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你为什么不等密信来了再去火烧军营?】
薛沉:【哪有什么密信。】
系统:【你不假装成你爹传信吗?】
薛沉:【最近有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我爹,朝中有大半人都不希望继续再打下去,从那边往前线送信,很可能在半路被人截获,不止打草惊蛇,我也有可能暴露,还有可能将前线战事也置于不利之地。】
陆小凤远远地看着两人,又看了眼若无其事的玉七,低头沉思。
系统:【可是李威没有太平王的手信,不会怀疑大绵吗?你在这边束手束脚,他们真的会听你的话吗?】
【甩锅给政敌就好了。】薛沉,【而且我答应过涟儿,不管前线的事,安心陪着他,怎么可以食言?】
系统:【我就知道……】
云鹤烟:“陆小凤,你有什么想说的?”
陆小凤的确有话想说:“这些军事机密,怎么看都跟我没关系吧?你们就这么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还没有赶我离开,应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吧?”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云鹤烟跟系统说:【其实我还没想好让他做什么,单纯把他当自己人看才没避开他,不过既然陆小凤提了要求,作为朋友,当然要答应。】
系统:【……】
云鹤烟指了指玉七:“你跟着他,他在哪儿你就在哪儿,半步都不要离开。”
陆小凤神色一凛:“好。”
“要不要抓住机会,全凭李将军做主。不过我想,现在派人过去探查一下金军那边的动向,应该不会造成什么损失。”云鹤烟说完不再劝解,转身离开了中军营帐。
他走之后,李威深呼了一口气,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他问玉七:“三公子觉得,这云鹤烟说的话可信吗?”
玉七:“为什么会怀疑他?”
李威:“他出身草莽,江湖中人大多不喜朝堂纷争,即便有心报国,也都是私下对付金人。云鹤烟曾经和金国有来往,保不齐私下里仍有交情。”
玉七垂下眼眸,起身走到门口,背对着他说:“你信不信,根本不重要,只管看他怎么做就好了。”
陆小凤朝李威笑了笑:“李将军,告辞。”
两人回到住处,玉七坐在床边出了会儿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小凤托着脸看他,就算见识过很多次玉七的易容,依然会忍不住惊叹他的技艺高超。
玉七回神,脱掉鞋子躺回床上,动作一气呵成。
陆小凤轻声说:“以后在外人面前,要穿戴整齐,不然会被人误以为傲慢无礼的。”
玉七:“可我回来还要继续睡。”
陆小凤:“两利相权从其重,两害相权从其轻,与李威将军、云鹤烟的交情,跟你重新穿一次衣服相比,孰轻孰重?”
系统:【陆小凤还有这一面?】
薛沉:【说不定是被我祸害的次数多了才忍不住教我的。毕竟我要是没有礼貌,尴尬的人是他。】
系统:【你还知道他尴尬啊!】
薛沉:【反正我不尴尬。】
系统:【只有小七这个马甲感情缺失吧?】
薛沉:【我不要脸。】
系统:【……】
薛沉:【无敌!】
系统:【……】
陆小凤没有教导别人的爱好,点到为止,终止话题,说起了别的,“你刚才那句话,可不像是裴锐能说出来的。”
玉七翻了个身,侧躺着看他,眨了眨眼睛:“你怎么不叫他小绵了?”
陆小凤:“你知道我这样喊过他?”
玉七:“你和他的事情,我都知道。”
他顶着裴锐的样貌,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看起来稚气极了,周身冷锐的气势都淡了许多。
按照陆小凤对玉七的了解,他很有可能是吃醋了。
但是玉七始终面无表情,语气也冷淡,没有一点波澜,陆小凤反而不确定了,甚至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
陆小凤实话实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跟裴锐见过面了。关系再好,一段时间没有来往,也是会淡去的。”
“为什么?”
“因为人是会变的,分开之后,谁也不知道彼此经历了什么,再见面就会变得陌生,不再是曾经熟知的那个人了。”
“我不会变。”
陆小凤怔了怔,笑道:“你怎知你没有变?说不定是你自己没有察觉呢?”
