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给五条悟,另一只被伊地知理所应当地递给了源雉泉,然而一旁的五条悟不爽地盯着伊地知开口:“伊地知,我有说过那是给泉水的吗?”
“诶?不是这样吗?”
伊地知难以置信地看向五条悟,心道你买两份不就是这样打算的吗?
然而对上那双冷冰冰的眼,伊地知怂了吧唧地闭嘴了,将原本已经递到源雉泉面前的棉花糖又重新递到五条悟的面前。
“……”被伊地知揭短的五条悟不爽地抿嘴。
“没事的。”源雉泉朝伊地知说,“给老师吧,我现在并不想吃。”
伊地知看向五条悟:……怎么感觉他更不爽了。
抬头看着五条悟拿过伊地知手里的棉花糖两三口吃的干干净净,源雉泉的眼神微微起伏,然后又归于平静。
五条悟现在生气了,生气的原因源雉泉相当清楚,只是关于安倍晴明的事情他并不想提及,于是垂眼转移话题。
“……老师还有想吃的吗?”源雉泉先开口打算先将此时紧绷的气氛缓和下来,“我记得五条老师说想吃糖山楂。”
舔去指腹上化掉的糖水,五条悟撇过头阴阳怪气:“是吗,但是我现在忽然不想吃了。”
气氛这样严峻,就算再笨的人都知道两人现在应该闹矛盾了,伊地知心里叫苦不迭,心想千万不要波及到他,他正准备悄悄迈开腿溜走,眼尖的五条悟一把拽住了伊地知的衣领。
“伊地知,你去哪里?”五条悟抓住了正准备溜走的伊地知,眼睛危险地眯起来,声音阴测测:“作为辅助监督,怎么可以离开咒术师太远呢?”
被抓住的伊地知:……平时没见你这样想。
五条悟现在非常不开心。
如果不开心的程度可以划分等级,在面对咒术高层时他不开心的程度是十,现在就是八。
从昨晚离开八原的祭典回到旅店到现在准备离开八原为止,他一直在生源雉泉的气。
从昨天源雉泉从森林里出来的时候五条悟立刻就发现源雉泉或许在森林里遇到了什么事,然而源雉泉看起来并不想告诉他。
这样生活从来都一帆风顺的五条悟感觉到了挫败,上次是因为夏油杰的离开。
因为他在生气,五条悟和源雉泉之间的氛围开始变得沉默起来,可是让五条悟十分挫败的是,这样的气在身边的源雉泉悄悄的牵住他的手的时候又悄无声息的散去了一大半。
好像很难对源雉泉生很久的气,五条悟想。
源雉泉握着五条悟的手,那双向来明亮的眼睛看着五条悟时充满了疲惫。
“老师,可以不要生气吗?”五条悟听到源雉泉这样说,“总有一天,我什么都会告诉你的。”
源雉泉拉着他的手,歪着身体将头轻轻地靠在了五条悟的肩膀上,两眼微阖,表情疲惫又依赖。
五条悟忽然想到,这是源雉泉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这样脆弱的状态——那和被高层那些老橘子抓到关在地下室囚禁时的样子是完全不一样的。
五条悟呼吸沉重了许多,他闭上眼又睁开,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放到源雉泉的眼上,遮去了窗外有些晃眼的光。
源雉泉沉沉睡去了,呼吸平缓轻柔,五条悟拂去了落在源雉泉脸边的发丝。
“……其实不说也没有关系。”
第56章 海王的第五十六天
在五条悟第二十六次徘徊在校医室走来走去的时候,家入硝子终于忍不住将手中的手术刀朝一旁的五条悟丢了过去。
锋利的刀尖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五条悟的脸,却在距离四五厘米的地方像是碰到了什么空气壁一般停了下来悬浮在五条悟的脸庞静止不动。
将手术刀握在手中,五条悟看着手中闪着冷光的刀刃语气不满道:“喂!硝子!你这样伤到我这张绝世帅气的脸蛋怎么办!”
