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了饭,李如和李愿紧张地注视着桌上的局势。
[没想到少爷居然忍住了,白清语这局输掉了。]
[夫妻吵架各吃各的。]
[我看看谁先低头。]
白清语的胃口没有崽子那么好,味蕾也算正常,知道自己做的食物味道一般,青团是按照贺任沅的饭量捏的,很大一个,他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
白清语有些懊丧,看来贺任沅不肯养鸡的主要原因就是自己厨艺太差,而对方嘴巴太挑。
剩下半个青团,浪费食物是万万不能的。
白清语抬眸幽幽看了贺任沅一眼。
贺任沅正将小碟子里的鸡蛋、豌豆尖、豆腐皮等佐料倒进滚当的米线汤汁里。他像是为了故意冲淡龙井青团的香气,一股脑清空了碟子里的佐料,米线的香气一下子更浓郁起来。
白清语看了一会儿,抿了抿唇,突然起身蹿到贺任沅身边,将手里的半个青团放在贺任沅手边的空碗碟里。
他放了就跑,三五秒后消失在一楼。
贺任沅:“……”
李如李愿互相对视一眼,用眼神传达心里的震惊。
贺任沅觉得耳边怪吵的,他冷冷看着突然出现的半个青团,挑了挑眉,他在与恶霸保姆的交锋里取得初步胜利。
就算他不答应任何条件,白清语也得把青团献上来。
作为一个前律师,他良好的谈判修养依然起着作用。
贺任沅拿起青团,咬了一口胜利果实。味道一般,胜在有股茶香。
管家轻声问姜萌萌:“她俩姐妹说啥呢?”
姜萌萌也震惊坏了,不小心喃喃翻译了出来:“一起吃一块青团,好有爱。”
管家:“哦。”
……嗯?
贺任沅手指一僵,他骤然意识到,在其他人眼里,自己像是得了白清语的施舍。
不答应条件只能吃白清语的剩饭。
捡人家不要的吃,这也算胜利?
贺任沅生生噎住了。
“宝宝快喝点水,不要噎着了。”白清语一上楼,看见茶宝还跟两块青团作斗争,忙给他喂了一口水。
“爸爸,吃不下了。”白小茶打了个嗝,小声地说。
白清语无障碍地把白小茶剩下的一点点吃了,幸好他分给了贺任沅半个,不然父子倆都吃不完。
他真是太聪明了,用无声的方式释放和好的信号,他和贺任沅都不尴尬。
白清语把茶宝拖到腿上,给他揉揉肚子,“宝宝,你想养鸡吗?”
进城一周,白小茶整整一周没见过咯咯叫和喔喔叫的鸡,他手掌贴着脑袋,反应了一下,兴奋地一拍额头,“想,捡鸡蛋!”
邓爷爷家里天天都有鸡蛋捡,管家爷爷也很好,但没有鸡蛋捡。
“嗯,宝宝你拍的太大声了。”白清语揉揉他的额头,白小茶的话坚定了他换一户人家当保姆的决心。
在这里,齐叔、刘姐、哑巴姐妹、翻译师都很好,住宿条件也很好,雇主……雇主的姑姑也很好。
白清语是有点舍不得的,但是他不可能让白小茶一直躲躲藏藏,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贺任沅迟早会发现,时间越长他越生气。
本来雇主脾气就大,再生气就伤身体了。
这里本就是贺映给就业困难人群提供的过度阶段,现在他当保姆的经验丰富,能靠自己的能力找到下一家,趁贺任沅没发现之前,把位置腾出来了。
“等老板叔叔睡觉,我带你去花园玩。”白清语和白小茶一起躺在床上,“最近老板在家的时间太长了。”
白小茶:“好噢!”
十分钟过后,一大一小齐齐入睡,谁也没想起要去花园玩。
今天出门采集艾草真是太辛苦了!
贺任沅在花园里移栽了很多几十年的茶树,且不让园丁修剪,让它们自由散漫地生长,或许自由过火,反而有些半死不活。
之前的园丁向他请示过,要不要修剪看看,贺任沅拒绝了。
他总觉得不能干预,他不想要一排高矮胖瘦一致,被机器收割采茶的茶树,茶树应该在山岩上,清秀挺拔。
这一日,贺任沅晨起经过花园时,发现茶树长成了他理想中的样子,充满美丽的生命力。
“是因为春天到了?”
还是因为换了个园丁?
