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近了还能闻到一点似有若无的玫瑰香味儿。
看着哪都好,就是眼光不行。
陆断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略一沉吟,“洗完了?洗完睡觉去。”
喻白站着没动。
“嗯?”
陆断刚迈出去的脚又退回来,没太明白,“还有事?”
“…没有。”喻白捏了捏耳朵,“我睡哪里?”
陆断感觉他在废话,按着肩膀把人掉了个个儿,弯腰,下巴自然地搁在喻白脑袋顶,手一指,“你睡我屋,我睡客房。”
“您看这样安排行吗祖宗?”
喻白吞吞吐吐地“哦”一声,感觉脑袋上一轻,迟疑了几秒才慢吞吞地抱着玩偶熊走进卧室。
奇奇怪怪的。
陆断蹙眉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摸不到头脑,不知道这呆子脑袋里面又在琢磨什么。
在电梯里那么抗拒跟他住,这会儿突然黏什么人?
喻白躺在床上,眼睛睁得老大。
过了会儿,他想起来拿手机回姜姜的消息。
姜姜相当好奇晚上的大帅哥到底是谁,一直在微信轰炸他。
喻白就跟他讲了自己和陆断以前的事,还说到了小区里有变态出没,而且不是一般的变态。
「姜姜」:这么吓人,那你自己在家怎么办啊?屋里不会进人吧?要不然我去陪你好了。
喻白回:不用的,我住陆断这里了,就在我家楼上。
姜姜反应激烈:竹马!还同居!
但考虑到喻白刚失恋,他又立刻撤回了这条消息,发了别的。
「姜姜」:那还行,他看着挺能打,肯定可以保护你,你自己也多小心。
「姜姜」: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要再想季述安了!!!
喻白看着熟悉的名字,呆呆的抱着手机,回了个“好”。
深夜,陆断洗完澡出来,到冰箱拿水,顺路去卧室看了一眼。
屋外的灯光从门虚虚透进去,发现喻白已经睡了。
睡觉乖乖巧巧的,侧身微蜷,单薄的空调被贴合身体被勾出起伏的轮廓,脸蛋贴着被子,隐约透着点儿红。
陆断靠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刚准备掩门离开,忽然听到喻白黏黏糊糊地说了句什么。
他身形一顿,犹豫一秒还是走了进去。
离得近了就能更加清楚地看到喻白的表情。
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轻轻蹙着,看起来有些难受地攥着手指,眼睫轻颤间迷迷糊糊地叫一个人的名字,说自己害怕。
陆断靠近听了听,薄唇抿起。
就那么喜欢?
连分手了做梦都要喊别人,难怪不情愿跟他住一起。
陆断忽然想起今天晚上喻白的奇怪举动,意识到了什么。
小跟屁虫似的黏了他半天,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就不能直接跟他说一句“害怕”?
他是会吃人还是怎么?
床上的喻白还在小声梦呓,陆断听得烦,眉眼一压,沉着脸把他紧攥的手指一根根扒开,塞进被子里。
第二天一早,喻白从睡梦中醒来,揉揉眼睛,蹭掉眼角的湿意。
卧室外面有动静,喻白坐起来缓了一会儿,起床循着声音去找人。
陆断在厨房弄早餐,转身看他一眼,神色淡淡。
“好香哦。”喻白闻到了鸡蛋饼的香味,扒在厨房门口嗅了嗅,脚步轻快地去洗漱。
餐桌上一盘鸡蛋饼摆得整整齐齐,两碗粥,一杯热牛奶。
喻白捧着碗喝得正香,忽然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冷笑。
喻白:“……?”
他“咕咚”一声咽下去,放下碗,有些疑惑地看向对面的人,舔舔唇边的米粥,“陆断,你怎么了吗?”
他一抬头,眼睑下面一圈淡淡的乌青就毫无遮掩的暴露出来。
因为本身皮肤白皙就显得更加碍眼。
陆断没说话,绷着眼皮,面无表情看他两秒,突然筷子一撂,站起身,拿起车钥匙就走,留下一个戾气深重的背影。
“砰”地一声,门关了,整个客厅跟着震了一下。
喻白的嘴唇动了动,呆呆地看看门口,又看向对面碗里往外冒热气的粥。
一头雾水地眨了下眼:…挺好喝的啊,生什么气呢?
