骨退化,脊柱延长,腰部以下只有一条扭曲程度不一的干瘪鱼尾。因为骨骼的过度收缩和延展,这些人沉浸在一刻也不停歇的痛苦中,只能用大量麻醉剂来缓解疼痛。
而人体的抗药性使得他们很快就得加大麻醉药剂量,直至麻药上瘾。
药物上瘾的半人鱼会极度消瘦,头发大量掉落,在身体不断的疼痛中,学会像人鱼那样趴在水池中休息。
最可悲的是,这些半人鱼还保留着人类时的记忆和神智。
有些半人鱼还想联系家人、回到人类社会。
哈里森曾被一个人类化形的人鱼低声恳求,请赐予他死亡的安息。
当活着太过痛苦,死亡就成了慰藉的梦乡。
他安抚地冲那条人鱼笑了笑,走开了。
人鱼研究院的研究员们尝试了很多种办法,物理拔除鳞片、心理暗示疗法,或者是药物治疗,都无法将那些人的返祖症状消除或逆化,除了增加那些异化生物的痛苦、缩短他们的寿命,半点用都没有。
后来帝国也放弃继续在这种病症上投入人力财力了,反正每年得这种病的人不过十几个,给他们简单的安乐死比什么救治方法都来得容易。
这是哈里森上任后,发现那些异化生物无法再恢复成人形,才下的密令。
前任皇帝对待这些异化生物的方式,则更为直接简单。
这些已经异化的半人鱼要被注射给初生人鱼提供的抗病毒针剂,破坏掉他们身为人类的神智,加快返祖异化的速度,很快这些半人鱼就会返祖成和现有的人鱼差不多的样子。
可笑的是,破坏掉神智后,半人鱼的身体反而会更加自然地自我疗愈,不会留有畸形的尾巴。
异化完成后的人鱼,容貌相较人类时的样子来说,会更加柔和一些,虽然和人类时的相貌有点类似,但不会有人把一条留着口水发呆的人鱼和人类相关联起来。
然后他们会被送入人鱼领养系统内,等待被分配,以另一种身份和姿态重新进入人类社会。
与其当一条没有神智的人鱼,不如在留有人类神智的时候,体面死去。
这是哈里森留给这些曾经的子民们最后的温柔。
正因为知道人类的基因稳定性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所以哈里森才酝酿出了白皮书计划的雏形,他想让帝国的人口增长速度,能够完全地被国家掌控。
这样即使有一小部分人受返祖现象的影响,也不会影响整个人类社会的稳定性。工厂里有足够的工人,前线依然有足够多的战士,国家稳定会长久地维持下去。
曾经只要简单注射一针药剂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疾控中心统计显示目前登记在案的鳞屑病患者,已经占了帝国总人口的2%,而这个数字还在每天不断增加。
帝国总人口有几十亿,2%就是上千万人,况且他们现在并不知道这个病症是否有变异,会不会大面积开始感染,皇帝根本无法下令让这上千万人直接去死。
虽然让人焦头烂额,但他需要一个正式的、能够展示给公众的解决办法。
如果能借这次机会集结到足够多的人才,彻底解决鳞屑病,那更好。
于是曾经解散的鳞屑病专案研究组被重新建立,数百位来自帝国各星球的皮肤科专家、传染病专家、微生物细菌专家和基因遗传学专家等,齐聚在帝星临时腾出来的一个研究所内,开始专攻鳞屑病的防治办法。
与此同时,远在宇宙星际间,和伴侣温馨相拥的帝国现任第八军团、兼第三军团将军,接到了来自帝国皇帝的夺命连环呼叫。
谭遇看着光脑上的通讯显示,十分抗拒地闭上眼,试图忽视手腕间的“滴滴”声。
靠在他怀里的青年扭脸看了一眼他手腕上的通信ID,挑眉道:“皇帝的通讯,你不打算接么?”
“他找我就没有过好事。”谭遇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正准备接通的时候,顿住了,“啊,我好像忘了一件事。”
“嗯?”怀里的青年用睁大的双眼表示疑惑。
“之前哈里森找我去追击人鱼盗窃案的团伙来着,你记得么。”
维诺点点头,“你说之后要联系皇帝,接下这个任务。后来呢?”
