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际文里被人鱼养了by东山花灯
东山花灯  发于:2024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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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宴举杯,对着窗外的满月遥遥举杯,新婚快乐。看在你新婚不久的份上,勉强不怪你咕了我们第八军将近三个月的事情了。
臭男人。
他咽下酸涩的酒液,被涩地皱了皱眉,然后放下酒杯,伸手关掉悬浮在空中的程序编辑框,顺手开了个贴,把那个shi哥今晚开在论坛里遍地开花尖叫舞动的不同马甲全都扔了上去。
本来他上论坛看到之前那个嘲讽他家将军契侣的帖子后很生气,开了个后台程序把直播贴订在了前三位,之后准备把那个shi哥的地址找出来。
结果进去一抓马甲地址,发现之前楼里那个嘲讽得欢实的shi哥,和今晚大部分帖子里疯狂追捧银发人鱼、帮维诺少将说话的马甲是同一个地址。
……何必呢。时宴轻轻叹了口气。
“真香没有错,但要做好被嘲的准备。”

第61章 给他个兑现诺言的机会,拉吧
第二天是周末,shi哥舒舒服服睡到了中午,爬起来后他迷迷瞪瞪叼了管营养剂,顺手打开了星网论坛,想看看一晚上过去后那个万恶的cue他直播的帖子掉下去没。
入眼是首页的飘红第一帖。
光是看标题就让他感觉不妙,瞌睡虫跑了大半。
第一帖下面的第二贴是昨晚热度最高的绝美人鱼那个帖子。
第三贴……好在第三贴已经不是昨天那个了。
红痘脸还没松口气,看清楚第三贴标题后一阵心梗,瞪着眼差点没把嘴里叼着的营养剂喷出去。
好个屁!第三贴那是个啥!
【shi哥一人分身186个马甲狂舞半宿想干什么?详细马甲和发言见楼内】
原来他一晚上开了186个马甲么,shi哥摸了摸下巴,那还是挺厉害的。
那……为什么他都这么努力了,还有人闲得无聊扒他马甲,居然还都让对方扒出来了?!
他买的号称实时变换地址的防扒马软件一点都不管用,退钱!
瘦弱的红痘脸青年绝望地挠了挠乱糟糟的头毛,皱着眉一口吸空营养剂,把包装袋扔在地上,点开第一个帖子。
【这是什么绝世真香现场】
主楼:哈哈哈哈哈哈哈嗝看完隔壁楼,我先来笑一会儿,果然是黑你的人爱你最深么。
“1L:楼主别这样,笑这么大声会伤到shi哥自尊的。我先来感谢一下扒掉shi哥一百多个马甲的那位兄弟,带给我们这么多快乐。”
“2L:昨天还以为shi哥怂了不敢出来……结果磕得最上头的也是他。心情复杂.jpg”
“3L:比较想知道shi哥有没有看到那个掉马贴,看到了后是什么反应……”
“4L:他肯定看见了,现在不知道又开了什么马甲在压那个掉马贴呢,你看那些不断冒出来的新帖子,我怀疑里面有一半都是shi哥自己顶上来的。”
“5L: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全网都知道shi哥真香了。他这个被公开香透顶的样子竟让我感到一丝丝心疼哈哈哈哈哈!”
“6L:楼上笑得那么开心的样子,没看出来你心疼啊。”
“7L:让我引用shi哥的一句话,‘今年W也要出席,他得带着那条丑人鱼到大众面前丢人现眼了哈哈哈哈’;让我再引用一句他的话,‘啊啊啊啊维诺少将的绝美人鱼我不允许你们没看过!都给我舔!’……前后不过三天,是什么让这位兄弟变化这么大?”
“8L:……是美色?”
