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书案后翻着画中事的男人头也不抬的淡淡开口,“影甲,晚上跟着林大人,影丙跟着孔单,跟孔单说,你奉命监看今晚之事。”
影甲心头一突,跟着林大人?这是要保护吗?
“主子……如果林大人遇到危险的话,我们要保护吗?”影甲小心翼翼的问着。
男人慢慢抬眼,看向影甲,黑色透红的眼底一片淡漠,“看着就好。”
影甲心头抖了抖,这个,这个……若是真遇到危险……
“孟小南,林澜,林元财,还有孔单,曹兵……他们不会让林大人有事的。”男人这般说着,放下手里的画报,“去吧。”
“是!”影甲和影丙恭敬应下。
待离开了天牢,影丙戳了一下影甲,“主子决意的事,不要随便的追问!”
——主子这几年平和了一些,可他们四个死士暗卫都知道,主子心里一点都不平静!
影甲嗯嗯了几声,到底没有也不敢说出他们家主子对林大人的一点点的特殊。
虽然那位林大人本身就是挺有趣挺特殊的人……
*****
曹兵,孔单和林元财带着看守们沿着界线巡视了一圈,当走到东面悬崖的时候,林元财还在开着玩笑说今晚会不会再钓一个孟小南?
然后,下一秒,孔单的脸色就严峻了起来,盯着悬崖边被踩断了的野草,沉声开口,“阿财护卫,你立即赶往大人的身边左右,叫上林澜!从此刻起,寸步不离!”
曹兵也脸色一变,挥手叫来看守低声嘱咐,“马上带人去锁村那边!”
林元财先是怔了怔,随即收敛笑容,点头拱手,身形一闪,瞬间就已经消失在原地!
看守之一也立即拱手应下,转身疾奔而去!
曹兵看向孔单,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我们的人够不够用?”
孔单低声道,“不知道来的到底是谁,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有多少人,待会我们找到后,如果情况不对,曹总卫你立即叫人!”
曹兵点头应下,随后和孔单立即带着看守们沿着悬崖一带朝前搜寻去!
司监所里,林三春正在廊下,喝着热茶,看着书,今天一天都是在忙着事,明明是正月初一,居然也要干活,太令人发指了!于是,今晚,他决定什么都不做,嗯,就看看书好了,然后早点睡觉。
然后就在林三春慢悠悠的翻着书的时候,林大福匆匆进来了。
“公子,今天收到一份特别的年礼。”林大福带着几分凝重的开口。
林三春抬了抬眼皮,看向林大福,“怎么个特别?”
“一份雪茶,还有这个——”林大福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恭敬双手呈递。
林三春打开一看,不由瞳孔一缩。
彩霞明扣双玉佩?!
“公子,这是苗国宫廷之物,二夫人做的宝物明鉴里,此物排名第七。”林大福低声说着,神色很是凝重。
一来,这是苗国的宫廷之物,二来,这玉佩是天下排名第七的宝物!而现在,居然送到公子面前??!
林三春凝眉,盖上盒子,递给林大福,“先收着,然后你去打听一下,苗国的这个宝物是怎么流出来的。对了,登仙阁那边可以去留意。”林三春说着,思索了一下,特别嘱咐道,“这事不要让我娘亲嫂嫂们知道。”
林大福恭敬应下,又迟疑的问道,“那雪茶?”
林三春叹气,“你都不知道是谁送的……罢了,留下。我没事喝两口。”
林大福听着,有些哭笑不得,天下三大茗茶之一的雪茶,他们家公子居然说没事喝两口?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
一把长剑突兀从廊顶刺下!
林大福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他甚至来不及喊叫出声!
幸好!有人更快!
林澜长剑快如闪电的打下那把长剑,同时一把将没反应过来的林三春推给了林大福!
林大福急急的将林三春挡在身后,看着林澜和从远处奔来的林元财和那黑衣人打斗了起来!
林三春这个时候已经回过神了,额,是被脚上的刺疼给疼回神的。林三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怕是刚刚被澜澜推的时候给扭到了……
“澜护卫!留活口!”林大福看着林澜招招狠厉,忙急急的叫道!
但林元财却是有些狼狈的回头应着,“这人厉害!”他们都被逼的使出全力了!
