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小猪猪?
郑兰兰跑过来后就一把抱住林三春的手臂,“大人!你来找我的吗?”
林三春抬手敲了敲郑兰兰的头,故作凶狠,“你逃课了!要罚!”
郑兰兰忙松开手,躲到郑禹背后,冒出个乱糟糟的头,怯怯的开口“大人,不要罚我好不好?”
林三春哼了一声,好奇的蹲下,看着跟着郑兰兰跑过来后就蹲坐在地上的小黑猪,乖乖的,一动不动的。
“兰兰,这是你的朋友小宠?”林三春好奇问道。
突然想起……好像萧琞说过这暗谷里还有一种暗兽,长得像猪,额,真的像猪,不对,这是黑猪吧,小黑猪吧??
好像这个世界没有黑猪的概念?
“嗯嗯,它叫小宠,它很好玩的。”郑兰兰又探出半个身子来。
“它是跑去锁村了?你发现它?跟它做了朋友?”林三春摸着下巴,盯着眼前的小黑猪,吸溜,小黑猪的肉肉好像比较香?
小黑猪本来乖乖巧巧的蹲着,现在在一点点的缩起来了。
“嗯,它跑来玩,我发现它了,跟它一起玩,大人,它很乖的。”
“肉还挺结实的。”林三春戳了一下缩起来瑟瑟发抖的小黑猪。好像猪肉太结实了,嚼起来会比较硬?
此时郑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猛然急急的对身后的郑兰兰开口,“兰兰!它有爹娘的!”
正戳着小黑猪的林三春顿住了手,对哦,爹娘?额,大黑猪公,大黑猪母?
郑兰兰有些茫然,抬头看向林三春,“我不知道……”
而这时的茂密丛林中忽然爆发出几声吼叫!
林三春脸色一变,忙跳起来,一手一个,拉着郑禹和郑兰兰就朝入口跑去。
可眼前一花,吼叫声起,林三春眼前一黑,就见血盆大口,可紧跟着,一声嘶叫!
一白色大蟒蛇冲了出来,血盆大口的不知名庞然大物居然就被撞到了一边!等等,不只一只!
林三春看见白色大蟒蛇冲出来的时候,就眼前发黑了,猛然咬牙,硬是逼自己不可晕!将郑禹和郑兰兰往自己身后一塞,看着眼前出现的五只庞然大物……吸溜,五只肥肥胖胖的比普通猪猪要大上四五圈的黑色大猪猪!
——可是头上居然长着尖尖的角?
现在正用尖尖的角和白色大蛇打架!
厉害!白色的大蛇!一对五,居然没有落下风!
等会,又冲出来一只……额,麒麟兽?
“大,大人……”郑禹的声音都发抖了,“我们,我们怎么办?”
郑兰兰也死死的拽着林三春的袖子,声音倒是没有发抖,就是有些怯怯的,“大人,他们是小宠的爹娘吗?来找小宠的吗?我们都没有欺负小宠……”
“可他们不知道啊。”郑禹的声音发抖着,但还是努力的保持稳定,批评着郑兰兰,“他们以为你拐走了他们的孩子,现在来找我们算账了!”
郑兰兰一听,快哭出来了,“大人,对不起,我不知道……”
林三春侧头安抚一笑,“没事,有大蛇和麒麟呢,没事,没事。”
虽然是安抚了,但是,当林三春趁着前方这二对五的打架打得热闹想偷偷拽郑禹和郑兰兰出去的时候——
额,好像那五只大黑猪更愤怒了,居然直接撞开了大蛇!
啊,居然朝他们来了!
林三春想也不想的猛地转身,将郑禹和郑兰兰护在怀里——
“公子!!”
“大人!!”
林三春只觉后背一阵刺痛,下一秒就被揽入怀里,熟悉的清冷的墨香味道,混杂着不知名的香气。
林三春松了口气,萧琞来了,那就没事了。
“大人?!”萧琞低声紧张的喊了一声。
林三春仰头,咧嘴一笑,“我的背好像被刮到了,”
萧琞脸色微微一变,将林三春揽入怀里,低声开口,“没事,我在。”
林三春点头,靠着萧琞的胸膛,放松了下来,一放松,更觉得后背刺痛。
而此时,孔单已经带人冲入大兽们的战斗圈,一看孔单就是非常有经验了,一番怒吼棒杀,林三春踮起脚尖,瞅了瞅,哇,那五只黑猪怪,真的是越战越勇啊!
