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嫩嫩的脚尖点地,刚想悄悄咪咪地跟上,刚牧延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道:“坐好,把毯子盖上。”
刚触上地毯的莹白脚趾立刻往回一缩,等阮年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蜷缩在厚厚的沙发毯里了。
……他是不是有点太听话了?阮年鼓了鼓腮。
等牧延将碗碟扔进洗碗机,重新洗手擦干回来时,就看见omega正乖乖窝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抱枕上的流苏穗,动作和糯米如出一辙。
看到他回来了,阮年手心一紧,急急地问道:“你的手怎么样了?给我看看!”
牧延将袖子一捞,淤青处用药酒揉开了,颜色并不很深,但阮年还是又心疼又歉疚,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在伤口处吹了吹。
牧延笑了笑,却很快又收敛起了笑意,他抓住阮年的手,在掌心反复揉捏搓热,丝毫没有提起昨晚的意思,最后反而是阮年先坐不住了,主动跟他提起。
“昨天晚上……”他慢吞吞地将舌尖最后一点糖块咽下,含糊地开口。
“嗯。”alpha表情不变,似乎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想起自己情绪瞬间失控后alpha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阮年默默捂了捂脸。
“就是……那个……对不起,我昨天晚上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他小声嗫嚅,睫毛扑闪扑闪,抓着流苏的手绞来绞去,质量很好的流苏穗子瞬间炸成了龙须酥。
牧延的动作一顿,过了片刻,缓缓叹了口气。
脸颊被人轻轻托住,温柔地抬了起来。阮年无法逃避地对上他的眼神。他原本已经做好了被责备或是被揶揄的准备,但alpha的眼神却十分柔和而认真,缓缓将谭漆玉的话一一复述给他听。
阮年手一抖,流苏穗子被连绳带线地一团拽了下来,他赶紧往身后一塞毁尸灭迹。
怀里突然被塞了一团乱七八糟的绸线的牧延:“……”
阮年眨了眨眼,还有一点懵懵地没理顺。
阮年:“所以……我的信息素会变味?”
牧延“嗯”了一声。
阮年:“那昨天晚上也余口惜口蠹口珈。是……正常情况?因为我的腺体正在恢复?”
牧延再次肯定。
他给时间让阮年自己将其中的逻辑理顺,原本用来安慰他不用担心的话语却卡在了喉间。
因为阮年欢呼一声雀跃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太好了!我好开心!”
意料中的不安或焦虑完全没有出现,omega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在他怀里扑腾,背后像是有条小尾巴左右来回地晃。
“昨天真的好奇怪,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还害你砸了一下……我还以为自己又病了。”
阮年的眼睛亮晶晶的,连头发丝都透着快乐。
“原来只是腺体在恢复!那太好啦。就不用让你又替我担心了!”
说完omega似乎觉得落了什么,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后补充:“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昨天晚上……对不起,我之后不会再那样了。”声音说到最后还透着一点点心虚。
现在知道了情绪不稳定的原因,但他也不确定有所准备后下一次能不能控制好自己。
阮年苦恼地抿了抿嘴,最后想出了一个办法:“下一次我再情绪失控的时候,你就直接咬我?标记的话应该会比较快吧……”
牧延一语未发,看向阮年的眼神却愈幽愈深,像是沉不到底的深潭。
自己的小omega又天真又纯洁,完全没想过主动邀请alpha咬自己的腺体对alpha而言是多么直白而赤.裸的勾.引。
怀里紧贴着omega的皮肤逐渐发烫,带起alpha心中最原始的欲望,而omega还一无所知地在问他,自己的信息素变成了什么味道。
牧延眼皮往下压了压,强迫自己将视线从他后颈处的皮肤移开,隐忍而克制地亲了亲他的耳垂。
“有时候很甜,有时候会发酸发苦。”
阮年一呆:“是吗……为什么我自己都感受不到?”
牧延低低“嗯”了一声。这一点他早已发现,如今被omega证实。随后装似无意地提到:“撒娇的时候会变得更甜,难过生气了就变苦……”
阮年脸一红,捂住他的嘴:“知道了!不用再解释了……”
他觉得自己的信息素有点恬不知耻,一股脑地把他心里的想法全部谄媚地呈递给了alpha。
嘴唇被他温热的手心覆住,牧延索性将自己的手掌盖上他的,然后舌尖轻轻勾了他一下。
阮年如触电般身体一颤,手却根本抽不回来,只能任由alpha一点点吮过指尖,在白润如玉的手腕上留下明显的红痕。
他脸红到脖子根,想骂他又不敢,最后只憋出了一句:“流氓!”
