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目的确实达到了,原飞霜虽然没有官职,但是蔡京有实权,他把权力交到原飞霜手上,赵佶绝不会反对。
只是,蔡京本想培养年轻的亲信,未来做自己的左膀右臂,和诸葛正我抗衡。现在看来,还不知道会培养出个什么玩意……
蔡京很无奈,不过想到他师兄的为人,心底放心了不少。
蔡京:“飞霜啊,你以后还是留在六分半堂做事吧,跟你师兄做个伴,也好替他分担一下。”
原飞霜:“六分半堂里没有眼色的人太多啦,他们一个个,看我的眼神全都很恶心。我讨厌这些人,一点都不想跟他们共事。”
蔡京有些纳闷:“谁敢对你无礼?”
原飞霜模样不错,虽说无法生育,可他终究是个男人,六分半堂若是有几个人好男风,相中了这位小公子倒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总不能所有的堂众全都喜欢男人吧?
原飞霜:“全部。”
蔡京:“……”
原飞霜见他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关切地问:“相爷,你是噎到了吗?要不要喝口水?”
蔡京仍是一副诧异的样子:“你说的都是真的?”
薛沉:【好失望,还以为能用一下海姆立克急救法。】
系统:【他也没吃东西啊,怎么可能噎到。】
薛沉:【我当然知道他没噎到,就是有点可惜,他反应再慢一点,我就上手殴打了。】
系统:【……】
“我干嘛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原飞霜烦躁地说,却是微微皱眉,温柔深情的眼眸中带上了几分忧郁,语速比平时快了些,声调微微上扬,那种雌雄莫辨的质感重了几分,他连忙压下嗓音:“自己过得不好,看见别人有什么难处,就迫不及待地凑过去关心,显得自己多厉害似的。”
蔡京:“再怎么说,这也是关心,他们没有恶意。”
原飞霜:“可我就是讨厌嘛。相爷,你这个年纪,应该早就不再老当益壮了吧?如果有人敢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你……”
蔡京气的一拍桌子:“原飞霜!”
原飞霜笑着说:“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
蔡京:“你简直……这种事情,你怎么好说出口的?简直有辱斯文!”
原飞霜:“可好些人,平日里都是这样对待我的。我不过才说了一句,相爷就生气了,他们那样当众说我,用恶心的眼神看着我,我没有杀了他们,就已经是菩萨心肠了。”
蔡京慢慢冷静下来,明白了原飞霜的意思:“从即日起,擢升你为六分半堂第十四堂主,所有人手,皆有你自己亲自挑选,我看谁还敢看不起你。”
原飞霜:“那我要让雷损做我的手下。”
蔡京深吸一口气,他一向觉得自己的身体很不错,现在有点不确定了。
蔡京喝了口水:“雷损不行,他是六分半堂的总堂主,职位在你之上,怎能听由你的差遣?”
原飞霜柔声:“相爷这么说,我是十四堂主,前面还有十三个堂主都不归我管,我听闻六分半堂还有什么替补堂主,什么高山流水堂,有这么多人在前面压着,我这个十四堂主做得还有什么意思?”
他来到起身来到蔡京这边,奉上了一杯茶:“相爷,我不要做十四堂主,要做就做个大的,我肯定能做好的。”
蔡京被他这么撒娇,心中舒坦了不少:“六分半堂自有一套规矩,让你做十四堂主已经是破例了。你年纪轻,资历浅,难以服众。等你磨炼几年,自然可以晋升。”
原飞霜一把夺回他手上的茶杯:“你不答应,我就去找官家,官家比你这老头好多了,他肯定会给我最好的。”
说完他就要走。
这真是赵佶能做出来的事。
蔡京可不敢再让他出现在官家面前,连忙拦住他:“好好,我答应了。”
原飞霜弯了弯眼睛:“多谢相爷。”
蔡京思虑片刻:“那就单为你破例,另设履冰堂,只听我的差遣,专做暗杀刺探的事,就算是雷损和狄飞惊也不能奈何你,你觉得怎样?”
原飞霜:“好。”
蔡京:“只有一点,我的命令,你不可违背,你能否做到?”