玉七平躺,将手臂枕在脑后,望着屋顶:“情谊这种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既然已经成为朋友,那就证明相处的还不错。”
陆小凤:“但情谊这种东西,还有深浅之分。”
玉七沉默。
薛沉:【反正小七没有。】
系统:【那确实挺稳定的。】
陆小凤还以为他难过了,安慰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不管今后如何,只要是拥有过的东西,那就绝不会改变。”
玉七:“睡觉吧。”
陆小凤:“我去熄灯。”
薛沉:【你说陆小凤还记不记得小七感情冷漠的设定?】
系统:【他什么时候知道这个的?】
薛沉:【谢珩说的。】
系统:【谢珩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薛沉:【垃圾系统。】
云鹤烟并未在军营中久留,他趁着天黑连夜赶路,来到了邢州附近的帮派这边。
金国的士兵正忙着救火,失火的消息没那么快传出去,即便要运输粮草过来也得再等几天。
京都距离邢州不算远,宫九的命令早就抵达了这里,只是这边是金人的地盘,收编之后,没有直接南下投奔太平王,而是维持现状,按兵不动。
云鹤烟本就是江湖中的顶尖杀手,又拿着宫九的信物过来,统领本地帮派做的非常轻松,杀了头目和几个掌权的,剩下的人就都安分了。
他用食指抹去溅到脸上的血,放到嘴里尝了尝。
月色下,青年的眼睛泛着诡异的光芒:“九公子命我接手飞云堂,可不是让我来给你们送终的。不过若是有人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堂内众人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
云鹤烟收起剑,打量着周围的人,从里面挑了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你,到前面来。”
那人畏惧地看着他:“我?”
云鹤烟:“就是你,过来。”
那人不敢磨蹭,走到他的面前。
云鹤烟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陶万清,是飞云堂的管事。”
云鹤烟点了点头:“飞云堂你说了算?”
陶万清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又看向人群中退到后面去的其他长老,突然意识到现在是个上位的好时机,就算他以前说了不算,也可以成为说了算的那个人。
陶万清谄媚地笑:“是,是。”
“九公子向来心善,对待下属,从不吝惜财物。你们在公子哪里得到了这么多好处,也该到回报的时候了,倘若事成,公子绝不会亏待有功之人。”
系统:【心善?】
薛沉:【给钱的都是大善人。】
系统:【这倒也是……】
宫九在外面的排场很大,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单独见他,大多数人都只知道他是个冷漠贵气的白衣青年,根本不了解他的残忍。
在其他人看来,宫九的确跟散财童子差不多,只要帮忙做一点小事,就能得到花不完的钱。
云鹤烟的话得到了飞云堂众人的认同,陶万清也是连连点头,小心地问:“这位大侠说的有礼,我等并非狼心狗肺之辈,受了九公子的恩惠,自然不会有二心。只不过飞云堂小门小派,如今堂主和副堂主也都死了,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这个好说,帮不上忙,拿命来偿也是未尝不可。”云鹤烟轻笑一声,解开左手腕缠绕的带子,露出斑驳的伤口。
他握了握拳,眼中红芒闪过:“正好刚才没有喝够。”
系统:【你现在画风都不对了。】
薛沉:【我就是吓唬他们。我弟手下这群乌合之众,内部靠恐惧统治,外部靠金钱笼络,有好处一起上,没好处一个都指望不上。我还要养兵,哪有那么多钱给他们挥霍啊,我也很难的。】
系统:【那送到军中的那些人呢,真的靠得住吗?】
薛沉:【全部打乱,化整为零,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他看向陶万清:“你觉得呢?”
陶万清双腿战战,跪在了地上:“飞云堂虽力微,对九公子的忠心天地可鉴,我等愿为九公子效力!”