牧延眼也不眨地欣然接受,翻身将omega压在身下,在更多的地方打上自己的烙印。
阮年被滚烫的热意蒸到发软,奶味又开始乱飘,牧延一点一点地舔咬,慢条斯理地品尝自己的奶糖。阮年被吻得晕晕乎乎,似乎听到alpha在耳边轻轻低语了一句什么。
“等你的腺体恢复……宝宝喜欢alpha还是omega?我努力一下。”
……这种事情是努力就可以办到的吗?!阮年被欺负到哭,但始终没舍得说出半句拒绝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新年快乐!
带着软乎乎的年宝和牧总祝大家新的一年开开心心!万事如意!
时间悄无声息地又过了几天。
阮年的信息素一开始偶尔才会变个味道, 越往后变化就愈发频繁,甚至发展到一天之内连续变好几次。
最令阮年苦恼的是,他自己根本就闻不到。
甜到发腻的调味奶、泛着苦的柠檬酸奶、甚至是焦香味的咖啡拿铁……每次都是感觉到alpha的信息素突然变浓郁,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信息素又在作妖。
牧延也从一开始的猝不及防到后来逐渐熟练, 如今能够第一时间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将阮年这罐子百变甜奶盖得严严实实。
但他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呆在自己的omega身边。
比如现在。
阮年死撑住衣帽间的木门, 绝望道:“我没事!你别推了!!”
他才刚刚开始换衣服, 衣帽间的门就被敲了,信息素猝不及防地开始变, 阮年隐隐有些崩溃。
今天第三次了!
他的裤子才提了一半!
如果他能闻得到,就会发现衣帽间里现在满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 闻起来像某种油香干燥的坚果烘焙出来的香气,顺着门缝丝丝缕缕地往外钻。
牧延隔着门尝了一口。
是核桃奶。
他再次尝试着推了推门,但被阮年死死抵住,摆明是不想放他进入。他干脆隔着木拉门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令人舌尖泛麻的龙舌兰酒香顺着缝隙往里浇, 淋阮年一身。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两分钟, 还没出来我就进去。”
被酒液一泡, 原本核桃奶的味道淡了些。阮年连忙捞起挂在腿间的西裤, 手忙脚乱地扣上皮带。
不多不少两分钟过去,alpha掐着点直接推门而入,阮年也正好扣上最后一粒纽扣——
烟蓝色的西装笔挺,贴身的正装马甲勾勒出青年完美的腰线。同色西裤紧紧包裹住omega笔直纤长的双腿,阮年难得穿上了正式的大全套,修长白皙的手指略作停留, 在雪白的袖口扣上一枚银质的袖扣。
乖巧的omega一反常态, 像是一位贵族出生的娇矜公子, 仿佛他抬头施一个眼神,便是对他人最大的恩典。
牧延低眸一扫,随手抽了条领带,替他打上一个正式的结。
温度略低的指尖滑过后颈处的皮肤,omega原本清冷疏离的气场瞬间破防,又变回了软乎乎的年糕模样。
“你别摸……好痒……”他艰难躲过alpha作乱的手指,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无色透明的信息素阻隔贴和喷雾。
牧延先一步夺过,在腺体处喷了好几遍后,贴上阻隔贴,将泛着甜味的腺体封住。
房间内核桃奶的味道很快偃旗息鼓,只剩下还未散去的淡淡奶味。