大蛇和麒麟兽,孔单和一群神策军的战士,加上林澜和林元财,影一,影甲居然只能勉强战平???
林三春睁大了眼睛,惊呼,“这些黑猪是成了精吗?”
“他们不是成精,暗谷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方,它们早就历经百战了。”萧琞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细细的查看林三春的背脊,破了皮,但是还好,没有毒。
“等会!萧琞,它冲我们来了,啊,不是!!你们这些笨大猪找我们做什么啊啊!”林三春急急的喊着。
萧琞将林三春揽紧,在愤怒的大黑猪冲过来的时候,一个轻巧旋转,紧跟着,半空中接住了影甲扔过来的长枪!
长枪虚空一挥,重重劈下!
大黑猪哀嚎一声,重重倒地了!
一时间,哑然无声,人和兽都沉默了。
下一秒,剩下的四只大猪咬着那小黑猪呼啦一下跑了!
第120章 牢头的进击之路12
萧琞揽着林三春飘然落下,深黑色带点暗红的眼眸缓缓扫过孔单等人,在孔单等人恭敬跪地拱手后,将手里的长枪扔给影甲,揽着林三春,低声开口,“大人,我们回去?”
林三春瞅了瞅跪地不敢抬头的孔单等人,轻咳了一声,“额,好的,回去回去,我的背好像疼得厉害了。”
萧琞眉梢微拧,低沉开口,“影甲,去请孙大夫来司监所!林澜,林元财,将一干人等带回司监所,去学习屋,请丁禹,陈元,郑秋远过来!”
“是!”
众人纷纷拱手应下。
林三春瞅着跪地不敢抬头的孔单,拍了一下萧琞的肩膀,小声开口,“叫孔单也来,神策军的继续去巡视。”
萧琞默然了一会儿,开口,“孔单,速来司监所!”
孔单恭敬拱手应下。
一阵兵荒马乱后,司监所里,前堂一片窒息的安静。
角角,闹闹,兰兰,郑禹,陈安之都跪着,旁侧郑明月抹着眼泪,身侧站着郑题,裴老太太,范显,丁禹,郑秋远,陈元等人。
另一侧,孔单也跪着。
林澜和林元财瞅了瞅跪着哭着还不敢哭出声的几个小孩,又看了看沉默跪着的孔单,林元财有些担心,但是不敢开口,这会儿都没有人敢开口。
而前堂厢房里,匆匆赶回来的林大福捧着水盆,一旁的影甲端着孙太一要用的各种药物。
“大人的伤虽然只是被那大黑猪碰了一下,即便无毒也是要好好的清洗,上药,这暗谷里常年都是瘴气,毒物甚多,即便无毒的,也是沾了一些毒气,还是谨慎点比较好。”孙太一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搅拌药膏,搅拌完,正想上前。
坐在床榻边的萧琞已经朝他伸手了,而里头的大人已经被挡住了……
大人只是背部的衣服剪开了,又没有完全脱下……
孙太一默默的恭敬的将搅拌好的药膏递给萧琞。
萧琞接过,一边看着那比较长的疤痕,微微皱起眉头,小心翼翼的将药膏一点点的抹上。
“萧琞,你待会出去处置一下这件事啊。兰兰那几个小孩子,就罚抄吧。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们。他们都是小孩子,都不知道这的危险性。哦,还有孔单,孔单也是没有想到,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暗谷里的暗兽们会跑出来,所以——啊啊啊!好疼!”
林三春猛然坐起,龇牙咧嘴的转头瞪眼,“萧琞,你干嘛啊!”
最后一下突然那么重重的涂抹!呜呜呜,他好疼!
捧着水盆的林大福和端着各种药膏盘子的影甲默契的悄悄后退了两步,连孙太一都悄悄的往后挪了一下!
“最该罚的,是大人!”萧琞将手里的药膏放置一旁,从床榻边站起,居高临下,半垂下眼似乎盯着林三春,又似乎没有,只是声音要比往日更加低沉,带着一点冷厉,“大人总是这般自以为是!”