“9L:是真香。”
帖子盖了十几页,shi哥连第一页都没翻完就退出来了,他没耐心一点点看别人笑他。
呸,shi哥想,他才刚刚起床,根本没有开新帖好么。
这些人怎么张口就给别人下结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他们亲眼看见自己开马甲压话题似的。
不过这样也好,shi哥摸了把脸上的痘痘,稍微安心下来。网友光顾着笑话他,倒是没人提让他直播拉稀的话了。
笑就笑吧,反正笑不到他面前。红痘脸青年关了论坛,打开图片库,翻出昨晚收藏的银发人鱼照一张张仔细翻阅。
看着看着面上就露出痴迷专注的神色。
照片中的银发人鱼或是面对生人时面色冷艳,一双金色丹凤眼无端凌然冷漠,发丝在行动间微微飘起,叫人心痒;或是专注地看着周身的虚拟投影,星光围绕在他身边;或是笑得纯然,熠熠金眸里映着黑发少将,将手里的“星星”递给身边的少将。
那条漂亮的银发人鱼……似乎把所有的柔软乖巧都给了维诺。shi哥抹了抹虚拟光屏上人鱼的脸,微微出神。
哎……什么时候他也能有一条这样的神仙人鱼,眼里心里都是他一人。
他自小从向阳花机构里出来,不知身份,无父无母,基础教育结束后阶段考核成绩平平,没有像那些考入高等院校的人那样有个新的人生起点。
优秀的人总归还是少的。
他只是最普通的那大部分人里的一个,考了个不上不下的成绩,被系统分配到了一个职业院校,学了门自己都不感兴趣的手艺后,就收拾了一包简单的行李来社会混饭吃了。
往后的人生道路对他来说是能一眼可见望到头的。
shi哥并不想承认,他对维诺那些没有由来的厌恶,其实最初是源自对他的羡慕。
家室,父母,能力,地位,哪个都是他可望不可得的。结果这样的人还成天一副别人欠他的阴郁样子,好像活着有多痛苦似的。
于是最开始的那点羡慕,也一点点变成了厌恶。
直到看完昨晚宫廷宴会上沃克一家撕破脸的大戏,红痘脸看着那对夫妻和金发的小儿子离去,剩下瘦削的少将一人抱住他的人鱼,好像拥住了他的所有一样,他坐在光屏前和其他人一起沉默了。
所以才有了后面他守在论坛半夜不睡拼命刷帖顶楼的后续。
想压下去那个cue他直播的帖子是真的,想用这种方法掩盖弥补自己以前在星网对维诺的诋毁污蔑也是真的。
嗨,反正维诺估计也不知道网上这种插曲,他向来是不管旁人言论的,星网上说的比他还难听的也有,这几年没见谁因为在网络上喷维诺而被实质性针对。
这件事情应该就这么翻篇了。
只是他想翻篇,有人却不愿意让他翻。
“滴滴滴——”
shi哥看得专注,内心好像都被银发人鱼的纯净笑容给洗涤了心灵,翻了没几张截图,就被滴滴作响的门铃拉出了注意力。
大周末的谁找他?
红痘脸纳闷地关上光脑,站起来隔着睡裤挠了挠屁股往门口走去。
从卧室到门口这短短的几步路里,红痘脸也没想清楚会有谁来找他,快到门口的时候脑子里才转过圈来。
哦,可能是他在星网订的包裹来了。
他在门口的监控窗口看了一眼,外面却是悬浮着一个带着包裹的飞行机器人。
shi哥也没多想,利索开了门,准备伸手拿包裹。
门一打开,原本只有一个悬浮机器人的门口,蓦地从旁边挤进来三个身量高大的便装男人。
为首那个极快地把愣在门口的瘦弱青年一把推了进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几乎就在眨眼之眼,红痘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按进了屋内,眼睁睁看着除了第一个人外,后面又跟进来两个人,还顺手把门锁上了。
送货的机器人被“啪”地锁在了门外。
进来的三个青年都带着面具,且身板高大壮实,鼓鼓的肌肉从宽松的便装下就能看出来,其中一个的胳膊快要比得上红痘脸的小腿粗了。
确定过身板,都是他打不过的人。
回过神来的红痘脸也不敢直接冲上去和对方发生肢体冲突,他涨红了脸,努力大声为自己壮胆,质问那几个闯进他家的人:“你们是谁!为,为什么来我家里!你们这样擅闯民宅,再不出去我就报警卫系统了!”
“你就是shi哥吧。”为首那个也不解释红痘脸的疑问,确定了一下身份。
“什、什么,”红痘脸心里一慌,磕巴了一下,努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赶这些人走,“谁是shi哥,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马上离开我的……”
没等他说完,为首那个手一动,后面的两个大高个立时冲上来三两下将红痘脸绑了起来。
没等红痘脸往后避两下,他已经被双手捆在身后动弹不得了,手上的个人光脑也被身后的人解开夺了去,交到为首人的手中。
“把他倒过来吊起来,待会儿打催便剂。”为首的人低头按开光脑,伸手在瞪着红眼珠快要哆嗦的红痘脸面前扫了扫,解开锁屏,在虚拟投屏上点开星网的直播链接。
红痘脸也能看到投映在空中的虚拟光屏,看着那个男人调出了直播间,还有刚才听到的催便剂,他心里越来越慌了。
不会是他在网上随口说的话被人当了真,现在真的有闲的没事干的人跑来,强制让他直播倒立拉稀吧?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我真的不认识你们说的人……你们认错人了!”