而与此同时,听到前堂声响的众人都跑了出来!其中孟小南一看这架势,特别是又跳下几个黑衣人后,孟小南就冲了出去!一掌拍开了企图冲向林三春的黑衣人!
范显和孟居易等人看着揪心,齐齐喊着,“保护大人啊!”
就在这个时候,最为厉害的黑衣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攻势放慢,同时惊讶的出声,“范太傅!孟大人!等等!角角!角角!”
黑衣人似乎有些激动的就要扑向了偷偷跑出来的萝卜头——
林三春忙喊着,“角角小心!”
这一着急,这一喊,脚一动,林三春哎呀一声,眉头皱起,好疼!
沈平之和谢羽舒立即扑到了角角等萝卜头跟前,挡在了黑衣人跟前!
而匆匆赶来的孔单猛地一把将那黑衣人拉了出来!
黑衣人这时候却急急的扯下自己的黑布,喊着,“是我!孔单!是我!裴年光!”
随后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等到彻底安定下来后——
前堂里,林三春坐在书案后,孙太一在给他按摩,敷药。
书案前,数十个黑衣人默默的跪着。一旁的裴家老太太还有大肚子的三个女人也静静的站着。裴角角站在了裴家老太太身边,乖巧又担心的看着跪在最前的黑衣人。另一边,范显和孟居易几人也有些尴尬的站着。
林元财和林澜就沉着脸,手里还紧紧的握着刀剑,冷冷的站在书案左右。
“大人,您这个有点严重,不若让我来针灸一下?”孙太一低声说着,带着几分纠结,针灸的话,几天就可以好了,但是大人……
“不不不,敷药!敷药!我不针灸!孙大夫你辛苦了。”林三春坚定的拒绝!
——他晕血就已经够丢人了,要是再来一个晕针……他司监官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孙太一无奈,也只好应下。
林三春放下挽起的裤脚,转身坐正,看向下头跪在最前的裴年光,剧情里,这裴年光是男主的手里的猛将,跟随男主东征西战的,可惜最后平定了天下,却在他们裴家的墓地里自刎而死。
细看这裴年光长相端正,气质也挺好,和孔单完全不一样的一类武将!
“你是怎么摸进来的?”林三春托腮问着,他很好奇,“孔单和曹兵这两天都在重点巡视东面悬崖,你们还能摸进来?”
裴年光抬头看向林三春,刚刚他已经大概知道了,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大人是两个月前刚刚上任的司监官……很特别的司监官,不单单将孕妇,老人和孩子接到司监所里照顾,还似乎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孔单居然帮忙巡视,沈平之居然来教书,还有孟居易……刚来幽山不久的范显范太傅……
“回大人的话,我们在悬崖下呆了一天,确定了巡视的大概时辰后,避开巡视爬上来的。”裴年光低声说着,带着几分恭敬,不论如何,眼前这个年轻的司监官大人救了他的老母亲,救了他的妻儿……
林三春点头,思索了一下,“这样吧,念在你是来探监的,就是这个探监的方式不太好,你就帮忙打扫锁村吧,你和你的这些兄弟们,暂且到锁村那里,冯典,你带他们去锁村那里,明儿个你辛苦一下,好好监督他们扫三天。三天后,你哪里来的,就从哪里回去!”
裴年光一听,有些着急,他都没有和母亲,妻儿好好说话,刚想急急拱手说话。
他的母亲就站了出来,严肃的开口,“大人,此等处罚太轻了!他害得大人受伤,该好好的责罚才是!”
裴年光,“……”
范云霜也上前,柔声开口,“大人,不若再杖打十下?”
裴年光,“……”
林三春听着,笑了一下,“就这样吧。孔单,曹兵,你们把人带到锁村,记住,这三天里务必让他给我把锁村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倒夜香什么的,什么脏你们就让他干什么!”
孔单和曹兵拱手应下。
裴年光忍不住出声,拱手,“大人,可否让我和我家人说几句话?”