贺任沅看着一大早就在花园忙活的白清语,皱了下眉,他不是小气的人,干得好就该涨工资。
只要钱给得够多,这就是白清语的“分内之事”,绝不能让白清语发现自己对茶树的在意,免得又多一个把柄。
这些茶树是从他掉下山崖的地点挖来的,围绕着茶树一定发生过什么,是很重要的证据,要固定下来。
贺任沅观察着白清语的动作——比对他跟前园丁的技巧区别。
白清语发现老板的注视,支起身子,“你在督工吗?”
贺任沅:“我有那个时间?”
白清语:“可我想跟你说说茶树采茶后护理。”
这些茶树同事有一定年纪,采得太狠,影响活力。他都要辞职了,关爱一把同事。
贺任沅耐着性子:“你说。”
贺少和白清语互相被对方绊住时间,三楼的茶宝宝落单了。
于是……
刘姐悄摸摸地上楼,带了一瓶牛奶,小声呼唤:“茶宝,是我,刘奶奶。”
正在阳台晒太阳的茶宝一翻身,茶色的眼睛被阳光照耀得更加清浅。
——刘奶奶来了,刘奶奶会给牛奶。
刘姐捂住心脏,感觉像看见了太阳之子,“宝宝坐着就好,来,喝牛奶。”
刘姐拧开瓶盖,她还自己出资购买了一个替换奶嘴,可以拧在瓶口。
“谢谢奶奶。”白小茶熟练使用奶嘴和吸管,但显然在广大奶奶眼里,他这个年纪更应该使用奶嘴。
自从白清语安排贺任沅的菜单没有被贺任沅反对,刘姐就对自己的无功无过做饭理念产生了一点动摇。
其实,她也应该勇敢一些,问问大少爷的喜好,大少爷爱吃的食物,针对性学习钻研。少爷人其实挺好的,她这样有点摆烂了。
但是直接问少爷还是太可怕了,仿佛犯罪过后去咨询请不起的大律师,实在自不量力,连律所的门都不敢进。
不过,现在有跟少爷长得很像的替身宝宝。
跟茶宝讲话有什么压力呢?
刘姐假装面前是缩小版的贺任沅,双手垂在腿侧站着,“少爷,您月饼喜欢苏式的,还是广式的?”
白小茶仰着脑袋:唔?
“爸爸喜欢蛋黄月饼。”白小茶道,爸爸会自己腌咸鸭蛋。
刘姐:“噢,贺少喜欢蛋黄月饼,呸,白清语喜欢蛋黄月饼。”
刘姐:“贺少,鱼您更喜欢糖醋还是香辣?”
白小茶:嗷?
糖醋鱼哦。
刘姐:“少爷,豆腐脑吃甜的还是咸的?”
白小茶:“先吃甜的!”
刘姐仿佛在英语角练口语,还遇到了一个句句有回应的小伙伴,角色扮演得很好,她很满意,感觉对贺少威严的畏惧削减了三成。
她抱起白小茶亲了亲:“喝完你继续晒太阳吧。”
过了一会儿,手语翻译姜萌萌蹑手蹑脚地上来。
谁懂,来豪门工作这么久,一次都没有跟老板对视过。生怕一对视,被老板发现多余,工作没了。
“茶宝,是姨姨。”
白小茶刚躺下去复又爬起来,是带着棒棒糖的姨姨。
“茶宝,我们来玩游戏,一二三木头人,木头人不能笑,赢了姨姨给你棒棒糖。”
白小茶严肃地点头,因为脸上的肉多,嘴角抿起时,被挤出了一点下压的弧度。
“一、二、三,木头人。”
白小茶定定坐着,茶神幼崽的眼神,生来明澈,不谙人间事,带着一点高贵。
像贺少一样,看人,又仿佛没在看人。
一岁半就能学老板三分神似,恐怖如斯。
姜萌萌坐在茶宝面前,直视幼崽期老板的眼睛。胆子+1+1+1……
父子俩完全不懂这些人在搞什么东西,白清语只知道,刘姐她们经常上楼投喂白小茶,陪白小茶玩游戏,人真是太好了。
白清语有了辞职的想法,翌日中午,便跟管家透露。
茶宝坐在一旁挖八宝饭,管家正看得满眼慈爱,突然晴天霹雳,不可置信地问:“你要辞职?是不是嫌工资低,我再给你涨五千。”
包吃包住到手五千,是贺映定下的工资标准,扶贫不等于无底线发钱。
白清语:“不行,太多了。”他干的活没有比刘姐他们多,工资高一倍,破坏了大家的心理平衡。
管家:“不多啊,哪里多了,大家都是这个价,你拿五千,茶宝拿五千,加起来就一万了。”
白小茶抬起脑袋:“管家爷爷,我也有五千?是免费的吗?”
