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在修真小饭堂养老by沈江山
沈江山  发于:2024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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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越步子顿了一瞬,扭头看了看陶洺。
半晌,他又转头回去,继续向议事厅走。
就在陶洺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便听前方传来了陶越的声音:“苏霁天赋绝伦,这一点上倒和你师兄很像。我确实很想收他为关门弟子,但奈何有缘无份…”
说罢,他道:“我有要事要与宗门长老相商,你先回去吧。”
陶越走了,陶洺站在原地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那面具般乖顺的表情突然之间裂了个口子,怨恨与嫉妒在此刻一起冒了出来。
天赋绝伦有个屁用,还不是在穷山头卖饭。
这样的人也配让师尊一直念念不忘。
他想到这里,捏紧衣服的手一再收紧,差点要将这坚实的布料抠出洞来。
苏霁不愿做师尊的弟子,此时不松口,难道一辈子都会不松口吗?
一个散修罢了,开个破饭堂有什么前途,哪里能敌得过大宗门宗主之徒的诱惑。
回想起方才苏霁和陶越讲话时带笑的脸,陶洺便不由的记起了试剑大会那一遭。
若不是此人阻挡,云溪成现在说不定连床都下不来,凭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威风凛凛地看着自己跟他道歉?
也正是此人,师尊这么多年从未动过收徒的念想,此番却因为他一再破例。
分明他才是师尊唯一的弟子。
分明他才是师尊最疼爱的弟子!!
陶洺愣愣地看着前方,一直到陶越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缓慢的朝着自己居住的别院走去。
他盯着自己脚下的路,眼神晦涩不明。
人活着的时候,所有的承诺和推拒都是不作数的。
只有当他死了,他所说的话才能成为真实。
因为他已经死了。
死人无法改变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苏霁:你才是臭卖饭的:)

晚饭时分的灵谷山, 依稀可见饭堂的烟囱里已经冒起了渺渺炊烟。
许多树的叶子已经掉完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枝,这淼淼升起的炊烟, 在略显萧瑟的环境中,带给了灵谷山一丝区别于冬日的温暖。
院中偶尔可以听见灵兽的叫声, 以及水塘中生机勃勃的鱼群跃出水面的声音。
躺椅上已经没有人了, 唯有后厨传来了锅碗瓢盆叮当作响的动静。
连通明瑕宗的传送阵苏霁并没有关上, 陶越来时,闻到的是比中午还要诱人的饭菜香气。
这一个下午, 为了魔族之事他可谓是伤透了脑筋,该如何自查,又该如何告知弟子并控制恐慌…许多问题他同长老们反反复复谈论了许多遍, 哪怕现在已经解决, 但依旧觉得脑子嗡嗡的, 身体倒不怎么累, 累的是精神。
如今闻到这沁人心脾的饭菜香气, 闷了一下午的情绪仿佛找到了缺口, 一股脑的涌了出去, 剩下的便只有对自己晚饭的期盼了。
这香气可比云衔宗时闻道的学徒弟子所做的饭菜要香多了,当时尝到学徒弟子的手艺他便已经觉得十分不错, 此番看来, 还是苏霁这个做师傅的更胜一筹。
四菜一汤苏霁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现在只剩下黄焖鸡和山药玉米排骨汤还未完工。
黄焖鸡倒是比较快, 排骨汤却还需要再炖一会儿,但他想, 陶越应当不会这么快就来到灵谷山, 等到对方来时, 汤应该就炖好了。
然而就在这个念头刚升起的时候,苏霁却听到了前厅中传来的脚步声,抬头一看,便见陶越正拿着他那把折扇笑容满面地走向后厨。
苏霁手上还拿着锅铲,见此失笑道:“陶宗主,我以为你会晚点再到,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陶越哈哈一笑:“我这不是怕你等的太久,抓紧时间处理了事务,便马上赶过来了。菜还没做好吗?”