他的狡辩完全没人听。
为首的人不说话,身后两个人也跟哑巴似的一声不吭,其中一个开始从他们带着的小箱子里拼装吊杆,红痘脸看着那个慢慢成形的银色高杆,终于开始服软了。
“等等,大哥们,我就是网上随口说了几句话,事后也帮维诺少将说话了,不用这样搞我吧?我都知道错了!”红痘脸只觉得钳住他手臂的那只大手像是金属般坚硬,丝丝攥着他的骨肉,疼得他忍不住流泪。
为首那人抬起眼来瞥他一眼,隔着面具看不清面上神色,低声来了一句“就是你帮他说话才搞你的。”
“是是是,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红痘脸哭出了鼻涕,连忙点头认错,表示以后积极改正,点到一半脑子里才回味过来刚才那句话,傻愣愣地看着面前已经找了个椅子把光脑立在上面,正对着他的面具青年。
“啊?”红痘脸以为自己听错了,鼻尖顶了个鼻涕泡,睁着哭红的眼傻傻看着面具青年。
“不,不怪我骂维诺少将么?那,嗝,那是因为什么?”他试探着小心问道,眼里一片惶然疑惑,还夹杂着害怕,顺带打了个响亮的哭嗝。
这幅弱鸡哭泣的样子让面具青年都不忍直视了,他回想着少爷当时阴沉的面色,以及那句咬牙切齿的“让他拉”,低声道:“因为你骂了别人。”
红痘脸一时脑内发懵,他在网上骂过的人可太多了,谁知道这是谁浑水摸鱼趁着这次机会来针对他。
“我,我骂了谁?”他呜咽着,挣扎不开,被已经组装好高架的沉默青年抓着手臂推进了一支冰凉药剂。
面具青年不再答话,只让手下把人倒掉起来后,在直播间标注上【兑现承诺,倒立拉稀】,确定视频画面正对着倒立哭求让他们放他下来的shi哥,就带着人从家里走了。
临走前还十分贴心的帮等在门口的快递机器人取了包裹,放进了shi哥家里。
随着大门关闭,被拴着脚倒吊在银色金属支架上的红痘脸不死心地继续哭求了两声,就闭嘴忍住不哭了。
本来就气血倒灌大脑缺氧了,他再哭下去更难受。
药剂开始发挥作用,肚子隐隐胀痛起来。
不知道那伙绑他的人是不是有意的,红痘脸是背对着光脑摄像头被吊起来的。他不知道现在直播间里有没有人,也不知道那些人会说什么话,只能央求直播前的观众们,让他们帮他呼叫警卫助手来救他下来。
时间在疼痛中无限延长,过度充血的脑袋让他开始眩晕,求到后面时,他的声音都因为肚子疼而颤抖起来了,开口说出的话可能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仍没有等到警卫人员来救他下来。
在这一刻,他才真的后悔了。
没有人帮他。说不定直播间的人都在看热闹,就像他喜欢看别人热闹一样。
死死守了半天的后门终于被汹涌酸涨之感冲开时,红痘脸闭上嘴不说话了——已经倒立拉稀了,可不能再吃进去了。
泪水无声地倒流,嘀嗒在地板上。
尼克勒斯此时把自己锁在屋内,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光屏里shi哥皱巴巴的睡裤开始染上深色水渍,不断蔓延向下,这才关了直播视频,呼出一口恶气。
昨晚不是骂他们一家三人骂得很爽么?