云鹤烟看向后面那些人,那群人也都跟着跪下,臣服在他面前。
他没有立刻喊这些人起来,“恭喜你们,选择了生路。你们既然愿意为九公子做事,九公子也不会见死不救。明日金军将要来城中掠夺粮草和财物,你们准备一下,去城外埋伏,见到金人直接出手,一个都不要放过。”
这些帮派都会收保护费的,城里的经济越繁荣,他们抠到的钱越多。
金人每次抢劫完,城中的人口都会骤降,还有一些铺子变卖倒闭,他们这些帮派也会受到影响。飞云堂靠着无名岛那边的资助,加上和金人私下来往,才在城内这么多年屹立不倒。
但是他们在金人那边受的气一点都不少。
听到有机会反击,即便是被迫的,竟升起了几分期待。
第210章
云鹤烟安排他们分成了三伙,分别埋伏在了出城的几条小路上,自己也带着准备逃跑的陶万清亲临现场。
云鹤烟晚上放的火,把帮众全部聚集起来费了些时间,等他们乘着霜露躲在道路两侧时已经快天亮。
陶万清紧张地蹲在云鹤烟身旁:“云公子,咱们要在这里等多久?”
云鹤烟摸了摸手上的剑:“你要是等不及,可以先走。”
陶万清冷汗直流:“等得及,等得及。”
他们从天黑等到天亮,快到辰时的时候,有人骑着马过来,附耳在陶万清身边说了几句。
陶万清听完,即刻对云鹤烟道:“云公子真是神机妙算,城东果然伏击到了金人,总共十八人,历经一番恶战,堂内兄弟死了十个,重伤七个,终于将金人全部拿下!”
“都杀了?”
“啊,是。”
云鹤烟就知道,凭这些人想要生擒金国士兵难度不小,直接杀了更有性价比。
可惜那些人没撞到自己手里,不然还能抓几个活口,让他们往回穿些假消息再杀一波。
云鹤烟带人去现场看了下,确定情况无误,安排飞云堂的人轮流守在这里,继续伏击金人。
堂内有人不满:“下次金人未必就派这么几个人来了,这不是让弟兄们送死吗?”
系统:【难怪他们没当兵,一点血性都没有。】
薛沉:【不是血性,是思想觉悟。这个年代当兵都是被迫的,没几个有勇气豁出命去打仗,安逸的日子过惯了,就算还没打输,敌人稍微凶一点都有人临阵脱逃。】
系统:【那怎么办?他们真的能对付得了金兵吗?】
薛沉:【打着打着就有了。】
系统:【……】
云鹤烟冷漠地说:“他们自顾不暇,不会调动大量兵力的。你们只管去做,过后九公子会论功行赏,绝不会亏待手下。”
云鹤烟威逼加利诱,把他们安置这处关卡,返回军营,来到玉七的住处躺下就睡。
玉七穿好衣服,去外面看了一眼。
李威正在前面点将,聚集了一部分兵力,看样子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准备主动出击了。
玉七问陆小凤:“我要跟着李威一起,你去吗?”
陆小凤:“我已经答应你了,自不会食言。”
玉七用不符合裴锐的语气,幽幽地说:“你已经食言过很多次了。”
陆小凤同样幽幽地回道:“我倒是想。”
要是能认出玉七,他哪里至于看到一个人都会疑神疑鬼?
和玉七分别的那段时间,陆小凤交到的新朋友都比以前少了!
玉七领着陆小凤去李威那边报道,换了衣服以后,各自领了匹马,跟在主将后面出征。
裴锐有一匹纯黑的马,不打仗的时候就在王府养着,偶尔过去陪它出去跑一圈,每次随太平王出战,都会骑那匹马。
玉七易容成了裴锐,却没有裴锐的那匹马。
李威留意到了玉七的动作,心下稍疑,不过很快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他带领了一队士兵急速行军,发起了突袭。
玉七的武力值不算高,能拿得出手的攻击技能只有[灵犀一指]和[流云飞袖],等级还都不高,单挑还好,群战非常吃力。
薛沉:【统,给我点个1级的[刀法]。】
系统:【好的,点完小七只剩下6个技能点可以用了哦。】
玉七易容术高超,需要的技能也多,算上刚点的[刀法],他已经有14个技能了。
除了最基础的[易容]、[缩骨功]、[伪声]、[空间],只有保命的[轻功]升到了满级,就连[西域语]都没满,其他的技能就更加零碎了,大部分都是1-2级。
还好这些技能可以私下里自己练,提升上来的数值虽然不会出现在系统面板上,但是使用的时候勉强够用,不然他还真不敢带着这样的技能面板上战场。
陆小凤看他一手拿刀,一手流云飞袖,虽然神情泰然,气势冷锐,还是能看出几分手忙脚乱。
他帮着玉七清理掉后面的敌人,“你手上这把刀,是不是有点碍事?”
