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慨先是回过神来:“这小子居然一直在藏拙!”
宽容一把捞回差点儿被吹飞的眼镜:“这比古籍记载上写的还要夸张。”
“戴莉,离开这里。”
“瑟维可,去通知帝都神职按指令行动。”
两个有学生的人先把自己学生支走,她们现在不适合就在这里。
“是。”两个人在这里已经感受到了压力,连忙退了出去。
莫雷特也想离开,悄悄地向着门的方向挪动了一步。
【在这里呆着,撑几天你就可以变成瘦子,现在出去,你就老老实实再练几年。】
莫雷特:……
默默把脚收回来。
不就是几天吗!他可以!
长痛不如短痛,母妃,保佑我吧!
他很快就没有精力想其他事情了。
屋子里的光明能量密集如浓雾倾覆,仿佛已经脱离了凡尘,置身云巅之中。
萨缇斯已经完全无暇顾及表情管理,眉头紧锁,充斥着痛苦与排斥。
如果说之前他是在潜移默化地进行着转化,缓慢但温和。
现在光明能量就像一把刷子,暴力冲刷着他的身体,强行将一切与光明不符的因素全部抹杀改写。
体内的魅魔血脉受到大量外来的光明能量刺激,产生了剧烈反抗。
它受到了挑衅,来自宿敌的气息让其越发狂躁。
两者在他体内拉锯着,每一刻都有一部分细胞死去,紧接着新生的细胞继续之前的拼杀。
黑暗的一部分缺乏能量,但纯粹,从质的角度碾压光明能量。
光明的一部分则在数量上有着绝对的优势,哪怕进度无比缓慢,也在寸步不让的推进着。
这样下去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萨缇斯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要尽快离开这里。
现在帝都里马上就会到处遍布神职,菲尔厄斯如果再出现魔化特征,被发现的概率太高了。
魔物入侵的同时,有人出现魔化特征,除了被当成同党一起铲除不会有第二个可能。
他希望菲尔厄斯能觉醒成恶魔,但前提是,在安全且不会让其悲伤痛苦的情况下。
在这时候魔化,无疑最坏的情况。
厄尔,一定要等我!
“妈妈!不!不要!”
正在逃命的男子焦急地寻找着母亲的身影,等他见到熟悉的衣服时,瞬间睚眦欲裂。
狰狞的血盆大口马上就要将妇人吞入腹中。
男子从废墟中拿起一根弯折的木棍就要冲上去,但是,即便他拼尽全身力量奔跑,也根本来不及。
甚至连他自己都会变成魔物口下的亡魂。
愤怒与绝望遍布了全身,可除了拼命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大脑空白一片。
长剑与兽齿相接,摩擦间带起一阵火花。
金发的骑士手持长剑挡住魔兽的獠牙利齿。
“快走。”菲尔厄斯看到了男子手中的木棍,勇气可嘉,但是过于鲁莽。
“快,背着我走,别留在这里添乱。”比起已经四神无主的男子,他的母亲要冷静许多。
男子很听从他母亲的话,立刻转身蹲下。
妇人爬上儿子的背部,行动间可以看出她的腿脚不太方便。
难怪这样一位冷静理智的妇人会让自己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祝您凯旋。”妇人离开前留下一句祝福。
菲尔厄斯收力,闪身避开魔物的攻击,抬手一个反刺划开魔物的脖颈,将其了结。
“军旅之后,难怪。”
平常百姓祝福,大多都是祝愿平安,顺遂。
但是军人与骑士,只会祝愿胜利和凯旋。
菲尔厄斯甩去剑上的兽血,奔赴下一个战场。
“这些魔物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没有任何征兆,就像是清空投放在帝都,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一定是人为蓄意的。
可这真的是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吗?
还是说,深渊里有的恶魔出来了。
这些恶魔中,
会有他的母亲吗……
天怎么还没亮?
这个问题在迪伯诺脑海中升起。
他觉得自己已经睡了很久,可窗外依旧漆黑一片。
迪伯诺起身走到窗前,向外看去,没有一丝光亮。
不对,月光呢!哪怕没有月光也不应该完全看不到任何景物的轮廓。
他想打开窗,却怎么也没有推动。
锁上了?
