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孟乐皱起眉头来：“得吃。”
“……”
“这样吧，我来点。一定让你吃到河津最好吃的外卖！”
孟乐开始拆手机盒，鼓捣了一会儿，成功把自己的手机卡装上。经过一系列开机的各种验证，终于进入了主界面，第一件事就是下载外卖软件。
“有什么忌口吗？”他像模像样地问秦景。
“没有。”
“能吃辣吗？”
“还行。”
“算了，不要吃太辣，你老是熬夜，吃辣的对胃不好。”
急性肠胃炎被送进医院的人这时候倒是关心起别人的胃来了。
“好了！不用管了，景哥你就等着吃吧！”孟乐对着新手机屏幕点点点点。
是，他自己点外卖点的不多，但是他送过外卖啊！市里哪家销量好、味道好、评分高、后厨干净，他们这些干外卖的那可是一清二楚！
这一次，他一定不会搞砸！
四十分钟后。
驴肉火烧、驴肉汤、金毛狮子鱼、锅塌里脊、总督豆腐、八珍豆腐、牛肉罩饼……这是能摆在小桌子和拉过来拼在一起的柜桌上的。
底下还有一些没摆上来的。
刚刚进来给孟乐换点滴袋的护士都诧异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还额外嘱咐了一句，病人现在不能进食。
小乐点头如蒜捣，说他不吃。
秦景：“……”
他看了看面前摆出来的“一大桌”冒着热气的各式菜品，有些沉默。
小乐好像以为他是饭桶。
秦景抬头，正好对上小乐靠在床头投过来的期待目光。
……好。
他全都吃。
病房里黑下来，关灯了。
孟乐在知道晚上景哥要陪床的时候，觉得自己晚上应该睡不着了。
——他确实没有什么能现在叫过来的朋友，亲人就更不用说了。
景哥就躺在旁边那张床上。
静悄悄的。
尴尬的是……睡前输完液，自己试着下床，结果腿软到站不起来。浑身脱力，还一头栽在景哥怀里。
最后被扶回了床上。
感冒还没好，但他就是觉得景哥身上香香的。
自己去不了卫生间，洗漱都是景哥帮忙的。拿热毛巾给自己擦了脸，还给自己用了漱口水，拿小纸杯接在面前，等自己吐。
漱完口，他还被景哥喂了口热水。
像生活不能自理的小朋友。
孟乐往下缩了缩，把下半张脸悄悄藏在被子里，觉得有点羞耻。
嘴角翘起来，就着月光，他忍不住侧过头，去看旁边床上的人。
——也许现在，孟乐已经没法自欺欺人地说，他对景哥只是普通朋友的情感了。
无论是想要在对方面前留下好印象的心情，还是自知出丑的羞恼……见到真人后的愣神、心跳的感觉，和第一次在生病时躺在病床上的安心感。
对普通朋友不会这样。
虽然他没有在生病的时候麻烦过朋友，但他就是知道。
孟乐悄悄打了个哈欠。
生病的虚脱感让他疲惫，眼睛也开始有了困意。
‘晚安’
他看着黑暗里安静的景哥，在心里又说了一遍刚才睡前两人互道的话。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想。
快点好起来吧。
快点好起来，然后……开开心心精精神神地带景哥出去玩。
秦景没睡着。
其实他有一点认床。
平时睡眠一般，睡前要吃一点辅助睡眠的药物，在熟悉的环境里能让他入睡更快。
但现在倒不是因为没有困意……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乐在旁边，这个认知让他有点……难以平静。
他想看看小乐有没有睡着。
但觉得在这种时候偷偷看别人有点不合适。
看到小乐他可能更睡不着了。
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压抑住这个念头。
很可爱。
光是想想今天和对方的相处，他脑海里就全是红着眼睛的小乐。
又很心疼。
医生说，小乐这次急性肠胃炎能严重到这种程度，说明以前胃部就不健康。多是饮食不规律加上营养不均衡造成的。
小乐好瘦，他抱着小乐上车来医院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一名一米七五左右的成年男生这么轻，显然不是健康的体重。
