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五个人中，只有褚行宵什么都没戴。
周宴行总算能够尽情嘲讽褚行宵了：“你怎么什么都没有？看来你在池湛心里的地位，也不怎么样啊。”
虽然对于自己并不是最独特的那个人，但褚行宵没有礼物这件事暂时压住了略微的不满，至于其他人，总是需要慢慢对付。
褚行宵一噎，气势顿时弱了下来。
……对啊，为什么只有他没有呢？
他明明，还跟池湛讨要了好几次。
可池湛一直都没有给他。
连周宴行都有。
褚行宵望着池湛，可怜巴巴的模样，小声道：“哥哥，我怎么没有呢？”
是因为讨厌他，还在生他的气，所以没有给他准备吗？
可在圣诞节那天，他还没有惹池湛生气啊。
池湛完全是忘了。
准备送给褚行宵的那枚蝴蝶玉佩可谓是命运多舛，先是不小心送给了周宴行，好半晌才拿回来，之后又是褚行宵的身份暴露，搬出了池湛的家，又马不停蹄地出差，直到昨天，原本池湛想给他，晚上又发生了那种事……
兵荒马乱，再三犹豫，到底还是没有送出去。
但看褚行宵伤心的模样，池湛又不好硬下心说没有你的，正要开口，周宴行却是哼笑一声：“他给你准备了。”
“不过，送给我了。”
褚行宵不可置信，池湛立刻道：“别听他乱说……其实那是……”
越解释越乱。
周宴行还时不时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因为准备得太多，不小心拿错了，是不是？不过到现在也没有给你，看来你在他的心里，也没有多重要。”
褚行宵气得要命，但又不好发作，池湛只得道：“确实是送错了，原本是想给你，但……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看褚行宵那模样，怕是已经快气哭了，池湛心里也不好受。
周宴行冷笑：“装，你再装，越示弱越可怜，他才会心软，我说的对么，池秘书。”
池湛：“……”
虽然很想反驳，但周宴行他……说的好像是真的。
他知道褚行宵可能在装可怜，毕竟他也知道，褚行宵肆无忌惮胆大妄为的模样，昨天晚上就是趁着他心软才趁虚而入，今天早上又装乖，池湛想发脾气，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褚行宵：“哥哥，我没有……”
“有没有，不是你一句话就说了算的。”周宴行打断他，“池湛，跟我那么久，你总该有点自己的判断力，像这种人出现在谈判桌上，他示弱，你心软，最终只会输得精光。”
“只是吃顿饭而已，没必要上升到这么高。”岑迟却是再次开口，打断了周宴行的话。
周宴行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是哪边的？”
“我也没想到，你们两个随时随地都能吵起来。”岑迟道，“总得让人先把饭吃完，不是么。”
几人都不再说话。
一碗十分钟就能吃完的面，硬生生吃了半个小时，总算吃完的那一刻，池湛有种完成了艰巨任务的感觉。
“有一件事情，我倒是很好奇。冒昧问一句，”岑迟一手执着玻璃杯，看向始终不作声的戚颂，“你们二人的性子，倒是天差地别，是亲兄弟吗？”
周宴行狐疑道：“什么亲兄弟？”
“你还不知道么。”岑迟慢条斯理地道，“上次在度假村那次就说过了，这位戚队长是小褚的表哥，也算是亲戚了。”
周宴行望向这两人，稍一打量，两人都带着泪痣，从某种角度上的确会有些相似感，但周宴行完全没朝那方面想过……
这个男主播跟褚行宵有关系，周宴行反倒一点都不意外，但他们都对池湛有意思，他容忍不了。
戚颂声音平静，冷淡地道：“是这样。”
在这四个人当中，戚颂对池湛的指向性其实是最明显的，他甚至不需要说话，或是与池湛有任何的互动，都足以令人感觉到他的威胁性。
但在场的都是人精，没有真正受到威胁之前，大家都很有耐心地互相打太极，等对方沉不住气的那一刻。
池湛收拾盘子，四个人起身，跟着他一块收拾。
“你们去客厅吧。”池湛扶额道，“不用帮忙。”
一共就七八个碗，这一大堆人，厨房都不够挤的。
正好还给他时间，思考一下之后该怎么办。
戚颂却坚持将碗碟收起来，开始洗碗。
一时间池湛都有点恍惚了。
Seven在他家的厨房里洗碗。
听起来也太不可思议了。“我来吧。”池湛道，“你可以先……”