玉七摇头:“人在刀在!”
陆小凤无奈地说:“我现在算是知道,你为何让我跟在你身边了。”
虽然某些时候执着地不可理喻,但还算有自知之明。
来到庄子里的第一天,宫九隐晦地表达了对这边的嫌弃,先是把窗户纸都换成了轻薄透亮的窗纱,又派人去订购石板,准备重新铺地面。
宫九把这些事情都包揽了,一点都没让薛沉操心。
薛沉把主要的精力放在玉七那边,回过神来猛然发现,宫九几乎把宅子全都翻新了一遍。
系统吐槽:【他这哪里有被囚丨禁的样子。】
薛沉:【这不是很好?我弟的算术不行,审美还是可以的……等等!算术!】
他放下茶杯,猛然起身,往外面走。
宫九站在院子里,指挥着下人除草栽树,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见到是薛沉,放缓了声音:“吵到你了吗?”
薛沉认出了连根带土躺在地上等待移植的名贵花草,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径自往院外走。
宫九:“你去哪儿?”
薛沉:“有些闷,出去透透气。”
宫九正想跟着哥哥一起,被他一个眼神给劝阻了,只好叮嘱道:“别走太远,早点回来。”
“嗯。”
薛沉目标明确,直接找到了管账的人,要来了这些天日常开销的账本。
薛沉:【你说的没错。】
系统:【?】
薛沉:【是我对他太宽容了。】
系统:【也不能都怪你,他都这么大了,不适合管得太紧了,不然会叛逆的。】
薛沉:【囚丨禁要有囚丨禁的样子。】
系统:【……】
薛沉:【算了,装修完再说吧。】
装修好了,薛沉自己也住得舒服,正是因为这个,最开始的时候他才没有阻止宫九。
祭田这边的庄园就相当于家里的祖产,除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否则绝不可能变卖,想折现都难。
薛沉在外面的田野上坐了一会儿。
玉七那边,行军用烟雾弹惊吓战马,一举将金军击溃,飞云堂在后方配合着前后夹击,没让报信的逃出去,一番死战后,金军损伤大半,俘虏数百人,浩浩荡荡地班师回城。
薛沉回到宅子,见里面已经收拾干净,新移植的兰草、桃树,还有各种已经盛开的花卉盛开在道路的两旁。
宫九坐在台阶上,抬头看着天空。
薛沉看了他一会儿,默默地关上门,走到宫九身边坐下。
太阳落山后,宫九回神:“你回来了。”
薛沉笑道:“我都回来多久了,才发现啊。你这个样子,要是有人趁机偷袭,可怎么躲得过?”
宫九摇了摇头,顿了一下,“只对你不设防。”
薛沉:“小七呢?”
想起在玉七那里吃的亏,宫九脸色一黑。
薛沉大笑。
宫九:“大哥不要笑,你难道就能分得清楚我和易容后的小七吗?”
“一眼便知。”
系统:【我举报你作弊!】
薛沉:【好的,先去小黑屋里录个口供。】
系统:【???】
宫九移开视线,“小七和大哥是一伙的,当然会向着大哥。”
薛沉笑着问:“你就这么在乎啊?小七的易容术很好,认不出来也在常理之中,为何这般耿耿于怀?”
系统:【他为什么这样,你自己不知道吗?】
薛沉:【我要是明知他很在意这个还故意这么做,那不是很坏?就算知道也得假装不知道啊,不然弟弟该怎么想我?】
系统:【……你就是坏。】
宫九可能也觉得自己纠结这个太过幼稚了,沉默片刻,转移话题:“小七现在还在大哥身边吗?”
“他去北边了。”薛沉说,“不只是小七,云鹤烟、裴锐等人,也会去前线。”
宫九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语气微沉:“父亲知道吗?”