苏霁指了指正冒着白气的汤罐:“就剩它了。”
陶越好奇的凑近,询问道:“这是什么汤?好香啊。”
苏霁道:“陶宗主,你中午说喜欢排骨,我便炖了山药玉米排骨汤,待会儿开饭之前先喝碗汤暖暖胃。”
陶越闻言将折扇“刷”的一收,喜笑颜开:“你有心了苏小友,我随口一说,你便都记住了。”
苏霁:“应该的,陶宗主给我送来了这么一大单生意,我请你吃饭,肯定得投其所好。这汤应该不需要等太久,陶宗主无聊的话可以在饭堂里四处逛逛。”
“那行。”陶越抬脚就往外走,“我这还是第二次来你这饭堂,中午都未仔细看过,先走一步。”
陶越自己一人溜达走了,为了加快煲汤的时间,苏霁又往炉子里添了几根柴,让那火烧的更旺些。
一锅汤炖的浓香非常,黄焖鸡也已经煮的软烂入味。
苏霁找了个大桌子,将这四菜一汤整齐的摆在了桌上。
陶越还在后院往那水塘里看,也不知他从哪儿来的鱼食,逗趣般往水里扔,看着水中灵鱼一会儿跑这儿,一会儿跑那儿,他竟也觉得十分有趣,嘴角沁着轻松笑。
苏霁抱着猫,在门口喊他:“陶宗主,可以来吃饭啦。”
那逗鱼的背影一顿,囫囵将手中鱼食全部洒到水塘中,拍了拍手,扭头又溜达进了饭堂里。
他边走边夸道:“苏小友,你这饭堂收拾的真好,鱼养的好,灵植长得好,就连灵兽也养的白白胖胖,我瞅着那儿还种了棵梨花树,每天住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当真不错。”
苏霁听着直笑:“这里虽然只住了我和麻团,但风景很好,收拾干净了看着也舒心。”
陶越摇着头感叹道:“难怪你不愿意答应我和老谢收徒的邀请,住在这里确实要比宗门舒服。”
“陶宗主…”苏霁汗颜:“您怎么还在纠结这件事啊?”
陶越幽怨地看着他,“我这不是惜才嘛,人老了就爱念叨念叨,你可不要介意呀。”
苏霁满面微笑:“当然不介意,陶宗主,快来吃饭吧。”
两人一猫落座,作为客人的陶越第一个夹菜,他看着酱汁诱人的糖醋里脊和那炖的软烂脱骨的黄焖鸡,心中犹豫着该先吃哪个,最终在苏霁的推荐下,两道菜都夹了。
白生生的米饭上沾上了分别来自于两道不同菜肴的汤汁,糖醋里脊汤汁浓稠,酸甜正好,被酱汁包裹的里脊肉炸得外酥里嫩,一口咬下去口舌生津。
陶越眼睛亮了亮,控制不住又夹了一块放到了碗里。
这道菜老少皆宜,十足的开胃,陶越本就被杂事缠身累了一天,刚才闻着香味便觉着有些饿了,如今这块糖醋里脊入口,彻底打开了他的食欲。
陶越心服口服地竖起大拇指:“苏小友,你这手艺说是大陆第一,恐怕也没人敢反驳吧。”
苏霁再次汗颜:“谬赞,谬赞。”
他算是发现了,陶宗主这个人和普通的宗主不太一样,没有什么上位者的威严,平时性格也并不严肃,反而有些不着调,难怪和大长老相处的时候,能将对方也带跑偏。
陶越不需要苏霁招呼,他完全不挑食,桌上的菜都被他吃了个遍,苏霁见此,便专心的照顾一旁的小猫崽吃饭。
自从和楚照野确认关系后,对方都是以人身示人,只有最近回到了灵谷山,才重新变成了小猫,算起来,他已经有许多天没有像现在这样给对方夹菜了。
虽然楚照野点名要吃鱼,但苏霁发现,他吃的最多的还是肉末茄子煲,这道菜煮的很入味,茄子绵软,吸收了咸香的汤汁,配上肉末舀上一勺放进碗里,汤汁浸透了米饭,光是只吃这一个菜都能配上三大碗米饭。
不仅他爱吃,坐在对面的陶越更是时常光顾,一份满满当当的茄子煲,竟然是这餐桌上第一道被吃完的菜。
唯一一道素菜没了,楚照野这才将目光看向那道红烧鱼,苏霁夹了块雪白的鱼肉,又沾了些汤汁,放到他的碗里,楚照野埋头苦吃,看的陶越啧啧称奇。
“苏小友,你这猫和你关系很好啊!”
苏霁摸了把猫头,轻笑道:“我刚来灵谷山的时候他就在了,他嘴特别馋,和厨子关系好是很正常的嘛。”
正在吃饭的楚照野闻言一顿,茫然地仰起头看着苏霁带笑的脸,不满的喵喵叫:“喵喵喵喵喵!!!”