陆断倚着车门抽烟,右手垂在腿侧,金属质感的打火机在他手里灵活旋转。
他思考的时候手里总要有点什么,直到电话响了才收起火机,空出手接电话。
“陆队,干什么呢?”一战友在那头问,嗓门有点粗。
“抽烟。”陆断顿了下说:“说了多少次别叫陆队。”
“断哥,断哥总行吧?你不是说要戒吗?还抽。”对方纳闷。
“你支的招没用,那破糖能齁死我。”
对方一乐,“嘿,怎么能没用呢?我就那么戒的,你嫌甜就买酸点的呗,非要吃甜的可不齁么?你有空来我这拿一桶,我有。”
陆断“嗯”了声,嗓音一沉,“江徊,帮我个忙。”
江徊一秒严肃起来,“有任务?”
“私事。”陆断皱眉掂量了一下性质,“稍微有点麻烦,叫上陈最他们吧,拳击馆见面说。”
“是!”
喻白不知道陆断为什么生气。
饭都不吃。
那么好喝的粥,陆断连碰都没碰一下,简直暴殄天物。
喻白一个人吃不完,拍了张照片发给姜姜。
喻白:姜姜,你要喝吗?我带去医院给你。
喻白:是陆断早上煮的,但他没有碰过,干净的哦~
「姜姜」:喝喝喝!你竹马还会煮粥!?帮我带着,正好我的包子在地铁上让人啃了T~T
「姜姜」:我还看到旁边有鸡蛋饼了,我也要~~~
包子在地铁让人啃?
喻白有点想象不出画面,晃晃脑袋,默默回了个「猫猫点头」的表情包:好~医院见。
他收起手机,要回楼下自己家拿保温餐盒。
很巧的是,在电梯又碰见了昨晚的那两个女高中生。
“是你呀!”
“小可怜?好巧哦~”
或许是因为陆断不在,两个女生比昨天热情很多,主动和喻白挥手打招呼。
喻白疑惑地摸摸脸:小可怜是什么?
不过他还是点了一下头,“你们好。”
“你好可爱哦。”女生笑了笑,完全把他当成了同龄人。
她们看喻白是一个人,忍不住提醒,“最近小区还挺危险的,一个人出门要小心哦。”
“我们班有个男生也住这,差点就……哎反正要小心,尤其是晚上。”
差点出事的是他们班的一个很可爱的男同学。
而眼前的男生长得这么漂亮,看起来又很好欺负的样子,感觉很容易被犯罪分子当成目标。
“好,我知道的,谢谢你们。”喻白心慌意乱地点头应下。
因为那个“变态”的事,他昨晚就已经很害怕了。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房间里面还有陆断,他或许都没办法入睡。
本来一晚上过去已经好了点,现在被这么一特别提醒,喻白就又恐慌起来。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没有摁电梯,现在已经下降到7层了。
喻白小脸一揪,有些懊恼,只能现摁。电梯在一楼停下,两个女生跟他挥挥手告别。
没有其他人上来,电梯门重新合上的时候,一双惨白细长的手从突然中间的缝隙中伸出。
喻白本来就慌,现在直面暴击,吓得“啊”了声,“噔噔噔”地后退几步,浑身汗毛瞬间竖了起来,眼睛惊恐瞪大。
“吓到你了吗?”
是一道温和的嗓音,大概是因为变声期,所以听起来稍微有点沙哑。
一位穿着和女高中生同款校服的男生走进来。
他有些抱歉地对喻白点了下头,“抱歉呀,我赶电梯,东西落在家里了。”
“…哦哦,没事没事。”喻白拍拍胸口,心跳快得像要飞出来。
刚刚那幕几乎和恐怖悬疑电影里的画面一模一样,他有点缓不过来劲儿。
还好只是个学生。
身旁的男生比他高一点,有点瘦,皮肤很白,戴着眼镜,站得笔直,言谈举止让人感觉家教良好。
喻白心有余悸地捂着小心脏,看到对方摁了“14A”。
这个人住在我家楼下吗?