给他个兑现诺言的机会,拉吧。

将时间再往回拨一下,回到宫廷宴结束后的第二天清晨。
朝晖从半开的遮光板处流泻而下,斜斜照进人鱼房内,撒在池面和池边的水床上。
明亮的光点轻轻跳跃在池面,嫩绿的小荷叶明显比刚来的时候大了一圈,悠悠的荡在水面,叶片下偶有早起的小金鱼,晃着尾鳍浮上来呼吸新鲜空气。
室内通风循环系统安静地运作着,不断将空气内多余的水气收集排出,是以这间屋内虽然有个大水池,室内空气却依然干爽。
此时被真香的对象正赖在宽大柔软的床上,搂抱枕似的把另一个人圈在怀里,不愿松开,长尾卷着薄被压盖在身边人的腿上,只从被角下露出大半深蓝尾鳍,在阳光下呈现出琉璃样的半透明状。
人鱼将脸埋入怀里人的肩窝,一头银丝披散在枕头上,与黑色的柔软短发交错,睡得深沉。
被斯塔利搂着的维诺已经醒了。
维诺下半夜一直在梦里和一只深海大章鱼纠缠斗争,最后力竭不敌,被章鱼团团裹住了肢体动弹不得,最后一起沉入了深深的海底。
等他早上疲惫地醒来,才发现那个缠了他半晚上的深海巨章就睡在自己身边。上身被对方紧紧搂着,胸膛对着胸膛,机械腿也被压在薄被和粗长的深色蓝尾下,想动弹都费力。
他在晨光中低垂眼睫,看着斯塔利以一种依恋的姿势依偎在自己身边,心中微动。
人鱼金色的长睫沉静地搭在眼帘,平日里五官带来的艳气被压下,只剩下少年般干净的气息。
本事越来越大了,装睡装得还挺像,黑发少将在心里赞叹。
要不是他刚才和眼清目明的人鱼对上了眼,还真看不出来这鱼在装睡。
维诺稍一偏头,蹭了蹭人鱼的银发,他听着人鱼貌似平稳的清浅呼吸,无奈地抬手抓了抓斯塔利的发丝,指尖轻轻摩过柔软长发,“起吧?我都看见你醒了。”
青年温软的嗓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落在人鱼耳边,勾得他心底有点痒。人鱼充耳不闻,抱着少将的手臂又紧了紧,继续装睡美人。
他没醒。
天色还早,怀里的人抱起来这么舒服,光裸的上身暖呼呼的,在薄被下的肌肤温暖细腻,他不想起。
由俭入奢易,入军十几年从未偷懒晚起的某位将军如今赖床赖得非常熟练。
维诺轻笑了一声,小骗子,越来越大胆了。
他神色柔软下来,放在斯塔利头上的手轻轻抚摸,细白的指尖轻而易举插入顺滑的长发,从指缝间温柔穿过。
这也是好事,他宁可斯塔利在他面前撒娇耍赖,也不愿意人鱼像刚来这里时那样,听到点动静都警惕地张望、胆小又自闭的把自己缩在池角处面壁。
“起、床、啦。”维诺凑到斯塔利耳边,轻轻咬他的耳垂。
露在光下的尾鳍轻轻掀动,人鱼长睫微颤、气息不稳了一瞬。
湿润冰凉的雪松气息经过一晚上在被窝的温暖,此时变得干燥而温暖,淡淡的木质香气萦绕在维诺鼻尖,他深深吸了一口,把脸埋进了人鱼丝滑柔顺的发丝中——淡淡的果味洗发露味合着温暖木香,混合成一股让人无端沉迷的气息。
“宝贝——好香——”维诺轻轻在斯塔利耳边用气音说道,缩在被子下的手忽然贴上了人鱼的胸膛。
人鱼浑身一颤,上一秒还搂着维诺装睡的鱼这会儿利落松手,干脆地抬手一掀被子,头也不回地两手撑地爬回水池边,扑通一声将自己投没入水中。
肉眼可见的一团银色光影钻进了假山下,水面渐渐平静下来。
留下维诺半举着手,还保持着刚才摸凶咬耳朵的姿势。
维诺:“……”他不过是想调戏一把,还没把全套动作走完,斯塔利反应这么大的么?