平时在直播镜头里看小乐，看不出他真人的瘦弱。
面对面时，才看出对方下巴有多尖，整张脸上就剩下溜圆的眼睛。身上也是，扶一把就能摸到骨头。
在直播间看了那么多天，看着小乐吃了那么多重油重辣的食物，但完全没有发现小乐的异常。
他不敢想，要是今天自己没有来河津，小乐一个人晕倒在家里会怎么样。
医生说，小乐严重营养不良，短期内是很难调整好的，以后要好好注意饮食，加上适度的锻炼，慢慢调理。
秦景在手机里记了很多。
更没有困意了。
他调整了很久的情绪。
……最后还是没忍住，悄悄拿起手机，把亮度调到最低，把声音关掉。
然后点开了微信。
【秦景】：“我见到小乐了。”
【秦景】：“他生病了，我在陪床。”
【秦景】：“我们现在在同一个病房里休息。”
【秦景】：“我睡不着，怎么办？”
【周晴竹】：“？”
【周晴竹】：“？？？”
【周晴竹】：“好好好，知道了。但是有一个小问题：谁问你了？我的意思是，谁在意？我告诉你，根本没人问你，在我们之中0人问了你，我把所有问你的人都请来party了，到场人数是0个人，谁问你了？”*

外头的天空并不晴朗,连片的乌云淹没了太阳。
但还是“明亮”的，只是那光照进屋里有些冷色。像窗外的雾气，不太清晰。
孟乐睡醒了,他坐起身来。
刚醒,像是没有搞清状况，揉了揉眼睛，坐在床上愣神。
听到门响，他才转过头来。
——昨晚哭了一会儿，又输了那么多液，眼睛有些肿。
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在只有白色的床上，更显苍白瘦弱。
秦景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手里拎着顺路从医院食堂买的早饭——之所以是顺路,是他早上起来之后，看孟乐没醒,就先简单洗漱后去找医生换药包扎。
昨天晚上心急如焚去找孟乐的时候，叫人里面没有人应答，他情急之下先撞的门。
门是看上去有些年头的防盗门，他没注意上面有钉子突起,撞了几下打不开，刘总助翻出来张能别门锁的硬卡片，他们才把门打开。
抱着人到了最近的医院,医生看过之后迅速开完药，打完针,秦景都没顾上别的。
还是刘总助提醒,他才发现自己左手胳膊上受了伤。内衬的白色卫衣上一大片血渍，外头穿了件黑色夹克,不细看看不出来。
听医生说小乐打完针、药效发挥了就能醒，没有太大危险后，秦景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出疼来。
昨天是等小乐输上液，他才找医生处理的伤口。
今天早上起来，伤口处有些疼，翻开衣服一看，血渗进了包扎用的纱布上，趁着小乐还在睡，他轻手轻脚地出的病房门。
“景哥？”孟乐下意识看了看墙上的表。
已经八点四十了！
“吵醒你了？禁食十二小时已经过了，还恶心吗？饿不饿。”
秦景进屋，关上门，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没有……”
看秦景已经把饭带回来了，自己无知无觉睡到人家回来，孟乐有点不好意思：“那我先去洗漱！”
睡了一觉，身体也没有昨天晚上那么虚了。
他下床，被秦景扶了一下：“小心。”
“嗯嗯。”
孟乐抬头看了一眼秦景，然后迅速溜进了卫生间。
怪不得梦里一直想找厕所，他输了那么多液能不想上厕所么！怎么刚才不赶紧去，等景哥回来了再进来……有点尴尬。
上厕所的时候他还刻意打开了卫生间的水龙头，以免卫生间不隔音，声音不太体面。
是，人都有生理需求。
但……谁都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做作一下的嘛！
孟乐感觉在卫生间里蹑手蹑脚的自己像个贼。
身体上的不适暂时退却，他后知后觉明白了自己心里的悸动，举止反而变得紧张，和谨慎。
上完厕所，洗手洗脸漱口。
对上卫生间的镜子……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现在看上去这么憔悴的吗？！