“问题就在这里,”谭遇微微眯眼,目光有些空茫与沧桑,“我们后来去古蓝星布置基地,后来又去各个偏远星球上捞人鱼,被帝国的人追着跑……日子过得太充实了。”他感慨道。
以至于他完全忘了当初要找哈里森的话了。
所以皇帝被他晾了大半个月。
第204章 就是那里,再重一点
维诺沉默两秒,当时是谁信誓旦旦跟他说说要接下皇帝的任务,打入敌人内部掌握第一手消息的?
谭遇摸了摸下巴,这不是后面就忙起来了么,谁还能记得不重要的事啊。
光脑很快接通,皇帝愤怒的责怪声传来,“我不管你干什么去了,现在立马回帝星,这边快乱成一锅粥了,你还在外面疯什么!”
维诺大概听了一下,无非就是怪谭遇在帝国动荡的关键时刻掉链子,玩忽职守,不知道跑去哪儿野了,让他赶紧滚回去替一帮蠢货擦屁股。
然而谭遇并不在乎帝国的动荡,也共情不到皇帝的紧张。
人鱼失窃本就是他们搞出来的,他恨不得让沉浸在温柔乡里许久的帝国人都狠狠疼醒。
哈里森所谓的“解决问题”,只是解决那些提出问题的人而已。
他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说尽快回去,不等皇帝说完,就挂断通讯,直接关闭了光脑。
皇帝最后说了半截的话,“你现在在哪儿,怎么联系你还得……”,也被一起截断。
自从继位后就没被人主动切断过通讯的哈里森盯着光脑运气,该死,谭遇死了老婆后,态度是越发混不吝了。
他怎么敢的?!
正是多事之秋,他不知道跑到哪里撒野去了,光脑打不通,好不容易几个帝国的信息攻防工程师破解了那个不知道在哪儿的屏蔽防火墙,联系上了谭遇。
结果他话还没问完,就被人挂断了通讯。
再次拨打后,又打不通了。
其中一个信息工程师忐忑地报告,他们只能给皇帝争取到三分钟不到的时间,对方反应很快,迅速截断了通讯信息流,把一个不起眼的漏洞给补上了,还放出一堆流氓数据病毒来反追他们,搞得他们连忙切断了和对方网络的联系。
现在信息工程师们也没办法了。
哈里森面色平静地表示没关系,挥手让他们离开。
没人看见皇帝掩藏在袖子里死死攥住的手,手背都要迸出青筋。
一个个的都靠不住!
通讯挂断后,谭遇就看维诺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手里的光脑,他低头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怎么了?”
“你还记得时宴进不来飓风内网么?”维诺一副邪了门的的表情,“他怎么打进来的?”
谭遇顿了一下,缓缓看向手里的光脑。
下一秒,他迅速重启光脑,试图联系时宴。
不管是什么原因,趁着现在赶紧和外面取得联系才是正经的。
停了几秒,看着光脑屏上显示的无信号图案,谭遇再次放下光脑。
“不行,还是没信号。”男人突然哦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估计是哈里森那边找人攻击飓风的内网了吧。”
见谭遇随手给皇帝发出通讯,维诺一惊,还要联系皇帝么?万一通了要怎么解释他们所在的地方居然还有信号隔离?