昏暗幽闭的狭小空间内,人鱼在假山内部的空间内探出头,透过石块缝隙间看着外面愣在床上往这边看的黑发青年,被子滑落,露出白皙的肩膀。
像是某种纯白无害的小动物。
喉结滚动,呼吸粗重,人鱼试探着将手伸下,没两秒又停了下来。
算了,等它自己冷静收回去吧。人鱼无奈地叹了口气,浮在冰凉的水里给自己强制压火。
人鱼一族的构造和人体不太相似,一般只有被刺激腹下鳞片后才会露出生殖器,教科书上也是这么记载的,结果现在自己在人鱼形态下从未见过的兄弟就这么大咧咧地冲自己打招呼。
斯塔利,也就是第八军的直属将军谭遇,以前从未在人鱼形态下陷入这种突发的窘境。
要是他掀被子再晚两秒,下面的兄弟就该气势汹汹怼上维诺的侧腰了。
头一次遇上这种突发情况,谭遇下意识的反应居然是跑到池子里给自己降温。
没出息,谭遇闭眼暗骂自己的兄弟,不就是在耳边说了句话、又咬了下耳垂么,怎么就至于激动成这样。
思绪闪现,他想起之前抱在怀里温暖柔韧的身躯和舒适的精神舒缓力量,还有青年沙哑得恨不得酥掉他骨头的低喃,微微松了绷紧的肩背。
手边没了漂亮的大美人可调戏,维诺呆了两秒,索性穿衣起床了。
他收拾好床铺、洗漱完毕,又去开门接了个快递,等他带着做好的早餐走回人鱼房时,果然看到池边趴着条湿漉漉的美人鱼。
维诺忍着笑意,弯腰把餐盘放在人鱼手边,自己也跟着盘腿坐在池边,面色温和的让人鱼吃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吃饭吧,待会儿我去上班,顺便领个你昨天得的奖牌,斯塔利在家要乖啊。”
他倒是没猜到斯塔利的真实情况是什么,只以为人鱼隐约明白了自己刚才在调戏他,所以忍不住害羞跑走了。
孩子大了,都会害羞了,是好事。
一心等着人鱼崽长大好给自己当媳妇的少将十分欣慰,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人鱼崽举起木仓来比他还大。
“奖牌?”斯塔利伸手捏了条炸鱼柳塞进嘴里,脆脆地嚼着,抬眼好奇望向维诺。
“嗯,是斯塔利拿到的最美人鱼奖哦,”维诺弯起眉眼,温润的双眸含着宠溺与赞扬的笑意,抬手摘掉人鱼唇边的炸物颗粒,“大家都觉得你可爱。”
刚才起床后,维诺洗漱完才看到光脑收信箱里的官方邮件,通知他自家鱼被网友评选为最美人鱼,可以去领取荣誉奖牌,还能获得皇室一个承诺。
承诺什么的维诺没在意,他也没什么要求皇室的。主要这是人鱼第一个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奖牌,他这会儿就像自家孩子得了奖的老父亲似的,十分欣慰。
并且顺带欣慰网友的眼还不算瞎,以前看见网友嘲笑斯塔利而憋在心底的一口气也散了。
谭遇举着咬了一半的鱼柳僵了一下,“……”可爱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就怪怪的。
维诺趁着斯塔利吃鱼柳的时候,从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拿在手里摆弄了一会儿。
一条是他今早刚拆快递收到的黑金细链条,还有一个是他昨晚收回来的黑珍珠。
维诺捏着黑金细链的一头穿入珍珠上扣头的孔内,将珍珠吊入细链中间,然后弯腰,给看着他嚼鱼柳的斯塔利从身前佩戴上,倾身到斯塔利身后,小心将细链扣住。
那颗泛着润光的圆润黑珍珠就轻轻落入了人鱼线条分明的锁骨中间。
谭遇咽下嘴中的食物,没拿鱼柳的手轻轻摸了一下脖颈上挂着的珍珠,然后抬眼看着维诺。
他以为昨晚青年说的要给他珍珠,什么给儿媳的过门礼之类的,是维诺一时头热说的。
没想到今天真的给他戴上了。
这颗珍珠的意义对维诺来说那么重,就这么给他了。
谭遇忽然觉得心底被人温柔地捏了一把。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母父认可的儿媳啦。”
黑发少将轻轻勾唇,眼底有光,笑得温暖。
谭遇:“……”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第63章 他好像稍微感觉到了那么一点“爱”的感觉
人鱼默默接受了这个“儿媳”的称呼,伸出右手到维诺跟前,指节修长的手指还带着水珠,贴在指尖的薄油闪着微微光亮。
维诺微微挑眉,孩子越来越聪明了,现在都知道吃完饭要擦手了。
坐在池边的少将十分上道,握起被他养得指甲盖都泛着健康粉润的鱼爪,拿起擦手布仔细把人鱼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
盘腿而坐的少将半垂头颅,鸦色长睫轻轻垂下,专注地握着手上的人鱼爪子擦拭,好像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宝贵的东西似的。