“呼……这样应该就可以了。”他今晚要去薇拉礼堂领奖,顺便出席和慈善展览一起举办的晚宴。
这种人物云集的场面,信息素要是出了差错,后果会相当恐怖。
谭漆玉原本是反对他去公共场合的。但阮年怎么会舍得错过与布里大师交流的机会?好在牧延作为幕宇集团的最高执行官也在受邀之列,有他在旁边,谭漆玉才勉强同意他参加。
整理好被牧延弄乱的衣领,阮年调转位置将alpha往衣帽间里推:“你把衣服换上,然后我们就出发。”薇拉礼堂离家里不远,飞行器二十分钟就能到。
牧延换衣服的速度极快,不到两分钟就推门而出。
同色的西装在alpha的身上多了层凌然的气场,俊容更显淡然稳重。本该系着领带的锁骨处空留着,男人将领带递给阮年,其中的意思不必多说。
阮年乖乖替他系好,alpha略俯身时顺手在omega胸前别上一枚胸针。
蓝宝石猫眼熠熠生辉。
准备工作完成,阮年再次检查了一下,确定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两个人一起出发。
二十分钟后,黑色飞行器停在维拉礼堂的正门前。
偌大的礼堂此时被璀璨灯光点亮,鎏金花纹与水晶装饰相互辉映,熠熠生辉。红色绒毯至最高层台阶上一路铺下,两侧用以装饰的红玫瑰花簇娇艳欲滴。礼堂外遍地都是豪车,身着燕尾服、头戴礼帽的侍者随处可见。礼堂内人影闪烁,古典乐声悠扬而朦胧。
阮年心情突然有点紧张,与alpha相牵的手指略微收紧。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席过这样的场面了,难免会觉得局促。
牧延见状在他的手背上落下安慰的一吻,率先走下飞行器。
“我在。”
短短两个字坚实有力,让阮年紧张的心情瞬间淡去。
两人并肩拾阶而上,alpha的步伐调整至与他同步,不急不缓地迈着步子。余光中可以看到他坚实的臂膀,阮年的一颗心也渐渐沉落,至安稳之处。
查验邀请函,侍者恭敬地将二人迎入大厅。
洁白的长桌从头摆至尾,配以银色丝缎装饰,甜品摆放得精致有序。香槟红酒,剔透的玻璃酒杯塔待人品尝。女士礼服的裙角时时相擦而过,与会者优雅地或站或坐,侃侃而谈。
阮年之前就婉拒了当众宣奖,现在就只需要抽个时间去礼堂二楼领取属于他的金色徽章。因此,偌大的晚宴上,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在牧延身边的那位贵气的小公子,会是唯一一个作品具有参展资格的获奖者。
相比之下,他的另一个身份要更加引人注目。
那就是牧延身侧,属于伴侣的位置。
alpha一进晚宴现场就吸引了不少目光,与此同时,无数好奇和打量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侧的阮年身上。
被注视的感觉尽管不太舒服,但阮年还是挺直脊背,微笑淡然回应。
毕竟是阮氏的小公子,再怎么样也不能给自家大哥丢脸。omega虽然不擅长利益场上的你来我往,但心里还是有自己的骄傲。
很快就有第一个人上来攀谈。中年人作富商打扮,举着高脚杯迎面而来,脸上挂着笑容,热情却不显得谄媚。
“牧总,好久不见。”
牧延微微颔首表示回应:“商老板,别来无恙。”
眼前这位正是主星最大的家用机器人公司的当权人,不久前和幕宇集团签了长期合约,家里有个千娇万宠的omega女儿,也到了结婚的年纪,这几年在贵族上流之间的走动频繁。
基本上主星适龄的alpha都问过一遍,唯独眼前这位,他自知高攀不上。要是冒昧去问,反而坏了关系,得不偿失。
被称为商老板的中年男人与牧延碰了杯,先是随意聊了两句生意,然后话题便不动声色地转移到阮年身上。
“您身旁的这位是……?”