薛沉:“还没有告知他。”
宫九轻笑了一声。
大哥说他不敬重父亲,大哥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他们果真是亲兄弟,即便表象不同,内里也是一样的。
薛沉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以爹的性情,凡是我们想做的事情,哪里有做不成的?就算他反对,也只能是时机不对,绝非不是观念不合。”
宫九想想,发现确实是这样。
他集结兵力准备和太平王作对的时候,内心其实很清楚父亲待自己的好,心中愧疚,却因为幼年时的心结不愿多想,一门心思地要杀了他。
现在得知真相,昔日的情绪也渐渐远去,宫九恢复理智,才重新意识到太平王的好。
宫九不解:“他为何纵容我们至这种地步?”
薛沉:“不是纵容。”
宫九:“那他为什么处处退让?”
“你可知‘言传身教’?他并没有教过我们什么,但我们由他抚养长大,自然会成长为他的样子。你觉得爹是在退让,实际上那也是他的想法。他只是无需用打压我们的方法维系自己的威严而已。”
宫九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过去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明白了。”
兄弟两个没有矛盾,把弟弟关起来也寡淡无味。
不过这样悠闲的生活倒是难得。
薛沉带着宫九去河边散步,开春时去旷野里看了百姓劳作,又花了笔钱,修缮了庄子里的私塾。
一连在这里住了两个月,太平王的新兵都练的差不多了,柳仪煊那边也忍到了极致,才收拾行囊打道回府。
“我已经在府上叨扰许久,是时候该回家了。”
杨康的态度平淡,坦然地跟柳仪煊道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沉默不语的少年时,有些心虚,好像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柳仪煊叹了口气,朝他摆手,示意他跟过来。
来到书房后,他拿过纸笔:你想通了?
从柳仪煊那里知道真相以后,杨康就一直在思考自己的身世。
离开了父母和师父,无人干扰他的思绪,他在柳仪煊这里过得很平静,也得以独自的思考。
其实在几天之前他就想走了,只是柳仪煊很忙,很难见到人,就这么一直拖到了现在。
杨康道:“不管怎么说,那里都是我的家,即便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这么多年的亲情做不得假,我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当了十几年的金国小王爷,杨康性情骄纵,向来看不起底下的人,现在骤然发生大变,他才猛然意识到,失去了这层身份,自己什么都不是。
他眷恋着曾经的阶级,不想成为刀俎之下的鱼肉。
杨康想的很清楚,他现在年纪小,看不出什么,等以后长大了,要是没有了显赫背景,根本没有资格再与身边的朋友相交,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和柳仪煊相处,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柳仪煊早就有所预料,真听到杨康这么说也不觉得奇怪。
他没有阻拦,顺势提议,让杨康稍等几日,等他忙过这阵,亲自送他回去。
杨康没有参与过朝堂上的事,但是他看得出来,柳仪煊最近的压力很大,脸都好像瘦了很多。
他迟疑地说:“这……会不会太打扰你了?你不用担心我,我都自己过来了,自己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柳仪煊笑了笑:不要紧,我正好躲几日闲。
杨康看着纸上清隽的文字,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他看向柳仪煊,突然对上了他的目光,才意识到他将纸张推过来以后,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杨康本想问一句,他是不是准备对金国不利,柳仪煊这一眼让他心头一突,不敢再问了。
柳仪煊温和地笑了笑,又关心了一下杨□□活上的事,交谈了几句才与他分别。
从屋里出来,柳仪煊脸上的温柔之色淡了许多。
他缓步出了院子,在外面侯着的下属立即迎上前:“大人。”
柳仪煊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官家今日去了小甜水巷,寻访名妓白牡丹,蔡相派了文张之子文雪岸暗中护送,一路上并无大事发生,来往都很安稳。不过据说顾惜朝一直在给金风细雨楼找麻烦,差一点就在曲院街闹起来,若不是师无愧及时叫停,怕是会被官家撞见。”
柳仪煊做了个口型:顾惜朝?