心中越发觉得慌乱。
迪伯诺连忙跑到门前,转动门把手,任凭他转动了多少圈,门也没有半分可以打开的迹象。
“……是你吗?”迪伯诺颤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回荡,整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一个,空荡到令人绝望。
“是你干的吗?梅纱!回答我!你想干什么!”
依旧是令人窒息的宁静,迪伯诺开始暴力踹门,哪怕外面是地狱也比让他继续留在这里好。
与世隔绝的小房间里终于出现了另一道声音。
“我的小少爷,睡得怎么样。”
“果然是你!”迪伯诺从牙缝里挤这几个字。
“你把我关起来是要做什么!”
“外面很乱,等一切结束,我会放你出来的,奥,对了,你会觉得寂寞吗,我给你送一个聊天儿对象进来。”
迪伯诺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只黑色的大狗。
他瞬间僵住,有着惊恐地看着这只并不可爱的犬类。
与菲尔厄斯一直以来猫狗不亲的体质相反, 迪伯诺从小就很招动物喜欢。
但就是因为太受欢迎了,他小时候某次外出时,被一群狗追了整整三道街, 最终被扑倒在地热情地舔了一顿,虽然没有受到伤害,但心灵上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所以, 他怕狗, 非常怕,尤其是大型犬。
“梅纱, 把这东西弄走!不对, 放我出去!梅纱!”迪伯诺大喊,但对方似乎已经离开了,他的喊话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迪伯诺小心翼翼地看向那只长得凶恶的狗, 慢慢与其拉开距离,一直挪动到与它最远的角落, 见它原地趴下,没有要动的意思,才稍稍安心。
“贪婪大人,我们下一步行动是什么?”
“让帝都, 乱起来。我想, 这应该不需要我教你们。”梅纱冰冷的蓝瞳越发空无,如同即将吞噬一切的黑洞。
“当然。”混乱与破坏是恶魔的天性。
莫雷特全身胀疼, 他现在已经快要看不出人形,整个人鼓起,变成一个巨大的肉球。
【太/祖……我好难受……这是不是快要爆了……呜, 我现在一定要难看死了, 母妃会不会认不出我来。】
【忍住, 快了,马上就到临界点了,你看那个祭司在能量漩涡中心都没事儿,你爆不了。】
【他……不是人!】正常人怎么可能在那么强的能量流里还活着!怪物吧!
【某种意义上来讲,光明圣体,是离神最近的特殊体质,称得上是半神身之躯,不过你的体质也不差,相信吾,撑下去,你死不了。】
【啊!……好胀啊!救命!……太/祖……疼……母妃,呜……】
浓雾般的光明能量包裹着萨缇斯,
他双手死死地捂在胸口,感受着那里来自花瓣另一个主人的气息。
外界的黑暗能量依旧在缓慢且持续地增长着。
只有菲尔厄斯平稳有力的心跳声,能让他在焦虑中稍稍安心些许。
【咳咳,恭喜宿主,终于成功开始向着光明转化了,呵呵呵。】系统不阴不阳地冷嘲,声音透露着疲惫。
意识海中,构成系统的躯体,除了还在保护宿主本源的一部分,其余的已经被能量流彻底冲散。
它现在的形象,就像一个被大风吹过的毛球,球中心是萨缇斯的黑暗本源,在往外是只剩下零星几簇的绒毛,比被大雨淋透的流浪猫还要狼狈。
终于等到萨缇斯有一部分躯体开始向着光明转化,暴动的能量微微安驯了一些,它才借着这个空隙开始嘲讽。
【光明……我不需要光明。】尤其是在厄尔越发有可能觉醒成恶魔的现在。
【我只需要……厄尔。】
【傻逼……】系统也没了继续骂下去的精力,开始艰难地试图捡回它散落的零件。
这次它何止脑壳飞了,除了核心能量组,整个系统都散架了!