黑色的碎发柔顺地遮在他额前颊边,本就没什么肉的脸看起来更小了,无端让维诺看起来有种清瘦的少年感。
“好了。”黑发少将放下手中的布巾,顺势低头吧唧亲了一口人鱼的指尖,抬眼冲斯塔利一笑,“又是干净的乖宝宝啦。”
晨光披头洒下,在青年周身笼上一层金边,温柔的光落入青年带着笑意的眼底,显出一种琥珀样的深棕色。
像是深渊下的一泓浅流在少见的光下露出真容,干净、润泽、让人无法不被吸引。
银发人鱼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
这仿佛是似曾相识的画面——记忆中,父亲也是这样坐在池边,给池子里给红着眼眶母父一根根擦手指,笑着亲了母父的手背。
之后被还在赌气的母父抬手撩了一脸水。
谭遇从明白自己的身份起,就知道自己注定不会和一个人类结为伴侣,所以他并不曾细想父亲所说的“爱”是一种什么感觉。“爱”对他来说是没什么用的东西。
光是藏着自己的身份能安稳活下去,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至于更多的东西,他不敢奢望。
不过是蚍蜉撼树,想得越多、了解得越多,越感到自己的无力与渺小。
但他曾想过,如果“爱”真的能被清楚的描述出来,大抵也就是他父亲和人鱼母父相处在一起的那种气氛了。
平淡得如春溪一般,覆过大大小小的晶亮鹅卵石,抚平一切波澜,裹挟着偶然落入水中的花瓣,一起流向中央太阳星落下的方向。
在这一刻,他好像稍微感觉到了那么一点“爱”的感觉。
人鱼定定看着青年,金眸深处敛着不为人知的萌动,像是某种深埋心底的干瘪种子终于发芽一般,心底涌上来的并不是以前那种想要“占有”的感觉,而是一种想要“给出去”的冲动。
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全都给这人,甚至还会觉得自己拥有的不够多、不够好。
谭遇生来就比绝大多数人都站得起点高,几乎可以说是人鱼种族中里独一份的存在,而他自身能力也够,年纪轻轻执掌皇帝座下的直属军团的将军一职,从来没产生过类似于“不自信”这种感觉。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幸运,也习惯于自己的强大与优秀。
而现在他感觉到了那份唯独面对一个人时的怯懦。
在如此平淡的清晨时刻,维诺不过是冲他一笑,胸膛里的心脏就控制不住地砰砰乱跳,想冲破胸膛跳进维诺怀里——想把心都给他。
谭遇在恍惚间竟觉得庆幸,以前估计没什么人见到过青年真实的样子……那些人先入为主的偏见,全都将他们拦在了青年的淡漠外壳之外,没人能接触到最内里的少将。
坚韧且有过多的责任感,脑回路偶尔脱频让人接不上话,感人的气氛酝酿不过三秒就会打破,对傻乎乎的东西有种莫名的好感,更喜欢喜欢当傻人鱼的父亲而不是用人鱼发泄……
谭遇没忘记最开始在研究院见到这人时,维诺坐在轮椅上一脸的冷漠,好像下一秒不是掏木仓把研究院的负责人脑袋上开个窟窿、就是怒火攻心晕在原地,吓得那个秃顶负责人的脑门直冒汗。
他也记得在少数几次维诺当着他的面和外人交谈时,那种不由自主就武装到身上的距离感。
但这人对自己从来没有过那层透明的壳子。他接触到的永远都是那个冷漠坚硬的外壳下,像光一样柔软温暖的人。
这其中原因他也明白——在面对几乎是一张白纸的“傻子”时,维诺当然是放松的,因为那层隔绝他人的壳子在“傻子”是没有必要。
毕竟“傻子”也看不懂。
谭遇很清楚,“斯塔利”能从最开始的时候就直接接触到那个打开壳子、露出柔软内在的维诺少将,靠的不过就是他装傻装得够成功而已。
这张白纸被维诺一手图画填色,描绘出了稚嫩的颜色、并逐渐添上了更多的线条与图案。维诺对他“飞快”的学习能力表示惊喜,并明显期待自己进一步的成长。
但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自己真的是一条什么都不懂的、被人从野外救助回来的蠢人鱼。
一旦维诺知道自己并不是如他想象的那般纯粹、自己留在他身边不过是为了借他身上的精神舒缓力量来修自己的精神核,维诺还会这样温软地对他笑么?
池里的人鱼安静看了少将片刻,抬起那只被少将仔细擦拭过的手,轻轻托住眼中还带着宠溺笑意的青年的下巴,拉到自己身前,仰起下巴温柔吮住。
人鱼修长的脖颈上,在银发遮掩间,黑金细链坠着的圆润黑珍珠安静映着淡金光华。
不会的,谭遇在心底轻轻叹息,由己及人,他若是知道自己身边有人欺骗了自己很久,不一定会生气,但以后肯定不会再跟这人走近了。
维诺大概也会如此。
一想到这人以后面对自己也和面对别人一样,疏离地点头擦肩而过,谭遇就心脏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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