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德微微点头,站起身,朝范显等人拱手,“如此,老夫先行告辞了。”
肃亲王也站起身,看向下头惊惧的皇三子,心头长叹一声,说道,“那么,萧氏子孙也由我带回吧。”
范显拱手,“请!”
那所谓的皇三子简直是如大人所说的,污染人的眼睛!
于是,待明正德和肃亲王分别离开后,陈元吁出一口气,喝茶,一边笑着,“虽然他们坐在此处也没有什么,但就是觉得不太舒服啊。”
“在咱们幽山牌坊下坐着,天天赖着不走,的确是很烦人的,大人散步都不喜欢往这边来了。”郑秋远说着,看向陶源直,“不是说你,你早就是我们幽山的人了,户籍册都登记上了。”
“我知道。”陶源直苦笑一声,“只是觉得……愧对宗主,愧对天下生灵啊。”
“大人曾经说过,若是知错,那就改正,改正便是好好的做事。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老陶啊,若是你真的觉得愧疚难当,那就在余生为宗主为天下生灵做更多的事,这样,才是真正的忏悔。”范显低声说道。
陶源直慢慢的点头,站起身,深深躬身,拱手,“今后还请诸位多多指点。”
****
萧琞慢步走回幽山,走在荆棘镇的街上,还没有走多远,便顿住了脚步。
本该在司监所乖乖吃着药膳的某位大人,正提着灯笼,笑着看着他,就在他的前方,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忙完啦?”林三春笑着问道。
萧琞快步上前,瞥了眼灯笼,似乎是大人自己做的,看着很是粗糙。
“我中秋做的,想着等你回来,跟你一起去赏灯。”林三春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灯笼,最简单的白色灯笼,上头画了一只胖胖的麒麟和胖胖的蛇,“还行吧?”
萧琞眉眼泛起笑意,接过灯笼,一手轻轻的揽着林三春的肩膀朝前走去,“大人做的,自然好看,等过几日,我们再办一个赏灯会?”
“好啊好啊,我爹娘这次来还带了好多东西来呢,我们也用不了那么多,干脆就作为活动礼物,给那几对新人送一份贺礼?”林三春笑着说道。
萧琞幽深的眉眼一片柔和,“大人决意的,自然都是好的。”顿了顿,转开话题问道,“大人的药膳可是用了?药茶呢?”
“用啦!药茶也用啦!”林三春说着,嘀咕了一句,“真是啰嗦!”
萧琞这才舒展眉眼,揽紧林三春,低沉好听的声音泛着笑意,“大人来寻我,是担心我?”
林三春侧头看向萧琞,神色认真的点头,“嗯。”他的确是担心萧琞,不是担心萧琞的安危,是那些人到底是过去的那些人,必定会牵扯到过去的血腥伤口。
萧琞微微扬了扬嘴角,抬手轻轻的抚了抚林三春的头发,低沉的声音透着一丝沙哑,“有大人在,萧琞无碍。”
林三春愣了一下,随即认真开口,“萧琞,我一定会努力努力在你身边待着的。”
萧琞怔然了一下,从他开口要与大人定亲至今,这是大人第一次明确的说会努力的在他身边待着……
萧琞抬手将林三春揽入怀里,紧紧的抱着,一边哑声开口,“大人,我记下了。”
第178章 牢头的定亲大事10
入夜后的上京城,城门依然大开,人们依然来来来往往,车水马龙似乎还是往日的繁华,但又有些不同,其中匆匆而过的少数马车上的人神色是惊惶的,背着包裹冲出上京城的人脸上难掩一丝紧张惊慌。
肃亲王和明正德骑着马从正城门进入,身后跟着的巡防营和近卫所的兵,以及那骑在马上脸色阴郁,眉眼难掩狼狈戾气的皇三子和明城玉。
当他们即将通过正城门的时候,背着包裹匆匆跑出正城门的一老者似乎有些慌乱,碰到了那皇三子的马。
皇三子立即暴怒了起来,抬手就是一鞭,“滚!”
老者凄厉的惨叫一声,狼狈倒地!
肃亲王和明正德两人立即转头看去,冷冷的盯着皇三子。
皇三子这才咬着牙不甘不愿的收起了马鞭。
明正德示意了一下,一个小兵跑了出去,搀扶起老者到一边去。
而这个时候的正城门已经到了。
肃亲王和明正德下了马,看向那跪在城门一边的高大男子。
“那是谢九重?”肃亲王低声开口,带着几分疑惑。
“嗯,是谢九重。”
“他跪在这里作甚!”肃亲王不解。
后头的明城玉阴冷的声音带着嘲讽,“所谓的天玑主人让他跪下,他就跪下了。呵,真是有趣!当初可是联手构陷下药的,如今倒是成了对方听话的狗了!”
