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兽人不再需要兽心才能拥有人形,兽心的价值,更多是作为一种巨大能量源,尤其在能源武器方面。
埃尔维斯家族有兽心的共同采挖权,因此家族中出现兽心并不稀奇。
在他小时候,兽心一度是手里的玩具。
曾经有人想用兽心里的能量治疗无法化出人形的Alpha,研究进化,只是那股能量太特殊,一旦脱离晶石,就会变得狂暴,实验几乎都失败了,能存活下来的Alpha,即使拥有了人形,也活在被能量折磨的痛苦中,无法彻底吸收容纳。
修·埃尔维斯记忆很深刻,九岁那年,他化作兽形趴在自己地盘上睡觉,睡醒后男仆为他端来一盘水果,他年纪太小,即使对家中复杂的各路人马都有防备,还是中招了。
兽心被伪装成一颗水果,极好的伪装,花了大价钱,表面、气味和水果没什么区别。
他维持着兽形吃水果,再伪装,晶石的坚硬也无法伪装出来,“水果”入口的瞬间,他想吐掉,但一股极强的信息素压制袭来,迫使他吞下了那颗晶石。
晶石的作用是进化,可他已经拥有人形,晶石能量带来了无边无际的痛苦,全身肌肉骨骼在本能进化,被过量的能量撑得不断爆裂,又在极强的修复下不断恢复,周而复始。
极端的痛苦中,他很少能保持清醒,即使清醒过来,满心满脑都是压抑不住的暴戾情绪。
家族中夺权争势的事情不少见,他作为继承人,本就处于风浪顶端,那段时间埃尔维斯家族无数人被罚,但害他的人,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和继母,却始终没得到真正的惩罚,只是禁闭和鞭打惩戒。
埃尔维斯家族需要继承人,废了他一个,不能再废另一个。
治疗没有耽误,可兽心的力量,任何高明的医师来了都束手无策,等待他的下场就是彻底兽化,丧失人性,变成最凶残的野兽。
也有一种可能是承受不住能量,全身肌肉骨骼爆裂而死。
他挣扎的那几年,生理意义上的父亲并未直接废掉他继承人的头衔,对方告诉他,只要他挺过去,会让他亲手惩戒继母。
磅礴无尽的能量在体内摧毁、异变,让他进化出一种特殊能力,白色火焰在血液里流淌,在骨骼上燃烧,梦中他似乎变成了火焰,肆意燃烧。
特殊进化仿佛是在好转,然而他还是兽化了,体型比一般的肉食型兽人更大,难以控制的兽化伴随着失控和伤人。
十五岁那年,它失控之下咬掉了继母右手和小臂。
火焰附着在对方残肢伤口处,难以熄灭的烧灼让那个Omega晕死又疼醒,火焰带来的伤害太大,原本还算容易的断肢续接成了妄想,对方只能安装假肢。
被流放至异星球,他并不后悔,神智清醒时,那些虚伪的话、虚伪的人,在他眼中犹如苍蝇,烦不胜烦,他早已厌倦。
这十年间兽性释放,遵循着本能在旷野和山林中奔跑、厮杀,没有阴谋诡计,也不用面对一张张虚伪阴险的脸。
自然之中,一切山水、草木和生物,都原始朴茁。
大地浑厚,高天苍茫,脚下踏着的泥土孕育着无数生命,它感受着,身体中狂暴的能量与之震动、连结。
它得到了久违的休息,以及最好的治疗——自然之力。
第16章
又过去五天,野草坚韧,在充足的阳光雨露滋养下,生长势头很猛,大地被成片成片绿意覆盖。
天气明显变得凉爽,风也比之前多。
时诺在外面寻找野菜,草丛中偶尔有一只小型动物窣窣穿过,速度很快,只能看见晃动的草。
自从他身上带着Alpha充满攻击性的信息素后,几乎没有任何小动物靠近,就连这片原野,自从白狼到来后,类似兔子老鼠之类的动物很难再见到。
这几天外面的Alpha信息素没有减弱,显然白狼还在附近,没有走远。
时诺不知道怎么面对对方,出自Alpha本能的保护,让他有足够的安全感,只是发生的那些事情……
但仔细想想,好像从一开始,白狼的目标就很明确,无论是临时标记还是那些直白的舔舐,一步一步变得出格。
对方体魄强健,他根本反抗不了,很害怕,失控的Alpha如果化成兽形进入情【】事中,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别说三米高的完全体,即使只有一米五高的白狼,都有可能让他丢掉性命。