吃惊的表情还没摆出来两秒,维诺就在光脑无信号的显示屏画面中恢复平静。
看来联系通道也有时间限制。
在原计划中,他们本来今天就该到莱茵星,与宁泉和白星他们汇合的。
结果两人现在被困在星盗船上动不了身,也没法通知宁泉他们。
索性是免去了和这一船的星盗发生冲突的麻烦。
谭遇抬手揉了揉维诺的肩膀,“好了,看来这两天我们是联系不上外界了,休息一下吧。”这几天维诺强撑着跟他并肩战斗的样子,谭遇都看在眼里。
维诺在海底躺了一年,才从海底回陆地来没多久,身体的强度和耐力还没训练到最好的状态。
但他还是为了人鱼们,为了本不会影响他生活的一群陌生同族人,毅然决然地冒着生命危险,将帝国沉寂了几千年的死水,搅起了能惊动世人的浑浊波澜。
“对了,那几颗人鱼蛋还在飞舰上,要不要抽空搬过来啊?”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星盗去搜他们的飞舰内部。
维诺躺在床上,眯着眼睛享受谭遇的捏捏服务,也许是落在身上的力道太过舒服,他打了个哈切,眼角冒出一点泪花,“不用,我留了一根精神丝线在飞舰上,没人进去过。”
他们下了飞舰后,维诺一直留着一根精神丝连接着留在驾驶舱角落里的保温箱。
在维诺的精神感知中,那根精神丝线像是裹住蚕宝宝的茧壳,一圈圈地将几颗人鱼蛋保护得严严实实。莫名有种可爱的感觉。
延长出来的精神丝绕过驾驶舱的出入口,一路遥遥从停机仓库,延伸到他这里。
这也就是为什么维诺进入哈瑞肯号没多久就放弃记录路线了。
被精神丝缠绕的那几颗人鱼蛋就像是精神锚点,不管他在这艘战舰的哪里,他都能找到它们。
除了能实时感知那些蛋是否安全、有没有被人动过,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安抚蛋壳里的人鱼幼崽——毕竟是还差两周就要破壳的小人鱼,它们现在已经能对外界有一定感知了。
好在一直没人去过他们的飞舰内部,四颗人鱼蛋还安稳地窝在保温箱里。
眼看着两天后就能走了,人鱼蛋离他们所在的屋子还挺远的,就不再额外把它们搬过来了,免得再被人撞见,额外生什么事端。
维诺趴着给谭遇说完后,轻轻哼了一声,“唔,就是那里,再重一点。”
酸硬的腰部被大手温柔有力地揉按着,手掌传递出的温度透过衣料渗入皮肤,暖得维诺直想哼哼。
他指挥着男人给他按摩,却没发现自己低低哼出来的声音有多挠人心扉。低哑的尾音化散在空气中,上一声的尾音还未消失,下一声又来了。如同什么小动物毛绒绒的尾巴尖,一下一下摇晃着,轻轻在某人的心尖上扫来扫去。
谭遇的手顿了顿,又接着按照青年的指示揉按。
如同韧竹一样坚强的青年,对外永远是一副保护者的强者姿态,却在自己身边放下防备,软软地朝他撒娇,要他重一点。
这谁能忍?
谭遇能……不能也得能。
他忍着被爱人萌得发热的身体,坐在床边,像是只有双手能动的按摩机器人,专注地给维诺放松身体。
外面糟心事太多,他的维诺永远会把别人的事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不想让他操太多心,不想让他受累。
想把他揉捏成小小一只,放进自己的身体里,小心藏起来。
所有未解决的事情,在此时都变得不重要了,谭遇的金眸中流露出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柔和与占有欲。
他俯身凑过去,在昏昏欲睡的青年唇边,轻轻碰了碰,末了不满足似的,伸舌尖给对方的唇角刷上一层晶莹。青年若有所觉,慢半拍地舔了舔湿润的唇角。
他这么好。
他是我的。
另一边,莱茵星上。
等着王和首领今日过来的宁泉一大早就把白星从床上薅了起来。
昨晚加班弄完了手头的事,就等着今天能多陪王待会儿的白星,睡眠严重不足,眼下一片青黑,还大早上五点就被人拽起来,打开刺眼的灯光,逼迫他看某人的换衣秀——“你看我穿这件衣服好不好?适不适合见王?”
白星痛苦地揉乱了头发,再暴的脾气也发不出来,只能捂着脸低声求饶,“你披块床单都好,让我再睡会儿吧祖宗。一晚上睡俩小时,我刚睡着你就把我闹起来,你是不是想熬死我好独占王?”
宁泉沉默了一下,小声问,“你现在还很困么?”
“是啊,您才看出来么?!”
宁泉放下手里的衣服,蹬蹬蹬跑出去了。
白星叹了口气,没力气去安慰受伤的小朋友,他随手把身边一件宁泉的衣服盖在自己脸上,遮住灯光,双脚垂落在地上,身体往后一倒,仰在床上继续补觉。
没过两分钟,某人又蹬蹬蹬回来了。
白星听见了,但懒得动,便一副已经睡死过去的样子瘫在床上。
脸上的衣服被人一下子抽走,一块冰凉湿润的布一下子糊在脸上!