戚颂没说话，只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淡淡的，并不具备任何危险性，也没有任何威胁，却让池湛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想说的话。
戚颂转过头，继续洗碗，池湛只得将手套递给他：“全国电竞比赛冠军的手，可不能沾上洗洁精。”
“没那么娇气。”戚颂道，垂眸，他的语气里听不出生气，浑身气压却有些低。
或许他应该和Seven解释一下，可他该怎么解释？池湛心想。
我和你表弟没有在一起，只是演戏。
但这种解释，未免有些多余。更何况他原本的计划，便是要告诉Seven，他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一步怎么也跨不过去。
在池湛挣扎犹豫考虑说辞的时候，戚颂已经将碗洗干净了，池湛接过，擦干，放进碗柜里。
两人配合分外默契。
“你没有告诉我，他住在你家。”戚颂终于开口了，“因为我，让你很为难吗？”
他好像真的误会了。
池湛那一刻忘记了先前所想的种种理由：
“我……没有跟他在一起。”
戚颂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说是你的男朋友，你没有拒绝。”
池湛：“这件事……其实就说来话长了。你现在想听吗？”
的确，倘若要追溯，就要从褚行宵成为他邻居的那一天开始讲起。
而那时候，褚行宵并没有提起戚颂，也不曾说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戚颂定定地望着他，微微抿起了唇。
片刻后，他摇头：“之后再说。”
他必须先搞清楚另一件事。
戚颂离开了厨房，池湛仍然呆着，到处擦擦抹抹，不想出去面对残酷的现实，门口传来轻微的撞击声，池湛打开门，扫地机器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关门，快关门。”
池湛不明所以，只听系统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情况更糟了！”
四个攻略对象的黑化值全都开了。
简直是闻所未闻。
就连系统都开始慌了。
池湛不明所以：“怎么了？”
系统：“…………”
“算了。”系统忽然间自暴自弃了，“继续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坚持到最后一刻，坚持就是胜利。”
主系统已经批准了它的可行性报告，在这个世界崩塌之前，可以顺利进入下一个世界，到时候还能拿到绩效。
至于这个世界，连带着各种黑历史都会一并封存，出不了事。
客厅里，几人各坐沙发一角，谁也不挨着谁，谁都不说话。
“褚行宵。”戚颂淡淡道，“给我过来。”
褚行宵起身，两人来到天台，池湛平日里会在这里种点花花草草，褚行宵自告奋勇，领下了浇花的任务，险些把花浇死，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连忙找了花店老板答疑解惑，才把奄奄一息的小苗救了回来。
褚行宵一手插兜，靠在栏杆上，侧过头去看那朵险些死了，又被他救活了的花：“怎么了？”
只有池湛不在的时候，他才会露出原本的模样。
阴郁、不羁，谁也不爱搭理。
兄弟二人对峙。
“让你照顾他，”戚颂望着褚行宵，道，“你是怎么照顾的？”
第85章 chapter 85
小锅还在炉子上煨着，池湛有点怕锅烧干了，正打算叫褚行宵看一看，然而推开门一看，褚行宵跟戚颂都不在客厅。
池湛有点困惑，这时周宴行的声音突然从一侧冒出来：
“终于舍得出来了？”
周宴行抱臂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衬衫衣领的扣子随意解开两颗，似乎正在守株待兔，道：“看来你还瞒了我不少事情。”
“连表弟都住到你家里来了，你跟那个男主播关系挺不错的。”周宴行的尾音懒洋洋的，听不出有没有生气，但他越是表现得轻描淡写，越表示他现在的情绪不太好。
当然，这都只是推测，但以池湛精准的直觉来看，周总很可能已经处在发飙的边缘了。
池湛斟酌字句，道：“跟Seven没关系，我也是才知道他们是表兄弟的关系。即使他是我的朋友，也并不会损害公司的利益。”
周宴行：“你觉得我在意的是这种事？”
池湛自然知道，周宴行所想知道的不是这个，但仍然装傻道：“那还能有什么？”