他当时切实感到了滚烫炙热的恐怖,死亡的阴影几乎立刻笼罩下来,这种死法太过难堪,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他知道结婚后要面对什么,如果是正常的临时标记和发生关系,其实并不抵触,毕竟对方和他是法律意义上的伴侣,合法,合理。
在这个没有第三个人的陌生星球,只有他们是同类。
最重要的,有临时标记后带来的生理影响,也有时诺天性的怯懦,根本不敢拒绝白狼的亲近。
一路走走停停,两桶都满了以后,时诺转身往回走,今天的野菜足够鲜嫩,冷储柜里的肉已经彻底吃完了,不过他还有一条鱼和几只虾。
食物上的照顾让他明白,修·埃尔维斯不是坏人,它之前有足够的冷静和理智,那天应该是因为厮杀的刺激才失控。
这确实让他产生了一些担忧,外界刺激会让对方有失控的可能,他一个人,连武器都没有,根本无法控制对方,如果长久一起生活,有一定的隐患。
心头的沉重感在看见白狼漫不经心走近时,忽然消散。
视线撞进那双如蔚蓝海洋一样颜色的兽瞳中,其中冷冽细碎的光芒,宛如海面折射出的璀璨光彩,几乎晃花眼。
时诺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
他避开白狼紧盯过来的眼神,攥紧手里的小桶提手,没说什么,抬脚继续往前走。
落后几步的白狼尾巴轻甩一下,悠闲跟在后面,进了大门后,照常趴在客厅地毯上休息。
失控的事情被无声揭过,白狼很满意,它之前差点失控伤害了Omega,那一桶鱼虾是赔偿。
时诺在门口择好菜,拍干净衣服上的土和一些草籽,脱掉脏鞋才进了门,他脚步很轻,绕开地毯边缘,径直往厨房走。
快到中午,肚子有点饿了。
厨房距离客厅有一段距离,隔着餐厅看不见在里面忙碌的人。
但能听见动静,白狼撩开眼皮,懒懒盯了一眼厨房方向,耳朵转动,微微抖了抖。
很快,菜味和鱼肉的味道飘出来,它不觉得奇怪,大部分Omega都喜欢素食,只是那个味道对它来说太过寡淡,连食欲都提不起来。
等到时诺端饭从厨房出来,客厅的白狼又不见了。
草丛随风摆动,发出沙沙慢响的舒缓声音。
时诺午睡醒后又开始忙碌。
天气变化已经明显了,应该会进入一个偏凉的季节,土豆被摧毁,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长出来,他只能尽可能多的囤些野菜晒干。
沿河的土地湿润,水分充足,长出来的野草野菜更多。
还没到河岸,远远的,时诺就看见水边有一团白色阴影。
如此巨大的野兽,除了白狼不会再有第二个,不知道是不是在自然环境中待久了,他视力变得比以前好,凝神细看,就看清白狼是在进食。
粗壮狼爪下的那头猎物看起来像鹿,长着一对小角,皮毛是红色的。
红鹿身下流着一滩血,颜色鲜红,显然是刚到手的新鲜猎物。
时诺以为自己会恐惧这样原始的进食画面,实际上他看着白狼从红鹿肚子撕下一块血淋淋的嫩肉,仰起脖颈大口吞吃入腹,他咽了咽口水。
鱼虾和这种陆生哺乳动物大块新鲜的红肉不同,尤其口感上。
红肉油脂丰富,炖来不及了,太慢,应该吃饱后有时间了再去慢慢炖,有骨头的话还可以炖香浓的骨头汤。
肉切成薄片煎一煎熟得最快,煎出来的脂香味分外诱人,瘦的焦香,肥的部位爆油。
煎肉排也很不错,厨房里有很多调料和酱汁。
时诺舔舔嘴巴,短短两分钟内,脑子里就幻想出多种吃法。
野兽在进食状态下,攻击性有可能很强,白狼又属于强硬性格一类的,不知道会不会驱赶他,毕竟兽性真实存在。
一切忧虑犹豫,都被对肉食的极度渴望打败。
时诺不由自主往那边走,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时,白狼倏然抬头,嘴部和爪子沾着血迹,它肩高三米,几乎有一层楼那么高,就这样盯过来,压迫感过于沉重。