林三春睁大了眼睛,他自以为是?啊?萧琞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大人没有武技,却带着郑禹深入暗谷,我告知过大人,暗谷危机潜伏!大人绝不可以一个人前去!今天大人不但孤身犯险,还带着一个小孩子!这难道不就是自以为是!大人还似乎为自己的这般鲁莽冲动行为而沾沾自喜!还为他人开脱!大人是觉得今日之事,只是小小的事情吗?!身为幽山司监官,大人难道就不该好好反省吗?!”
林三春呆怔了一会儿,才气急而笑,“是,我有错!我也该好好反省!但是萧琞,既然你知道我是幽山司监官!那我的错,就不是你这个天牢重犯所能指摘!”
天牢重犯?
林大福猛抽一口气,坏了坏了,公子气疯了!
影甲也瞪大了眼睛,完了完了,主子这次真的要生气了!
林大福:怎么办!
影甲:怎么办!
此时没人注意到孙太一的神色,孙太一面露几分不安害怕的看着萧琞,特别是萧琞已经攥得紧紧的手,孙太一手里已经悄悄的捏上了金针!
就在林三春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有些懊恼的时候,突然,在林三春愤然说完后,就沉默站着的萧琞猛然转身,大步朝外走去!瞬间就消失了!
林三春张口结舌,不是吧,哪有人吵架吵到一半就突然走人了的!他这样还怎么描补他刚刚的失言啊!
“孙大夫!你看他!啊,他这是跟我闹真的吗?”林三春抖着手指指着门口,一脸愤然。
孙太一讪笑一声,悄悄收起金金针,拱手说道,“大人,宗主需要冷静一下,额,大人,你刚刚上药,也不宜过于生气了。您先好好休息。我等先告退了。”
林三春无力的挥挥手,转身趴在枕头上,抱着枕头闷闷不说话了。
影甲也赶紧告退,和孙太一两人先行退下了。
林大福放下手里的水盆,上前叹气开口,“公子,你刚刚怎么说了天牢重犯的话。”
“气疯了。”林三春把脸闷在枕头里,说话含糊不清的,“萧琞那么说我……”
林大福了然的点头,蹲下,小声开口,“因为萧公子对公子你说话素来都是很温和纵容,从来都没有这么严厉的批评过公子,公子你一时间有些不习惯了。”顿了顿,林大福犹豫的用了一个词,“是……恃宠而骄了?”
林三春闷在枕头里晃着脚,这会儿听林大福这么一说,突然僵住了。
额,恃宠而骄??
林三春慢慢抬头,侧头看向林大福,磨牙开口,“恃宠而骄的是萧琞!不是我!”,说完,林三春又趴下了,摸出木头萧萧,啪嗒,又让木头萧萧跪下了!
林大福讪笑一声,“是是是……额,公子,外头跪着的那些人怎么办?”
林三春想了一下,坐起身,一坐起来,一挺腰,嘶,疼!可恶的大黑猪!
林三春一边低声嘀咕骂着大黑猪,一边让林大福搬来小茶几,研墨执笔,写了几句话,就让林大福出去让范显念一遍。
林大福恭敬应下,随后,迟疑的看着林三春,“公子,萧公子那边呢?”
林三春继续趴下,没好气的开口,“不管!乱发脾气!哼!”
林大福尴尬一笑,恭敬拱手捧着纸出去了。
前堂里,范显接过林大福的纸,林大福低声说了一句,“刚刚萧公子和公子争执了几句,萧公子走了。”
范显愣了愣,随即神色凝重的点头,“我知道了。辛苦阿福管事了。”
林大福躬身拱手,就走到一旁。
范显就在众人面前宣读了一遍,其实也就是简单的处置,逃课的娃娃们罚抄十遍,禁足一个月,学习屋增加日常管事——崔娘子,以及保安,保安暂时有林澜担任,负责学习屋的娃娃们出入安全的问题。
至于孔单,巡视不严,罚扣积分五十,另外暗谷入口附近圈入幽山巡视范围,孔单必须再重做一次巡视方案。
其他的没了。
重点加了一句,背部划伤而已,大家不用担心,该干嘛干嘛去。
话是如此,但是范显和孔单,以及陈元等人还是立即赶去了天牢那边。
——宗主居然和公子吵架了!
但天牢门口,孙太一一脸严肃的和影甲站在那里抬手拦住。
“宗主的情况不是很好,你们进去后,不要说话,听宗主说话就好。”孙太一低声说着。
范显等人脸色一变,范显拱手,压低声音问道,“宗主怎么了?”