他对着镜子揉了揉自己的脸，试图把憔悴的颜色搓掉——失败。
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
抿抿抿抿——孟乐把力气都用在了嘴唇上，对着镜子看嘴唇被硬逼出来些血色，这才作罢，抽了张洗手台上的纸，擦干净脸上手上的水珠，出了卫生间。
早餐是小米粥一式两份，还有鸡蛋和小菜两个。
孟乐拿小勺斯斯文文地喝了一口粥，和在直播间里大口嗦粉的样子判若两人。
鸡蛋隔着袋子被包好了皮，递到他手里。
“谢谢景哥。”
他接过鸡蛋，小口咬了一块。
肩上一重，秦景把一件外套搭在他身上：“今天凉，穿厚点。”
“……好。”
身上披着景哥的外套，孟乐感觉心里有种异样的情绪。
平时就这么点东西，在孟乐嘴里五分钟就消失了，今天他足足吃了快二十分钟。
“不爱吃？”秦景问。
“没，爱吃。”孟乐立刻道。
唉……他也觉得自己磨蹭了。
景哥怎么就是他直播间的观众呢？那他在屏幕前大口吞鸡爪形如饕餮的样子……岂不是早就被看见过了？
他现在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恢复好之前不能再吃重辣重油生冷荤腥的食物了，也不要熬夜，要保持一个健康正常的作息。”
医生一边叮嘱，一边在孟乐的出院手续上签字：“本来你底子就薄，以前胃就不好吧？”
孟乐坐在床上，乖巧点头。
“那就更得注意，你们这些年轻人，老是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动不动就熬夜通宵……还是年轻，现在是身体恢复得快，以后呢？肠胃都是情绪器官，人的疲惫、水土不服、压力和焦虑都会影响到胃部的状态，更别说刚吃完烫得就猛喝凉的了。
出了院，饮食上要尤其注意，最近一周吃点清淡的食物，难消化的食物别碰。”
孟乐小鸡啄米似点头，然后悄悄举手，问：“那，晚上十二点算熬夜吗？”
医生挑起眉：“你说呢？”
“……好的。”
孟乐挂上微笑，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景哥，觉得自己还是别问了。
秦景说开车送孟乐回家。
孟乐跟着景哥进了电梯，酝酿了一下才开口：“景哥……那个，我觉得我身体恢复得还可以。”
“嗯？”
他从病房出来这一路上都在心里琢磨，该怎么说。
“我带你玩一下？”他有些紧张，又担心自己说话唐突，连忙找补：“你来河津出差，我，我算是东道主，我本来就该带你玩玩的……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景哥毕竟是公司CEO，人家说来出差的，昨晚上一直照顾他，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耽误公司里的事情。
揣着被拒绝也没关系的心情，孟乐还是开口问了。
“我有空。”秦景也顿了一下：“那你……会不会累？”
“没事儿，我耐造着呢，之前我生病的时候还能活蹦乱跳去上学打工呢。”孟乐为了佐证自己没事儿，搬出了“证据”来。
“咳咳咳……”
说话太急，反而嗓子痒了一下，他这感冒还没好利索。
秦景转头看他，正对上一双期待的眸子。
这让他怎么拒绝？
“……那好，要是不舒服了我就送你回家。”
“好！”
孟乐比了个“ok”的手势，心里松了一口气。
yes！这次总算能好好表现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
突发的胃病打乱了一切孟乐之前的“安排”。他本来打算下播后趁着没太晚，带着景哥去吃饭。吃完饭景哥正常工作，他再挤一挤直播时间，作为东道主带着景哥玩一玩的。
结果……丢人的事儿不要一直在脑子里回想了，咱们看一看现在。
他安慰自己。
短时间内，至少是一周内不能再猛带他直播间的食品了，孟乐也明白身体是工作的本钱。至于接下来播什么……可能要从小黄车里其他的家居用品下手。