他会留下来完全是因为喜欢苏霁好吗,不全是因为嘴馋!
看着一人一猫的互动,陶越哈哈大笑:“这样看来,养个灵宠倒也十分有趣,待我什么时候空了也去寻个灵宠养养。”
他这话一出口,苏霁嘴角的笑意一顿,不知怎的脑中竟浮现出陶洺的脸。
也许是因为月禾今天所说的故事太过于蹊跷,又可能是他对陶洺这个人的印象实在不佳,忍不住出声提醒道:“陶宗主若是真的确定了要养灵宠,可得看好了。”
陶越看了他一眼,笑着反问道:“哦?我没养过灵宠,苏小友可有什么经验传授给我吗?”
苏霁道:“也不算什么经验,不过是灵宠珍贵,生性好动,必须得好好看护,避免跑丢,或是被有心人给抓去就不好了。”
陶越似乎觉得很有道理,赞许的点点头:“这倒是,感谢苏小友提醒,我敬你一杯。”
他说着端起汤碗,和苏霁的汤碗碰了碰,一口排骨汤下肚,陶越不由得惊叹一声:“好汤!”
苏霁看着以汤代酒的陶越,颇有些哭笑不得。
也不知陶宗主听出他拐弯抹角的提醒了没有。
一餐饭吃的宾主尽欢,陶越走时拿着苏霁送的拌饭酱,一脸满意地站到传送阵上,“苏小友,多谢款待,什么时候想去明瑕宗玩尽管找我,随时欢迎!”
苏霁应了声好,目送陶越离开。
他一走,楚照野便从苏霁的怀里跳了下来,转眼之间变成人形,后者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揽到怀里:“终于走了,给我亲一口。”
苏霁抬起手一把捂住他的嘴:“你是亲上瘾了吧,闲的没事去把桌子擦了。”
楚照野委屈道:“我都变一整天猫了,让我亲一口还不行吗。”
苏霁没说话,那眼神中明晃晃地写着不行。
楚照野:“为什么不行!!”
苏霁幽幽到:“因为你这个人说话不算话,每次都说亲一口,你自己数数你每天晚上要亲几口。”
那瓶用来擦嘴的药都快见底了。
楚照野不服气:“你刚捡到我的时候,天天都非礼我,我现在亲回来很正常,这叫礼尚往来!”
“……”苏霁瘫着脸,他觉得楚麻团这只猫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既然你这么说,那以后都不亲了。”
他说完便扭头要回卧房。
楚照野:“……”
怕被一晚上都关在门外,楚照野忙不迭地追上去:“阿霁我刚刚乱说的,不亲就不亲…”
不亲还能抱着睡觉,也不亏。
天气越来越冷,哪怕裹着厚厚的被子苏霁身上也很难热的起来,和他正好相反,楚照野无论春夏秋冬,全身上下都如同一个暖炉似,他心疼苏霁怕冷,每天晚上都如同一只八爪鱼一样,将苏霁整个人都搂进怀里。
虽然偶尔翻身不太方便,但不得不承认,苏霁晚上睡觉时再也没有被冷醒过了。
也不用一整晚都耗费灵力将冷气隔绝。
不过也不是所有妖族都可以当暖炉使,只能说是妖王天赋异禀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昨晚睡着了没码完

今日原本是一个平平无奇, 甚至连寒风都没有往日刮的那么凛冽的一天。
几乎每一个宗门都能看到这样的场景,光秃秃的枝桠上站着几只叽叽喳喳的小鸟,有来来往往即将上早课的弟子, 和三两好友结伴同行,慢吞吞从树枝下走过。
若是没有洒扫弟子发现门派大门已经被封住的话, 那么今天修真界的弟子们依旧会过着从宗门到饭堂两点一线的生活。
无论是排名第一的昆仑神宫, 亦或者是在大陆上没有任何名气的, 只存在于犄角旮旯的小宗门,皆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 将宗门的大门、后山、以及所有可以离开的地方全部封住。
就连门内的一只鸟,一片被风吹落的树叶也无法离开。
除了依旧安静的灵谷山外,大陆上所有的修真宗门皆进入了一种奇异的恐慌状态。
彼时苏霁还被楚照野抱着, 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而他的灵力通讯正在疯狂闪烁, 将正熟睡着的他给震醒了。
扒拉开楚照野横在他胸口的手, 苏霁抬眼一看, 来自谢清淮和云溪成的消息在他面前不停的交替闪烁。
仔细看其中的内容, 苏霁发现两人想要告诉他的事是一样的, 那便是宗内大门突然关闭,所有人都被叫去了同一地方。
为了不让有可能潜入宗门的魔族听到风声逃跑, 直到要公布的前一刻, 大家才发现能够让他们离开的路早已被封死。