孙太一摆手不说,身侧的影甲面无表情的朝范显拱手,“还请稍候,待我去禀报宗主。”
而很快,影甲出来了,示意几人进去。
范显等人忙急急的走进去。
天牢里,牢房中,半边狰狞半边谪仙的男人,一身血污,与他们样式相同的深蓝色布袍已经被黑红色的鲜血浸透,牢房里弥漫着浓重黏稠的血腥气味,男人盘腿坐在小窗下,眼眸半垂着,神色漠然,可周遭的气息却是十分的阴沉森寒,气息凝滞中隐隐有压制的暴戾,
范显心头一沉,忙跪下伏首做礼,其他人也纷纷跪下。
“我自今日闭关十日。你们切记两件事,一,不得告诉大人我在此,不能让大人来此;孔单,你为我守门!”
孔单恭敬应下。
“二,若我十日后没有出来,请大人离开幽山,尔等也自便。”
范显等人脸色一变,想再说什么,但萧琞已经抬手止住。
“其他不必多言。谨记!”
范显看着已经慢慢闭上眼睛的萧琞,看着那满身血污腥臭,眼眶有些泛红,慢慢的攥紧手,呆了一会儿,猛然重重磕头,“遵令!”
待出了牢房,郑秋远猛然一把抓住孙太一,死死的揪着孙太一的衣领,哑声问着,“宗主怎么了?!你说!”
孙太一被死死的揪着衣领,神色却是很平静,只是垂着头,声音低低的,“宗主的身体乃是隐秘之事,没有得宗主授意,我不能说。”
郑秋远怒视,“这种时候!你还说这话!”
“老郑!你松开!”范显一把扯开郑秋远,警告的瞪眼,“孙大夫是对的!你不该问!”
“十天!你刚刚没有听到吗?宗主,宗主说……”郑秋远的声音有些哽咽,颤抖着的抬手捂脸,慢慢的蹲下,“我,我不能接受,……”
范显沉默的看着郑秋远,抬头看了看不说话,脸色也是十分难看的陈元,还有已经手执大刀站在天牢入口的孔单。孔单一脸的煞气。
“老郑,你若是真的以宗主为尊,那就听宗主的命令行事,回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学习屋的事情,大人已经下达了整改的命令,你现在收拾一下你自己,回去学习屋,好好做事。”范显慢慢的说着,一边步伐有些蹒跚的走到天牢前,随意的找了一个石头,盘腿坐下。
“那你呢?”陈元哑声开口,看着范显盘腿在石头上坐下,走过去问道。
“我是天玑第三人,宗主虽然没有还没有给我信物,但是已经说了,我就是天玑的第三人。我得在这里守着。”范显平静说着。
“如此,大人会知道的。”陈元看着范显,低声开口。
“等大人知道了再说吧。我现在不能走。但我此举违反了幽山的规矩,待十日后,我自会去领罚。老陈,这几天里,锁村的事情你看着办。荆棘镇那边,麻烦你跟冯文书说一下。”范显说着,看向天空,午后的天空阴沉了,还是幽山的树木过于苍青挡住了天空?
陈元看着范显好一会儿,慢慢点头,拱手,“我明白了。放心,我会跟大人说的。”
范显点头。
陈元转身走向郑秋远,蹲在郑秋远身边说了几句,郑秋远抬手揉了一下脸,点头,站起,走到范显跟前,拱手,神色似乎坚定了什么,“老范,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做事。宗主这里就交给你了。”
范显微微点头,看着陈元和郑秋远慢步离去。
还没有走的孙太一走到范显身边,看着范显,苦笑了一下,“难怪宗主会让你做天玑的第三人。孟居易,王佑仁他们在幽山这么多年,也没有进入天玑。唉。”
范显看向孙太一,声音压低,“宗主突然闭关是因为大人吗?”
孙太一没有说话,垂着眼。
“……今日大人在暗谷遇险,宗主非常生气吧,是否因为这个?我想了想,今日会让宗主突然间要闭关十日,也就这么一件事,现如今宗主在意的,也就只有大人。大周,天下,对宗主来说不过是翻云覆雨,一盘棋局而已,并不值得动怒。”范显压低声音继续慢慢的说着,看着孙太一的目光却是紧紧的。
孙太一沉默听着。
范显说完,也似乎已经预料孙太一的沉默,叹了一声,喃喃说道,“我跟宗主说过的,要耐心,大人在幽山还有四年啊。耐心些才是。”
“是心法反噬。”孙太一低低声开口。
范显一怔,他以为孙太一不会说的。
“熬过去,宗主就是仙阶第一人。熬不过去的话……”孙太一没有再说,只是颓然的坐下,低着头。
范显忍不住急急开口,“怎么会?好端端的——”话说到一半,范显截然而止。
——是因为大人今日遇险?