萨缇斯瘫坐在原地,低垂着头,皮肤仿佛被光明能量彻底清洗了一遍,比起肉/体,更像元素能量构成实体,干净到不惹尘埃。
当真是整个人都在发光的感觉。
“圣灵至臻,半神之躯。”宽容喃喃轻语“慷慨,我现在有点儿明白,你对光明圣体的狂热信仰了。”
“……哎。”慷慨叹息。
萨缇斯的表现越是符合他心目中的圣子,再想到他那副为爱情执迷不悔的态度,他就越是心梗,痛惜到希望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
就连一直主张自由发展感情的温和都产生了与他相同的想法:“的确太可惜了。”
节制突然开口:“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无需他人为此惋惜。
温和:“说的也是,每个人所追求的事物不同。”
慷慨:“所以,你们为什么都要站起来说话?”
其他三人沉默。
最后还是温和提醒道:“你没发现,高处的空气比较好吗?”
过于浓郁的光明能量似乎拥有了实体的重量与体积,压迫着空气的流通,越下方的光明能量越是浓郁到令人无法呼吸。
宽容:“我们只是来适应能量密度的,不是真的为了修炼。”身体还在适应就够了,没必要为难自己。
慷慨:“……”
他默默地站了起来,别说,呼吸好像真的顺畅了许多。
【结束了。】系统彻底瘫痪,任由自己在意识海里飘荡。
什么?还有没拾回来的零件?
先让它飘会儿,飘着飘着也许就碰到了呢。
萨缇斯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手指微动,适应着身体的变化。
缓缓站起身来,他才重新感受到自己肢体的存在。
“诸位阁下,去开启圣池吧。”本就清雅的嗓音似是经过了某种洗礼,多了一份神圣凛然,如在宣读神谕,让人不由得信服。
慷慨:“是。”
等等,我才是红衣主教好吧,对他说什么是?
“咳,我们走吧,圣池要紧。”温和说着,开始带路。
呼,差点她也……
宽容和节制默默跟了上去,默契地无视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系统,我的声音怎么回事。】
【你的嗓子开始向光明生物转化了呗,这声音多棒啊,惊喜不?】多么适合完成任务的声音啊,可惜宿主是个傻逼。
【继续转化还有更多惊喜,想试试吗?】
【不必。】
【哼。】
萨缇斯现在没心情逗它,他只想快点打开圣池去找菲尔厄斯。
他们走后,
屋子的角落里一个人影缓缓爬起。
“嘶……全身痛……嗯?我还活着!”
“咦,怎么没人了?”
【脏死了,快去洗澡!】
“好的太/祖!”
圣池位于教庭最高的一座神殿,
所在山体高度一半的位置就开始有云雾弥漫。
萨缇斯一行人单是到达圣池所在的山顶就耗费了一个多小时,这还是在神术加持的情况下,如果是普通人靠徒步,哪怕爬到天黑,最多也只能到半山腰的位置。
毕竟这里可没有人为修建好的台阶。
这座神殿四面通风,由七根高大的石柱组成,没有屋顶。
比起神殿,更像某种大型祭祀仪式的祭坛。
石柱围绕成一个圆形,中间是一个大坑,坑底有着白沙般的细土,以及鹅卵石形状的透明晶体。
七个材质不明的白色十字架以一种特殊方式排列着,彼此之间缠绕着银色的锁链,最后与七根石柱相连。
四个红衣主教各自走到一根石柱前,虔诚地祈祷过后,将右手抵在石柱上。
每根石柱上都刻着不同的浮雕,
萨缇斯在剩余三个石柱中随意选了一个,走进发现上面的浮雕似乎是百合花与长着翅膀的马。
百合,独角兽。
这是代表贞洁的石柱。
现下萨缇斯无暇思索更多,
同样进行祈祷,接着用手触摸石柱。
一股强烈的吸引力从石柱中传来,
他体内的光明能量不受控制地被吸入其中。
萨缇斯心中自嘲,这算什么,他才吸收了那么多的光明能量,转眼就要被吸走。
我是转移能量的工具人吗?