明正德转头冷厉的盯着明城玉,“闭嘴!”
肃亲王看了眼低头跪着的谢九重,叹了一声,抬脚便朝宫城走去。
皇三子看了眼前头的肃亲王,哼了一声,转身大步走向了自己的皇子府。
肃亲王侧头看了眼皇三子的背影,微微摇头,抬脚继续朝宫城走去。
*****
幽山,荆棘镇的湖泊亭子里。
最近刚刚挖出来打算种荷花的池,本来是一个池,挖着挖着居然挖出了地下水,然后就变成了一个湖泊了。
而最爱种田的陆春山最近跟这个池子杠上了,说是要看看能不能种出七色莲花,刚好孙太一也觉得有趣,他想种一个只在水里长的药草,于是两个老头和十几个对田地也极为感兴趣的锁村人就都挤在这附近捣鼓了,听说每天都捣鼓到了晚上才离开。
而到了晚上,这湖泊就好看了,星星碎碎点点的落在湖泊上,摇曳着,泛着涟漪,甚是好看,再加上偷偷摸摸飞来玩耍的萤火虫,那就更加无与伦比了。
而因为这湖泊的四周被孙太一提前种了驱蚊的药草,孟居易又建了一个亭子,晚上就热闹了,荆棘镇的老者们来赏风景,顺便聊天吃茶,锁村的也跑来看景色,聊天争辩什么的。
今晚倒是有些冷清了。林大福说是因为锁村广场那边在排练画中事里的一场戏,热闹得很,荆棘镇的广场那边正在说书,说的还是幽山法令的,也是很热闹。
林三春折了纸船,放到湖泊上,盘腿坐在湖泊周遭的草地上,但很快就被萧琞拉了起来,“大人,去亭子里坐。这里阴寒,不能坐。”
林三春叹气,他又不是女的……
“大人!”萧琞的声音隐隐透着几分强势和不悦了。
林三春摸摸鼻子,站起身,慢吞吞的跟着萧琞走向亭子。
当看到亭子石桌上摆着的爆米花和酥桂花糕,还有一壶温热的橘子汁的时候,林三春眼睛亮了。
哎呀,在马车上的时候他就吃得不够尽兴的,嘿嘿。
“大人,吃吧。”萧琞看着林三春高兴起来的神色,眉眼不自觉的舒展,也透出几分宠溺的笑意。
“嗯嗯,好吃,萧琞,你也吃!”林三春说着,夹起桂花糕喂到萧琞的嘴边。
萧琞微微低头,咬下,慢慢的吃着,他吃不出味道,可大人每次都是要这般喂他吃的,带着几分固执的想让他尝尝人世间的美味。
“对了,萧琞,我一直都想问的,那皇三子不是陶皇后的儿子吧,年龄对不上啊。那陶皇后十年前不是才嫁给皇帝的嘛,那皇三子也应该只有十岁啊。之前没注意,今天看了,那皇三子长得也好丑!他几岁?十五?”
萧琞微微皱眉,关于皇三子,有些恶心龌龊,他不想说给大人听,但是大人这般好奇,事后必定会自己去找答案。罢了,他说了,好过影甲和林大福一五一十的全头全尾的讲!
“皇三子的确不是陶皇后的儿子。”萧琞说着,给林三春倒了一杯橘子汁,一边继续说着,“十五年前,还是太子的皇帝有日说是醉酒,强迫了自己的庶妹,也就是已经故去的灵玉公主。后来就有了皇三子,之后,灵玉公主悬梁自尽,此事被封得死死的,陶皇后说愿意抚养皇三子,将皇三子认在了自己的名下。”
林三春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筷子夹的爆米花都掉了!
萧琞看着,无奈开口,“大人,所以我不愿意说。”真的是极为让人恶心龌龊的,十五年前他知道后,曾经对母亲平阳公主怒言,此人不堪为一国之君!可母亲平阳公主却是苦笑一声,不让他对外提及此事。也不准他去进谏。
林三春回过神,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低声开口,“那……灵玉公主真是自刎的?”莫不是被杀人灭口了?