范显的手猛然握紧,目光紧紧的盯着孙太一,半晌,慢慢的松开手,哑声开口,“我明白了……我不会说的。你放心。”
孙太一低着头,艰涩一笑,说不说都无所谓,如果十天后……宗主没有走出天牢。
*******
天牢牢房里。
影甲和影乙跪地伏首在牢房外。
“我已经将信物交予大人,十日后,若我没有走出天牢,影卫必须保护大人离开幽山,此后追随大人,保护大人。在这十日里,所有奏报都交给大人批阅。”
影甲慢慢的攥紧拳头,哑声开口,“主子,让大人来此吧——”
“谨记我所言!”
影乙沉默的磕头应下。
影甲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的磕头应下。
******
陈元和郑秋远两人一路沉默而行,待快走到锁村的时候,陈元转身看着郑秋远。
“老郑,你记住,一切如常。”
郑秋远看着陈元,点头,眼眶还是红的,但还是郑重点头,“我明白,刚刚是我失态了。见笑了。”说罢,躬身拱手。
“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和老范,这锁村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没有来到锁村前,本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念头,来到锁村了,被大人和宗主救了,给了我们重新开始的机会和赎罪的希望……。”陈元说着,自嘲一笑,“你放心,之前我们几个老家伙都说好了,这幽山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宗主若是十日后出关,我们追随宗主安定天下,然后,我们就回来,回到这幽山继续赎罪。”
郑秋远神色木然的点头,“也加我一个。”
“那是自然的啊。走吧,我们去做事吧。大人现在受伤了,我们也得多帮忙才是。”
夜色降临。
司监所里,林三春吃着卤肉干面,吃了一口,就微微皱眉,抬头下意识的看向对面,却怔愣的发现,额,今晚萧琞没有回来。
林三春低下头,筷子无意识的扒拉了一下面条,今晚的饭菜不是影甲做的。
“阿福。”林三春喊着。
林大福忙匆匆进来,双手还湿漉漉的,“公子,怎么了?”
“阿甲去天牢了吗?”林三春继续慢吞吞的捞着面,一边问着。
林大福点头,瞅了眼林三春的面条,轻咳一声,“今晚的面是我做的,额,公子,您将就一下。”
“嗯。没事了,你去忙吧。你和澜澜,阿财也要吃饭。”林三春说着,动作加快的吃着面。
吃完面,林三春绕着前堂走了一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林三春走着走着,站定,下意识的看向左侧,那里摆放着他最爱的躺椅,小桌子,还有一个炉,平时那里会摆放着好多册子本子什么的,是萧琞自己处理的事情,平时总是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简直可以用尺子量一样!然后,萧琞一边批阅,一边泡茶给他喝,先是三杯春茶,然后三杯药茶。
而今晚,那里空空的……那些册子本子呢?
林大福终于搞定了厨房,匆匆走出,在回廊转弯处,林大福顿住了脚步,他们家的小公子站在前堂中庭,静静的看着回廊躺椅那里,神色很安静,但……林大福却是无法迈出步伐。
——他们家素来任性妄为,散漫悠然的公子,眉眼间居然有了几分落寞?!
林大福想了想,重重的咳了一声。
林三春回过神,看向转弯走来的讪笑的林大福,微微挑眉,“阿福,影甲没有来?”
林大福讪笑一声,这让他怎么说呢?
他总不能说,影甲现在在天牢守着萧公子吧。影甲叮嘱过的,绝对不能让公子知道!
林三春却是自顾自的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懒散开口,“那以后辛苦你做饭了。对了,明天煮白粥,……嗯,随便炒个麻叶来吃就好。”
林大福心虚的点头,随即小声问着,“公子,我们去休息吧。这时间也不早了。”
林三春打了一个呵欠,“嗯,好。”
****
第二日,林三春吃了三顿白粥,炒麻叶。
奋笔疾书回复公函,折子,批阅锁村荆棘镇的各项册子章程等等,直至月上柳梢,完成折子十本,公函十五张,锁村册子十本,荆棘镇册子七本。
睡觉了,趴在枕头上,歪头看着隔壁枕头上坐着的木头萧萧,看了好久,猛然抬手敲了一下木头萧萧,把木头萧萧敲倒了!手指也痛了!