随着能量的输出,五个石柱渐渐泛起不同程度的荧光。
达到一定程度后,吸引力戛然而止。
几个人身体里的能量全都所剩无几。
五根石柱彻底被点亮,随后光芒隐退。
石柱顶部燃起一束火焰,如灯塔一般,照亮了近乎整个山顶。
其中火焰最为明亮的,却是修为最低萨缇斯所在的那一个。
宽容仰望着圣火:“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圣火燃起,和记载中相比似是些不足,只有萨缇斯那个有几分前人描绘的风采。”
慷慨则是感叹:“光明圣体的能量纯度果然非同凡响。”
之所以需要红衣主教才能开启圣池,就是因为其他神职无论修为多少,体内的光明能量纯度都无法达到石柱吸收的标准。
只有光明圣体,哪怕没有特殊仪式洗礼,依旧是普世间最为纯粹的体质。
圣火升起后,石柱间的锁链开始脱落,但距离完全解放,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萨缇斯并不想听他们的感想:“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
温和摆摆手:“走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了,你去帝都帮忙尽一份力吧。”
话这么说,但在场谁不知道他是想干什么去的。
萨缇斯点头:“嗯,那我先走一步。”说罢转头就走。
看得慷慨吹胡子瞪眼。
当事人却什么看到。
“稳住!别让这些魔物走出包围圈!”一位大骑士怒吼。
骑士们将魔物驱赶到一起,奋力挥舞着手中的长剑。
他们身后不远处就是百姓所在的避难所,这里最低级的魔物对普通人来说都是危险的存在。
每一个骑士都死死盯着这些魔物,他们绝不能放走一只!
“杀!”
帝都各个地方都在发生着暴/乱。
甚至有些不要命的赌徒趁乱到珠宝店里偷取财物,被人发现后转变成了哄抢,推搡,最后乱作一团。
打骂声四起。
另一边的避难所则是人心惶惶,隐隐约约的哭声让这里的气氛悲伤而惶恐,沉闷与不安中孕育着绝望。
菲尔厄斯在帝都各处解救被困的民众,将其护送到避难所后,继续奔赴战场。
来往几次后,他被困在了一处幸存者所在地。
这里之前应该也是一个小型避难所,但是建造者绝对偷工减料了,以至于一处墙壁被撞出一个大洞。
菲尔厄斯持剑镇守在洞口。
里面是数十个平民。
外面是虎视眈眈的魔物。
萨缇斯走出神殿, 便感知到了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魅魔本体感受到久违的舒适,惬意地想要张开羽翼。
这是最适合魅魔生存的环境, 成长期的本能使他渴望吸收这些情绪转化成能量,供应身体成长。
而已经向着光明生物方向转化的一部分,却让他对空气中弥漫的黑暗能量感到污秽不适, 想要彻底将其清除。
强烈的割裂感让他分不清自己真实的内心, 连思维方式都开始杂糅,扭曲。
哪一个是他真实的想法?
他是魅魔。
黑暗都应该清除。
不, 他应该是人?
早就不是了……
好饿, 好多食物,他需要能量。
污秽之物!
“我这是要精神分裂了吗?”萨缇斯觉得自己还没完全疯掉,看啊, 他还能给自己判断病情。
身体,理智, 精神,灵魂,仿佛各自都有不同的想法,在他耳旁低语。
太乱了, 好烦啊!
无法统一。
无法妥协。
他在纷乱的意识中,找到了唯一的共性。
“厄尔, 在哪?”找到厄尔才是最重要的。
“在那里。”心口的花瓣纹身感知到另一半的存在,对此时的萨缇斯来说,无异于混乱中唯一的方向标。
确定方向后,
萨缇斯直接在建筑物上踏空而行,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隐藏自己的实力了。
菲尔厄斯将斩杀的魔兽尸体堆积在洞口, 堵住通往避难所破损的墙体,防止一些小型魔物趁他不注意溜进去。
长时间与魔物战斗,使得他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持续握剑的右手开始微微发麻。
吐出一口长气,调整好呼吸。
眼前的魔物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
菲尔厄斯将剑转移到左手上,继续战斗。
这个避难所里的人太多了,他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护送这里的所有人安全离开。
甚至连自己也被迫留在了这里,因为他一旦离开,失去唯一可以阻挡魔物的人,这些魔物就会畅通无阻地从洞口进入其中。
更糟糕的是,这个避难所的防御水平当真是差得不行,甚至比不上一些普通房屋的牢固程度。
这些帝国的蛀虫!连修建避难所的钱都敢贪。
菲尔厄斯在心中估算,如果再有大型魔物撞击,要不了两次,这里就会塌陷。
到时候,这里所有人,在魔物面前,就像失去保护壳的蜗牛,裸露在外面的生肉,毫无反抗能力。
如果避难所彻底倒塌前,还没有外援到来。
那他就只能带着这些人冒险赶路了。
思索间手下动作依旧狠厉,将试图进攻的魔物斩于剑下。
正在休息的右手按在胸口,眉头微皱。
伊白,在向这里靠近。
修炼终于结束了吗。
他一个神职来前线做什么。
其他人都想方设法的往安全的地方去,他却直奔战况最为激烈的地方。
真是,傻子。
你最好是完好无损的来到我面前。
“队长!我们来帮你了。”副队长的声音伴随着马蹄声一起到来,他身后是同样骑马赶来,隶属菲尔厄斯手下的骑士们。
在教庭的支援到达后,他们终于空出了手来,寻找自己的领导者。
“来的正好!”菲尔厄斯喊道:“每个人看情况带走避难所里的平民,尽快离开这里!”