喻白仔细回忆了一下:怎么好像没见过呢。
“你住15层啊?”男生显然也看到了十五层的按钮亮着,笑了下说:“好巧,我家刚搬来没多久,我们是邻居哎。”
“我叫宋朝文,朝阳的朝,以后多多关照。”
原来是新搬来的。
喻白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多少有一点疑神疑鬼了。
他有些抱歉地点头,礼貌客气跟他客套,“你好,我叫喻白。”
“喻白……你看起来真可爱。”
喻白愣了下,还没说话,电梯停在14层“叮”地一声。
“我到了。”宋朝文跟他挥手,“有机会再见。”
这个小插曲总让喻白感觉哪里有点奇怪,又说不上来。
他取完保温饭盒回来,把有点凉掉的粥和鸡蛋饼用微波炉加热一遍,打包装好,出发去医院。
因为在电梯里的事,喻白下楼的时候难免心慌,眼睛左右疑神疑鬼地望望。
不过外面晴空万里,太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喻白出来没多会儿,肩头被烤的温热,空气也很舒服。
他又安心下来,蹦蹦跳跳地上班去了。
而就在头顶的高楼上,一道瘦高的身影立在窗边,静静地注视着他……
接下来连着三天,喻白都是早班。
下班时间早,小区出入人多,天也没黑,他就算独来独往也平安无事,根本不用陆断接。
喻白原本因为“变态”而恐慌的心情就逐渐稳当了点。
他觉得陆断这几天也非常忙,而且好像都是从晚上开始忙。
对方每天雷打不动地提醒他锁好门窗,告诉他如果害怕就自己拿平板看动画片和综艺。
有时候喻白睡觉之前陆断还在家,但是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一看,客房就是空的,人走了。
然后第二天早上起床,陆断又出现在餐桌前。
给喻白看得一愣一愣的,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
他只是肉眼可见地看到陆断下巴上的胡茬冒了出来,每天很疲惫的样子,身上还有烟味。
就跟天天晚上都不睡觉,天天晚上都出去蹲着打猎一样。
喻白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工作,也不知道陆断每天不在家的时候,人都在哪。
但是只要他稍微有一点害怕的时候,好像在那个时候,陆断都在客厅里。
喻白问他什么也不说,人怪怪的。
今天是宠物医院的会员日,有很多来做宠物体检的。
喻白又在化验室忙活一天,中途还跑了几趟诊室帮姜姜给小猫咪抽血。
下班的时候脖子酸疼一片,内心却格外踏实,他捏了捏后颈,换衣服下班。
姜姜一如既往地提醒他,“回家要小心,注意身后,有事随时打电话。”
喻白乖巧应下。
不到晚上六点,天边落日余晖,高楼大厦后面层层叠叠的云染着渐变的橙红色。
微风一吹,慢慢悠悠地飘好远。
喻白骑着共享单车,带好头盔,轻轻哼着歌,身影在落日余晖里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
小区门口人来人往,偶尔能从几个人的对话中听到对那个“变态”的议论,说这两天没听说有什么事。
“是不是已经抓起来了?”
“抓起来肯定就通知咱们业主了,没准是那个变态自己走了呢?”
“嘿,也说不准……”
喻白锁好单车,路过的时候听了一耳朵,点点头,也这么觉得。
他走路也哼着歌,越过“哗哗”的中央喷泉,走到健身器材的时候,喻白却忽然听到背后有声音。
哼着的调子一停,他喉结滚了下,紧张兮兮地揪着书包带子,扭头看了眼。
身后还是刚才走在路边的那几个人,有对夫妻刚接了小孩回来,边说边笑,十分温馨,耳边是茂密园林鸟叫声和蝉鸣。
好像没什么异常。
喻白惊疑不定。
是因为人太多,所以听错了吗?
似有若无的危机感开始笼罩着他,喻白立刻又惴惴不安起来,步子越迈越快。
在离单元门越来越近的时候,喻白很清楚地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并且在跟着他的频率变化。
哪怕人再迟钝也感受得到。
霎时间,喻白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脊背森然发凉。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单元门,想转身重新回到密集的人堆里去。
结果一回头,一个人影落下来,喻白直接撞到了别人怀里。
喻白吓得:“啊!”
“喻白,是我。”宋朝文后退一步,脸上有些局促,“我是不是又吓到你了?”
