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钱对沈之哲来说是小钱。
见大家说自己吃饱了,沈之哲也懒得留人了,直接开口道:“差不多了咱就散了,时间不早了,都早点回去哈。”
“喝了酒的就不要开车了,找代驾或者让人送送。”
沈之哲毕竟年长,抛开领导的身份,碍于辈分也得照顾照顾那群小孩儿,最起码得保证人都全首全脚的回家。
实习生们纷纷响应,然后互相找起了搭子,打算拼车回家。
沈之哲也起身准备去结账,在转身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池析亭。
“小池。”沈之哲冲池析亭的方向招了招手,示意人过来。
池析亭抬起眼皮看了沈之哲一眼,慢吞吞地挪了过去,问:“干嘛?”
“你怎么回去?”
“坐地铁。”
“远不远啊?要我送你吗?”
“沈经理。”池析亭一本正经道,“遵纪守法好吗?你身上的酒味重的都快把我熏吐了。”
沈之哲:“……我傻逼啊?我会不知道喝酒了不能开车?”
“是的。”
沈之哲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池析亭在回应前半段。
“算了,不管你了。”沈之哲面无表情地经过池析亭,冷漠地撂下了一句,“你自己回吧。”
关照池析亭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都说真诚是唯一的必杀技。
但是一直真诚的话那就是“杀必”。
沈之哲承认他是傻逼了。
沈之哲还是没忍心把一个病号就这么丢在外边,在结完账后又在门口把池析亭捡走了。
“代驾马上来。”沈之哲在墙上随便捡了个地方倚着,回头看了眼池析亭,道,“你冷不冷啊?不然进去坐着,等人来了我叫你。”
池析亭摇了摇头,说:“没事。”
见状,沈之哲也没再勉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酒喝多了,虽然说不上醉,但是沈之哲要比平时的话更多了,一直在旁边碎碎念,池析亭不回他也完全不介意。
“其实我都不太相信别人的车技的。”沈之哲絮絮叨叨道,“每次坐别人开的车,我都会想象出车祸的场景。”
池析亭:“……”
他懂这种感觉。
“诶,池析亭。”沈之哲突然一本正经地问道,“如果我不慎出车祸了,你会怎么办?”
感觉沈之哲多少是有点喝醉了。
早知道先跑路了,整的他一个病号还要辛苦地在这“哄小孩”。
池析亭心累道:“先做个市场调查,看看有多少领导不慎出过车祸,再做个需求分析,分析一下你有没有被救的需求,开个研讨会后谈论过后再考虑救不救你。”
沈之哲:“……”
沈之哲彻底放弃和池析亭交流了,见代驾来了,很快地冲池析亭扬了下下巴,就率先进了车。
池析亭也慢吞吞地坐了进去,才刚坐好,就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
池析亭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是褚聿的电话。
池析亭抬眸看了眼旁边的沈之哲。
沈之哲没头没尾地突然来了一句,“褚聿没联系你吗?他应该到了吧,他和你说过他去M国是干什么吗?”
池析亭收回目光,一边点下接通键一边对沈之哲道:“不然你问问他?正好他打电话过来了。”
沈之哲:“哈?”
沈之哲不可置信地回头,见池析亭的手机界面确实显示的是在通话,瞳孔地震了一下,然后立刻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往另一边挪了挪,抗拒道:“算了吧算了吧,我不打扰你们互述衷肠,当我不存在,OK?”
池析亭耸了耸肩,放过了沈之哲,把手机放在耳畔后道:“喂?”