五千是工资不好理解,但有人要他拿东西,白小茶只关心是不是免费的。
白清语笑眯眯摸了摸他的脑袋:“不是免费的,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除了爸爸给你的。”
白小茶:“噢。”
管家:“不白拿,小茶怎么不算上班了?大家看见他心情好。”
他可不止一次看见过,家政人员把茶宝当少爷替身,在他面前练习怎么跟少爷讲话。
替身也是有工资的,但管家不好当着亲爸的面,说你儿子长得跟少爷像,任何亲爸听了都不会开心。
管家:“真的不能留下来吗?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白清语:“我想换一个行业。”他倒是没说自己想去养鸡的老头老太家里当保姆,条件肯定不如贺家,会让管家更加担心地挽留他。
只能说换一个行业了。
管家顿时无言,对,白清语虽然乡下来的,但是他识字聪明,还懂茶,换一个比保姆光鲜的行业也不难。
白清语这么年轻,把他留在贺家当保姆捆住他向上的动力,是打着“为你好”的自私行为。
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
管家立刻就不劝了:“上次跟你清点茶叶,我就发现你对茶叶品种了如指掌,如果你想从事茶叶方面的工作,我给你写介绍信,我经常帮少爷买茶叶,有些人脉。”
贺任沅在茶叶方面的投资也不少,茶行、茶楼,就差没自己开一片茶园。
白清语想了下,这种正经工作,一般是不能带孩子的,还是当保姆好。
“我想休息一阵,齐叔,谢谢你。”
[休息?白清语这么勤奋的人想休息?是因为第一次工作不适应,还是因为最近少爷经常回家给了白清语藏崽的精神压力?]管家瞬间觉得是后者,对白清语感到抱歉,明明来的时候好好的,少爷一个月才回家一次。
“你把花园里的茶树打理得很好,几天就干完了上个园丁三个月的活儿,三楼也干干净净的,家里没事做,我给你放假,趁下一份工作来临之前,你带茶宝出去好好玩。”
白清语还尚有责任感,白小茶就很没有责任感地说:“爸爸,出去玩。”
“好吧,谢谢齐叔。”
白清语心里也惦记着去应聘,万一也有乡下来的喜欢养鸡的保姆竞争上岗呢?
如果竞争对手还不带孩子,他就没有一点优势了。
“兵贵神速,茶宝,我们出发。”
“出发!”
出门基本靠公交的白清语,早早就办了一张公交地铁卡,乘车打九折。
白清语辗转来到目标小区,目标雇主很好找,全小区养鸡的就那一家,门口的保安一问就知道了。
“A12栋一楼,你要去应聘保姆?”保安上下打量了白清语一眼,第一回 见到这么年轻的男生当保姆,“当他家保姆可辛苦了,每天都要给鸡铲屎,铲得晚了邻里就纷纷投诉,表面上东家是老夫妻,实际上周围人全是东家,上一个保姆就受不了。”
白清语谨慎地说:“我先看看。”
“伯伯,我爸爸先看看。”白小茶趴在爸爸背上道。
保安这才认真看这小崽子,可爱得灵魂一击,难怪、难怪年纪轻轻就想当住家保姆,原来是养孩子啊。
“你去看看吧,今天正好他教授儿子在。”
白清语刚靠近A12栋,就看见一楼窗口外小花坛围着,养了三只母鸡闲庭信步,有一个大约三十五岁的斯文男人,穿着雨靴,拿着水龙头冲洗鸡舍。
从气味和地板缝隙的干净程度可以判断出,鸡舍清洗得很频繁,有些人家养猫都比这味道大。
白清语站在花圃外观察,按兵不动,白小茶眼尖地看见鸡窝里有一枚白白圆圆的鸡蛋。
白小茶小声对爸爸说:“有鸡蛋。”
白清语站了一会儿,一个老太太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盆谷物,“唑唑”呼唤母鸡,撒下一把玉米粒。
冲洗鸡舍的男人气笑了:“我来一口水都没喝上,把鸡鸭当儿子,把儿子当牛马。”
老太太瞥他一眼:“母鸡能下蛋,你能吗?”