刚才离得远,红鹿被它按在爪子下,看起来只是一头小猎物,实际离近了,时诺才发现红鹿体型不小,四肢着地应该有一人高。
这么大一头,肉对白狼来说好像不算多,但对他来说,只捡到一块,都足够吃很久了。
红鹿被撕裂,肚腹被剖开,就这么血淋淋呈现在眼前。
血腥味道很浓,被风带远。
有肉食性野兽鼻头耸动,不住嗅闻风带来的信息,循着气味找来,然而在接近白狼圈出的地盘后,很快掉头就跑。
进食的时候,白狼讨厌一切觊觎它食物的生物,刚才以为时诺是往河边走,不想对方越来越靠近,这让它本能性警觉。
时诺停下,不敢再靠近。
白狼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吐息微微一重,又低头撕扯猎物肉块,只用余光留神。
它看起来很挑剔,将红鹿肚腹肉又扯又咬,弄得七零八碎,只挑最嫩最鲜的部位吞吃。
那些大块的肉掉在地上,它也不怎么珍惜,连看都不看。
这头红鹿不小,又是刚捕猎到,它吞吃的模样虽然野性十足,但并不着急,吃完需要一阵时间。
在白狼进食的期间,时诺悄悄又往前迈了几步,随后一边观察白狼一边悄然前进。
他的心神都落在地面那些碎肉上。
肉从狼口中滚落,沾了灰带了土,这些对白狼来说只是碎肉块,但对他来说,就是好几斤重的大肉块,一块就足够他吃很久。
红鹿的肉看起来肥肉少,那些肉块看起来都是鲜红的瘦肉,这样也好,他很久没吃过大荤,油脂太厚对身体不好。
时诺咽了咽口水,整个心神都被肉块引诱,连白狼的神色都顾不上观察。
他靠得越来越近,白狼巨大的影子几乎要遮住他时,他才想起来观察一下。
白狼没理他,正在撕扯皮毛,用一只前爪按住,随后低头咬住皮毛下的一条嫩肉。
自欺欺人一样,时诺蹲下,试图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他视线落在前面地上,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地上那块带血的肉。
他吃得不多,一块就好,只要一块。
白狼对他的靠近没有做出驱赶,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默认。
肉近在眼前,时诺再也忍不住诱惑,伸出了手。
然而还没摸到手,他的手就被一只巨大的白色爪子按住,压在了地面。
白狼显然没有用力气,但即便如此,时诺也无法从沉重的狼爪下抽出手。
他惊慌不已,抬头望向居高临下的白狼。
一人一狼对视许久,看到Omega眼泪啪嗒掉出来的可怜样子,白狼抬起了爪子。
偷肉被当场抓住,难堪让时诺眼泪不由自主掉落。
白狼收回爪子后不再看他,自顾自进食,撕咬、咀嚼吞吃的动静不停。
猎物躯体逐渐减少、残缺,浓重的血腥味道引来了一些像苍蝇又像蜜蜂的虫子,试图落在血肉上。
白狼暴躁,口中吐出一小缕白色火焰。
白火冲击力很强,直接将飞虫扑远,烧成灰烬,陡然上升的炙热温度让所有飞虫恐惧,飞快逃跑远离。
时诺同样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热意,空气中的水分似乎都蒸腾,好在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也是在这时,他后知后觉,理解了白狼的默许。
他抓起离得最近的那块肉,生肉的手感较软,好几斤重,沉甸甸的,他单手就抓起来,放进自己的小桶里。
白狼没有阻拦。
他起身,见白狼懒得理他,于是放轻脚步,也顾不上挖野菜了,转身匆匆往回走。
锅底烧热了,里面刷了一层薄油,油温升高,起了一点轻烟。
时诺用筷子夹了一片肉放进去。
肉洗了好几遍,沾了水,肉片挨着锅底,噼啪蹦出油点,溅在手上脸上挺疼。
时诺拿起旁边的锅盖挡在脸前面,又用筷子飞快往锅里放了四五片肉,他手忙脚乱,放完又给前面两片肉翻面。
盘子里的肉片切得不规则,有薄有厚,也有条状。
第一片肉煎的两面变棕色,有微微焦黄,应该是熟了。