五条悟有时候关注的重点真的很奇怪,家入硝子朝他丢手术刀的时候他不仅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反而关心自己的脸,美其名曰这样帅气的相当于世界宝藏的脸蛋被毁容的话那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世界的损失。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没理他,朝五条悟翻了个白眼。
手术刀被五条悟握在手中把玩,银色的刀在他的手中流畅地翻转像是给孩子用的玩具,家入硝子完全看烦了五条悟,身体往后一靠坐在办公椅上死气沉沉地看着正让手术刀在指间转来转去的五条悟,“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五条悟闻言收起了指尖把玩的手术刀放在了家入硝子面前的桌上,忸怩着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事。”
家入硝子冷冷地:“那就不用说了。”
口吻之冰冷完全看不出来当初同过窗的友谊。
“好吧。”五条悟继续道:“还是有一点点事,关于感情问题的。”
家入硝子沉默片刻:“我是医生,不是心理医生。”
然而五条悟摆摆手,毫不在意道:“差不多啦。”
家入硝子克制了另一个白眼的冲动,指了指面前的椅子,五条悟从善如流地坐到家入硝子指的那把椅子上,胳膊支在桌面上一撑表情苦恼地说:“是和泉水有关的事情。”
“哦?”,原本满脸都写着不耐烦正准备起身就走的家入硝子刚离开座位两厘米,听到这句话身体一顿又自然而然地坐下来,伸手勾着散在脸颊边的一缕碎发打着旋,口吻亲切起来:“什么事?”
不管两个人之间关系怎么样,在谈论起感情方面的事果然人类八卦的天性都是不变的。
五条悟无语地看了家入硝子好几秒才开口:“我总感觉从八原回来之后泉水心情变得有些糟糕。”
这样的想法当然不是空穴来风,那天源稚泉从森林里出来之后就时常会流露出一种心事重重的表情,然而当五条悟看向源稚泉的时候他又会很快回神,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继续和他相处,这样的情况次数一多,就算是傻瓜都知道源稚泉肯定有不对劲。
可是他不想说,五条悟是没办法逼迫他说出来的。
“而且……”说到这里,五条悟的表情有些不情不愿,“我总觉的泉水他在躲我。”
这种情况是很不妙的,但是五条悟坚信这只是小问题。
“……我说。”家入硝子抬眼看向五条悟,表情严肃起来,“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的话吧?”
五条悟脑袋一歪,表情茫然:“什么?”
家入硝子继续说:“我之前说过如果喜欢人的话一定要把握住吧?看样子泉水已经看破你外表下的真面目打算跑路了。”
“哈?怎么可能!”五条悟当即有些不满道:“我可是五条悟哦!难道会有人不喜欢我吗?!”
谈起这个五条悟可就不困了,反正质疑什么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质疑他的魅力。
“作为泉水的恋人我可是相当有自信的哦!”
而家入硝子却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击道:“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后还喜欢你才奇怪吧。”
家入硝子既然这样说,五条悟自然也毫不留情地吐槽回去,两个人互相攻击了好久才重新开始转回正题。
五条悟说:“……总而言之,泉水对我隐瞒了一些事情不能让我知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家入硝子手中已经夹了一支点燃的烟,她流畅地弹了弹手中的点燃的烟,灰白色的烟灰掉进烟灰缸里飘起袅袅的一点白烟,靠在桌边的家入硝子表情冷静又从容,“那又怎么样呢。”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规定说作为恋人的两个人一定要坦诚相待吧?”家入硝子说,“如果他真的想告诉你,迟早都会和你讲的,现在追着问一定会觉得你很烦。”
“而且你觉得他会伤害你吗?五条悟,你当初和高层放狠话的气势哪里去了?”
当初五条悟以一己之力要求咒术高层将源稚泉放出来的时候可没有因为源稚泉咒灵的身份而怀疑过他的目的,现在居然因为这点小事跑到家入硝子这里询问,这让家入硝子不由自主地用另一种全新的目光开始打量起面前曾经同窗三年还同事到现在的五条悟。
虽然在恋爱中,不过这样的五条悟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感觉到家入硝子有些诡异探究的目光,五条悟顿时直起腰露出嫌弃的表情,“硝子,你怎么用那种表情看着我。”
他往后后退一步,目光警惕:“我可不会喜欢你的。”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额头上都冒出了青筋:“五条悟,你果然还是去死吧。”
和五条悟的谈话暂时告一段落,因为春季要来了,各地都已经开始开工或者开学,日本各个地方因此又有不少的咒灵诞生,伊地知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声音都快要哭出来了,最近他一个人被劈成八瓣用,整天不是在送五条悟就是在接五条悟的路上,好不容易等五条悟电话接通,伊地知喜极而泣。
“五条先生!一会儿就要去新宿了,您现在在哪?”