周宴行一直都不喜欢Seven，连池湛都不明白是为什么。
周宴行却从来没有直接点明过理由，这次也不例外。池湛只能当他和Seven天生八字不合。
“你现在还打算继续收留那小子。”周宴行眸色危险，视线落在池湛被衣领遮挡住的皮肤，显然，上一茬还未过去，只是暂时按捺住怒气罢了，“继续在我面前装男朋友？我跟你说过，没用。”
周宴行向前一步，池湛便后退一步，后腰抵在桌上，无路可退。
“就算你有……”
“你们做什么呢。”岑迟刚从卫生间出来，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紧迫的氛围，他四处一扫，微微一笑，“这是在跳探戈么？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
周宴行：“……”
周宴行瞥了岑迟一眼。
岑迟也戴着一枚玉。
周宴行原本以为，池湛只给他跟那什么“男朋友”送了礼物，没想到还有更令他血压飙升的，一送就送了三个人，简直要被池湛气笑了。
好不容易收到一份礼物，自己还不是独一份。
“没事别掺合别人的事。”周宴行冷漠道，“这么爱管闲事，怎么不去当居委会主任呢。”
周宴行跟岑迟看起来又快吵起来了，而且还不是显而易见的吵架，两人明争暗斗，你嘲我一句我刺你一句，两个人炒出了百家讲坛的规模，池湛想打圆场都找不到切入口。
最后只得烧了壶水，给他们润润嗓子。
此刻，露台。
“怎么照顾？”褚行宵扯了扯唇角，道，“自然是尽心尽力了，哥哥很喜欢我。”
然而褚行宵这句话到底有些色厉内荏。
从知道池湛是戚颂的男朋友那一刻，他心里便总萦绕着隐隐的不安。
戚颂跟池湛认识的时间，似乎远比他要长，戚颂从来都不会给别人送礼物，更不会因为讲情面而回礼，高中时期，戚颂比他高几级，每到各种节日，便有不少人和他表白，或是送礼物。
戚颂从来没有收过。
甚至有人预测，戚颂大概这辈子也不会谈恋爱，因为他根本没有恋爱细胞，即便是和别人在一起，也丝毫不懂情趣浪漫。
在大家都跟风谈恋爱的时候，戚颂永远孑然一身，如同寒山之上最冰冷的那一簇雪，只能远远望着，捧起来便冷得彻骨。
“是么。”戚颂淡淡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褚行宵挑衅地看着他，道：“昨天晚上，我跟他睡一张床，难道这还不够证明吗？”
戚颂竟是笑了下，道：“他对你的喜欢，只是把你当成弟弟，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褚行宵脸色一僵，立刻反驳道：“那又怎么样？总归现在，他是喜欢我的。”顿了顿，他抛下一颗重磅炸|弹，“而且我和池湛已经亲过了，你呢？”
立时，戚颂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这句话可比任何挑衅性的行为都管用，效果立竿见影。
快点恼羞成怒，跟池湛分手吧。
褚行宵心想，就算戚颂跟别人谈恋爱，他肯定都是重度洁癖的类型，别说亲了，牵手已经算是极限了……虽然这么想，但都只是安慰自己的话罢了。
在比赛场馆前看到戚颂牵着池湛的表情，可没有半点不情愿。
褚行宵从未谈过恋爱，他觉得浪费时间，比起跟对方你一句我一句地说情话，搞暧昧，倒不如多听几场音乐会，到各处采风找灵感。独自一人可比拖家带口要轻松多了。
但现在他已经完全变了。
倘若有一个和池湛亲吻的机会，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褚行宵也一定要抢到。
其他人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褚行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戚颂的表情从未如此冷过，他一向都是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温度骤然低了五十度，视线所及之处俱成冰原，光是听声音，便令人心里漫起了凉意。
但褚行宵可不是被吓大的。
正如戚颂所说，褚行宵从小就是个“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从小叛逆到大，为数不多乖过的场面，都是在池湛面前。