“灵玉公主极为柔弱,且母家极为弱小,出事后,她当天晚上就想死了。是当时的太子不让她死,将她锁起来,是后来她身边忠心的侍女跑出来,告知了我母亲。我母亲愤怒至极,后来想了个办法,不动声色的将此事透露给了高宗帝,没想到,高宗帝要赐死她,而她自己也愿意赴死,但,她已经有孕了,萧家的规矩,血脉必须留下。她就痛苦的活了十个月。”
林三春放下筷子,皱眉看向萧琞,突兀的开口问道,“所以,十五年前,陶皇后就已经选择了当时的太子,如今的皇帝?”
萧琞一顿,微微点头,看向林三春,带着几分自嘲的开口,“我与我母亲当时都没有想到,也不知道后来灵玉公主诞生下的孩子,就交到了陶皇后的手里。”
“你没有想到也很正常啊。正常人谁会挑一个侮辱庶妹的来继承大统啊。简直有病!”林三春说着,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着爆米花,顺便将桌上萧琞跟前还没有动过的橘子汁拿了过来喝。
萧琞微微勾起嘴角,看着继续欢快吃着东西的林三春,慢慢说着,“所以我母亲当时说过一句话。”
林三春立即抬眼,眼睛闪亮闪亮的看着萧琞,“说了啥?”
“她说萧氏必亡。”
林三春眨眼,抚掌赞叹,“没错!公主真是真知灼见!”
——瞧瞧干的都是什么烂事啊!
“等会,所以,陶皇后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孩子?”林三春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吃惊的问道。
萧琞继续给林三春倒着橘子汁,一边温和说着,“自然是没有的。在太皇太后眼里,陶皇后过于精明强干了,且自诩为奉贤皇后第二,怎会让她诞下孩子呢?”
林三春啧啧啧摇头,陶皇后那般的作为居然还想碰瓷奉贤皇后?!
“那皇六子呢?他算是……正常的吧?”林三春好奇问着。
“皇六子是明贵妃在太子府为侧妃时所生,自然是来路明确,太皇太后虽然不喜欢明家,但,她绝不会看着皇三子坐上龙椅。”萧琞说着,拿过林三春一直不停吃的爆米花,转开话题,无奈说道,“大人,不可再吃了。”
林三春哦了一声,好吧,今天晚上也吃得够多了。
“大人,该回去休息了。”萧琞说着,走到林三春的身侧牵起林三春的手腕。
两人便慢慢的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向司监所。
“……所以陶皇后才会铤而走险,皇三子才会和苗国那边合作,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早就失去了争夺龙椅的资格。而皇六子与百花公主有染,他选择了芳国?他若是知道皇三子的身世,那么他的确是会不在意皇三子的所为,平日里的肆意妄为也就有了源头,居然去勾搭自己父亲的妃子,啧啧啧……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林三春啧啧了两声,然后就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司监所了。
进了厢房,沐浴洗漱,擦干头发,躺到床上,林三春看着坐在床榻边的萧琞,问着,“你明日是要忙我们定亲的事?”
萧琞抬手轻轻的抚了抚林三春的脸颊,目光幽深柔和,“嗯,我母亲留着一些东西,明日我想亲自交给伯母他们来安排。”
林三春嗯了一声,看着萧琞,认真开口,“我和爹娘说了,我不管将来怎么样,我也不管明天会怎么样,我心仪你,我和你定亲。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后悔,至于定亲呀成亲呀该做什么的,我都是可以。就是不要给你麻烦,你要做的事情已经很多了。”
萧琞深深的看着林三春,手慢慢的握住了林三春的手,低沉好听的声音有些喑哑,“嗯,我知道。大人,不麻烦的。”
“叫我昭昭吧。”林三春笑道,“我们都要定亲了,你还喊我大人啊。
萧琞弯了弯嘴角,抓起林三春的手放到唇边轻轻的碰了碰,低沉喑哑的声音满是温柔,“大人,永远都是我的大人。”
——他唯一,心甘情愿,跪下臣服的人。
*****
幽山,旧锁村中。
沈平之背负双手先是看了一眼牢笼中疯疯癫癫的两人,侧头瞥了眼一旁的林元财,林元财正嘎吱嘎吱的吃着爆米花。
沈平之,“……阿财护卫,孔单呢?”