林三春接过林大福递过来的药茶,一边慢条斯理的开口,“啊,你是来探监的,我知道,但探监有探监的规矩,你先去接受责罚,再来跟我说探监一事吧。”
裴年光还想再说,但一旁的老母亲和范显老太傅已经在瞪着他了。
裴年光只好恭敬磕头拱手退下了。
待裴年光退下后,裴老太太忙上前,歉然的就要跪下,但被林三春抬手拦住。
“老太太,别忙着致歉。我想问一下,裴将军还活着的事情,谁知道?”林三春神色肃然的问着。
——不是说裴家都死绝了,就剩这五个了吗?额,当然剧情里有裴年光,不过送他来的老头子神秘兮兮的也只给他知道大概剧情和关键剧情点而已。裴年光是怎么活下去的,他是一点都不知道!
但裴老太太却是一脸苦笑,“大人,我们都不知道他还活着……此前都说他战死在夷国了。”
“大人,此事恐怕得我来说。”范显忙上前。
林三春看向范显,“范老,这是怎么回事?”
“裴家出事后,宫里就下了一道密旨,要杀了还在北地夷国作战的裴元帅等人,老夫知道后,就匆匆派人先行赶往了北地,想给裴元帅他们示警……没过多久,宫里震怒,说是裴元帅等人已经战死,但是裴年光将军当时正在夷国后方进行突袭,似乎是提前知道了,裴年光将军就地起兵,反叛了,随后带着五千先行军消失在北地一带。”范显低声说着。
林三春若有所思的点头,“那也就是说,裴将军现在应该是被朝廷通缉的对象了?”
范显点头,带着几分叹息,“可以这么说。”
一旁听着的裴老太太和范云霜都神色有些凄楚。
林三春揉了揉额头,开口吩咐,“阿福,明日你去探查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近卫所的人,小心一点,观察即可。阿财,你去把曹兵和孔单给我叫来。”
林三春这么一命令,范显等人也立即明白了,若是裴年光偷偷潜入幽山被人发现了痕迹,那么幽山就麻烦了!
明明上报朝廷死去却还活着的裴老太太等人就——
裴老太太不安的上前,“大人,我,我们……”
林三春抬手止住,看向裴老太太,认真开口,“如果我娘亲遇险,我哪怕是死了,也要拼命赶来救我娘亲的,裴将军的心思我明白。我也懂。所以,你们不用自责。”
裴老太太眼眶红红的,声音有些哽塞,对着林三春深深的躬身。
“好了,你们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角角还小,也不能熬夜。”林三春放缓声音带着几分笑意的说着,“不会有事的。”
裴老太太听着这话,神色放松了一些,又带着范云霜深深的躬身做礼,才牵着角角走回后院。
待裴老太太走回,林三春看向范显和孟居易等人,“时候不早了,几位也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范显拱手,迟疑的开口,“大人,不若我去和裴将军细谈一下,让裴将军赶快离开。”
林三春摇头,“若是上京那边没有发现,那他再留几日也不成问题,若是上京那边一直盯着,只怕此刻的幽山早就在上京的掌控之中,他即便离开也没有用。”说不得,一出幽山就被抓获!
范显神色微微一变,孟居易和王佑仁对视一眼,也都忧心忡忡了起来。
沈平之若有所思的上前,低声开口,“大人,我觉得上京那边应该是没有发现。”
林三春一笑,点头,“我也这么想,看上京对世家的穷凶极恶的诛杀殆尽,是不可能放着裴将军走到幽山的,但小心谨慎点总是没错,所以,三天吧,如果明日后日阿福在外探查没有问题的话,那就无碍了。”
听着林三春这话,范显等人神色都放松了一些,随后就拱手告辞了。
走入后院的院落后,范显低声开口,“大人年轻,但什么都看得明白清楚。”
——对世家的穷凶极恶的诛杀殆尽……
一句话就点出了上京宫里这么多年来的所作所为……从萧琞开始,他们世家就已经沦为待宰的羔羊了!
“大人精明,现在就是裴将军那边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孟居易有些发愁。
“自然是必须离开的。”沈平之冷静开口,“我猜宗主那边也是这么安排的。”
“宗主?”范显有些疑惑的看向沈平之。
沈平之看着范显,冷静开口,“宗主说,过几日会来召见你。”
*******
幽山天牢。
影甲瞬间闪现,恭敬跪地伏首,“主子,裴年光裴将军等人已经被擒获,如今正在锁村里打扫。”说罢,就仔仔细细的将裴年光如何潜入司监所,如何和林澜和林元财打斗,孟小南怎么加入,以及林大人扭伤脚……等等全无遗漏,仔仔细细完完整整的讲述。
在影甲讲述过程中,坐在书案后执笔写字的男人慢步走到小窗下,看向牢房外头跪着的影甲,皱起眉头,“林大人受伤了?”