时诺夹出来放在空盘子里,他迫不及待,又怕煎坏其他肉片,只能忍耐着,不断翻面观察。
五片肉都煎好夹出来,他端起盘子,想起忘了撒盐,赶紧拿了盐瓶来,随后夹起一片肉,吹一吹,试着咬进嘴里,发现不烫了,就整片塞入。
煎肉油脂充沛,外表焦香,薄的肉很嫩,稍厚的肉片带一点肥,不老不柴,一口塞进嘴里,无比满足了油脂爆香的期待。
这种肉是他第一次吃,不知道红鹿具体叫什么,味道不腥不膻,肉中带了一点说不上的清香,应该是食草动物。
一盘吃完,他又煎下一盘。
厨房换气系统在运转,油烟和大部分味道被排换出去。
白狼无声无息从敞开的大门走进来,它毛发已经打理干净,不再有任何血污沾在身上,进食完后,它在水中仔细清理了自己。
河边的残缺猎物被火焰烧成灰烬,它讨厌猎物尸体腐臭后的味道,不允许自己的核心地盘上留存任何恶心东西。
它嗅到久违的熟肉香气,上一次吃熟食是什么时候已经想不起来。
比起鱼虾的味道,明显红肉更吸引它,不过它刚才已经吃饱。
和之前不同,红鹿是它给自己捕猎的肉食,从它口中夺食,哪怕是它不吃的肉,是Omega的话,可以忍受,但对方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分享食物这件事在他记忆里根本不存在,一出生就是埃尔维斯家族继承人,年幼时餐桌上常常只有他自己,没有任何人会觊觎他的食物。
哪怕和同龄人相处,也没有人会冒犯拿取他的食物,家世原因,他所接触的人里,从来没有吃不饱饭的,因此分享这件事他从未做过。
趴在地毯上,白狼假寐。
它在等待。
临时标记已经无法平复越来越重的yu念,它需要更多。
大快朵颐的时诺一无所觉,口腹之欲在十几片肉下肚后稍有缓解,他还想吃。
理智挣扎之后,他放下筷子,虽然之前吃鱼吃虾,但油脂没这么重,这里又没医生和其他药物,还是顾及一下身体,循序渐进。
他只切了一小部分,剩下那些肉足够后面慢慢煎着吃炖着吃。
肉食的摄入让心情不由自主变好,他喝了半杯温水,收拾干净厨房,出来看到趴在地毯上睡觉的白狼,连畏惧都减弱了两分。
大部分野兽有护食的天性,白狼显然也不喜欢进食的时候被打扰。
他很感激对方,想说声谢谢,但白狼连眼睛都没睁开,他犹豫一下,还是没凑上去,放轻脚步出了门。
天色还早,肉片下肚后,浑身暖洋洋的,力气都像是大了些,趁着白天多挖些野菜回来。
玫瑰紫、浅葡萄紫的云团布满天际。
西边被太阳染成金粉色的云彩宛如一副绚丽油画,色彩浓重。
金乌沉坠,最后一缕阳光被吞没。
光线渐渐黯淡,两轮月影挂在天幕之上,一大一小,清凌凌的月光洒下,透出几分冰冷肃穆。
黑暗尚未彻底笼罩,微风在吹拂,淡紫的云缓缓飘动。
没有迷乱灯光,没有人烟喧闹。
草木遍布原野,天空澄净,深深蓝调如梦。
无边无际的安静在蔓延。
很快,夜色降临,星光璀璨,一闪一闪的。
渐渐有虫鸣响起,听起来有些朦胧。
时诺坐在门口仰望,眼中倒映出星河,余光中,他忽然瞥见一颗星星坠落在地,微光不断闪烁。
抬眼望过去,才发现是一群萤火虫,飞舞又落下,像是草丛中的一场盛会。
星光、萤光交错,似互相倒映。
这是他第一次观察夜色,Alpha的到来让外界看起来不再那么渗人。
晚风冷了,时诺起身,拎起小凳子回去,这张折叠小凳应该是建房子的人留下的,对他来说正好。
客厅明亮,白狼换了个姿势躺在地毯上,它尾巴甩了几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门和窗户落了锁,时诺看一眼白狼,在对方那双如蓝色海洋的眼睛望过来时,他低头错开,轻手轻脚进了卧室,反锁好门。
洗漱洗澡,热水汽在浴室蒸腾。
如此荒蛮原始的地方有热水澡可以洗,是可以抚慰心灵的慰藉。
时诺今天心情很好,眉眼中的郁色不再浓重。
房门被无声打开,接着是同样反锁起来的浴室门。
白雾中,时诺耳边是哗哗水声,空间似乎被挤压,随着高大男人的走近,逼迫感和窒息感迎面而来。
修·埃尔维斯一头白色短发,像是随手拨弄两下,慵懒随性但不凌乱。