“他去安排巡防的事了。叫我回司监所,我想着这边情况不知道咋样了,就过来瞅一眼。沈平之,吃爆米花不?”林元财说着,递过去一袋爆米花,“真的很好吃啊。”
沈平之摆手,“不用了,你看他们两人的情况,是否要顺便去禀报一下大人?”
——果然有人想伺机潜入,想杀了这两人,是怕泄露出什么秘密?但这两人虽然没有被杀,但眼下却是不知道怎么了?有些疯疯癫癫的了。
林元财摇头,“明日再去禀报公子吧。这个时辰了,公子肯定睡着了。”
沈平之点头,也好。
沈平之又看向一旁被影乙杀了的黑衣人的尸体,孙太一正在摸着下巴研究着,这个黑衣人武技并没有影乙高,但是非常难杀,影乙说应该是药人了。而影甲已经追着黑衣人去查了。
林元财抱着爆米花走了过去,在孙太一身边蹲下,问着,“真是药人啊。”
“不是那种完全没了理智的药人,看来苗国那边是长进了,这个药人是还保留了理性的那种,所以虽然难杀,但是还可以杀死,和柳州那边肆虐的药人不一样,那边的药人如果没有我配制的解药的话,那就真的是杀不死的。”孙太一说着,一边拿了林元财怀里的爆米花吃,林元财僵了僵,结结巴巴的开口,“孙大夫,你,你没有洗手?”
一直翻着尸体的手,洗都没有洗就直接拿他的爆米花吃!!!这可是孔单跟影甲拿的爆米花!目前连锁村食堂都没有的爆米花!只有公子和萧公子能吃的爆米花!呜呜呜……
孙太一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顺手直接拿过林元财的爆米花,“你都不能吃了,那就给我吧。”
林元财愤然了,但还是只哼一声,转头就回司监所了。
孙太一就笑眯眯的吃着爆米花,一边盯着黑衣人的尸体。
沈平之走过来蹲下,拈起爆米花吃了一颗。
孙太一侧头看去,皱眉,“我没洗手的。”
沈平之笑了,“幽山十年,我们什么都吃过。”除了人肉,他岂会介意孙太一碰过死人的手?
孙太一啧了一声,看向黑衣人,叹气,“我们什么都吃过,也比不过这些人,药人啊,拿药炼出来的人,算人吗?”
沈平之看着那黑衣人,脸部紫色,眼睛比正常人大了一倍,且里头都是血丝,皮肤已经裂开,孙太一轻轻的割开了一点,可以看见皮肤里头的似乎是虫卵?
“那些……用不用烧掉?”沈平之指着那些虫卵,低声问道。
“要,待会就烧了。”孙太一说着,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皱眉说道,“昆仑山的药人方子被苗国改了,结合了苗国的蛊虫,所以才能保持理性……唉,作孽!”
沈平之侧头看向牢笼里疯疯癫癫的两人,低声问道,“里头那两个人有没有可能他们身上也带了虫?”
孙太一一愣,随即若有所思,“那也是有可能的。”
沈平之皱起眉头,如果是,那么整个锁村看来要再清洗一次了!说不得荆棘镇里也要清洗一次!
“不过你别担心,之前大人在知道药人的事后就跟我说过此事了,说是怕将来有一天咱幽山也会出现药人,特别提到了苗国,大人曾经去过南境,知道苗国的喜欢玩虫子,就跟我提了一下,说以防万一,要我想办法预防一二……”说到此处,孙太一感慨了一句,“大人所思所虑皆是为了幽山啊,大人也高瞻远瞩,好早以前大人就想到了这些,还特别跟我说,不要外泄,以免乱了人心……唉……”
孙太一长叹一声,看了眼牢笼里的疯疯癫癫的夏天无,不管当时的大人是谨慎小心,还是什么原因,他都庆幸,他一直都很听大人的话,暗地里研究,也不曾告知任何人。
沈平之听着,松了口气。大人早就想到了,那就好。 ”我呀,就在咱锁村和荆棘镇的四周早早的种了驱虫草,不是普通的驱虫草,现在已经熟了,如果真的有人身上带着虫卵,他闻到驱虫草的味道就会晕倒。放心,放心。”孙太一笑呵呵的说道。
沈平之笑着点点头。
而此时,萧琞慢步前来,平静开口,“虽然如此,但也不可掉以轻心。”
沈平之和孙太一忙站起,恭敬躬身拱手,“宗主安好!”