“是,林澜着急救林大人,将林大人推到林大福那边的时候,林大人扭伤脚了。”影甲小声的禀报。
男人的眉眼微微阴沉了下来,“裴年光为什么会去司监所?”
“啊,这个,林大人也问过,裴年光是因为想要挟持司监官,好让司监官放裴家的人离开。”影甲继续小声的禀报。
“林大人的责罚,就是让他去锁村打扫?”男人冷哼一声,此等处罚如同儿戏!那个人怎的在这种事情上也这般儿戏胡闹!
影甲缩了缩,没敢开口。
“罢了!”男人微微颦眉,“三更时分,让裴年光来此处见我!孔单也一起!”
“主子……孔单和曹兵正在司监所里,林大人召见他们,似乎是要说这巡防的事情。”影甲小声开口,“怕是来不了。”
“说完事情来便是!”男人微微眯眼看向影甲,淡淡开口,“还是说孔单如今已经拜了新的主子,不想跟随于我?”
影甲脸色一变!急急磕头,“是,是属下逾越!属下这就去传话!”
男人看着影甲瞬间消失,垂下眼,摊开手,看着月色落在他满是伤痕粗糙的手掌上,想起那日,他发作昏睡,那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戳着他的手掌,似乎很是无聊随意的举止……但总让他无意识的想起。
*****
司监所里。
林三春坐在书案后,书案左侧,林元财手握长剑,虽然长剑入鞘,但一身凌厉的气息并未收敛,此刻爱笑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漠然冷峻,如同第二个林澜,但右侧的林澜虽然也一样面无表情,可毫不收敛的狠厉杀意,让人不敢触及。
孔单微微抬眼瞥了眼林元财,相比林澜,他对林元财更加熟悉,从林元财在知道他是孔单后,就一直似乎很好奇,带着一丝崇敬的跟着他。今夜之前的林元财在他的印象里就是武技不错的开朗单纯的护卫,但……如今的眼前这不笑了的林元财,却似乎是陌生的。
“……东面悬崖那块地方是幽山的唯一薄弱之处,你们有没有办法能够解决?”林三春直接开口说着,神色冷凝严肃,“我不希望再有诸如今晚的事情发生!”
曹兵苦笑一声,拱手,“老爷,那个地方的确难搞,既无法如同北面那样拉起哨点,也无法加以设置陷阱。过去,我们都是加强巡视,没想到过年的时候会……”
——往年哪有这种情况啊。突然间来了孟小南,来了裴年光……还都是武技高强的人!
林三春挑眉,“不要用过去的那些想法来看待现在和以后!过去没有,并不代表今后不会发生!我们必须做好现在的事情,所谓预防,就是这个意思!你得设想诸多情况,譬如说未来的某一天会不会有军队来攻打幽山,或者会不会有寇贼来袭?在做巡防的时候,不是说眼下平安就好,你必须预防到将来万一出现某种情况的话,你该怎么来应付?”
曹兵听着有些茫然。
但孔单却是听懂了,他有些意外的看向林三春,想了想,拱手沉声开口,“大人,我有个想法。”
“说说看。”
“可将东面悬崖那边拉长到三里,在三里外埋下陷阱,设置哨点。”孔单沉声说着。
林三春听着,点点头,“我到底对这些不是很熟悉,也不是很懂,你们两人商议一下,做一个仔细的方案给我。”
“额,方案?”曹兵茫然,带着几分迟疑,“方案是什么?”
“就是首先,你们要怎么搞这个东面悬崖的防护,另外,如果出现贼寇入侵,或者其他入侵,你们要怎么做?就是大概这些东西。”林三春说着,翻了翻自己的书案,摸出一本册子递给曹兵,“这是以前我在东柳县进行贼寇防护的时候写的,你们拿去看看。”
说完,林三春对孔单和曹兵正色严肃说道,“幽山犯人五百四十五人,荆棘镇居民七十三人,我就都拜托给两位了。”顿了顿,林三春语重心长的开口,“裴年光一事,不可再有!”
说罢,林三春拱手,“拜托两位了!”