“当然知道，不光如此，哥哥还主动抱过我，你有吗？”褚行宵道，“我跟他是恋人，你如果不信，大可以去问周宴行，哥哥是不是亲口和他承认过我们的关系。你不信我，难道也不相信周宴行的话？”
“感情可没有什么先来后到，”褚行宵道，“而且在你拜托我之前，我就已经跟他认识了，我问心无愧。”
“如果你觉得不好，你可以退出。”褚行宵道，“我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戚颂的表情，却是逐渐冷静了下来。
没有被他激怒。
……为什么？
褚行宵心中不安越发浓重，正要继续挑衅，戚颂道：“够了。”
“在这场谈话之前，池湛跟我说了一句话。”戚颂平静地说，“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褚行宵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这句话时，心下一沉，面上仍然是若无其事的模样。
虽然不清楚戚颂和池湛之间都发生过什么，起码圣诞节之前他们还都只是普通朋友，否则池湛怎么会在他说出他喜欢表哥的男朋友那句话时，无动于衷呢？
可现在，褚行宵不确定了。
戚颂望着他：“他说，你们不是真的恋人关系。”
“他怕我误会。”
那一刻，褚行宵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对于这个一年也见不了几面的表弟，戚颂其实没有什么感情。
大家族亲情观念本就单薄，大部分都是在父母的言传身教下逐渐耳濡目染，争权夺利，亲人相见分外眼红，戚颂与他们接触并不多，为数不多还能称得上相处得来的，便是褚行宵了。
但倘若不是因为池湛生病，褚行宵又正好在池湛所在的城市，戚颂也不会去拜托他。
一次两次，戚颂当巧合，事不过三，褚行宵绝不是会乖乖喊别人“哥哥”的性子，单是这一点，便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池湛会喜欢褚行宵么？这个念头，偶尔也会犹如鬼魅般飘过，之后再悄悄离去，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阴影，残留在心头挥之不去。
这期间周宴行接了个电话，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宴行没有继续呆着，只对池湛道：“明天上班前记得吃早餐，再空着肚子上班，我就要将吃早餐这一项纳入绩效考核范围了。”
“……好的。”池湛道。
“你跟那个男主播没关系，对么？”周宴行仍然不太放心，毕竟“男主播”跟他表弟两个人还都在池湛屋子里，对他虎视眈眈。
岑迟则是一手托腮，微微侧着头打量池湛，笑着冲他眨眨眼睛。
“阿湛，说谎之前，也要先考虑一下周围的人。”
周宴行转头，望着岑迟：“你什么意思？”
池湛的心一瞬间又抬高了，立刻道：“岑医生，你是不是也该离开了？”
岑迟的信息网未免太发达了，连周宴行都不清楚的事情，岑迟却是明明白白，甚至于池湛有种已经被看透了的感觉。
被下了逐客令，岑迟不恼，也不强行呆着，他看了眼腕表，笑了笑：“正好我的会诊时间到了，这就该走了。”
周宴行不满于岑迟的欲言又止，岑迟却不再说话，只慢条斯理地开始穿羊绒大衣，又系上扣子，风度翩翩，冲池湛道：“感谢招待。”
和文质彬彬的岑医生一比，周宴行简直就像个流氓。
周宴行十分看不惯岑迟装模作样的姿态，虽然这人平时也挺端着，但起码那时候，周宴行并不觉得他是个心机男。
偏偏池湛还很喜欢岑迟这种表面君子。
两人一起出门。
周宴行面无表情：“你刚才想说什么？”
“阿湛跟你口中的‘男主播’，关系远比你想象中要亲密。”岑迟不急不缓地道，“与其跟我斗，不如再看看其他人，你公司里那个小歌手也不是吃素的。”
周宴行听到岑迟叫池湛“阿湛”，便一阵火大，有种自己的宝贝被其他人抢走了的恼火，然而岑迟这句话让周宴行暂时忽略情敌关系，皱起了眉。
“你总叫别人‘男主播’，那位戚队长可不是什么男主播，而是获过全国奖项的专业电竞选手。阿湛是很崇拜他的。”岑迟道，“起码和你比起来，阿湛会更偏向他。”
周宴行太阳穴一跳：“哦，是吗？”
恨不得当下就返回原路，让池湛在他和男主播之间必须挑一个出来。
池湛会不选他？
“更何况……”岑迟慢悠悠地道，“你知道阿湛和褚行宵是假情侣，却不知道，真正有名分的人，是他表哥。”