“您不知道?顾惜朝是蔡相前几天认的义子,心思缜密,手段强硬,一上来就把傅宗书手下的人整治了一遍。近日他又将矛头对准了金风细雨楼,今日过后,顾惜朝怕是要与金风细雨楼结下仇怨了。”
系统:【风雨楼应该算是自己人吧?顾惜朝背叛你了?】
薛沉:【是我授意他这么做的。】
系统:【为什么啊?】
薛沉:【如今正是暗潮涌动的时候,局势不明,诸葛正我必定会选择观望,但我真的需要这个盟友,为了不错过大好时机,只能逼迫他早日站队了。】
系统:【可是本体跟神侯府的关系也没多好,你就不怕苏梦枕心有芥蒂,不敢跟你联合,反而死战到底陷入内耗吗?】
薛沉:【正好牵制师兄,让他离朝廷斗争远点,把精力用在对付风雨楼上。】
系统:【!!】
原来不管苏梦枕做出什么选择,都会按照薛沉的计划走。
顾惜朝代表蔡京向他们发难的时候,薛沉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柳仪煊的这个下属姓宋名双,是他不久前从底层提拔上来的,他在枢密院已经勤勤恳恳地干了十余年,却因为没有靠山一直无法升迁,只得苦熬资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如今柳仪煊慧眼识珠,宋双只是做了些小事就升了一级,他自知没有其他选择,对柳仪煊忠心耿耿,没有人比他更希望柳仪煊赢了。
柳仪煊不会说话,自然不会给宋双反应,宋双顿了顿,继续说:“这个人看着光风霁月,却是曲意逢迎,毫无气节。转投蔡相麾下后,顾惜朝虽未进入朝堂,却在极短的时间里掌控了江湖上的事。“‘福慧双修’、周笑笑、惠千紫、文雪岸都暂时听他调遣,对付风雨楼。”
系统:【他还知道文雪岸?】
薛沉:【“天下第七”在杀手界挺有名的。】
宋双留意到柳仪煊的神情变化,还以为他对江湖上的事了解不多,出言介绍了一下具体的情况。
“这‘福慧双修’是一对双生子,叫做李福、李慧。兄弟二人是‘双手神剑三品官’李鳄泪的义子。李鳄泪原在陕西青田县一带做官,后来因‘骷髅画’一案惨死。李鳄泪的下属文张趁机上位,李福和李慧也投靠了文张。
“文雪岸便是文张的儿子,他为人低调,很少出现在人前,此次联合福慧双修对战风雨楼,展现出的武功卓尔不凡,金风细雨楼中的不少人都在他手上丧命。
“‘独臂剑’周笑笑和‘天姚一凤’惠千紫则是一对夫妻,这两人师出同门,都是睚眦必报的性子。据闻惠千紫是个极其淫狠的女子,时常诱惑男人与之交好,过后必定会杀人灭口。有位公子被惠千紫所诱惑,因此丧命,没想到他却是‘剑神’萧亮的好友。”
系统:【感觉剑神也挺多的,西门吹雪的剑神名号都要贬值了。】
薛沉:【想想四大名捕世界观里的高手,西门吹雪的武功确实没有原著中那么顶尖,他还是太老实了。】
系统:【……】
宋双见柳仪煊似乎有些走神,还以为他不认得萧亮,便多说了几句:“据闻萧亮师承‘大梦神剑’顾夕朝,夕阳的那个夕。他曾力挫九大名剑,手中佩剑也因此折断,后来一直用的都是那把折剑,却无人敢小觑他。
“得知友人死在了惠千紫手上,萧亮就追杀惠千紫,那周笑笑却是痴情,竟为了让惠千紫逃走,奋勇而战,最终失去了一条手臂,从此由‘毒剑’成了‘独臂剑’。”
宋双私下里应该做过调查,将几人的出身介绍的很清楚。
柳仪煊点点头,做了个口型:双方伤亡如何?
“顾惜朝最初做的很隐蔽,只是在外围挑起了一些小矛盾,后来冲突不断升级,福慧双修等人出手时,风雨楼并无防备,损失了不少人手。因死伤过多,苏楼主当即派出了门内高手,及时扼制住了局面,不过我想,这种情况应该维系不了多久。”
两人穿过花林来到前厅,柳仪煊拿出纸笔,写下一张字条递给宋双。
系统激动:【要开始了吗?】
薛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