曹兵和孔单都呆了呆。
随后,曹兵有些激动的忙回礼,“老爷放心!我们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我们幽山!”
孔单深深躬身拱手,“大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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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孔单和曹兵离开后,林三春打了打呵欠,“好了,你们两个,够了啊。”
林元财和林澜齐齐转身,一人抿着唇,一人垂着眼。
“我知道……你们今晚非常生气,因为我受伤了,但是这也是难免的事情嘛,没事啦,你们两个冷静冷静一下,澜澜,扶我回去,我困了,要睡觉,明天除非我自己醒了,不然谁都不许来叫醒我!阿财,你去找阿福,我有些担心他。让他明天再去,非得现在去……唉,好了好了……乖啦。”林三春一边叹气,一边安抚的拍了拍走到他跟前要搀扶他的林澜。
林澜不说话,扶着林三春进了前堂隔壁的厢房。所谓老爷大人们的厢房都是在后院,唯独他们家的这位,非得在前堂厢房,说是距离近,走几步就成。
厢房里,摆设极为简单,一张圆桌,圆桌上堆得乱七八糟的书和册子,然后一张床榻,一个箱子放着衣服,没了。
“澜澜,你还生气啊。”林三春歪躺在床榻上,笑着开口,“你再这样子,我就写信跟唐爷爷说,说你不听话哦。”
林澜抬眼,“公子,我们回去吧。”
“一如幽山深似海,不是我们想走就可以走的。”林三春摇头,叹气,“是我做的选择,我就该承担,当初我犯了脾气,不肯交钱给那混蛋,那我就承担当初我清高的后果。”
林澜默然,低声开口,“不怪公子,那混蛋的确过分!”
“所以,澜澜,接下来不管是面对什么事,我们好好的做好现在该做的事就好。放心吧,我相信你和阿财,你们是不会让我受伤的。”林三春笑道。
林澜眼睛却是盯着林三春的脚踝,默然不语,明明受伤了。
“我和阿财还不够厉害!”林澜突兀开口说着。
“孔单是个高手,你们没事就跟着他学吧。”林三春说着,打了呵欠,“我睡了。澜澜,记得啊,没事别叫我。”
林澜点头,沉默走出,轻轻的关上厢房的门,便靠着墙微微闭目养神,那个孔单和孟小南都很厉害,是他和阿财过去太自以为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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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山天牢外。
裴年光看着孔单倏忽闪现,微微点头,“果然你也来了。”
“宗主召唤。”孔单点头。
“宗主?”裴年光眼睛微微一缩。谁是宗主?天牢的那位?裴光年微微攥紧了手。
孔单没有说话,抬脚往里走,裴年光忙跟上。
长长的隧道两旁是摇曳的暗淡的烛火,阴冷沉寂,但却没有过去那种踏入深渊的恐惧,孔单垂下眼,是这些烛火吧?而偶尔还有萤火虫飞过,更多了一份小小的生机……
再看眼前的牢房,空气干净了,气息也清淡了,没有过去那种浓烈的让人作呕的血腥气息,无处不在的无形之中的威压也似乎淡了一些。
还有书案?烛火?书?
孔单眼尖的瞥见书案上似乎有本画中事?
但孔单没敢再看,双膝跪地,恭敬伏首做礼,“孔单拜见宗主。”
似乎难以置信又呆滞的裴年光猛然回过神,忙急急跪地,伏首,那坐在书案后伏笔写字的男人,那一半俊美绝伦一半犹若恶鬼的脸……裴光年仿佛看到了当年在麟德殿上威严赫赫,雷厉风行的俊美风雅的青年。
“你懈怠了。”书案上伏笔写字的男人放下笔,慢步走到小窗下,冷厉开口,“可是这几年的牢狱,让你的骨头都已经松懈了吗?!”
孔单脸色一变,不敢回话。
“裴年光带人闯入幽山,而你居然让他潜入司监所!若是来的不是裴年光而是上京近卫所,天鹰卫,今晚的幽山将是尸横遍野!”男人的声音一句一句冷冷的开口说着。
孔单脸色惨白,伏首,不敢出一言。
男人的语调又慢慢的放缓,“林大人怎么说?”