萧琞背负双手,看了眼地上死去的黑衣人,又看向牢笼里还在继续疯疯癫癫的两人,对孙太一说道,“上京派人来刺杀,可见他们身上还有些不可告人的事,麻烦孙大夫了,想办法让他们恢复一下理智,沈平之,你再好好问问,如果这次还问不出来,那就直接进行公审,该如何行刑就如何行刑。”
沈平之和孙太一忙恭敬拱手应下。
“孙大夫,我需要一种类似于驱虫草的药,我要撒在上京,你看看应该怎么做,是做成药粉还是什么。”
孙太一一愣,随即恭敬拱手,“回宗主的话,之前大人也曾经提过这个问题,说是要在幽山撒粉,好驱逐虫子,防范药人,因而这个药粉也是有在做的,就是量不够……它需要一种药草,咱幽山这里不多。”
萧琞听着,微微舒展眉眼,点头说道,“明日登仙阁的时老会来,到时候你跟时老说你所需药草。”
孙太一恭敬应下,随后孙太一就先行告退了,匆匆回去准备药草了。
萧琞背负双手看着沈平之,眉眼温和,“沈云要再过段时间才会回来,也许是年末,大人说,要在年末也办一场大婚事,我和大人,孔单和阿财,你和沈云要不要一起?”
沈平之一愣,随即点头,带着几分尴尬的开口,“等阿云回来,我问问他。”
萧琞微微点头,眉眼带着几分打趣的笑意,“他必定是欢天喜地的。”
沈平之笑了一下,看着萧琞一半脸狰狞,一半脸俊美,可眉眼间是一片温和,气息平静,是真正的平静,沈平之不知怎的,眼眶有些泛酸,他低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宗主……你和大人必定是长长久久的。”
萧琞微微扬了扬嘴角,“自然,我可不会让大人偷偷带着你们去海州玩耍。”即便要去,也是他随行才是。
萧琞说罢,便抬手轻轻拍了拍沈平之的肩膀,“待明年事情结束了,我们去寻回高阳姨母的骨灰,到时候一起祭拜。”
沈平之一怔,随即重重点头,他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深深的躬身拱手。
——他本想说,也把长孙家主还有他的姨母平阳公主的骨灰一起寻回,可是……突然想到,早就被人挫骨扬灰了啊,哪里还有骨灰呢?
沈平之的眼眶止不住的酸涩,可看着萧琞远去的背影,想到刚刚萧琞与他谈起成亲事的时候,那平和中忍不住愉悦欢喜的模样,那沉稳端方平静的样子,那是……幽山十年来从未有过的,而未曾进入幽山前,他也从未看过这样平和的,安宁的,又欢喜的萧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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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赤霞镇门口,一赤脚老和尚正慢步走入。
同一时间的上京谢家,一老道敲开了谢家的大门。
幽山司监所里,林三春在睡梦中拧起了眉,低声喃喃的唤着,“萧琞,萧琞……”
这时候的萧琞正在踏入天牢中,身后跟着影乙和范显。
“……幽山第三年,我就找到了这个地方。”萧琞慢步走入天牢后方的一个山洞中,手指轻轻的按了按,山洞中裂开了一扇大门。
随后,萧琞慢步走入,范显有些犹疑,但还是忙跟上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副一副的玉石棺木,棺木前都立着一座玉石碑文。
“幽山中有玉石矿脉,有取之不尽的白玉寒石,对保存尸体来说非常好,萧氏皇帝们都认为,只要躺在白玉寒石里,占据幽山这最深处的宝藏之地,那么就可以永保萧氏江山长长久久。”萧琞声音平静说着,“陶皇后他们以为的幽山宝藏,大概便是这些了吧。”
范显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这墓葬之地,半晌,声音有些低哑的开口,“宗主……眼下我们要如何处置?”
“处置?范老,让你知晓,是因着如今你手掌天机阁议事之权,事关萧氏,你该知道而已。至于处置,到时候问问大人的意思。”萧琞说着,慢步走到棺木群后,抬手示意范显过来。
“倒是这个,你可以拿去。”萧琞说着,指了指眼前的一个玉石盒子,玉石盒子上雕刻的是九龙衔珠,而里头可见是一卷书册。
范显有些惊讶,“宗主,这个是?”