牧延直言:“我的伴侣,阮年。”
商老板反应极快,“阮?莫非是阮氏集团的小公子?”说来也巧,他不久在应酬上才与大哥阮时碰过面,阮时无意间提过家中幼弟不久前刚刚回主星,倒是没料到,这么快就看到了阮氏深藏的小公子真容。
阮年点了点头友善地回应,中年男人若有所思,很快收了话头离开。
有了第一位,后面的宾客就络绎不绝。
天知道幕宇集团的生意到底做得有多大,来交谈敬酒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但牧延都能一一道出称呼,应对得游刃有余,手中的香槟举起又放下,液面愣是只堪堪下降了一指。
阮年更是被护得滴水不漏,跟前的人换来换去,酒却是一星半点没喝。
“妻子管教甚严”、“夫人不喜酒气”……各种堂而皇之的说辞信手拈来,被问到就坦坦荡荡地承认自己惧内。阮年在旁边听得都脸热,随便寻了个由头溜走。
再听下去他都要相信alpha一本正经的胡谄了。
消息在晚宴上长了翅膀般传得飞快,没过多久,幕宇集团的最高执行官是个怕老婆的alpha就传遍了每个角落。
原本对牧延暗送秋波的单身omega立刻规规矩矩,心里琢磨着能让牧延都害怕的阮氏小公子是怎样一个狠角。
阮年站着腰疼,索性找了个角落坐着休息。等牧延应付完了去找他,就看见自家omega手里拿着咬了一半的蛋挞。
“很累?”牧延将刚刚特意找侍者拿的牛奶递给他,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阮年摇头,将手上没吃完的蛋挞递给他:“只有蛋挞还不错。”其他的基本上都是中看不中吃。
alpha就着他的手吃掉,舌尖扫过omega柔嫩的指腹,卷走细腻的酥碎。
旁边传来几道低呼声,又飞快被掩下。
……得了。
本来想找个没人看的地方坐坐,结果因为alpha的关系,走到哪都有人明里暗里地盯着,到现在灼人的目光好不容易散了些,现在被alpha这么一搅合,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想想就知道别人会怎么编排:幕宇集团最高执行官当众秀恩爱,公开投喂亲吻腻腻歪歪……
阮年轻咳一声,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低着头喝奶。
只要他没看见,就当那些围观的人不存在。
随着他低头的动作,碎发垂至眼前。牧延伸手想替他整理,撩开就看到omega发红的耳根。
表面上装作无事发生,实际上还是害羞得紧。
alpha低笑。
阮年被他的笑推到恼羞成怒的边缘,公众场合又不好说或做些什么,最后只是给了他一个眼刀警告。
不过落在alpha眼里,软乎乎一点杀伤力都无,抬起的眼角像是在撒娇。
他刚想再做些更过分的事情,却被一道带着揶揄笑意的声音打断:
“我没打扰你们吧?”
布里大师从不远处走来,并肩而行的是一个穿着纯黑正装的年轻人,有点眼熟。
走近才发现,年轻人正是之前在酒吧有过一面之缘的唐氏现任当家,唐熠启。
也许是在主星发展得顺风顺水,唐熠启脸上的笑容比起之前更盛,但左右逢迎的笑容反而让阮年觉得更加危险,下意识朝自家alpha旁边挪了一点。
牧延随意扫了一眼周围,将手搭在omega柔软敏感的腰间,轻轻按揉抚慰。之前长久站立的腰酸微微缓解了一点,阮年重新打起精神,扬起笑容和布里打招呼。
“布里大师,又见面了。”
打过招呼后,布里主动介绍身边的年轻人:“小年,我给你介绍一下。”
一番交谈后才知道,唐家这位流落在外的家主,居然是布里大师的忘年交。
不受宠的□□少爷和画坛传奇元老究竟是怎么扯上关系的……?阮年百思不得其解。
唐熠启轻晃酒杯,举杯朝牧延示意:“这次慈善晚会唐家出了点力气,二位莅临实在是荣幸之至。”
阮年了然。唐熠启刚来主星不久,一场慈善晚宴恰好能将自己融入到环境之中,铺展自己的交际网络。
寒暄了没几句,牧延和唐熠启又聊回了生意。阮年打了个招呼后,干脆和布里走远了一些,绕到一旁的偏厅,避开觥筹交错的人群,专注于交流参展的其他作品。
布里遗憾道:“我有几个老友看了你的画,对你很感兴趣。就是颁奖时没见你来,没能带你见见。”
阮年解释:“本来是准备去的,但是身体出了些意外,没有办法到场。”
布里:“意外?身体现在没事吧?”
阮年一笑:“现在已经没事了,多谢您关心。”
寒暄过后,两个人又开始交流起作品的事情。阮年说得口干舌燥,牧延拿给他的牛奶慢慢见底。
不远处侍者托着银盘,只是上面只有红酒香槟,阮年主动起身,准备找侍者要些白水或是不含酒精的饮品。
他特意避开繁复的女士礼裙,即将靠近侍者时,右侧却突然出现了另一个捧着酒瓶的侍者——
“先生!抱歉!”