他目光紧锁淋水中的Omega,水雾沾上他胸膛,凝成水珠缓缓滑落,冷白肌肤丝毫不显粗糙,只是体魄精壮,透出种野性的性感。
他个子太高,体型修长匀称,肌肉流畅紧实,又不失健硕,实打实的力量感展现在时诺眼前。
时诺瘦弱,和闯进来的男人形成过分明显的体型差距。
两人都白,不过时诺肌肤更加细腻莹润,嫩白耀眼,离近了便能看出色号差。
“埃、埃尔维斯先生。”时诺没什么底气,结结巴巴说完,就看见男人解下了腰间兽皮。
湿漉漉的浴室、混乱的床榻,闪影一样在梦中闪过。
时诺迷迷糊糊翻个身,迷蒙睁眼又闭上,意识到刚才看见了什么,一双眼睛倏然睁大。
他侧躺着,正好看见睡在床边的男人。
修·埃尔维斯侧脸轮廓清晰流畅,是冷硬强势一挂的长相,谁也不能忽略那份极致的帅气和俊朗。
睡着后的模样有几分平和安静,多了份居家感。
房间温度调得高,薄被不知道被谁丢在了地上。
昨晚混乱的记忆涌现,时诺眼睫轻颤,被忽视的身体各处渐渐昭显存在感,没有一处舒服的地方,肚子很撑很胀,已经鼓起来。
床不大,堪堪能睡下两个人,因此挨得很近。
时诺可以感受到对方皮肤,偏高的体温让他感到不自在,然而终身标记已经形成,生理性因素让他喜欢这样紧挨着。
不由自主想要依赖对方。
成结的过程十几分钟,说长也不算长,却硬生生被痛苦延展得无比漫长,他神智涣散,只有体内感受最清晰。
修·埃尔维斯没停,休息过后便是新一轮欢愉,终身标记后,本能大过理智,时诺想起自己的失态迎合,耳朵瞬间红透发烫。
腹部太撑了,要去浴室,他忍着酸软的肢体,尽可能放轻动静坐起来。
修·埃尔维斯挡在外面,他只能从床尾下去,站不起来只能爬着走,即使这样,快到床尾的时候还是支撑不住,身体倏然一软。
极力想控制也控制不了,他倒在了修小腿上。
“怎么了?”
一道微微沙哑的低沉嗓音响起,修·埃尔维斯睁开眼,一只手撑在床上坐起。
时诺有些狼狈,缓过后支起身体坐好,抱膝蜷缩着,试图遮挡自己身上痕迹。
他脸皮薄,即使有了实质关系,也觉得太过坦荡不好。
修·埃尔维斯神色倦倦的,撩起眼皮问:“你在做什么?”
时诺昨晚就听过对方说话,并不惊奇,他哑着嗓子说:“我想去浴室。”
修眉眼困顿,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闻言伸长胳膊,将床尾的Omega一把抱起,下床抱着人进了浴室。
Alpha年轻健壮的体魄,被抱在怀里的Omega漂亮白皙,十足的相配、契合。
凌乱的呼吸声从浴室传来,伴随着隐隐啜泣。
已经是下午。
餐厅,两人坐下吃饭。
肉汤有点咸,加了水才好一点。
时诺舀出里面的肉块和野菜填饱肚子,热乎乎的汤下肚,才觉得心满意足。
修对做饭这件事很陌生,根本无从下手,还是在时诺的提醒下一步步完成,不过起码煮熟了,只是味道太差,他捏着勺子可有可无吃了一碗。
他本来就挑剔,不大喜欢这顿饭,因此神色懒懒的。
时诺坐在旁边,吃完放下勺子,看见修瞥过来的视线,他一顿,小声说:“很好吃,谢谢。”
修皱眉,他觉得这是个谎言,视线不由落在对方碗中。
时诺吃得干干净净,连汤也喝完了,碗里没剩什么东西。
修·埃尔维斯不理解,他不认为这东西好吃,但Omega确实吃完了,他略低的嗓音富有磁性:“你在说谎。”
他语气很笃定。
被当面戳穿,时诺一下子窘迫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吃了别人做的东西,赞美和道谢是礼貌,哪怕是客套性的礼貌。
他从没见过有人会当场拆穿这种客套。
修·埃尔维斯的直白性格,好像有点不好相处。
但对方一双深邃漂亮的蓝色眼睛盯着他,在等待回答。
时诺不敢多看,讷讷的,小声解释:“没有那么难吃,有热汤热菜就很好了。”
修眉头微挑,随即平复,他没说什么,依旧是懒怠的模样。
时诺手撑在桌子上借力站起,他吃饱了,见修·埃尔维斯的碗同样空了,于是伸手,想一起拿到厨房洗。
修抬眼看他:“做什么?”