但是今天——景哥能陪着他出院，应该是推掉了本来的工作。
人家都特地请了假，自己再自顾自歇着或者直播，这样不好。
所以他在个人主页请了假，决定带景哥好好玩一天。
就算是不出于有些悸动的心情——他也得好好招待远道而来的朋友！
孟乐这么想着，藏在袖子里的手指蜷缩起来，没忍住，偷偷又看了一眼秦景。
嘿嘿，能请假和景哥待一天。
那确实很开心。
无论是出于什么。
他跟着景哥走到停车场，瞪大眼睛看着景哥的车亮了亮。
他不认识车的牌子，但这辆车一看就很……昂贵？很漂亮的一辆黑色车车。
哇，这还是他第一次坐这种车呢。
有点紧张。
怎么开门
孟乐看了看，没有发现门把手。诶？不是，门把手自动滑出来啦。
看着景哥走向车的一侧，他下意识走向了另外一侧。
他有些兴奋地打开车门。
站在副驾驶门边上给孟乐打开门的秦景一愣。
“小乐……想开？”
孟乐听见景哥问。
“我……没驾照也行吗？”
他下意识回复，不知道景哥为什么这么问，有些紧张。
然后低头一看，看见了车门内的驾驶位：“。”
孟乐……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想闭上眼。
怎么回事啊你。
这么低级愚蠢的错误都能犯，景哥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吧？
紧张和尴尬让他红了脸，小步窜逃到副驾驶位，上了车。
“不是不是……我那个，我就是看看。”
声音越说越小。
意识到什么的秦景嘴角弧度勾了勾，没多说话，上车坐到了驾驶位。
余光注意到小乐在悄悄咬指甲。
可爱，想捏捏脸。
但不礼貌，要克制。
“景哥，你在楼下等我一下？”
到了自家小区楼下，车停了。
孟乐兜里揣着自己的旧手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人家开车把自己送回来，自己却不邀请人家上楼，感觉很不礼貌。
但邀请人家上楼似乎更不礼貌……
他家里没收拾，不说卧室里堆得全都是样品，门厅里……昨天拆开的鞋子快递盒也没来得及扔吧？
平时自己一个人住不觉得，到了这个关头，他才猛然发觉……邀请景哥上楼的话，似乎都没有一个像样的地方能让景哥坐一坐。
总不能让景哥坐在他那个逼仄的主播桌前吧？坐他卧室的床上？那更不像话了。
更没有让客人到家里站着的道理。
“好。”秦景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来：“这是你家新换的门锁……抱歉，昨天晚上一时情急，打开门的时候弄坏了门锁，擅作主张帮你换了门锁，这是全部的钥匙。”
他昨晚硬划门的时候确实力气大了些，门锁打开后有些关不上，出于安全等种种考虑，让刘总助盯着换了锁。
孟乐一愣，接过钥匙来：“噢噢好，谢谢景哥。”
他怎么忘了，昨天景哥已经去过他家了……完了，那景哥已经见过他又小又乱的家了？
他更不好意思了，留下一句：“那我马上下来！”
就快速朝着自己家单元楼飞奔而去了。
秦景留在车里，握着车的方向盘，长呼一口气。
来之前他就努力学习过很多“奔现注意事项”。
‘不管是和网恋对象奔现，还是和暧昧对象见面啊，都要注意分寸。尤其是那种你单方面对人家有意思，想通过见面让人家给你留个好印象那种，行为上千万要守住分寸，别过火。
我知道你们约见面的都是怎么想的，大家也都知道，但是凡事都有个过程，尤其是还没确定关系的，明面上你们还是朋友呢，你上去就趁着各种机会明里暗里肢体接触，人家要是对你没意思，只会觉得你下头，知道吗？’
网恋老师的话秦景听得非常认真，还做了笔记。
之前他就因为自己不了解网络上的内容闹过一次乌龙了，小乐没因为他的冒犯生气，是小乐善良大度，答应和他做朋友是新的开始，这次可不能再重蹈覆辙。
他是很喜欢小乐没错。
从看小乐直播的时候就喜欢，见了真人之后更喜欢，但也不能因此给人家带来负担。
小乐突发急性肠胃炎这件事确实是插曲，他当时做出的举动似乎有些逾越，好在小乐没在意……但现在得好好守住分寸。