伴随一道惊呼,刚刚开盖的香槟不慎从瓶中洒落了一些,不偏不倚地沾湿了omega的左肩。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沉迷冬奥会无法自拔……
小苏和小谷棒呆!短道速滑粉快乐地将更新抛在了脑后(不是
下章搞点事情,提前预告一下
祝看文愉快~
第80章 “这也许不是意外”
烟蓝色的西装上洇开半个手掌大小的湿痕, 布料吸水后颜色加深,并不太明显。
阮年抬头,恰好和侍者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不小心弄撒酒的侍者是个看上去很年轻beta。也许是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场面,此时眼睛里满是惊慌, 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
“抱歉, 先生!实在是对不起!我、我刚刚没有拿稳, 您的西服、都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有点抖, 他似乎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略微颤抖的声线还是透露出了惊惧, beta像是慌了神,抬起手就想要往阮年肩上擦——
动作像是想要帮他处理酒渍, 但他的手伸得猝不及防,阮年瞳孔一缩,下意识退后了半步。
白色手套在昂贵的西服面料上方虚虚擦过。
侍者还在慌忙地道歉。
偏厅人并不多,但刚刚的惊呼声并没有压低声音, 还是吸引了一些注意力。
阮年皱了皱眉。
他总觉得这个侍者好像……太冒失莽撞了。
他看上去有很凶的样子吗?
“没关系。”酒液没有溅到皮肤或者头发上, 要是红酒渍也许还要头疼一会儿, 但香槟颜色本来就淡, 阮年看上去并不狼狈。
他并没有生气到要当众发难, 可侍者却在反复跟他道歉,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反而让阮年的处境尴尬了起来。
宴会是唐熠启举办的,闹大并不是什么好事。
并且本身也就是一个小意外罢了。
“这里有清洁的仪器吗?”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大型晚宴应该都是有配备的,避免宾客不小心打翻酒水, 弄脏衣服或是桌布。
年轻侍者似感激般看了他一眼, 飞快道:“我带您去二楼!那里有清理衣物的仪器, 实在是抱歉,先生。”
阮年点点头,回去和布里大师简单解释了几句,跟随着侍者往二楼走。
二楼与一楼不同,都是连着的一系列房间,用以陈列藏品。侍者带着阮年一直往里走,阮年发现除了今晚用作休息开放的几间外,其他的都暗着灯,厚重的房门紧闭。
原本还记着路线,但侍者带着他拐了几个弯,阮年彻底绕了进去。
算了……反正一会儿让人再把自己带回去就好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顾虑,年轻beta张口,语气已经平静了很多:“先生,前面就是。一会儿我会再带您回去的。”
他指了指前方拐角处的一个房间,确实已经很近了。
沿着走过长廊,在某些特定的角度还能够望到一些主厅的景象,廊道内要比一楼安静很多,只有些同样不想被打扰的宾客在低声交谈。
阮年从高处往下看了一眼,没有搜寻到牧延的身影。
算了,这种小事也没必要特意说,清理一下最多也就两分钟的事情。
这么想着,阮年拿起的智脑又重新放回西服口袋。
到了房间门口,阮年却被beta拦在了门外。
年轻侍者面带歉意,言辞诚恳道:“先生,这里面是工作间,主管可能在里面休息,要是您跟我一起进去被他看见……不然,您将外套交给我来处理吧。我很快就可以清理好还给您!真的!”
似是感到难堪,那张只能称得上是清秀的面容略微泛红,身体也紧绷着,如临大敌的样子,像是生怕阮年会拒绝。
阮年叹了口气。
因为家庭的支持,他从没有踏入职场接触过其中的龃龉。感受到年轻人因为自己叹气的声音变得紧张,连呼吸都急促了,阮年也不想难为他。
可惜没什么时间给他细想,之前侍者撞上他的角度,实在是有点奇怪。
往另一边走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那里有个人,感觉beta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不过现在也没必要计较那么多了,早点将意外处理完,他还能顺便领个奖。
折腾下来阮年有点累了,准备一会儿再和布里大师打个招呼就去找牧延。
阮年一边想着,一遍解开了西装外套的纽扣。
beta迅速伸出手准备去接。
沾着酒渍的烟蓝色外套搭上他的指尖,那一瞬间,阮年似乎看到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啪嗒——”
宴厅内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一连串巨大的声响。
先是酒杯破碎的声音,接连不绝地持续了好几秒,脆响中还夹杂着人声。
像是女人带着泣音的尖叫。
阮年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抖,外套没有抓紧就要掉在地上,却被对面的beta眼疾手快地接过。
还不等阮年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面前的beta却飞快转身就跑,只留给阮年一个匆忙的侧脸——
“抱歉!先生!那是我负责的区域,我要去查看一下!麻烦您在这稍等我一下!”