原飞霜:“我也有一个要求,你每次派人传信,都要按我的习惯来。”
蔡京:“小事而已。”
两个人达成一致,原飞霜十分满意。
增设其他堂口不是小事,回到府邸后,蔡京命令将原飞霜送回六分半堂,又通知了雷损自己的决定,再由雷损召集全部的堂主开会,把蔡京的决策告知其他人。
身为当事人,原飞霜自然要出席这次会议。
他站在雷损旁边,笑意吟吟地看着其他十几个堂主。
雷损宣布完他的任命后,那些人过来和原飞霜打过招呼,不明所以地离开了。
狄飞惊留在这里没走。
他在雷损的左手位,深深地低着头,看起来很谦卑。
狄飞惊气若游丝地说:“我竟是现在才知道,师弟成了六分半堂的堂主。”
雷损玩味地说:“别说是你,我这个总堂主也不知道。不止不知道,我连见都没有见过这孩子。”
原飞霜温和地说:“现在你见过了。”
雷损:“相爷告诉我,今后你只听从他的命令?”
原飞霜:“相爷偏爱我,知道我不喜欢受制于人,所以才特意这么做的。你要是想让我做事,倒也不是不行,只要跟师兄说一声,让师兄来求我就好啦。我要是想做,自然会去做的,不过我要是不想做,就算是师兄开口,我也不会听。”
狄飞惊:“师弟,不可无礼。”
原飞霜徐徐道:“他是师兄的救命恩人,可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找相爷做靠山,不就是为了活得自在些吗?我才不要再受这些条条框框的约束,师兄就不要拿礼数来拘束我了。”
雷损:“你倒是坦诚。”
原飞霜笑容柔和。
雷损:“你所在的履冰堂还是个空架子,除了你再无他人。相爷说,准许你从其他堂口挑人几个人过去。你可有中意的?”
原飞霜:“雷凹、雷凸、实属巧合,暂时就要他们六个。”
这六个都是雷门的人,是雷损信得过的心腹,能力都很不错。
雷损一点都不心疼,当即答应下来,并且问道:“只要他们六个?”
一个堂口的人手必定不在少数,雷损还以为,他会在六分半堂挑几个人凑数,再从外面招揽自己的心腹。他本想着,如果原飞霜没有挑中自己信任的下属,还要再安排几个进去,监视原飞霜的一举一动,没想到他挑了六个,六个全部都是自己人。
雷损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他想到了原飞霜的过往,觉得狄飞惊的这个师弟,或许真的没有什么城府。
原飞霜:“六个就够了。如果我还需要其他人手,就直接找师兄借,雷堂主,你说好不好?”
雷损:“你师兄才是掌管大权的人,要不要借给你,我说了不算,你要问他才是。”
原飞霜:“师兄最疼我了,肯定不会拒绝的。”
商议完这些事情后,雷损回去休息了,狄飞惊和原飞霜走在回去的路上。
他低着头,隐约看到师弟银红色的衣摆。
这样的颜色极其罕见,不是等闲能染出来的。师弟的衣服算是世间独一份,再没有第二件。
这银红色很正,比正红要浅淡许多,像极了稀释后的鲜血,本该看起来冷酷不祥,穿在师弟身上却犹如春日桃花、夏日粉荷,无端透着几分温柔。
狄飞惊:“你太过显眼了,怕是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原飞霜:“怕什么?要是有人想杀我,那我就先杀了他。要是他们背地里干给我下绊子,那我就找师兄。”
狄飞惊:“若是直接告到相爷那里去,连我也不好插手呢?”
原飞霜:“那我就去找官家。”
他说得理所应当,狄飞惊听到这话,问道:“官家会给你做主?”
原飞霜:“官家可比蔡京那个老头子好多了。”
狄飞惊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这里可是六分半堂!不知道有多少蔡京的眼线!
雷损和蔡京虽说是合作关系,但是六分半堂早就和蔡京密不可分。
蔡京给六分半堂提供了不少便利,六分半堂也帮蔡京做了不少事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哪怕雷损并不是蔡京的下属,也会对他相当客气。
原飞霜一个新人,在六分半堂中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说的还是他的靠山,就不怕被人听到,告到蔡京那里吗?