周宴行的脚步一刹那顿住，面沉如水。
“你说真的？”
眼看着周宴行的怒气值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急剧攀升，岑迟道：“现在看来，并非全是真的。”
起码，在他们没有失去攻略对象这个身份之前，谁都没有办法真正得到池湛。
岑迟敛下眼，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成为跟池湛一样的身份呢？
池湛对周宴行和岑迟的对话全然不知，他每隔五分钟，便忍不住看向露台。有一道玻璃门挡着，隔绝了音量，什么也听不到，只能看到这兄弟俩一左一右背对池湛站着，戚颂的黑风衣搭在椅背，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衬衫，随风簌簌扬起，身材颀长，单单随意站在那里，便是一张完美的模特照。
褚行宵则更夸张，黑发乱翘，但也很帅气，穿一件T恤，单手插兜。这T恤穿在池湛身上是休闲风，穿在他身上便没由来地多出了懒洋洋的的，桀骜不驯的气质。
两人穿着夏天的衣服在零下十几度的露台呆了足足几十分钟，戚颂率先转身，推门出来。
褚行宵却迟迟未动。
池湛担忧道：“冷不冷啊。”
露台本就风大，不知道是不是冻的，戚颂的面容透着冰一般的冷白，睫毛似乎都覆上了一层寒霜，周身透着寒气。
他那么怕冷。
池湛真怕把他吹感冒了。
池湛正要将小猫咪手炉通上电，戚颂垂眸，手指轻轻握住他伸向手炉的手，道：“冷。”
池湛试探道：“那我给你加热一下……”
“不要。”戚颂依旧不看他，气压却有些低。
不太正常。
褚行宵究竟和他聊了什么？把人聊成这样，感觉都快自闭了。
能够当手模的手自然好看，修长宛若艺术品，但现在池湛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思。戚颂的温度真的很冷，似乎在外面一吹，便迅速失去了体温，也难怪平时他会穿那么厚。
可今天，为什么穿了很薄的外套呢？
池湛颇为无奈，思考了会，道：“那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可以抱着我吗？”戚颂道。
当戚颂靠过来，轻轻在沙发上抱住他的时候，池湛还是懵的。
戚颂轻轻抵在池湛的颈侧，侧脸弧度直到下颌线的弧度几近完美，肤色近乎透明般的白，沾染了寒意，与池湛的体温相融，寒意逐渐褪去了。
池湛很少与戚颂这么亲密，一时间竟是有些手足无措，但看戚颂神情郁郁，显然因为一些事情情绪低落，他也不好推开他，便一手缓缓搭在他的肩上，任由戚颂靠着他。
好像一只冬眠的，无重量的猫咪。
“发生了什么，可以和我说吗？”池湛道，“不想说也没关系，但……”
“可以亲吗？”戚颂又问。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依然是冷静的，淡漠的，然而沉黑的眼瞳直视池湛，随后，缓缓落在了他的唇上。
仿佛是在引诱。
池湛险些就要答应了，张口的下一秒立刻清醒过来。
“不行，这里是客厅。”
戚颂却只是默默地看着池湛。
仿佛要盯到他说好为止。
池湛是绝对不会动摇的，褚行宵还在露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要是被他看到……
那场面简直无法想象。
但戚颂依然贯彻了他一如既往的风格与理念，敌不动我动，他缓缓靠近池湛，池湛几乎要被他那双眼睛吸进去，呼吸都滞住了。
两人呼吸交错，是最为暧昧的距离，戚颂的神色又是那么冷静，却似乎带着蛊惑的意味。
时间都为此静止，掉一根针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吱呀——”
玻璃门再次被人拉开。
池湛猛然惊醒，正要推开戚颂，戚颂轻轻按住他的手腕，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然而在褚行宵眼里，那位置无比巧妙，就仿佛戚颂在跟池湛接吻。
那一吻蜻蜓点水般，并不带暧昧含义，反而很纯情，仿佛只是想亲他一下。
池湛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戚颂又亲了他一下，才退开一点。
一回头，褚行宵站在露台上望着他们，身体明显紧绷起来，眼神仿佛在喷火，那一瞬间，池湛几乎以为褚行宵要打人了。