“当年昆仑批的命签,真正的命签。”萧琞说着,动作随意的打开了盒子,取出书册递给范显,“大人说过,将来要在幽山建一座书楼,要记录完整真实的历史。此事可交由丁老来完成,书册你带回去,可给他们看看,待事后,就交给丁老,将来放入书楼之中。”
范显恭敬双手接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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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上京宫城门口,肃亲王脸色凝重的慢步走出,仆从见肃亲王,忙跑过来来搀扶,肃亲王的脚步有些蹒跚,但还是摇头拒绝了仆从的搀扶,只是低哑声音开口,“祖祠那边,可是有何事?”
“王爷,有个人,说是萧氏旧人……”
“萧氏旧人?”肃亲王先是迷茫,随即想到了什么,立即抓紧仆从的手,“快,马上去祖祠!”
“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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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白的时候,萧琞才回到司监所,推开厢房的门,便见他的大人一脸迷茫的坐在床榻上,抱着被子,里衣松松垮垮的,半边白皙圆润的肩膀都露出来了。
萧琞瞳孔微微一缩,疾步上前,拿过床榻边的外袍给林三春披上,一边皱眉低声开口,“大人怎么了?不舒服?”
“你昨晚又没有睡觉了!”林三春回过神,打了一个呵欠,懒懒说着。
萧琞嗯了一声,抬手轻轻的抚了抚林三春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我没事啦。我就是做了一个梦。”林三春说着,抓了抓头,干脆拉着萧琞躺到床榻上,“现在还没有天亮吧,你陪我躺躺。”
萧琞无奈,也差不多快天亮了,罢了,大人想让他陪着,他自然是要陪着。
萧琞躺好,将被子给林三春仔细盖好,一边柔声开口,“大人做了什么梦?”
林三春侧头看向萧琞,一脸认真,“嗯……我梦见我有天不见了,你到处在找我,我想跟你说,我就在你身边……你又听不见,我好着急,然后,我就醒了。”
萧琞怔了怔,大人不见了?
萧琞下意识的揽紧林三春。
林三春动了动,调整了一下姿势,整个人都窝在了萧琞的怀里,垂下眼,声音有些闷闷的开口,“萧琞,我明明都在你身边,你都看不见我……”
萧琞抱紧林三春,声音有些低哑的开口,“大人,那只是梦。别怕。”
“萧琞!我跟你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心仪你,想和你一起长长久久,这点是绝不会改变!”林三春突然仰头,看着萧琞,郑重而认真的说着。
萧琞目光深深的看着林三春,抬手按住林三春的脖颈,微微低头,轻轻的碰了碰林三春的额头,哑声开口,“好,我记下了。”
得到答案的林三春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呵欠,趴在萧琞怀里继续呼噜呼噜的睡觉了。
萧琞一脸无奈,幽深漆黑的眼眸深处又满是宠溺疼惜,他低头,轻轻的亲了亲林三春的唇。
——大人怎会不见了?大人在哪,他便在哪。
林三春这一睡,直接睡到了中午,期间孙太一跑来看了一次,说是困倦睡觉了,没事,多睡养足精神也好,其他人跑来探望的,除了林家老爷和夫人,都被萧琞叫了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
而在知道自家儿子只是昨晚没睡好,萧琞又疼惜,不让叫醒后,林家老爷和夫人就直接转身回锁村,继续谈亲事去了。
萧琞就留下来了,批阅册子,最近都没有朝廷公文了,但是各地的奏报陆陆续续都直接送到幽山来了。
那些个消息灵敏的地方官吏,特别是有宝藏任务的,都直接送达公文到了幽山,而送到上京的那些公文册子公函,也被文鼎和明昌华直接送到了幽山。
于是司监所,突然间就多了好多公文。
为了避免大人看到这些一箱子一箱子的公文会原地炸了,萧琞直接让孟居易把司监所前堂小花厅整理出来,拆了,打通,命陈元带人每日负责整理分类,重要的公文直接送来书案,不重要的,就陈元和范显,沈平之,王佑仁,冯典批了。
冯典捧着公文送了过来,萧琞已经快速批阅好了,放到一边,一边对冯典说道,“若是大人醒了,你跟大人说,这些直接盖章就好,这边的小册子有些有趣的,让大人看看。”
冯典恭敬应下。
“你如今也忙,但是眼下还找不到人来,你暂且帮忙处置公文。”萧琞说着,站起身,看向匆匆走过来的林大福,微微凝眉问道,“大人醒了?”
“公子还在睡,萧公子,是影甲,影甲回来了,但是他受了伤。”林大福神色凝重的说着,影甲可是影子卫的第一!居然受伤了!上京中居然还有比影甲更厉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