可是狄飞惊本就低着头难以抬起,看不到师弟的嘴巴在何处,擒拿手也练得不如师弟,突然出手,怕是会被师弟拿下。
他理智地没有出手,语气稍稍重了些:“师弟。”
原飞霜:“师兄放心,我当着他的面说过呢,相爷一点都不生气,看起来很喜欢听我这么称呼他。”
狄飞惊觉得他在胡说八道,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原飞霜行事肆意狂妄,但是他生了副好样貌,年纪不大,实力高强,做错了事,也能被宽容对待。讨得相爷欢心也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穿过回廊,进了屋里。
外面的一排堂众互相对视一眼:“这人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他是大堂主的师弟,大名鼎鼎的‘冰池白山凝飞雪,仙人无影惊霜寒’!”
“原飞霜!”
“没想到他竟这么年轻,又生得如此俊美,可惜……”
“可惜什么?你没听到吗?人家可是抱上了蔡相的大腿!”
“蔡相怕不是认了他做干儿子?”
“就他那个年纪,给相爷当孙子还差不多。”
房门突然打开,白光一闪,堂众们眼前一花,再睁开眼睛,就看到一柄长剑直直地插在了他们中间的柱子上。
那位身穿银红色衣袍的温柔公子,满眼都是笑意,语气微扬,带着缠绵的味道,轻声说:“背后嚼舌根的蠢货,怎么不继续说了?”
“原、原公子……”
“叫我堂主。”
几个堂众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原飞霜温柔地说:“没用的废物,还不帮我把剑拿回来。”
一人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剑柄,把长剑从红木柱子里拔出。
原飞霜用的力道很大,剑已经入木三分,剑身也受到了损伤。那个人捧着剑上前,“原……堂主,您的剑。”
原飞霜抬手,轻易制住了他。
那人浑身力道全无,长剑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原飞霜把他按在窗户上,用力掐紧,目露凶狠,只是表情仍旧是温柔的。
其他的堂众吓得不敢说话,被原飞霜掐着的那人面色已经发紫,翻起了白眼。
屋里传来一声低语:“师弟。”
原飞霜把人丢到一旁,从他背上踩过去,来到屋子里:“师兄,你这里有没有水呀?脏死了,我的手都脏了。”
狄飞惊:“让下人们去打。”
原飞霜回到门口,看到外面的堂众正围着那个被原飞霜掐过的倒霉鬼,不停地给他顺气。
那人恢复意识,看向原飞霜的眼神透着惊恐。
原飞霜:“去把你们的脏手洗一洗,然后给我打盆水来。”
没有人应声。
原飞霜温柔地说:“你们不去,是要我亲自动手吗?”
其中一人连忙站起来:“我去,我这就去。”
说完他小跑着离开。
原飞霜关上房门,回到狄飞惊这边,从旁边抽了张生宣纸,慢条斯理擦拭手指。
狄飞惊:“做得不错。”
原飞霜抬眸,看到的是师兄仍然低垂的头颅,他轻笑地说:“我还以为师兄会责怪我。”
狄飞惊:“你要在六分半堂立足,必定要先建立威势,说出的话才有分量。”
原飞霜笑着凑上前,来到狄飞惊的侧边,弯下腰,与他的侧脸平视:“这话我爱听,师兄再多夸我几句。”
明明他遮挡住了一部分光线,狄飞惊看到这张脸,却总有一种眼前一亮的错觉。
他无法正视师弟,只能保持这个痛苦难堪的姿势斜眼看过去。
原飞霜的笑容温暖诚挚,没有半点轻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有一个断了脖子的师兄,不管师兄和常人的差别有多大,他都不会觉得奇怪,平淡温和地接受了这一切,像普通的兄弟一样,跟自己玩闹打趣。
原飞霜没有等到他的答复,握住他的手:“师兄,说嘛,再夸夸我。”
狄飞惊:“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孩子,在武学上的天赋远远超过我与师父,是个世间难得的天才。我原以为,你在无人的雪山中生活了这么久,又一心习武,会不懂得与人交际,没想到你能在几天之内与相爷交好,甚至面见了官家。”
原飞霜补充:“官家很喜欢我。”
狄飞惊笑了笑:“现如今你靠着自己的能力成为六分半堂的堂主,地位超然,又有手段建立起自己的威严,我也就放心了。”
原飞霜:“我只想师兄夸我,不想师兄放心。师兄还是不放心的好,这样我以后闯了祸,让师兄帮忙收拾烂摊子,师兄就没有那么失望啦。”
狄飞惊:“你自己不是做得很好吗?”