五条悟举着手机完全没有伊地知的急迫,口吻悠闲:“我在学校。”
“好的,我马上就过来接您!”伊地知挂断电话,要不了多久就会赶到咒术高专。
将手机装进口袋里,五条悟正打算拔腿就走,坐在座位上刚把烟掐灭的家入硝子慢悠悠地开口:“喂,悟,最近还好吧。”
五条悟脚步停顿回过头,家入硝子手撑着侧脸盯着前方的虚空表情空茫,如果是别人被这样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话一定会十分茫然,可五条悟只是沉默了片刻,很快就笑出来。
“我当然很好啦。”他眨眨眼,就像平常一样张扬坦然。
五条悟离开了,家入硝子发了很久的呆然后又笑出来,眼角沁出一点水痕很快被家入硝子抹去,她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散去屋里的烟味,倚在窗边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
在家入硝子的印象里,当初树下有三个很要好的朋友经常会追着打闹。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务室的门又被敲响了,家入硝子回过神声音不大不小地喊道:“请进。”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刚刚离开的五条悟才提到的源稚泉。
家入硝子眉头一挑,口吻悠悠的:“泉水,是你啊。”
家入硝子好像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源稚泉心里有些奇怪,但还是走到办公桌旁站定。
“是这样的,硝子小姐。”源稚泉表情稍微有些苦恼起来,想来心里头的困惑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关于一件让我苦恼的事,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家入硝子轻轻地“咦”了一声,不过表情并没有不耐烦,双手插进口袋看向源稚泉随口问道:“不会是关于五条悟的吧?”
似乎有些讶异于家入硝子对他到来的猜测,源稚泉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当然是因为五条悟前几分钟才离开,家入硝子这样想。
不过这话硝子没说出口,她保持着平淡的表情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双腿交叠,“哦,没什么,是我自己猜的。”
“不过。”,尽管她极力克制自己的好奇心,但是仍然从自己的话语中让源稚泉感觉到了家入硝子两分跃跃欲试的激动:“你有什么事?”
感觉到自己口吻里的迫不及待,家入硝子瞬间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轻咳两声重新问:“是有什么事吗?”
源稚泉:……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将信将疑地坐了下来,源稚泉垂着眼过了好久才抬起头,阳光照进屋子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皮肤显得越发地透明。
“我感觉我做错了一件事。”源稚泉声音冷静,澄红的眼睛在阳光下略略露出浅浅的金红色,他的表情很平淡,尽管竭力表现出一种冷漠的神态,但声音里却吐露出他内心的困惑,源稚泉说:“虽然在以前,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
源稚泉向来都是随性洒脱的性格,这和当初安倍晴明的培养不无关系,所以在安倍晴明死后他依旧照常生活,从遇到两面宿傩开始,他彻底过上了一种放荡不羁的日子,两面宿傩冷酷残忍从来不会考虑他人的感受,他虽然不至于变得和两面宿傩一样唯我独尊,但在性格这方面也受了不小的影响。
就比如说对待感情这方面。
这种事从来都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源稚泉并不喜欢强迫别人,所以每次遇到感兴趣的人以后都会用尽浑身解数去追求,所幸他手段高超基本不会失手,只是现在想来他那时候是真的喜欢那些人吗?
或许是有吧,不过更多的或许是在找一种感觉。
——他想在其他人身上找到和安倍晴明类似的感觉。
这样的想法相当的无耻,但是受两面宿傩的影响源稚泉从来不觉的有什么问题,因为在恋爱这一过程中他扮演的从来都是一个敬职敬责兢兢业业的好恋人,你喜欢我的体贴入微和关怀备至,我图你漂亮的外表和那点相似,等价交换谁会说他不称职呢?