“洗碗。”时诺小声说。
修这才想起他每次吃完饭都会在厨房清理一阵,没有阻拦,在时诺往厨房走的时候,他起身跟在后面。
还有半锅,留着下一顿吃,这样也方便,不用再做了,热一热就行。
时诺很快洗完两人的碗筷,又把案台擦干净,收拾妥当了,才仔细洗一遍手。
一转身就看见两米高的男人在厨房门口,懒懒靠着门框,眉眼低垂,看起来很疲倦。
至于疲惫的原因,时诺低下头耳朵微微发红。
“好了?”修抬眸问道。
时诺点头:“嗯。”
下一秒,时诺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抱了起来,被迫靠在男人块垒分明的胸膛上。
修·埃尔维斯围着兽皮,这里没有他能穿的衣服,长久以来的原始生活,他自己也习惯如此。
这对时诺来说是一种煎熬,修的存在感太强,总是在他眼前,无论自己看哪里,余光都会被男人结实的躯体占满,他根本不敢乱看。
被抱着往卧室走,他抬头,就看见对方凸起的喉结和清晰分明的下颌骨,是极好的骨相,半张脸就可以感受到攻击性极强的俊美。
卧室门被踢上关好,时诺被放在床上,哪怕一点也不排斥对方,反而十分眷恋这个怀抱,但他依然心有畏惧。
修很强势,性()能力也过于强,成结不止一次,他今天早上七点多八点才被允许睡觉休息。
还没找到借口,高大男人躺在床外侧,伸手将他搂进怀里,随意将薄被盖在两人身上就闭上了眼睛。
呼吸间全是Alpha身上清冽的冰莲香气,很好闻,时诺悄悄松一口气,看来累到的不止是他。
修·埃尔维斯陷入沉睡。
这是他的第一次,在这之前,连自我安慰都没有过,他体会到极致的快活,只是人形还没有彻底稳定。
高昂热烈的情绪过后,他抱着Omega沉沉睡去,苏醒后也略有困倦,好在他适应能力不错,第二次入睡,身体自发进入调整,尽可能去适应人形状态。
虫鸣声时高时低,宁静的原野夜风习习。
月色如水,风从打开的缝隙吹进,轻轻吹动白纱和窗帘。
草木、泥土和微风都有着独特的气息,无比静谧的夜晚,紧靠着安全感十足的热源,时诺安安静静聆听,习惯性发了一会儿呆。
发散的思维不知道想到哪里,倏然被拉回,他想起昨晚修·埃尔维斯闯进浴室后两人的对话。
他当时想让对方出去,但修看着他,说出了第一句话。
“报酬。”
时诺不解。
第一个字说出口后,有关语言的记忆复苏,修·埃尔维斯说得较慢:“等价交换,你吃了我的肉。”
时诺愣住,惯性思维使然,问道:“钱?”
修皱眉,说:“不,交换,你,给我。”
见时诺还是没有理解,他总算想到一个词:“交/////配。”
时诺惊愕,但肉已经吃进肚子里,没有反悔的余地,修·埃尔维斯见他理解了,满意地上前,自主索取肉钱。
晚上九点多,吃完第二顿饭,锅也洗干净了。
时诺将厨具收好,余光看见修又在厨房门口等着,他手一顿。
果然,洗干净手后,这次修问也不问,直接过来将他打横抱起。
男人臂膀结实,极漂亮的肌肉弧度,浑身力量感十足。
已经是晚上,这里又没有任何娱乐,时诺没有拒绝,等进了房间后,他犹豫着开口:“我不困。”
差不多睡了一个白天,刚吃过饭,精神恢复一些,他眼下确实睡不着,小声说:“要不,你先睡。”
他看修的架势是要往床边走,以为对方还困。
修·埃尔维斯径直走到床边,他坐下,将时诺抱在怀里,一手捏着Omega后颈,将人往自己唇边压。
时诺下唇被含住,被男人轻轻吸吮品尝。
昨晚就经历过,他没有那么无措,努力让自己学会呼吸,不然真的会缺氧。
男人似乎从接吻中得了趣,不像昨晚那样凶猛,慢慢厮磨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