只好坐起来,摸过孙太一留下的药膏,一点点的涂着自己的手指头,红肿了,他的手指头有这么脆弱吗?
林三春将木头萧萧扒拉过来,木头萧萧身上的黄色裙子好像脏了,换一个!
换了一件蓝色的!不好看!
再换!绿色的?哎,还成。
涂个腮红!
画个红嘟嘟的嘴唇!
嗯,不错了。
满意了,将木头萧萧放到隔壁枕头上,林三春继续趴着睡,可趴着睡好累啊。
林三春歪头看看木头萧萧,丑死了,扭头,不看。
过了一会儿,一会儿,一会儿……
趴在枕头上的人默默的将木头萧萧拿过来,盯着看,好一会儿,才喃喃开口,“你就算要跟我绝交,也要当面跟我说啊。哪有你这样的啊。”
*****
第三日,林三春吃了三顿白粥和卤肉片。
继续奋笔疾书折子,公函,各种册子……回复浙州那边的信,回复外祖父的信,回复淮南林金财的信……
和冯典讨论幽山岔路口做市场的事情,和孟居易讨论锁村运动场和宠物园的建设,和王佑仁讨论画中事的最新一期的故事——逆子救母……
讨论完,继续在书案上写写写……,直至林大福反反复复的来催促,发现已经是四更天了,才打着呵欠去睡觉,可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摸过隔壁枕头上的木头萧萧攥在手里才又继续睡去。
*****
第四日,林三春吃了三顿白粥和炒麻叶。
奋笔疾书个鄂中折子公函册子……继续和冯典讨论幽山岔路贸易的事情,继续和孟居易郑题讨论在锁村入口安置机关检查出入的事情……
直至月上柳梢。
林三春叫来了林元财,一边在书案上抄抄写写的,一边头也不抬的问着,“孔单呢?”
林元财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站在林三春身侧的林大福,林大福默默低头。
林三春抬头,看向林元财,“怎么,不能说?”
林元财心头一跳,忙跪地拱手,“不是的,公子!”
“那孔单呢?”林三春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写好的册子合上,放下笔。
“他在天牢那里,守着。”林元财呐呐说着,不敢抬头。
林三春微微皱眉,看着低头的林元财,“你和阿福最近在瞒着我什么?”
站在林三春身侧的林大福心头叹气,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啊。
“公子,是小的们的错。”林大福说着,双膝跪地,拱手。
“范显他们我不管,但是你们,做我侍从的第一天,我就说过,不许欺瞒!”林三春说着,站起身,抬手,“起来。先随我去天牢。”
林大福忙站起,急急的拦住林三春,“公子!你不能去!”
林三春双手拢袖,看着林大福,“为什么我不能去天牢?”
还跪着的林元财忙拱手,“公子!萧公子特别嘱咐的,你不能去!”
林三春挑眉,“本公子是幽山司监官,哪里去不得?你们是他的侍从还是我的侍从?”
林三春说罢,大步便朝外走去!
林元财忙跳起来,急急跟了上去,“公子,你等等我啊!”
林大福叹气,他就知道会这样!
林大福继续一边叹气一边抓过一旁的披风,急急的追赶上去,“公子,你加一件披风啊!”
******
幽山天牢。
四周阴暗,烛火早已经熄灭,本该是天天送来的烛火被拦下了。
此时唯有头顶的窗口,小心翼翼的洒下的一点点的光辉。
已经不知道经历了第几次血脉逆流了……男子躺在地上,满身血污,一地的血腥,血脉逆流冲破皮肉,他几乎全身无一处完好,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大概都会以为他已经惨遭酷刑死去。
他会死去吗?
他费力的掀了掀眼皮,模糊的红色世界里似乎看到了一点光亮,是大人吗?他微微深呼吸,尽管每次深呼吸都是一次痛苦的血脉翻腾。他慢慢的挪着,吃力的翻过来,一点一点的挪着,朝那光亮,朝那似乎发亮的地方……
——“……宗主,心法反噬从未有过,可是,可是你如果坚持下去,重练心法,说不定就可以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