不等阮年回应,侍者就已经跑远。
阮年愣住了,刚刚一瞬间,他恰好瞥见了beta投来的最后一个眼神。
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与他的语气相同的惊急情绪。
只是平静。
如同死水一般的平静。
太奇怪了。
这也许不是意外。
阮年迅速反应过来其中的细节,这种规格的晚宴,怎么会有这么冒冒失失、莽莽撞撞的侍者,将宾客扔在一旁转身就跑?
他现在自己一个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牧延呢?他在哪?
他会不会有危险?
阮年迅速伸向口袋,却没有拿到智脑。
阮年的脸色猛地沉下。
刚刚那个侍者。
那番大段的说辞从头到尾都是杜撰,目的就是拿走他的智脑——
阮年来不及思考背后更深的计谋,他转身朝着与beta离开时相反的方向跑。
他记不清来时的路,但刚才拐弯的时候,似乎看到这边有个楼梯。
omega的胸膛因剧烈跑动而上下起伏,发丝在空中凌乱,被风吹到脸颊两边。
喧哗的声音变小了一点,却仍然在可以听见的范围内。那边的情况似乎更加混乱了,隐隐能够听到越来越大的议论声、惊呼声,还有男人的低吼。
“快……beta……隔开……”
几个零星的字眼落入他的耳中,阮年却无暇顾及。
他没有看错,这里确实有个楼梯,只是似乎很少被使用,只孤零零地亮了一盏灯。
他距离楼梯只剩下不到两米。
阮年的腿没来由地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他的手下意识往旁边一伸,抓住了墙上的复古画框。
古老的画框被突如其来的外力拽下,落在长廊的地毯上。
经过缓冲后,只发出一声轻轻的碰响。
阮年这才发现,周围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抬手去摸后颈的腺体——
阻隔贴的位置正在快速升温,大概再过上一两分钟就会发烫。
他想也不想,踉踉跄跄的推开旁边房间的门,跌入一片黑暗之中。
还好房间没有上锁。
他不敢有片刻的停留,迅速迅速转身,关门,反锁——
几个简单的动作,却抽干了他的力气。
做完这一切,阮年顺着墙跌倒在地上,胸膛开始剧烈地起伏。
他隐约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的味道。
来不及去面对身后会令他恐惧的黑暗,面前无端卷起一阵汹浪,铺天盖地地朝他奔涌而来——
甜腻的奶味席卷空气,将他埋没在风暴中央。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信息素的味道能够这样浓烈。
腻得发齁、发苦。
像是被倒了过量工业劣糖后的奶精,撕烂包装泼了遍处。
阮年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的腺体好疼。
阻隔贴下从里到外开始灼烧,像是狂风骤雨中被燃着的木柴,恍惚之间能够看到灰白色的烟气。迸发出的火星溅落在周围的皮肤上,像是沾着岩浆的火舌在他身上鞭挞。
他用最后一分力气撑住自己的上半身,蜷缩在门后。
两片薄唇被咬出了血,像是开败后被碾碎的玫瑰汁液,滴落在雪白的衬衫上触目惊心。
疼痛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晕倒之前最后的念头浮现——
“牧延……”
作者有话要说:
年宝呜呜呜麻麻抱抱!!!!
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的情况下, 意外陡生。
身穿着红色礼裙的贵族小姐突然晕倒,带翻了礼台一侧的巨大红酒塔。
高达十几层的酒杯塔从一侧倾塌,盛着猩红酒液的高脚杯直坠而下,玫瑰瀑布般的酒液挟着玻璃碎片在地上炸开红色酒花, 连串的巨大声响让在场所有人侧目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