这一变故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无论是还在饭堂吃早饭的;亦或者是正在去往学堂的路上;甚至是已经开始了每日剑法切磋的弟子, 皆在自家宗主传遍宗门每一个角落的通知声中,放下手头的一切事物, 前往宗门中心广场。
谢清淮睡眼朦胧地走在人群中, 这通知下达的太过突然, 就连他这个少宗主也直到这一刻才发现不对劲。
他爹这几日一点风声都没透露,搞得他大清早还没睡醒就被谢曜从床上抓起来,往宗门广场赶。
这期间他一直骂骂咧咧的问对方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
谢曜则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晓。
这下得了,他们俩在宗门内与谢道岐最为亲近,他不知道,谢曜也不知道,那么他爹待会儿要说的事必然是能够震撼整个大陆的要紧事。
否则按照他爹对他疼爱的那个程度,若是有什么趣事,肯定是第一时间同他分享的,哪里会像现在,不仅封了宗门所有出路,就连这通知也是百年来最为紧急的一次。
他们两人随着人流一起来到了广场上,四周已经站满了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孔。
谢道岐冷着脸站在最上方,带着灵气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广场:“亲传弟子站在最前方,内门弟子站中间,外门弟子站最后,杂役弟子往旁边靠,一刻钟时间内站好。”
谢道岐虽是渡劫期修为,但平时与弟子相处时总是十分温和,也乐于指导他们,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
众弟子不敢耽搁,以极快、极为有序的速度穿梭在人群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整整齐齐地站好。
前方有谢曜开路,谢清淮十分轻松地跟在他后头,同他一起站到了最前方。
就在他们站好以后,广场的四面八方皆出现了宗门长老的身影。
他们一人镇守着一个方位,将整个广场团团围住。
一时之间,被围在中间的所有弟子面色惶然,皆有种自己为瓮中之鳖的错觉。
广场上顿时静的落针可闻。
枯叶萧瑟,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缓缓飘下,落地时发出一声脆响,竟然成了此时此刻唯一的声音。
有人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站在最后的外门弟子能清楚地感受到长老离他有多近,似乎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便能手起刀落将他人头砍下。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种事并不会发生,但奈何此时的氛围太过于风声鹤唳,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亚于一场地震。
所有弟子齐聚一堂,几千束目光汇聚在一起,看向最高处的那个人。
这些目光中或紧张或好奇,也有藏在眼底的恐惧。
情态各异,谢道岐却都置若罔闻,他微微抬手,一束纯正的灵气从他手心飞出,下一刻,由广场中心为起点,一道散发着金光的大阵在众弟子脚下亮起!
阵法中心刻着十分古老的文字,运行间,磅礴的灵力将这些文字与图画所代表的力量激发,只等着起阵人的一声令下,似乎便能将阵中所有的生命吞噬。
阵法的边缘随着灵力的灌入,升起一道道明黄色的符咒,有精通符之一道的弟子眯起眼睛去看,却在看清那符咒上所画的咒语之时不由的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那符咒上所画的,竟然是许久未曾用过的伏魔咒术!
自千年前魔族被封印后,这咒术便只作为书本上的介绍内容,几乎不会有先生教,也没有人用过。
可如今将他们团团围住的符咒竟明晃晃的告诉他们,这是伏魔咒。
他们不知谢道岐此番究竟要告知众人何事,但他们却知道,这突然之间出现的符咒一定与魔族有关!
甚至代表着,此时此刻此地,就有魔族在他们中间!