喻白在看清他的脸后,瞬间松了口气,捂着心口,“…是你啊。”
原来是那个邻居,好像几天没见到了。
“是我啊,我刚在那边就看到你了,没好意思跟你打招呼。”
宋朝文挠挠头,有点好奇,“你怎么突然转过来了?”
身边多了个认识的人,哪怕和这个人只有一面之缘这时候喻白也没刚才那么怕了,摆摆手说:“没什么。”
他总不能够说:对不起,因为我差点把你当成了小区里的变态。
宋朝文没追问,“那我们一起走吧。”
两人一起往楼里走,喻白听到他疑惑的语气,“你怎么总是自己一个人呢?”
“我早班呀。”
“我还以为你是学生呢。”宋朝文看他,“你看起来很小。”
“我已经大二了,暑假在实习,你呐?”
“十八,今年高三。”
喻白“唔”了声,眉头疑惑蹙起,“…那你不上晚自习吗?”
宋朝文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嗯,要上的,晚休,回来吃饭。”
喻白明白了,缓缓点头。
说话间就到了电梯,宋朝文摁完“14A”之后,指尖往上在“16B”停了一下,眼神一暗,落下去摁了“15B”。
喻白伸出手取消重新摁,“那个,我到16层,谢谢你啊。”
“是吗?不是15啊。”宋朝文淡淡回了一句,仿佛一点都不意外。
喻白点点头,“嗯嗯。”
“这样。”宋朝文镜片后的眼睛闪烁了下。
电梯缓缓上升,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电梯在十四楼停下。
宋朝文笑着对喻白说:“我到了,有机会再见。”
和几天前早上一模一样的话,喻白呆呆点头,“好的。”
他刚要摁关门,却见前面的宋朝文猛地转过了身。
喻白又被他的回马枪吓到,捂着心口,“怎么”
“喻白。”宋朝文高高瘦瘦的身体正对着他,忽然歪头笑了下,“你晚上不要一个人出门,很危险哦。”
…这一瞬间,喻白眼睛睁大,呼吸几乎停滞。
直到回到家里,喻白的心跳还在狂飙,手脚冰凉一片。
他喝了好几口水,靠着桌边轻轻喘气,缓了又缓。
宋朝文最后露出来的笑容诡异地让喻白头皮发麻,后脊梁骨凉飕飕的,让他本能地感到危险。
可是宋朝文不是在提醒他注意安全吗?
是他今天太疑神疑鬼了吗?
喻白烦恼地捂着脑袋“嗯”了声,脑海中又回想起那个笑……
呜呜呜还是好可怕!
陆断今天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喻白心慌意乱地回到卧室抱着小熊呆坐了一会儿,越回想电梯里的对话,越感到毛骨悚然。
宋朝文……是怎么知道他“总”一个人的?
喻白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眼睛陡然瞪大,瞳孔颤抖,汗毛直立,连呼吸都停了好几秒。
他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手脚变得冰凉麻木,漂亮的脸蛋吓得惨白。
宋朝文真的住在楼下吗?
喻白的脑海里飘过这个疑问,但他根本不敢出去确认,甚至感觉此刻门外就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等着他……
吓得他一个哆嗦,赶紧抹了抹湿润的眼角,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给陆断打电话。
“嘟”地一声。
“喂,干嘛?”那头,陆断的嗓音低而沙哑,隐隐给人一种冷漠的威慑感。
喻白听到他的声音后瞬间红了眼圈,一开口就带着长长的哭腔,“…喂,陆断,你在哪儿啊?”
陆断疲乏倦厌的神色陡然严峻起来,呼吸有点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我不知道,我好像遇到变态了,我好害怕啊陆断,你可不可以回来一趟啊……”
喻白说话的时候始终感觉有人在门外等着他一样,连卧室都不敢出。
一段话结结巴巴,伴随着啜泣和语无伦次,平时柔软的嗓音现在听起来惊恐而脆弱。
“好,我马上回。你先别慌,跟我说说,是遇到了奇怪的人对吗?”
陆断很冷静,用牙咬掉带子,脱掉拳套丢给旁边的江徊,单手撑着跳下台子。
江徊双手接住稳稳一抱,比口型:谁啊?