男人无语道:“您就是见不得我跟我媳妇丁克故意折腾我呗。”
没有保姆,又怕被邻居投诉,男人只能早晚来收拾两次,爹妈年纪大了进鸡舍怕被绊倒。
老太太呵呵道:“你那是丁克吗?你是生不出来。”
白清语和白小茶听得一脸懵逼。
“爸爸,丁克是什么呀?”
“不知道。”
老太太转身进屋时注意到了白清语,以为他是周围的住户,对儿子道:“赶紧的,臭到别人了。”
男人深呼吸了一口,自言自语道:“不臭啊。”
这鸡舍铺的发酵垫是他遍寻国内外找来的,能很好的掩盖味道。
“不臭哦,奶奶。”白小茶赶紧大声道,好让奶奶在屋里也能听到。
“你是?”男人见白清语一直站着,主动问道。
白清语道:“听说你家找保姆,我来看看合不合适。”
男人不可思议道:“你?你能忍受每天早晚清洗两次鸡舍,晚上或者打雷下雨把母鸡捉到屋里,就住你隔壁。”
一般年轻人宁可送外卖都不干这活。
白清语:“这不是养鸡的基本操作吗?不过,我情况也比较特殊,我带着一个孩子。”
白小茶懂事地从爸爸背后探出脑袋:“叔叔好。”
男人指着他背后的崽:“你是说、你要带着他住在这里?”
白清语点头,心想,对方可能不太愿意,毕竟老太太养鸡就够他头疼了,再加一个孩子更加混乱。
男人激动地扔下水管,他踏出鸡舍,脱了雨靴,“我怎么没早想到,妈,您广义上的孙子来了,快出来看看。”
“我叫江礼帛,你怎么称呼。”
“我叫白清语,我儿子叫白小茶。”
江礼帛道:“是这样的,我妈目前对他儿子是同性恋这件事接受度比较低,还在幻想抱孙子,你正好符合她的精神需求,你安心在这住下,我给你开一万五的工资,要是宝宝哄得老人家开心不幻想其他孙子,我再给宝宝开五千工资。”
对方语速很快,白清语没听清前面那一大串,就听见茶宝也有工资了。
人类世界这么奇妙吗?一会儿严禁童工,一会儿大家都想雇佣茶宝。
白清语:“不能把茶宝写在合同上。”
这时,老太太出来了,气得头晕道:“我只要狭义上的孙子——”
话音刚落,她突然瞥到白清语背上的茶宝。
梦中情孙。
江礼帛见“孙子兵法”奏效,拿乔道:“有了孙子就不能养鸡了,不卫生,容易感染细菌。”
“不可以!”三句话异口同声。
老太太白清语白小茶一致反对。
江礼帛:“……”
白清语:“你不养鸡,我就不在你家上班。”
江礼帛:“……”
老太太闻言,看白清语尤其顺眼。
江礼帛:“那……咱签合同吧。”
白清语摇头:“我在上一家的合约到这一周末才结束,到时候再签合同。”
不可以同时有两个老板的,不老实。
白小茶一直眼巴巴望着鸡窝里的鸡蛋,终于忍不住道:“叔叔,我可以帮你捡鸡蛋吗?”
江礼帛:“行啊。”
白清语将白小茶放下,“小心地上有水。”
白小茶兴奋地跑去鸡窝旁,蹲下来捞起鸡蛋,蛋壳还有一点点温温的,他举起鸡蛋给江老太太:“奶奶,你的鸡蛋。”
老太太接过来,又放回白小茶手里:“给你了,你带回家吃吧。”
江礼帛拿出家里现成的合同,在上面填好工资和生效日期:“我下周不一定在家,你填好合同,交一份给我妈。那,我们留个电话,下周见?”
白清语抿了抿唇,收好合同,凭本事找到工作令人愉快:“行。”
回去的路上,白小茶对鸡蛋爱不释手,他的手不够大,半个鸡蛋都包不住,只能掌心向上托着,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怕滑到地上去。
白清语好笑道:“我帮你拿一会儿。”
白小茶将鸡蛋交代给可靠的大人:“谢谢爸爸。”
地铁抵达五号线和九号线的交汇处,九号线连接机场,许多下飞机的人在这里换乘。
地铁门一开,进来几个拖着行李箱的人。
有个大叔推着行李站到了白清语和白小茶前面。
白清语把小崽子抱到腿上:“您坐吧。”
“谢谢。”
大叔一坐下来,将手拎袋也放在了腿上,袋子里散发一股豆子的浓郁苦涩的醇香。
白小茶贴住爸爸的耳朵,小声问:“爸爸,叔叔袋子里香香的是什么呀?”