第一个认出伏魔咒的弟子所说话语在广场上飞速传开,原本安静的氛围逐渐转变为嘈杂,弟子们语气中所蕴含的不可思议和已经抑制不住的恐慌几乎要在此刻爆开。
他们时而看着面无表情运行阵法的谢道岐,时而看着身边满脸肃杀之气的长老,明明腿脚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砸的发软,却还是止不住的想要逃离这里。
大陆已经和平了千年,如今却告诉他们宗门之中可能混入了魔族,这魔族不知变作了谁的模样,混迹在哪个山峰,有没有与自己交谈过相处过。
甚至他们旁边站的某个熟人,都有可能是生啖血肉,杀人如麻的魔族。
只要一想到自己曾和这样一个危险的种族一起吃饭,一起上学,甚至在一个弟子居中睡觉,他们便觉得一股凉气从后脚跟升起,承受能力差的弟子甚至已经快要站不住,他们撑着腿,看着地面眼神呆滞。
不要说普通弟子,就连谢曜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没忍住眼中的讶异,紧了紧手中的玄铁剑。
他身边的谢清淮更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原本还带着睡意的脑子立刻清醒了,他看着似乎立马进入战备状态谢曜,十分痴呆地问了一句:“谢曜,你不会是魔族装的吧?”
谢曜撇了他一眼,这眼神中带着谢清淮熟悉的,对方十年如一日对他偶尔说傻话时会散发出来的浓郁的鄙视和无语。
若是换成从前,谢清淮看到他这个眼神定然要与他理论一番,然而这个关头再看到,他却觉得十分安心。
毕竟,谢曜可能打娘胎里出来就自带这种眼神了,谢天谢地这个狗东西没有被魔族附身。
他呆傻了这么一下,下一秒马上点开灵力通讯,开始疯狂的给远在灵谷山的苏霁发消息。
他此时此刻十分激动,又带着一些不明状的恐惧,语速极快,话语极密,几乎每过一秒钟便能传出两到三句细碎的话,就这样发出几十条后,他终于得到了苏霁的回复。
对方对魔族这件事似乎并不惊讶,语气中反而带着一丝谴责。
苏霁说:大清早的,我还在睡觉呢。
谢清淮:“……”
睡觉竟然还没有魔族重要吗?!
苏霁的心理素质未免也高的太离谱了吧???
刚刚可是就连谢曜那个万年冰块脸都出现情绪波动了!
他还想再同苏霁聊几句,却发现脚底的大阵已经停止了转动,谢清淮反射性看向高处的谢道岐,不仅仅是他,广场上的几千号弟子也都抬起了头。
谢道岐与他们目光相接,扫视一圈,嗓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严肃:“相信方才启动阵法时,大家便已经知道了我叫所有人来此的目的。”
随着他开口,原本被嘈杂之声所布满的广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自己的宗主向他们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谢道岐继续道:“就在前些天,妖族妖王曾主动来到了我昆仑神宫地界。”
此话一出,现场才刚安静没多久,顿时又传来了一整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倒不怪他们大惊小怪,毕竟任谁听到妖王来此,都不会觉得是一件平平无奇的事情。
众所周知,妖王神出鬼没,修为高深且性情冷漠,百年间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身,如今这样一位大人物,却因为魔族之事主动来到昆仑神宫,事情的严重性可见一斑。
议论声此起彼伏,谢道岐并没有叫他们停下讨论,不受影响接着道:“妖王告知我,不久前妖族的东南领地出现了魔族勾结妖族领主之事。为了此事,我第一时间联系了看守结界的弟子,得到的消息却是结界没有一丝一毫的裂缝,依旧完好无损。”
“我连夜赶往魔域,亲自探查,得到的结果与看守结界的弟子一模一样,结界并未受损,便代表着并没有魔族出逃。”
“那我便能肯定,如今出现在大陆上的魔族,只能是千年前的漏网之鱼。”
这话如同冷水下入油锅,一石激起千层浪。
若事实真是如此,那简直比魔族出逃还要恐怖上百倍千倍。
这样一来,修真界千年以来所认为的安宁和平的环境,其实根本就是一厢情愿。
魔族从未真正离开过大陆,他们如同阴沟里的老鼠,暗自附着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用那双被人血刷洗过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所有人。
没有人知道,如今大陆上到底存在着多少个魔族;也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朋友是否在哪一天已经悄无声息的死了。
如今在他身边的,可能是一个冷血而又狡诈的魔族。
他们每天谈论着各种趣事,笑得开怀的时候,兴许开心的只有一个人,而另一个则控制着自己占领的这幅皮囊的表情,脸上分明是笑着的,可脑中想的,却是怎样才能快速干净地扭断自己的脖子。
不过一个清晨的时间,谢道岐所说的话却已经颠覆了所有弟子的认知,他们从震惊到害怕,从害怕到麻木,看向谁的目光都带着显而易见的不信任。
一瞬间,古籍上画着的魔族仿佛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它们有着高出常人几倍的身高,扭曲的骨骼,毛如钢针,尖嘴獠牙,舌头鲜红,指甲尖利。
每走出一步都带着漆黑的雾气,哪怕只碰到了一下,整只手都会被腐蚀殆尽。
它们如同人世间最低等、最没有理智的野兽一般,只懂得厮杀,生吞活人,茹毛饮血。
有不经事的杂役弟子已经浑身瘫软,坐在了地上。
抽气之声此起彼伏,唯有最前方的亲传弟子最先从震惊中回神,带头拔出佩剑,目光坚定地看向谢道岐。
仿佛只要宗主一声令下,哪怕下一刻魔族从魔域中倾巢而出,他们也能毫不犹豫的上场杀敌。
有了亲传弟子做领头人,剩下的弟子被他们感染,逐渐镇静下来。
虽然安逸了几千年,但谁还没有听过宗门前辈长老们曾在那一场暴.乱中奋勇杀敌的英勇事迹?