身后的陈最和周寻昭也在好奇张望,互相看看彼此,不明所以。
陈最咳了声,硬着头皮过来问:“断哥,又出什么事了,你们小区那个咱不是刚抓了吗?”
陆断皱眉,打手势示意他们安静,然后继续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我不知道,他就说、说住我家楼下,还问我怎么总是一个人,可我才见过他两次,他还对我笑,笑得特别瘆人……”
喻白断断续续地想把话说清楚,但越说声音越小,逐渐抽噎哭泣起来,“我好害怕。”
“不要怕,我在路上了。你先把门反锁,无论谁敲门都不要开,在家等我好不好?”
喻白哭得眼睛有点花了,抹掉眼泪,说了声“好”。
“乖,没事的,我在呢。”
陆断柔声安抚,大步走出拳击馆,上车,带上蓝牙耳机。
“白白,你听我说,门锁着没人能进去,不要自己吓自己,电话不要挂,我会在这边一直陪你说话,好吗?”
他镇定而有条理的话语仿佛有抚慰人心的能力,声线沉缓可靠,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喻白紧张的情绪在无形中得到舒缓,吸吸鼻子,摇头,“嗯,我不挂。”
“那,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很快。”
陆断发动车子,双手紧握方向盘,加速行驶的同时和喻白闲聊,“今天上班是不是太累了?”
“啊?我……”喻白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卡了一下壳才答:“还好。”
“嗯,我记得你马上就要开学了?”
喻白跟着他的问题走,小声“嗯”了下,“还有两天。”
陆断听到喻白的小声哭泣,继续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茶几抽屉里给你新买的漫画看了吗?好看吗?”
“…看了。”喻白呆呆地抹掉眼泪,想到前天看到的情节,皱着哭花的小脸说:“不好看。”
“……”陆断一噎,顺着他,“行,那以后不买这个。你想看什么,带你去书店挑。”
喻白听到这些,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边吸鼻子边小声嘀咕,“我想看的才买不到呢…”
“嗯?说什么,没听清?”
前面堵车,陆断低头看了眼路线,皱眉,表情并不好看,但声音却格外温和有耐心。
而后他换了路线,方向盘往左一打,车身继续疾速行驶。
喻白摇摇脑袋,“没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三言两语地聊着,无论有没有营养的话都要拉出来说两句。
甚至还聊到了小时候的喻白非要往陆断被窝里面钻,不让钻就坐在床头哭的糗事。
听得喻白耳朵红红,臊得脸蛋发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喻白仿佛忘记了最开始打电话时候的恐惧,紧绷的身体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陆断怎么说,他就怎么应,声线也明显地松缓自然。
手机上的通话时间持续拉长。
喻白的双腿一开始还缩着,后来慢慢地伸展出去,自己都没意识到。
直到听见陆断对他说:“好了,喻白,现在开门。”
喻白才傻愣愣地举着手机,哭得发红的眼睛往卧室门外看了一眼。
“你……”
“我在外面。”陆断说。
喻白这才反应迟钝似的下床,鞋都没穿就小跑去开门。
门一打开,陆断高大宽阔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面前。
喻白看到他人,神情有点恍惚,干巴巴的嘴唇张开一条缝,“你……就回来了?”
“我说了很快。”
陆断随手带上门,双手按着喻白的肩膀,俯身低头,“现在还怕吗?”
说话间,凛冽沉稳的气息瞬间靠近,给人莫大的安全感。
喻白这才终于后反劲儿似的呜咽一声,十分后怕地把脑袋往陆断怀里一抵,“呜呜呜陆断,吓死我了……”
眼泪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吧嗒吧嗒。
陆断被他扑得身形僵滞了一瞬,停在空中的手缓缓挪到喻白的后脑勺上,轻揉了揉,“没事了,不哭,我在。”
喻白埋在陆断怀里哭了一小会儿,肚子忽然“咕噜”一声。
“饿了?”陆断把人拎开,胸前的衣服湿了一大片,眼泪鼻涕分不清。
他略有些粗糙的指腹在喻白湿润的眼睛底下抹了抹,那块皮肤似乎更红了。
陆断收回手,咳一声,“去洗洗脸,等下又肿了。我先去厨房弄点吃的。”
其他的事等喻白情绪稳定一点再说。
喻白后知后觉,为自己刚才的糗态感到不好意思。
真的有点丢人。
但他还是对今天的事心有余悸,洗完脸就跟猫似的窜到了厨房。
陆断烧开水煮小馄饨,喻白站他旁边可怜兮兮的守着。
他刚哭完,洗了脸也盖不住痕迹。眼睛红得像兔子,配上一双天生下垂的眼尾和红红的鼻尖,整个人小小一只,没安全感的样子格外惹怜爱。
陆断的速冻馄饨放进去煮,偏头,似乎毫无波澜地看了喻白一眼。
“还是害怕?”