原飞霜:“有人可以依靠,我为什么要靠自己?”
狄飞惊失笑:“好吧。”
原飞霜跟他撒了会儿娇,突然想起来:“我的水怎么还没有过来?我出去看看。”
他回到廊下,发现外面那伙人一个都不见了,自告奋勇帮他打水的那名堂众也没回来。
原飞霜气恼地回到师兄这边:“竟敢阳奉阴违!他们是在师兄这边值守的人,怎么可以擅自离开?师兄帮我教训他们。”
狄飞惊:“好。”
薛沉换了件金线暗纹的深紫衣袍,配上白色的大氅,整个人贵气十足。
他张开双臂,任由小荷打理好衣袖,又给他理了理领子。
薛沉:“请帖送出去了吗?”
小荷:“已经派人送到小侯爷府上了,小侯爷一听是您的帖子,立刻回了话,说是一定会赴约。公子,真的不带我一起去吗?”
薛沉:“你留在这里应付涟儿。”
小荷低声说:“我不想和世子打交道……”
薛沉摸了下她的头:“之前不是跟他相处的很好吗?”
小荷:“那都是迫不得已,阖府上下,谁不知道大公子最是好性子?比起世子,奴婢更愿意伺候大公子。”
薛沉:【你学着点,夸奖别人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拉踩。】
系统:【我也没有拉踩啊。】
薛沉:【我能不知道吗?你都是直接说坏话。】
系统:【……】
薛沉换好了衣服,打开窗户,看了眼弟弟那边,确定没人,朝小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推门而去,离开了小院。
王府侧门已经备好了马车,他进入马车里,慢慢向着京城的酒楼而去。
原飞霜孤身一人,漫步在街道上,他没有走正中间,而是来到墙边,踩着堆砌在路边的白雪,一步一个脚印,连绵成了一长串。
系统:【小柳不去吗?】
薛沉:【小柳明天。】
系统:【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为什么不一起啊?】
薛沉开心地说:【今天吃一顿饭,明天再吃一顿饭,这样就能连续两天在外面吃了!我要吃大肘子,吃东坡肉,吃肥鸡!】
系统:【突然吃这么油腻,小心消化不了。】
薛沉:【不要诅咒我啊。】
太平王府的马车停在酒楼前,侍卫掀开车帘,薛沉慢慢从车里下来。
他抬头看了眼高处的牌匾。
原飞霜也从街道的另一头踩着白雪到来,他笑容明媚:“薛沉,好巧。”
薛沉含笑:“是啊,好巧。”
系统:【你的台词好敷衍。】
薛沉:【你别管。】
薛沉提前订了位置,连菜式都选好了。太平王府的名号很好用,就算在这里花的钱不多,也得到了酒楼老板的重视。
老板见到身着紫衣的贵人到了,亲自过来迎接,将他们带到了订好的房间。
薛沉拿出了几两银子,交到侍卫的手上,让他们去下面吃点东西,等人都离开后,关上房门,和原飞霜面面相觑。
薛沉:【我还没有看过小粉的肌肉。】
系统:【小粉有肌肉吗?】
薛沉:【我就是在好奇这个,小粉自己的视角是没有的,但是皮肤非常紧致,一点都不松弛,也没有赘肉,分不太清是不是肌肉。】
系统也很想知道:【上去摸摸。】
薛沉:【算了,一会儿方应看就来了,现在做这种事情不安全。小粉的名声可以坏,我的名声绝对不能受损!】
系统:【……】你这个标准,挺随心所欲的啊。
小二端了茶水点心过来,见屋里安静极了,没敢说问候的话,悄悄退下。
原飞霜摸了块点心吃了起来。
薛沉点评:“没有合芳斋的好吃。”
系统:【你用本体说出来了!】
薛沉:【小粉的嘴正在忙,我用本体的嘴说有什么不对?】
系统:【……】
原飞霜吃掉了半盘点心,运起内力,帮助消化,然后继续吃。
老板再次过来,方应看跟在他的身后,看到原飞霜后微微一愣,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薛沉。
老板退下,关上了房门。
方应看坐在了薛沉的右手边,笑着说:“我来迟了,让大公子久等了。”
薛沉微笑:“不迟,是我和飞霜来得太早了。”
薛沉:【唉,有观众了,又要演戏。】
系统:【不邀请他不就好了?】
薛沉:【方应看很关键,关系到我这碗水能不能端平。我是想交好各方,不是得罪各方,想要做到这一点,最重要的是展现出自己的真诚,让他一开始就看出这是个圈套,但是不得不往里面跳。】
系统:【神通侯方应看,江湖人称“冤大头”。】
薛沉:【你骂人的水平越来越高超了。但是我感觉这句话连我一起骂进去了,所以骂的很好,下次别骂了。】
系统:【……】小粉其实是本色演出吧?