当时他们的年岁兴许比自己大一点,兴许和自己同岁,若时光倒回几千年前,许多同为少年人的前辈们也能不顾安危,将生死抛之脑后与魔族厮杀。
魔族战役之胜利,可谓是用生命和血肉堆起来的。
没道理到了他们这一代,还没见到真正的魔族就吓得腿软,连剑都拔不出来。
高台之上,谢道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们能够如此之快的走出恐惧,实在是在他意料之外。
他原本以为,这群弟子哪怕出自昆仑神宫,在面对魔族这样残暴的种族突然临世时,也很难在这样短的时间里重拾信心。
倒不是他瞧不起自家宗门的弟子,而是安稳的日子过久了,在突然之间面对未知的恐惧时,被击垮的是大多数。
但让他欣慰的是,众弟子害怕完了,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逃避,而是燃起雄雄的战意。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缓缓开口。
“诸位。”
“在阵法启动之前,哪怕是我也并不知道是否真的有魔族混入昆仑神宫,我也并不知道,假如真的有魔族被揪出,这个人会不会是你的亲近朋友,尊敬的师兄师姐,亦或者是你疼爱的师弟师妹,更或者是你心中倾慕的另一半。”
“若是没有魔族,那便皆大欢喜,阵法消失后,大家便和自己的同门好友一起回去继续上早课。若待会儿死去的,是我方才所说的任何一人,也请大家在悲伤过后,继续坚守自己的道心。”
“魔族嗜血,更嗜心。”
他悬浮在半空的手掌随着话音的落下而落下,一道巨大的金色掌印由上而下拍打到正疯狂转动着的阵法上。
整个广场金光大胜,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原本漂浮在阵法周围的符纸吸收着阵法中的金光,颤动起来。
由最东方光芒最胜的符纸起头,往上空飘去,环绕了一整圈的符纸如同漩涡般离开本来的位置,直到阵中金光被符纸吞噬殆尽,阵中弟子才敢睁眼。
然而当他们睁开眼睛之时,却已经有弟子发现,自己身边的同门正被一条条金色的藤蔓缠绕固定。
他们疯狂的挣扎着,口中长出尖利的燎牙,黑雾萦绕,分明还穿着熟悉的昆仑神宫校服,可那脸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还没等目瞪口呆的弟子们反应过来,空中旋转的符咒四散而开,如同一阵疾风,眨眼间锁定了被藤蔓缠绕住的魔族,金色符咒刚一贴到被魔族寄生的弟子身上,那身体便化作一摊血水,腥臭的气味飘的到处都是。
肉身已死,一团团受了伤的雾气四散分逃,有的往上空飞掠,有的则瞄准了道心不稳的弟子,准备重新寄生。
原本围着阵法的长老们脚尖轻点,佩剑出鞘,大乘期的威压倾泻而出,将那些试图逃跑的黑雾斩于剑下。
谢道岐依旧站在原地,他并未出剑,心念一动,十几道雾气便隔空爆裂,彻底消失。
不到几息的功夫,原本几千号弟子死了十分之一。
有弟子看着身边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好友,如今却连全尸都没留下,不禁张着嘴呆在原地,看着那一滩腥臭难闻的血水,就连哭都哭不出声。
他们不知已经被魔族寄生了多久,一失去那团雾气,整个人便直接融化了。
不过是一群连化神期都还没到的弟子,如今死了,连忌日都不知何年何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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