“是!”
骑士们迅速开始动作。
洞口已经被魔物的尸体赌住,清理出来一条小路后,依旧只能供一个人通过。
一开始还有人争着先一步出来,结果全被堵着,在副队长呵斥过后才老实下来。
还有一个中年男子试图挤走一个小女孩,口里嚷嚷着他是某位大官的亲戚。
被副队长用剑指着才安静下来。
骑士们默契的把他留到了最后,其他人的马上都已经有了人。
剩下唯一一个马上有空位的骑士,左右看了眼其他同僚,最后愤恨地瞪了他们一眼。
才有些不情愿地带那个中年男子上了自己的马。
语气生硬:“走吧,上马。”
其他骑士们挑眉,露出些许的幸灾乐祸,笑话,这样品行的人,他们谁都不愿意让自己心爱的战马去载他。
这些家伙,载个人还耍心眼。
菲尔厄斯这样想着,身体依旧疲惫,心里却轻松了许多,有战友在,他可以稍微放心一点。
下一秒,他神色一凛,骤然凝重下来。
“快走!”
远处,大批黑影如同洪水席卷大地,大量魔物奔涌而来,扬起漫天尘埃,他们脚下地面仿佛都在颤动。
魔物潮!
骑士们明白,这不是他们几个人可以抵挡得住的。
果断骑马撤离。
副队长试图将自己的马让给菲尔厄斯,被他拒绝了。
菲尔厄斯:“赶紧走,没有马的情况下,我活下来的概率比你高。”
副队长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咬牙留下一句:“队长,我们在营地等你!”随后与骑士们一同撤离。
菲尔厄斯身为大骑士,全力赶路的速度丝毫不逊于战马,但人的耐力是无法与动物的先天优势相比较的。
更别提他一直在与魔物战斗,从未休息过。
一些速度较快的小型魔物已经追上了他们,菲尔厄斯很快与骑士团分散。
躲避间他听到了一阵哭声。
顺着声音寻去,终于在一个塔楼的顶部,发现了一个少年,他正在努力堵住怀中嚎啕大哭的婴儿的嘴,又不敢过于用力,导致婴儿窒息。
塔楼底下是一圈正在咆哮的魔物,獠牙与利爪破坏着塔楼的墙体,每一下都让塔楼止不住的晃动,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塌。
少年紧闭双眼,抱紧怀中的婴儿,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嗯?好像不晃了。
“下来。”
人!少年睁眼,塔下的金发骑士身上还有着刚被溅上的魔物血液,形象并没有多么美好,少年却感觉自己见到了天神。
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这份果断是菲尔厄斯所欣赏的。
“跟我走。”
“嗯。”少年点头,连忙跟上去。
菲尔厄斯心情并不美好,他发现萨缇斯还在继续向他靠近。
胡闹!他现在几乎是在魔物的包围圈里,萨缇斯来找他势必要穿过魔兽潮,危险程度肉眼可见。
但从花瓣纹身传递的信息来看,这个人压根没有停下的意思。
【宿主,你在干嘛,怎么这么多魔物?】系统惊了,它只不过休息了一小会儿,宿主怎么就跑到魔物堆里了?
他们是在帝都吧,哪里来的这么多魔物!