方应看很年轻,又生了一副少年模样,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他撒娇似的开口:“我还以为大公子约我过来,是想要跟我独处,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
薛沉顿时有了精神。
【他真是鲁班门前耍大刀,竟然在小粉这里玩心眼子,也对,昨天方应看去的时候,小粉都已经表演完了,他没有见过小粉的威力,不然怎么可能有撒娇的勇气?】
系统:【是班门弄斧和关公面前耍大刀……】
薛沉:【不重要。】
原飞霜一口咽下嘴里的点心,喝了几口水,不那么噎了以后温声开口:“确实是你自作多情,薛沉人好,看不得别人被孤立。换做是我,哪里还有你说话的份。”
方应看好像呆住了,可怜巴巴地看了眼薛沉。
原飞霜抱住薛沉的手臂:“我就说嘛,咱们两个单独出来就好,不要带上其他人。你现在看到了,他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上来就给我下绊子。”
方应看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原飞霜这样的人。
原飞霜看起来是在撒娇,嘴上说的话跟直接掀桌子有什么区别?
方应看没有立刻反驳,不可置信地看着薛沉,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原飞霜:“我听说方应看还背叛了大行,暗地里为金人做事,不止如此,他甚至还派人去刺杀你。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最讨厌了,跟你弟弟一样讨厌。”
薛沉:【看吧,我不是弟控。】
系统:【……】
方应看听到原飞霜旧事重提,默默地思考着该如何应对,听到最后一句话,疑惑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原飞霜可能没有坏心思,他是蔡京的人,蔡京收了自己这么多好处,而且一向亲近金国,怎么可能因为那些事情为难自己。
说不定原飞霜的话里有其他的深意,只是他一直被禁足,或许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才没有听明白原飞霜话里的意思。
薛沉微笑着没有说话。
方应看:“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在受到大公子邀请时,没有听大公子说起过,原公子也在这里。“
薛沉谦和地说:“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
原飞霜打断:“是我的主意,我知道你私下做的事情,所以才要求薛沉这么做的,为的就是看看你的人品如何。”
他神情温和,声音独特,语速不急不缓,看起来温柔极了。
方应看试探地说:“刚才是我失言了,我只是有些疑惑,并没有说原公子不好的意思,以茶代酒,向原公子赔礼了。”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薛沉:【小粉的脸,真的不错,想攻击谁就攻击谁,还不会结仇。】
系统:【我怎么觉得方应看的反应不太对?】
薛沉:【你还想他继续装无辜,和小粉一起争宠啊?先不说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方应看跟我交好,只是因为他自己的处境不稳,处于暂时的弱势,并不代表没有翻身的机会。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侯爷,还是有桥集团的二把手,不可能低声下气的。】
系统:【好复杂……】
薛沉:【你知道什么是政治吗?】
系统:【朝堂上的那些东西?治下政策,派系斗争什么的。】
薛沉:【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就叫政治。】
系统:【不懂。】
薛沉:【我和我弟的争斗,你总能看得出来吧?】