只有一点不好,当他彻底丧失兴趣之后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的方式有问题,直到在八原那个控制着乌鸦咒灵的术师用毒蛇似的口吻和他说:“如果五条悟知道你追求他的理……”
源稚泉没让他把剩下的话说完,因为在那一瞬间脑海里除了愤怒,他忽然升起了一种恐惧。
恐惧比愤怒更加强烈,他怒不可遏地解决了那个咒灵,完全忘记了要顺藤摸瓜找出躲在咒灵后的是哪个诅咒师。
看着逐渐变成飞灰的咒灵,源稚泉忽然想:如果五条悟知道他当初追求他的原因是因为和安倍晴明相似的外表,他会怎么样?
谁能够忍受这样的耻辱呢?更何况还是五条悟这样像天之骄子一样骄傲的人。
那些在前男友身上从来没感觉到的愧疚与担忧,终于在这一刻齐齐浮上了源稚泉的脑海。
“……全部的事情就是这样了。”
说完这件事的源稚泉坐在座位上微微抬着头看向对面的家入硝子,他讲这件事的时候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语气乖巧极了,完全不像是他口中自己十恶不赦的模样。
而家入硝子听到半中间的时候就忍不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全程都在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看着源稚泉,像是第一次认识面前的男生。
“所以,你把五条悟当做你初恋的替身?”家入硝子指头敲了敲桌面,眯着眼睛看着源稚泉,口吻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听到家入硝子这样说的源稚泉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赞同地看着家入硝子开口反驳,“不,我很清楚他们不一样。”
尽管在最开始源稚泉接近五条悟是因为他和安倍晴明相似的外表,但是了解五条悟之后他很清楚自己从来没有将五条悟当做过安倍晴明,一开始的蓄意接近可以说是意乱情迷,但是之后的相处都是源稚泉听从自己本心的所作所为。
他只是……他只是有一些困惑,他迷茫于自己情绪产生的原因,这样的感觉是第一次。
源稚泉脸上浮现出一丝神思不属的惘然,询问:“硝子小姐,我该怎么做?”
家入硝子没有立刻回答,手指卷了卷垂在脸侧的发尾,漂亮的眼睛淡然地看着源稚泉,“这应该取决于你吧,泉水,你其实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只是需要我给你一个支持而已。”
确实如此,源稚泉虽然是咒灵,但是生活在人类之中的日子足有近千年,如果他真的不通人情世故那这些年的累积可以说是进了狗肚子里,而家入硝子平时总是一副懒洋洋提不起精神的模样,但是当她用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好像能直直的看到人的心里。
听到这话的源稚泉沉默两秒,嘴角飘上一丝苦笑,“你说的没错,硝子小姐。”
他喃喃自语,“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告诉他。”
如果换做其他人,或者源稚泉之前的任何一任前男友,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最开始接近他们的理由,就算他们因此恼怒报复源稚泉也会面不改色的全盘接受,因为他就是这样没心没肺冷静冷漠的人,可是他这次迟疑了。
这是不应该的。
源稚泉面无表情的想,他侧过脸看向窗外光秃秃的树,深棕色的树皮上爬满了一道道皲裂的纹理,再往上看,向四周延伸的树枝张牙舞爪的伸向天空,在枝头的最顶端隐隐冒出了一抹新绿。
源稚泉看着枝头上的那一点绿色,心里在想事情,他想自己最开始只是想谈一个对彼此来说毫无负担的恋爱,他觉得五条悟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他们其实都很清楚爱情不过是生活中的调味品,将它看的太过重要未免有些愚蠢,这样随时可以抽身而离的状态才是最好的样子。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若即若离的距离感开始越线了,或许是因为那天的天气很好月亮很温柔,也或许是因为那晚飞舞的萤火虫太过炫目,也或许是因为八原森林的树枝上凝结的雾凇太过晶莹。
层层的记忆在此刻翻涌而来,如同被龙卷风卷起的海浪气势汹汹地将他吞没,源稚泉呼吸一滞喘不上气,他只是想谈一场没有压力的恋爱,但是现在这场恋爱带给他的压力已经超过了他所想要的甜蜜,换做任何一个优秀的资本家都清楚在投入有无法回本的危险时都应该及时止损,这样的念头在这一瞬间自然而然地攀上了源稚泉的脑海。
“……”,源稚泉轻声道:“我应该及时止损吗?”