孔单低声开口,“林大人命我与曹兵将幽山巡防加强,要写出一个方案来。”说罢,孔单从袖子里摸出册子,高举双手呈递,“依照这份林大人自己撰写的方案来做。”
男人伸手一招,册子落入他的手中。
这一手,让跪地伏首的裴光年默默的缩了缩自己的身躯。
男人借着月色,慢慢的翻阅着册子,翻阅了许久,才低声喃喃开口,“……如此预防设想倒也不错……”
男人慢慢的合上册子,抬头看向孔单,淡淡开口,“你可翻阅过了?”
孔单拱手恭敬回话,“回宗主的话,路上翻阅了一些。”
“有何感想?”
“林大人此法极好。委实让人意外。”说罢,孔单便伏首,“是我过去小看了林大人。”
男人微微点头,“你按照林大人此法去做!”
“是!”
男人收起册子,看向跪在一旁不敢言语的裴年光,微微眯眼,“许久不见,裴将军不想说些什么吗?”
裴年光沉默了一下,低声开口,“萧公子,裴某只想洗刷我裴氏冤屈,还我裴氏一门清白,我裴氏家人平安。此外,别无他求。”
男人看向裴年光,微微颔首,“如此,你只需做好一件事。”
裴年光抬头,拱手,“萧公子请吩咐!”
“重铸长风军!”
裴年光猛地抬眼看向男人,目光炯炯,哑声开口,“重铸长风军?”
“还你裴氏一门清白,唯有重铸长风军。怎么?你做不到?”男人语调轻淡的问道。
“有死而已!”裴年光猛地伏首拱手,哑声说道。
“很好,但在此之前,你还需锁村清扫三日,林大人心善,可你过于鲁莽了,锁村后头有个夜香坑,久不曾清扫,你和你的兄弟们就好好的把那里打扫干净吧。”男人平静说道。
*****
锁村后头是一个夜香坑,常年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臭味。
但林三春来了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夜香坑盖上稻草,后又覆上泥土,遮掩臭味!
裴年光站在夜香坑前,神色木然的戳了戳带他来此的孔单,“林大人的脚……我真的很抱歉……”
孔单面无表情的拉开和裴年光的距离,指着夜香坑说道,“你只有三天的时间。”
一旁站着的陆春山赶紧的开口,“对对对,时间紧迫啊。裴世侄啊,你们赶紧的动手啊,对对对,就是把这坑里的夜香都给我搬到那边的田地去!这可是好东西啊!这里的田地太贫瘠了,就需要这些!哎,你别吐啊!裴世侄啊!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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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第二天睡到午后才醒来的林三春就听着林元财绘声绘色的讲着某个裴大将军打扫夜香坑的事。
“我没有让他去扫那个地方啊。谁让他去的?”林三春好奇的嚼着果干,一边含糊不清的问着。
“我问过孔单了,孔单说是天牢那边的命令。”林元财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着。
林三春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书案上林澜刚刚送来的上复折子和公函,嗯,这下他甚至不用抄了,天牢那位都仿照他的笔迹写好了。
林三春托腮,拿了一颗果干扔进自己的嘴巴。
“公子!天牢那位能够命令裴光年哦。”林元财凑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问着,“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呀,最厉害的人呗。”林三春说着,扬了扬眉,“阿福呢?”
“阿福去找孙太一了,孙太一拜托他找药草,他找到了,正给孙太一送去呢。”林元财说着。
“嗯,那你帮我送这个东西给裴年光,跟他说,要探监的话,就按照上面的去做。”林三春说着,扯出了一张纸,递给林元财。
林元财接过,折叠了又折叠,笑嘻嘻的开口,“好!公子,我能跟他打一场吗?”
“他现在臭死了,你确定要跟他打一场?”林三春说着,嫌弃的皱了皱鼻子,“你要是臭烘烘的,就别来伺候我!”
林元财一听,有道理,“好,公子放心,我跟他说话肯定离得远远的!”
说完,林元财就转身跑了。
林三春摇了摇头,拿过邸报,邸报上苍劲有力的字体看似平淡,可转笔间的隐含的锋芒却是在的,林三春托腮,命令?他能够命令裴年光,那也就是说……果然剧情里,他突然崛起不是没有原因的,这里头必定是十年幽山的卧薪尝胆,可是,既然幽山给了他十年的隐藏,十年的忍辱负重,却为何要在崛起后,毫不留情的毁了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