喻白看着锅里沸腾的水又平复下去,摇摇头,又点头,老实道:“有一点点。”
陆断没忍住揉了下他的脑袋,“我在你怕什么,窝囊样儿。”
喻白没吭声。
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下肚,喻白吃得饱饱的,面色红润,仿佛吓丢的魂儿又回来了。
陆断这才仔细询问喻白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唔,就是前几天……”喻白把能想到了都说了。
但他又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太恐慌才导致的误解,舔舔嘴唇道:“但是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想多了……”
陆断深思熟虑了一番,起身,“我去楼下看看。”
“那我也要去。”喻白现在就是不想一个人待着,紧紧抓着陆断的衣服一块下楼。
他记得宋朝文摁的电梯是“14A”,对应的就是1401。
喻白站在别人家门口,心里直打鼓,害怕误解人家,但又急于想确认答案。
陆断抬手敲门。
“谁啊?”开门的是一位系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嗓音嘹亮,手里还拿着锅铲,看到门口一大一小两人愣了下,“你们找谁?”
陆断:“你好,请问宋朝文在吗?”
“找我儿子啊?”中年女人说:“他不在家,吃完饭回学校上晚自习了,你们谁啊?”
陆断皱了下眉。
宋朝文还真住这?
“他真住、陆断,那我……”
喻白的小脸又红了,觉得自己过度揣测,误解了人家,十分愧疚。
陆断安抚性地拍拍他,一脸严肃对女人说:“我是新来的保安,这两天小区不是不安全吗?领导让我们又查了一遍监控,发现有个男生应该是被人盯上了,就住这栋楼,而且和你儿子身形有点像。”
他看了眼女人明显慌乱起来的脸色,继续道:“但是监控画面太糊,看不清脸。刚好这位同学说他认识宋朝文,我就让他带我来确认一下是不是。”
“如果是的话,我们好重点跟踪保护。不是的话,你也能放心。”
“要是能早点把人抓到,大家都安生。”
他一番话说的十分有底气,而且逻辑通顺,言辞恳切不似作假。
加上小区最近确实不太平,女人丝毫没怀疑,“那、那小文也不在家啊,这可怎么办啊?”
“全身照有吗?最近拍的。”陆断问。
“有!有的!你们等等!”女人立刻扭头回屋拿照片,“这是月初出去玩拍的。”
是一张旅游时候拍的全家福,儿子站在父母中间。
陆断接过照片给喻白看,“是吗?”
喻白在看清照片上的脸之后倒吸一口凉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目光惊悚地抬头。
说话声音开始抖,“不、不是他……”
他见到的‘宋朝文’和照片里的人长得完全不一样,甚至是天差地别。
那个人的名字和身份都是假的。
喻白再度浑身冒凉气,吓得腿软,六神无主地被陆断提回了家。
“陆断……”他猛地提了口气,“我、我是不是被变态盯上了?”
“…嗯,大概率是。”陆断顿了顿,没拿假话哄他。
喻白还低着头,眼泪掉了出来,“…那我该怎么办啊,要报警吗?”
陆断犹豫了一下。
这种情况他们没有证据,直接报警容易惊动嫌疑人。
看对方今天对喻白直接坦白挑衅的样子,十有八九是个心理变态,自己马上要动手了才会这样说,完全不怕暴露。
可一旦惊动警方,对方绝对会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藏起来。
而警方不会一直看着喻白,几天看不到嫌疑人就不会再花时间耗着。
谁也说不准这个藏在暗处的老鼠会不会在潜伏一段时间后再出来盯着喻白?
他会不会直接跟到医院、跟到学校去?又会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