在五条悟知道他最开始接近他的原因是因为安倍晴明之前,在五条悟那双漂亮的眼睛覆上北极的冰雪之前。
家入硝子感觉到源稚泉口吻中的一丝不对劲神色立刻警惕起来,她或许会有一些对五条悟幸灾乐祸的心思在,但是却没有对自己同窗的恋爱搞破坏的念头,于是家入硝子立刻开口:“你要和五条悟分手吗?”
源稚泉没有回答。
家入硝子有些苦恼的皱起眉头,她果然对于感情这种事比较苦手,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研究研究自己的解刨的能力,但是考虑到分手的五条悟很有可能回到她这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家入硝子决定还是帮自己的同窗挽留一下。
“你稍等一下。”家入硝子对源稚泉说,她烟瘾又有些犯了,眼神扫过抽屉里的烟盒,犹豫了一下又拿起了旁边放的薄荷糖,给自己和源稚泉递了一粒。
绿色的薄荷糖扔到嘴巴里,外面薄薄的一层膜融化,冰凉的薄荷味很快在嘴里漫开,家入硝子眯起眼,糖在嘴里卷了几下后咬碎,家入硝子继续说:“你既然分得清,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颗薄荷糖很快就吃完了,家入硝子抬眼看向源稚泉,口吻慢条斯理:“虽然五条悟那家伙平时看起来很小气,但是他不是个坏家伙。”
冰凉凉的薄荷糖浇灭了源稚泉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他看着桌面凝视了很久,才有些无奈的笑出来。
“你说的对,硝子小姐。”
谈话结束,源稚泉起身告辞,他还在考虑一个合适的时机,嘴里嚼着薄荷糖的家入硝子同样起身送他,走到门口时一直安静的家入硝子忽然开口。
“你应该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而不是心理医生吧?”
源稚泉抿起嘴浅浅的笑了一下,“我知道,或许是因为我下意识地认为硝子小姐很值得信赖。”
眉眼精致的源稚泉笑起来好像春风化雨,家入硝子盯着源稚泉的脸看了许久,眯起眼忽然开口:“要不然你还是和悟分手算了。”
源稚泉:“……?”
家入硝子遗憾地摇摇头,望着源稚泉的眼神意味深长:“和我在一起怎么样?”
源稚泉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微笑着回答:“如果我第一个遇到的人是硝子小姐,我一定非常乐意。”
源稚泉离开了,家入硝子站在门口看着源稚泉的背影还拐角处消失,没什么意义地“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慢条斯理地打字然后发送。
刚刚解决掉作乱咒灵的五条悟手机震动,打开就看到了家入硝子发送来的邮件。
【如果你和泉水分手我可以和他在一起吧?】
五条悟:……?
五条悟:???[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他气势汹汹地打字回复:你做梦!
将咒灵解决的五条悟双手环胸靠在车旁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伊地知正在和负责这片街区的“窗”交谈,五条悟无所事事眼睛看着周围商店玻璃窗上贴着的海报。
随即,他的视线在某一个海报前停顿住了,他走上前仔细看了看,直到伊地知走过来他才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说:“伊地知,明天就是情人节了吧。”
伊地知一怔,随即回答道:“是…明天就是情人节了。”
五条悟没有说话,直到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地露出一个笑来。
“伊地知,我有一件事拜托你。”
五条悟的手臂搭上了伊地知的肩膀,笑容不怀好意。
五条悟有些兴奋,他已经吃了第八块奶油蛋糕了。
源稚泉看着正哼着歌的五条悟还有些迷茫,他在兴奋什么源稚泉并不知情,毕竟前一天他还在为是否要向五条悟坦白他与自己的初恋十分相像这件事而纠结,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五条悟从昨天回家之后颇为愉悦的心情,直到现在五条悟已经吃下了第八块奶油蛋糕源稚泉才开始注意到五条悟此时有些兴奋到有些焦虑的状态。
最近似乎并没有什么需要五条悟动脑的事情吧?源稚泉心里分析,咒术高层那里目前还算是风平浪静,要祓除的咒灵相对于五条悟的水平只能说是毛毛雨,现在有什么需要五条悟大量动脑的事情吗?