系统:【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原飞霜斜了方应看一眼,没有端起茶杯,也没有说原谅他。
薛沉歉意地说:“我本以为,小侯爷能和飞霜相处的不错,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岔子。”
方应看和蔡京关系不错,原飞霜是蔡党,按照常理,这两个人的确应该相处的很好。
系统:【为什么这么说啊?】
薛沉:【本体怎么能主动骗人?人设会崩的!所以必须甩锅给小粉,他本来就是恶人阵营的,名声多坏都没关系。】
系统:【你骗他什么了?】
薛沉:【我把他骗到这里来了。】
系统:【……】
方应看:“实不相瞒,我在家中呆了许久,这几天才能出门,不曾跟人走动过。我一出来,就想着跟大公子赔个不是,刚才是我太急切了,没有弄清楚状况。”
系统恨铁不成钢:【冤大头!】
雅间的房门敲响了几声,原飞霜柔柔地说:“是要上菜了吗?直接端进来就好了。”
店小二端着餐盘进来,把精致的菜肴摆在桌子上。
过了一会儿又送来了几道菜,热菜上得差不多,房门重新关上。
薛沉矜持地看着桌面:【看起来都好好吃,真想直接抱着肘子啃,一定很爽吧。】
系统怂恿:【啃!方应看不敢说什么的。】
薛沉:【呜呜呜呜不行,我做不到。】
原飞霜拿起公筷,把炖肘子分成了小块,夹了一块放在薛沉的盘子里。
薛沉:“多谢。”
他慢慢地吃,细细地品。
原飞霜又给他夹了一块淋着酱汁的炸鱼,几片带着脆皮的烤鸭肉,还有一大勺荔枝虾球。
方应看欲言又止。
原飞霜睨了他一眼,柔和地说:“有话直说就是了。”
方应看:“大公子身体一向不好,我听闻,太平王府上饮食清淡,偶尔食荤腥,也是辅以珍贵药材……”
原飞霜:“那就更该多吃点了,这可是你在家都吃不到的东西。”
方应看害怕极了,他真的很担心薛沉吃得不舒服了,太平王和世子来找自己的麻烦。
一切都是原飞霜做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薛沉的饭量只比柳仪煊好一点,挨个菜尝一遍,差不多就吃饱了,他端着热茶慢慢地喝。
店小二进来送上热汤又退了出去。
原飞霜给本体盛了碗汤,把盘子里本体没碰过的菜夹到自己的碗里,帮他解决剩饭。
两人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默契尽在不言中。
方应看诧异地看着他们两个的相处,心里思索着二人的关系。
大公子称呼原飞霜为“飞霜”,原飞霜毫不客气地直接喊他“薛沉”。
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太平王一向主战,对金人憎恶至极,连带着亲近金国的蔡京一派也不受待见。昨日原飞霜被蔡京带进了皇宫,必定是蔡京的心腹。
大公子和原飞霜亲近,难道……
方应看想起来,自己请求结盟时,世子一直没有松口,还是大公子发话,结盟的事情才有了商量的余地。
难道大公子和太平王并非一条心?
薛沉喝了口汤,透过氤氲的热气看着方应看。
方应看全程吃的不多,神色莫名,显然一直在思考局势的变化。
薛沉轻声说:“小侯爷答应我的事情还作数吗?”
方应看回过神:“自然作数。”
薛沉:“那就好。”
方应看不放心地看了眼原飞霜,以眼神示意薛沉,是否能当着原飞霜的面谈论这些。
薛沉笑了笑:“飞霜是我的朋友,绝对信得过,小侯爷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不必顾忌他。”
方应看:“大公子交代的事情做起来不难,只是要多费一点时间。”
薛沉沉思片刻:“我会派人帮你的。这毕竟是我的差事,全部交由你做,未免说不过去。只是我不像涟儿,早已建立自己的班底。我并无可用之人,只能借助小侯爷的人脉了。”
方应看:“大公子客气了。”
他感觉到了薛沉的诚意。
找太湖石不过是个借口而已,薛沉打算与他建立来往,而且是光明正大地来往。到那时所有人都知道,薛沉和方应看走得很近。
方应看:“大公子肯认我这个朋友,我自是喜不自禁,只是太平王那里,似乎对我怀有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