戚颂迎上褚行宵的目光，两人视线仿佛擦出了无形的火花。
下一秒，褚行宵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从一人面前走过，走路时甚至带起了小风，随后只听“嘭”地一声，褚行宵开门出去了。
他甚至连外套都没穿，就穿一件T恤出去。池湛有点担心，想给褚行宵打个电话，却发现他手机就在桌上。
“不用管他。”戚颂似乎早就预料到褚行宵这一行为，平静道，“他不是小孩了。”
“真的没问题吗？”池湛仍有些担心，戚颂却道：“现在可以说了。”
池湛已经完全忘了刚才他们聊了什么，戚颂提醒了句：“你跟褚行宵的男朋友关系，是怎么回事？”
这就说来话长了。
既不能说真话，也不能编得太假，戚颂不是褚行宵，没那么好糊弄。
池湛：“……”
褚行宵站在门口，走廊里开着窗户，保洁每天都会定时开窗通风，保持清爽，这就导致室内外温差极大，室内零上一十度，室外零度以下，连穿堂风都仿佛结了冰碴。
然而寒冷也无法让褚行宵平静下来。
在看到两人接吻的时候，怒意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一瞬间涌上大脑，
半是生气，半是委屈。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呢？他跟池湛什么关系也没有，即使是冲过去揍戚颂一顿，池湛也不会心疼他，只会觉得他无理取闹。
可他们明明、明明就已经做过那种事情了，池湛看上去也不是不喜欢他的样子，为什么就不能和他在一起呢？
但刚出了门，褚行宵就后悔了。
他为什么要走？戚颂摆明了就是要气他，把他赶走，这么做不是正合他意了？
但现在再回去，显然也不合适，一定会被笑话。
褚行宵烦躁地在门口转来转去，哥哥会来找他吗？但这个念头起了数分钟后，仍然没有开门的动静，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池湛并没有出来找他。
哥哥一点都不在乎他。
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对他。
褚行宵打小便是天之骄子，虽然上头有个表哥压着，但褚行宵的性格天生受不了委屈，一旦受委屈，便立刻要反击回去。可对池湛，他能怎么办呢？
既不能强求感情，又不想自己离开，没人给台阶，那他就自己搭个台阶。
池湛绞尽脑汁，给戚颂编造了一个故事，大致意思是为了拒绝朋友介绍的朋友，所以在网上找了个“虚拟男友”来挡锅，结果演戏演着演着被周宴行发现了，没办法只得继续假装下去。
陶然，对不起，这黑锅你先背一会吧……
半真半假的谎言果然扑朔迷离，分不清真假。戚颂听后，沉默了许久，道：“为什么不找我？”
明明是他先和池湛有关系的。池湛：“那时候和你才认识，不太熟，不方便开口……”
戚颂看了他一会，轻轻地道：“为什么忘了呢。”
池湛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某些预测，但都只是没有依据的推断。
“是生病了吗？”戚颂想了想，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性，“失忆？”
池湛自然不可能告诉戚颂他是NPC的事情，他怀疑自己的记忆被重置过，但即便如此，他也拿不出任何证据，只含糊道：“我也不太清楚……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现在唯一有可能寻找到的答案的切入口，就是Seven了。
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只有他知道。
戚颂：“那些不重要。”
他原本就是个锯嘴葫芦，他不想说的话，别人绝对不可能从他嘴里得到一星半点的线索。原本两人在网上聊天，Seven就对那段经历闭口不谈，大概是被他伤到了，池湛也不敢问，生怕勾起了他的伤心回忆，一怒之下把他给删了。
现在池湛好奇得要命，但又不太敢问……两个人的关系一旦从线上转到线下，就更难开这个口了。
戚颂似乎知道池湛想问又不敢问的矛盾纠结心态，望着他，突然来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