礼貌让他警醒，时刻自省吾身。
孟乐很快就下了楼。
他快速在楼上洗了个头，终于换上兔子外套，穿上新鞋和牛仔裤下了楼。
简单捯饬了一下自己，他心情都变好了，三步并作两步蹦跶到车前，拉开车门上了车。
这回他必不可能开错车门！
上了车，给自己扣上安全带，道：“我准备好啦！出发？”
“好。去哪？”秦景问。
他看着小乐蹦蹦跳跳上车，表情都柔和起来。
——确实，小乐喜欢的这件兔子外套，很配他。
“古城？河津古城很有名，是历史遗迹，景哥你对这些感兴趣吗？”
孟乐问。
他确实提前做了做攻略，就是不知道景哥喜欢什么。
秦景想了想……现在是节假日，景点人未必少。眼看着外边天越来越阴，说不定一会儿天气会变得很糟糕。
他担心孟乐的身体刚好些，长时间走来走去会累。
“要不去点室内的地方？”
“好啊，景哥想看电影吗？现在国庆档，应该有很多新上的电影。”
秦景顿了一下，喉结微动：“好。”
孟乐见景哥答应了，对着手机鼓捣了一会，把界面递到秦景面前：“景哥你选选？”
“嗯。”
秦景接过了手机来。
网恋老师还专门说过，和暧昧对象见面看电影的注意事项。
‘那电影院黑咕隆咚的，你选个腻腻歪歪的爱情电影，屏幕上俩主角亲得难舍难分，气氛的确是很暧昧。但是各位啊，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也不是傻子，你们要想想你们和网恋对象的感情浓度到没到那个份儿上啊！要是人家本来对你有点好感，看见你选了个爱情电影，是不是觉得你会趁着这个暧昧的气氛做点什么？
还没确定关系就想揩油，这是最让人下头的！’
‘所以我们应该怎么选？要选那种看完之后，你能有话题跟人家了聊的。不用多么暧昧的电影，要选能聊起来的，你看完电影之后能继续在之后的活动中延展话题的那种！最好是你擅长的！你想想，比如悬疑电影，看完之后是不是可以和你的网恋对象聊聊作案手法？再比如搞笑电影，看完之后你再说说擅长的梗，网恋对象是不是觉得你有幽默感？’
秦景是个吸收能力很强的“学生”。
他拿着小乐递过来的手机，正襟危坐用手指划着国庆档的电影目录。
他要选择一个自己能跟小乐聊的、不要过于暧昧的，还最好是自己擅长的，能稍微展现自己所擅长的内容。
选电影的样子，像是要做重大的公司决策。
孟乐把手机递给秦景后，也在做丰富的心理活动。
他没跟别人去看过电影，别说和朋友了，就是他自己也没有正儿八经去电影院看过电影。
没时间没钱，上学的时候倒是在班里跟同学们一块看过课任老师放的电影。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看电影这种事……人家小情侣常干。
问景哥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的时候，他心里还有点打鼓。
见景哥答应了，他又开始忐忑，景哥会选什么样的片子。
刚才递给景哥手机的时候，他也简单扫了一眼。
国庆档……嗯，封面上有小火苗的好像是搞笑电影，还有一个男女对视大图的，应该是爱情电影。
底下好像还有那种探案的。
……嘿嘿，有点期待。
无论是和自己一起看电影的人，还是第一次去电影院看电影的体验。
“看这个？”
他听见景哥问，同时接过了对方递回来的手机。
搞笑片？还是……爱情片啊。
界面是已经点进去的一部电影，最上方显示着电影名字。
——《经济机器是如何运行的》
哇哦……都不是呢。
“好，那我买票啦。”
孟乐说着，购入了两张电影票。
心情有些微妙。

“好多人啊……”他感叹：“我还以为上午来看电影的人不多呢。”
虽然没吃过猪肉，但是看过猪跑啊，以前同学同事和对象出去看电影,不都是吃完晚饭或者晚饭前么。
“今天是节假日,所以人多。”秦景站在他身边。
从电梯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他默默护了护孟乐，把穿小兔子衣服的人护在怀里，以免从电梯里跑出来的兴奋小朋友从背后撞到小乐。