伴随的是宁泉兴奋惊喜的声音,“你看,这样是不是就不困了!”
冷不丁的冰凉瞬间驱散了所有温暖的睡意,白星一个激灵把从床上坐起来,抓下脸上的湿布:“!!?”
冰凉的顺着脸颊流下,滑过脖颈、胸膛,凉意直冲脑壳,白星愤怒到炸毛,“你干什么!”
“帮你清醒一下啊。看,是不是很有效果?”
面前是宁泉喜滋滋的笑容,欠揍又讨喜,白星一肚子火也发不出去了。索性现在确实是没了睡意,他叹了口气,在心中反复告诉自己要冷静。
算了算了,这东西才刚成年没多久,也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崽子,他就不在王要过来的今天打崽子了。
“有效果,赶紧的,随便找一身衣服穿上,不要光着屁股满地跑了。”他感觉自己像极了疲惫的老父亲,还得耐心哄着崽子,“你穿什么都好,衣服不重要,王看见你就会很高兴的。”
宁泉听见前半句不满地嘟囔,“我才没有光屁股跑,这不是穿着背心裤衩么。”
然后又绽开笑脸,有点腼腆又得意地皱皱鼻子,“你说的也对,对王来说重要的不是衣服,是我!”
白星从衣柜里翻出一身干净衣服穿上,瞥了旁边美滋滋套裤子的宁泉,没忍心泼他冷水。
对王来说最重要的,应该是首领和他的人鱼幼崽。
对首领来说最重要的,应该是王和他们的人鱼幼崽。
你算哪根小鱼干。
第205章 打个屁!找死么!
白星和宁泉在海茵斯彻基地里左等右等,从早上天蒙蒙亮到晚上天色渐暗,王和首领一直没给他们发任何消息。
直到白星等不住了,从加密信号渠道试图联系首领,才发现不仅联系不上,而且找不到首领的定位信号,白星和宁泉才意识到不对劲。
两人凑在一起解码屏蔽信号。
说是一起,其实就是宁泉扒在白星的椅子后,跟着看那些他根本看不懂的字符串。
很快白星就摸到了对面防火墙的边缘代码。
他截取了一段对方的代码,研究了一下后,做出了几组同类代码作为伪装,将自己这边的数据包送入对面防火墙内。
对面防火墙没有侦查到这层伪装,让这组数据流入了防火墙内部。
一段时间后,白星获取到了防火墙的内部数据信息。
“是飓风星盗团的内网防火墙。他们被困在星盗团里了?”白星看着光屏上令人眼花缭乱的串串代码,皱着眉头,眼中闪过一阵凌冽的杀气。
宁泉看着成片让他头晕的代码字符,视线来回晃动,不知道落在哪里。他也不知道白星从哪里看出来那些信息的,不过他会跟着义愤填膺,“什么?!敢抓我们的人,以为我们好欺负么?”
白星沉默了一下,想想他们现在的状况:只有他们俩在莱茵星基地,剩下的大部队都在古蓝星建设人鱼基地,而且古蓝星外还有干扰信号的电磁风暴圈,联系不上元盛他们,王和老大都被人家扣下了。
简而言之,他们确实好欺负。
但在宁泉面前,他肯定不能先慌。
白星皱着眉,眼底泛着冷凝的狠意,“飓风最好别干什么蠢事,否则有他们后悔的。”
“哥,你说,咱们怎么去救王他们啊?”宁泉一听还有能让星盗后悔的方法,立马眼巴巴瞅过来,一副找到主心骨的样子,“飓风星盗团他们人多势众的,咱们这边就咱俩。”
他回头环顾空荡荡的基地,“这里都空了。难道要咱俩开着小战斗机去跟人家的星盗战舰群打么?那岂不是人家一炮下来咱俩就成灰了。”
白星为他生动形象的描述沉默一秒,“……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你不知道怎么办就算了,怎么还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宁泉立刻老实抿住唇。
不过宁泉刚才说的话也给了他一点灵光。“谁说我们这边就两个人的?”白星缓缓道:“我们也有一个星盗团的。”
宁泉眨眨眼,小声提醒,“那个不是早就解散了吗?没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