白清语教过,不能直接问别人的食物是什么,有讨要的嫌疑。
宝宝不吃,宝宝就问问。
白清语对茶叶以外的食物,没有闻着味道就能辨认的能力,道:“爸爸也不知道。”
白小茶的声音还不够小,被隔壁大叔听见,笑着说:“是叔叔刚从云南买的咖啡豆,亲眼看着采摘烘干脱壳。你喝咖啡吗?”
白清语一怔:“不喝。”
大叔本来想送一点豆子,闻言从袋子拿出一支树枝,上面缀着樱桃一样的果实:“那这个咖啡果送给你玩。”
“樱桃”就是咖啡果最原来的模样,咖啡豆是它的核。
白小茶伸出手,又想起什么,手指攥成拳头:“是免费的吗?”
大叔被逗笑:“送你的就是免费的。”
白小茶:“谢谢伯伯。”
等回到家中,白清语把咖啡果放在桌上,和小崽子面对面坐着,普及知识:“这是咖啡豆宝宝,是我们的对手。”
白小茶望向桌上的咖啡豆。
白清语:“以前喝茶的人很多,但是现在上班的叔叔阿姨困了都习惯给自己点咖啡。年轻人提神不喝我们,爱喝咖啡。”
白小茶从爸爸的语气里听到了严肃。
于是茶神幼崽也如临大敌地盯着桌上的咖啡豆宝宝。
如果姜萌萌在场,一定会颤颤巍巍地训练对视这个跟老板七分像的眼神。
“地铁伯伯喜欢咖啡。”茶神幼崽竖起一根手指头统计。
白清语:“嗯。”
白小茶掰着两根手指头:“养鸡叔叔也喝咖啡。”
他在养鸡叔叔身上闻到了咖啡豆的味道。
白清语:“对。”
大家都更喜欢咖啡豆宝宝吗?
茶神幼崽想了一会儿,眼睛一亮:“老板叔叔不喝咖啡!”
“爸爸,老板叔叔是好人。”
白小茶双手抱头:“我要把头发都送给老板叔叔!”
白清语:“大可不必啊宝宝。”
————————
对不起茶宝,我今天码字也喝了咖啡。
茶神幼崽,小小年纪,就知道维护优质客户。
白清语洗漱的功夫,茶宝就找到了剪刀,自己盲目剪了一撮头发下来,在后脑勺留下一道“一字型”的短发茬,好像在外面打架斗殴受伤,导致缝合时被医生剃掉一点头发。
他打开茶叶罐子放进去,掌心拍了拍盖子:“多多的了。”
白清语出来时作案工具还在白小茶手上,他上前拿过来,伸手摸了摸那处头发,“宝宝,你像混黑*会的宝宝。”
白小茶没听明白,自动代入:“我是黑头发的宝宝。”
白清语突然想起,贺任沅额头上是不是有道疤,长度也差不多这样一寸?怎么受伤的?
天天板着脸吓唬人,该不会真是黑*会起家的吧?
翌日白清语起床,准备去帮刘姐做早餐时,白小茶撅着屁股跟着爬起来,抱起床头柜上的罐子,“爸爸。”
白清语:“嗯?”
“给老板叔叔茶叶。”白小茶吃力地掀开罐子,朝爸爸掌心里倒茶叶。
他双手倒握着茶叶罐子,上下晃了晃,连茶叶沫沫都给倒出来。
白清语:“好吧。”反正也要辞职了,平时收集茶叶也是为了贺任沅,都给他喝完吧。
白小茶扔掉空罐子,真是一个大方的茶神宝宝。
天蒙蒙亮,白清语下楼,来到厨房,看见刘姐忙碌的身影。
“刘姐,这么早起?”按照白清语安排的简单菜单,每天半小时至一小时就能准备好早餐。
刘姐拎着一只处理好的鸡,不断往鸡身上抹调料汁揉搓吸收,往鸡肚里塞葱结、姜片等:“怕手艺生疏了,起来炖一只砂锅鸡。”
白清语看着学习,心里又有些遗憾,江家的花圃规模太小,只能养母鸡,不能养肉鸡,要是能扩大养殖就好了,邓伯以前特别爱烤小小的芦丁鸡给白小茶吃。
刘姐把鸡肉和调料汁放到砂锅里,上火炖。
白清语问道:“刘姐,我能给鸡加一道工序吗?”