“噢噢，那倒也是。”孟乐没察觉到秦景的小动作，他翻看手机：“我们买的票是几点？啊,二十分钟以后的，我这从网上买的票……在那取？”
他眼尖,看见了一边的机器,上面标着“自助取票机”。
俩人走到自助取票机前，孟乐看了看上面的标识,找出手机上的二维码来，放在机器面前扫了一下。
“滴——”
两张票从机器里吐出来。
哇，好智能。
孟乐眼睛亮了一下，好方便的机器,这么多人也不用排队就都能拿到电影票了。
“电影票你买了，吃喝就由我来买单吧。”
秦景抱着一小桶爆米花，双手各拿着一杯饮料。
孟乐接过饮料,看见上面的可乐标志，还很有作为病人的自觉：“我可以喝可乐吗？”
“不是可乐,我请人家帮我们换成了两杯热水。”秦景道：“爆米花也要少吃一点。”
“好！”孟乐道。
他看了看手上的票：“广播里好像说我们可以检票了,诶，怎么这么多人还坐在那？不检票吗？”
秦景看了看,也不明白：“他们看的可能不是这个电影？”
孟乐：“……有道理。”
过了检票口，找到9号厅走了好长的路。孟乐跟着秦景走，左看右看，觉得电影院的走廊，很神秘。
不管是色调还是装扮。
走在上面都没有声音的，墙上还挂着好看的海报。
他东张西望，看见了比人还高的，雕像？还有打着灯的橱窗，里面放着很多玩偶。还有很像真人的蜡像！
孟乐边走边回头看，走着走着被秦景拉了拉，他回过头没反应过来，一头撞在了对方身上。
“啊……”
“留神，要拐弯了。”
“噢噢。”
偏头看入迷的孟乐没看路，差点撞在前面的墙上。
秦景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没事，前面一直走就到了。”
小乐看起来像个动物幼崽，很容易就被亮晶晶的东西吸引走目光。
“嗯，好的。”
孟乐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一路往前走，有的厅正在播放电影，路过的时候还能听见“咚咚咚”的音效声，似乎是在看什么特效片。
还有成片的笑声，听上去是个很热闹的影厅。
孟乐跟着秦景到了走廊尽头，才看见面前的指示牌写了“9”。
到了！他们的电影厅！
他走在前面，先进厅的时候小小“哇”了一声。
电影院好大！屏幕也好大。
随即又“咦”了一声。
怎么这么大的厅，没有其他人？
他们俩坐在全场最中间的两个位置，全场焦点。有种，包场的感觉。
两人坐下，等到快开场，才又零零散散地进来了……三个人。
一位坐在了前面第三排，是位头发都有些花白的老先生。
还有一男一女，坐在了他们俩后面。
孟乐从放在两人中间的爆米花桶里拿了一颗，放进嘴里。
诶，好吃。
又香又甜的，跟他以前在县里赶集的时候吃到的那种不一样。那种更多的是玉米味，这种……明显糖很足，味道很浓郁。
再吃一颗！
“小乐，你以前看过这种电影吗？”秦景问。
“没有诶。”
他看过的电影本来就不多，上学时老师放的那几部好像都是励志片和历史片。
“嗯……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好哦。”
秦景做好准备了。
他选的这部电影是重映，之前他就看过原版。片子里的主角和团队洞悉经济规则，用帅气而漂亮的方式赢得一场又一场胜利，里面很多手段和方式都有些“理想”，是完美状态下才能产生的结果。
但这并不影响这是一部不错的经济学电影。
很多名词一带而过，用实际行动和数据向观众解释术语……可能有一点门槛，但秦景觉得自己可以充当这个“介绍”的角色。
——就像那位恋爱老师说的那样。
用电影作为两人聊天话题的突破口。
……可电影刚开始，秦景就发现，他好像，插不上嘴？
后排传来一道男声。
听上去充满了自信。
“开篇这个背景介绍的就是主要的经济动力啊，主要就是生产率提高。就跟我们公司一样，产量上来了，销量也上去了。诶，我不是经理么，我管的部门是业绩最好的，平时培训我都给他们上课讲这些，放假前我们领导非让我给公司演讲，主题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