将最后一颗草莓咽下去,五条悟眯起眼表情懒洋洋又满足,像是吃饱喝足后趴在沙发上慢悠悠甩着尾巴的白色波斯猫。
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暖融融的,白色的奶油沾到了五条悟的嘴角,源稚泉盯着那点奶油看了半晌最后还是忍无可忍地抬手擦掉了。
在家里五条悟就不怎么戴那个经常戴的圆墨镜了,他朝源稚泉眨了眨自己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他太清楚自己长得有多好看了,当然也毫不吝啬地四处挥洒自己的魅力,卷翘纤长的白色睫毛和那双苍蓝色的眼睛搭配在一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教堂彩色玻璃上的天使,然而面前的天使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脑袋懒洋洋地压在自己手臂上歪着头朝源稚泉坏坏地笑:“泉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源稚泉先是迷茫了一瞬,他回忆了一下今天的日期,突然想起来伏黑惠回来时从书包里掉出来的巧克力。伏黑惠不爱吃甜的,那盒巧克力被五条悟吃掉了。
有些懊恼地拍了一下头,源稚泉心道自己这两天注意力都放在那个诅咒师说的话上了,完全忘记了这个颇为重要的节日。
“老师,我……”
源稚泉未尽的话语被五条悟中断他拉住源稚泉的手朝天台走,外面黑漆漆的,只有天空上闪着几颗暗淡的星星。
源稚泉有些困惑地看着五条悟,不明白他这样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而五条悟歪着头朝源稚泉笑,“泉水,你还记得你送我的星星吗?”
源稚泉当然记得,他朝夜斗许愿捉到许多的萤火虫在五条悟生日当晚送给他,即使五条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但是他的行动显而易见地表示出了他的满意,只是五条悟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呢?
“虽然我没有办法抓到萤火虫,不过……”说起这个五条悟还颇为遗憾,“我可以送给你另一种星星。”
非常耍酷的打了个响指,源稚泉一愣,漆黑的夜幕一个闪着的光点以极快地速度飞上了夜空,随即“砰”地一声在空中炸开,绽开的烟火在空中停留一瞬然后划破天际,就像流星。
数不清的烟火在空中炸开,夜晚在这短暂的时刻亮如白昼,源稚泉望着漫天流星一时失神。
有些紊乱的心跳让源稚泉忍不住侧过头看向身边的五条悟,色彩斑斓的光点映照着五条悟那张白皙的脸,源稚泉忽然感觉一瞬间的抽痛。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五条悟志得意满地看着源稚泉,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期待着源稚泉的夸奖,可是等了很久源稚泉也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五条悟感觉到源稚泉很开心,因为他的眼睛很亮。
“咳咳。”五条悟咳嗽两声,虽然烟花这种手段很俗气,但是也是他在短暂的时间里能想到最快布置的方法了,他没有问源稚泉是否满意,因为答案都写在了源稚泉的脸上。
沉默了很久源稚泉才开口,“老师,你真的喜欢我吗?”
从来没有人为源稚泉做过这种事,他定定地看着五条悟,再一次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五条悟眨眨眼,用不满的口吻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会给不喜欢的人做这种事的人吗?”
五条悟从来都是爱憎分明,没人能强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源稚泉眉眼间的迟疑终于在这一刻犹如初春的薄雪照到阳光一般迅速的消融了,他伸出手重重的抱紧了五条悟。
“只有我说是不行的吧?泉水。”在这种事上五条悟也显得斤斤计较,他坦然的接受了这个拥抱,拨动着源稚泉柔软的发丝。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源稚泉轻笑起来。
“五条先生,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源稚泉喊他的名字,“我已经任你支配了。”
借着身高差让源稚泉看不到表情的五条悟滚了一下喉结,脸上是笨蛋老师的傻笑。
两人温存了片刻才分开怀抱,烟花已经不再绽放了,源稚泉想到家入硝子的话,目光静静地看着正得意的五条悟再一次开口。
“老师,我之前和你说过我的事会在最合适的时候告诉你。”源稚泉朝五条悟笑,“我觉得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自由的咒灵在这一刻心甘情愿的套上了新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