“找,厄尔。”萨缇斯说着,一道神术直接在魔物堆里轰出一条路来。
系统瞪大了眼睛,宿主什么时候这么暴力了?原来他攻击力这么强的吗!
“烦人的污秽之物。”萨缇斯冷漠地说道。
【宿主……你还好吗?】它怎么觉得,宿主有些不对劲。
萨缇斯直直地看着一个方向:“前面。”
系统有些不敢说话,什么前面,宿主这是魔怔了?
它开始检查宿主的身体情况,结果让它心虚不已。
完了……
它可以帮助宿主身体进行转化,但是精神不行,黑暗生物和光明生物的本性完全是两个极端。
宿主不会变成精神病了吧!
又是一道神术攻击,死伤的魔物不计其数。
系统缩起脖子,把自己团起来。
这样的宿主,好可怕!
它开始疯狂查询后台资料库,一定有办法的,它一定要把宿主治好!
不然,它岂不是要在一个暴力神经病版的宿主手底下生存了……干!还不如之前的恋爱脑呢。
轰鸣声不断响起。
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一些恐怖的事情。
是什么可怕怪物,制造出这样的声音。
少年紧张地看着金发骑士。
菲尔厄斯一开始十分警惕,这种动静他还从没见过,是大型魔物还是什么东西?
然后他发现,萨缇斯已经离他很近了,
一个离奇的想法出现在他心中……
菲尔厄斯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萨缇斯靠近的速度,与轰鸣声逐渐加重的频率……真的有些诡异的相似。
又是几只魔物袭来,菲尔厄斯剑才举起一半,
一道光明神术直接将魔物击飞,砸进一旁的建筑物里,激起一阵巨响,几只魔物死得透透的。
菲尔厄斯总算知道之前的轰鸣声是怎么来的了。
那使用神术的人呢?
菲尔厄斯转头间,熟悉的声音响起。
“找到了。”
依旧穿着祭司服的青年脚下踏着魔物的尸骨,身上却一尘不染,他不应该出现在鲜血淋漓的战场,更应该在神圣的教堂中宣读着圣经,手边再放上一朵象征纯洁的白百合,宁静而高雅。
少年觉得这个人像是传说中的天使,或者精灵,总之不像凡人。
“伊白,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菲尔厄斯见到他的那一刻,就想把人紧紧抱住,确定人还是自己的。
余光在剑身映照出的倒影中,见到自己一身的血渍与灰尘,停下了动作。
主要是,伊白现在看起来真的太干净了,他不想把人弄脏。
萨缇斯却没有这些顾虑。
他直接走到骑士身边将人搂住,脑袋在其肩膀上亲昵地蹭着。
“来找你。”
终于找到了。
温热的吐息打在耳后敏感的皮肤上, 带起一阵麻麻地触电感,菲尔厄斯觉得自己耳根有些发热。
见到一旁的少年好奇地看着他们的目光,耳廓更是瞬间通红。
“伊白, 还有魔物在。”
萨缇斯掀起眼帘撇了一眼新跑来的魔物。
抬手一个大范围神术攻击,短暂清空了周围几十米的土地。
少年睁大眼睛,好强!
萨缇斯继续把头埋在菲尔厄斯颈间, 贴得更紧了些。
“没有了。”所以, 他要继续抱着。
菲尔厄斯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伊白怎么突然这么粘人。
一般在外面公共场合下, 萨缇斯都是很注意分寸的, 即使亲密也不会表现得过于露骨。
“伊白,你怎么了?”
“没事,想见你。”萨缇斯竭力伪装出平时的样子, 脸贴上菲尔厄斯脖颈上的皮肤,寻找着熟悉的气息。
充郁的负面能量。
食物……
敌人……
杂乱无章的思维让他心头烦躁, 一口咬在怀中猎物的侧颈,却依旧收敛着力道。
想要吃掉,
不能伤害,
是厄尔啊。
“伊白!”菲尔厄斯微微吃痛, 把人拉开, 观察着举止有些反常的恋人。
“厄尔。”萨缇斯露出微笑,温和中带着亲近, 似是在撒娇。
很正常,和平时一样。
“告诉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菲尔厄斯按住他的头, 直视着那双紫罗兰色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