刘姐一点即通:“茶叶?”
白清语点点头,拿出很多茶叶,就要往锅里扔。不管烹饪方式,有就行了。
刘姐急忙拦住他:“你为什么不留着给少爷泡茶喝呢?”
白清语:“我没有事情要求他,为什么要给他泡茶?”
刘姐用看透小年轻的语气道:“是不是少爷不让你养鸡,你还赌气呢?”
白清语:“啊?”
刘姐:“想先和好又不好意思?”
白清语:“没有。”
刘姐:“怎么没有,你以前都不会一次性拿出这么多茶叶。”
白清语百口莫辩。
刘姐如今对制作美食有点追求,拿个碗把茶叶装了:“待会儿添,还不到时候。”
白清语在厨房看着刘姐操作,等砂锅上的鸡炖透炖熟了,再油炸茶叶,热油和茶叶一起淋在鸡肉上,滋滋生香。
砂锅茶香鸡。
白清语不由自惭形愧,对未来的保姆日子有些忧心——江家可没有说另外再配厨师,他要负责收拾鸡窝、照顾老夫妻的饮食起居,一人就干贺家所有保姆的活儿。
在这里他可以用茶叶敷衍贺任沅,因为贺任沅喜欢茶叶,愿意为极品好茶妥协,出去后,自己的厨艺就不太够资格当住家保姆了。
他这几天要跟刘姐学一学,再找个半天的托班把白小茶放进去,好专心致志地做事。
七点,贺任沅起床。
刘姐把茶香鸡端上桌,贺任沅看了一眼,微微皱眉,鸡肉上铺的茶叶几乎盖满了。
致死量——多到令人心甘情愿去死的量。
白清语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鸡肉有毒吧。
贺任沅盯着砂锅若有所思,一时没有动手。
白清语:“你不吃吗?”
贺任沅:“养鸡场的事免谈。”
白清语:“少爷放心,我不养了。”
管家在一旁看得着急,要不是他答应白清语保密,他都要提醒少爷态度好点争取让白清语回心转意。
管家灵机一动,开玩笑道:“今天放这么多茶叶,是不是最后一顿了啊,把压箱底的茶叶都拿出来了。”
白清语坦诚道:“是的,茶叶罐子里没有了。”
被大孝子倒光了。
贺任沅不为所动,他坚信垃圾桶里还有回收的茶叶。
管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少爷,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管家重音:“怎么没了?是不是计、划、改、变、了?”
贺任沅:“没事,垃圾桶会长新的出来。”
白清语瞳孔微微一颤,贺任沅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茶叶是白小茶长出来的了?被人类识破神仙身份,着实令神仙慌乱。
贺任沅将他的心虚慌忙尽收眼底:“我是说,花园里的茶树长新叶了,可以采摘雨前茶。”
白清语松一口气,原来是指花园里的茶树啊,“我今天会采茶。”
贺任沅“嗯”一声,用筷子挑开砂锅上铺满的茶叶,露出金黄嫩香的鸡肉,对白清语道:“你坐对面吃。”
白清语:“你不是介意我吃你的剩饭?”
刘姐炖的是整鸡,少个鸡腿鸡翅都不好看,因此刘姐再喜欢白清语,都只能允诺下次再做给他吃。
贺任沅:“我怕你下毒。”
白清语觉得贺任沅的担忧真是莫名其妙,但很高兴他有这种忧虑,上手撕了一只鸡腿,率先开吃。
贺任沅递手套的动作默默收回来,目光在他手上徘徊,试图找到“食物被污染”的证据。
看了半晌,直到白清语指尖被鸡肉上的淋油镀上一层光泽,那光泽嘴唇也有,红艳艳的,贺任沅心里仍然没有产生厌食的想法,反而因为茶香感到了饥饿。
行了,吃吧。
早饭后,贺任沅去上班,白清语从仓库里搬了一张梯子,搭在茶树旁,拎着一个篮子采茶。
白小茶在三楼看见了,脸蛋挤在栏杆柱子之间:“爸爸需要帮忙吗?”
白清语大声回:“那你慢慢走下来吧。”
“好噢!”
白小茶立刻爬起来,扶着楼梯扶手的底部,一步一蹭地下来。
“爸爸!”
“你采下面的茶叶,我采高高的茶叶。”白清语站在梯子上,大约离地一米高,这样他的头顶大约比茶树高十公分。
“好的,爸爸。”白小茶揪了一片嫩绿的茶叶,“帮老板叔叔采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