只是一个字,对面的褚聿就听出了异样。
“小胡把东西都送到了吗?”褚聿问。
池析亭瞬间猜到了褚聿的意思,道:“送到了,放心放心,我已经好很多了,嗓子哑是因为刚才吃了辣的啦。”
闻言,沈之哲回头看了池析亭一眼,表情有些微妙的古怪,欲盖弥彰地捂在耳朵上的手也放了下来。
池析亭没理会沈之哲的眼神,还在专心地和褚聿说话。
之前他还口嗨说什么久别胜新婚呢。
现在褚聿真出差去了,先舍不得的倒成他了。
池析亭轻叹了口气,然后默默地把放置在心里的历时七天的日历撕掉了一页。
池析亭找了个借口糊弄褚聿,不太想让褚聿在外面工作还要分心去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何况本身就是一个小感冒,一直惦记着也没什么意思。
总会好的。
也不知道褚聿信没信,池析亭有意去关注了一下褚聿说话的语气。
褚聿的声音透过手机稍微有些失真,或许是因为对面的人是池析亭,他说话的音调刻意放的很轻很柔和,语速也慢了下来,传进耳朵里莫名显得有些缱绻。
池析亭听着听着突然就有点想褚聿了。
对待褚聿,池析亭一直都挺直接的,这次也不例外。
“褚聿,我好像有点想你了。”
虽然他们才分开一天而已。
对面安静了一瞬,而后褚聿很轻地笑了一声,也道:“我也很想你。”
目睹了一切的沈之哲掩耳盗铃地把刚放下的手又捂在了耳朵上,一脸哀怨无语地扭头看向另一边。
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直到敏锐地察觉到了池析亭挂断了电话,沈之哲才把目光收了回来,斜眼睨了池析亭一眼,正要说话时,就感觉车突然颠簸了一下,然后身边传来了“啪”的一声响。
沈之哲条件反射地朝声音来源看去。
一个手机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沈之哲默了半响,然后抬了眸,在中途和手机残骸的拥有者池析亭对上了视线。
两人面面相觑。
沉默充斥在两人的对视之间。
眸光闪了闪,沈之哲警惕地撇清自己,“和我无关哈,不是我弄的。”
池析亭:“……我又没说是你。”
说罢,池析亭提心吊胆地弯腰把手机捡了起来,一边祈祷手机没事,一边小心地翻来覆去看了几个来回,检查完之后,悬着的心才终于死了。
沈之哲犹豫了一会儿,也凑过去看了两眼,问:“摔坏了吗?”
“嗯。”池析亭点头,心塞道,“屏幕坏了。”
摔得不巧,正好摔在了一个角上,从那儿蔓延出去了好几道裂缝。
“有点漏液了,但是好像不太严重。”沈之哲把手机接了过去,伸手按下按键,见手机还能打开,正要告诉池析亭这个好消息时,就见原本只有一点的漏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了。
沈之哲:“……”
沈之哲闭上了嘴,然后把手机塞回了池析亭手上,建议道:“算了,估计是废了,换个新的吧。”
池析亭些微心死,感慨道:“寒心,实习几个月,也没赚到钱,倒是赔了个手机进去。”
“不要这么悲观嘛。”沈之哲安慰,“手机而已,花不了几个钱,对自己好一点,手机对你来说不是性价比最高的东西吗?轻轻松松就能玩回本。”
“而且你怎么可能连买个手机的钱都没?你实习工资不挺高的吗?还有奖金,你没存钱?”
池析亭轻轻:“缓存。”
沈之哲:“……呵呵,不管,你自己想办法。”
“沈经理。”池析亭扭头看沈之哲,真诚建议道,“你要是非想帮我买一个的话,我其实也是愿意的。”
“好险。”沈之哲猛地回头看向另一边,很夸张地松了口气,“幸好我听不懂人话。”
池析亭:“……”
池析亭本来也就是和沈之哲开玩笑,压根没打算真让沈之哲给他买手机,说笑了两句后就不再一直揪着手机的事不放了。
不然也怪烦人的。
他不是一个喜欢给人传递负面情绪的人。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坏了就坏了,再买一个就行。
池析亭只是短暂地为自己的手机默哀了一下后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毕竟现在这个点,他还能上哪儿去买手机?
明天再说吧。
池析亭释怀的很快,在被送到目的地后,池析亭草草地和沈之哲道了个别就滚回家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池析亭感觉自己的嗓子稍微好点了,起码吃饭喝水的时候不会觉得吞咽困难了。
是件好事。
池析亭吃完早饭后又老老实实地给自己喂药,吃完药之后又敬业地去公司上班了。
牛马的基本素养。
只是病了,又不是死了。
直到坐到工位上的时候,池析亭才觉得还不如死了。
虽然答辩完了,但是实习暂时还没有结束,手里有项目的实习生还是要好好地把项目收完尾,实习期满了之后就可以“遣返回校”了。
有项目的实习生不多,所以通知是这么通知了,但是大多数人都直接把这个通知当成了“放假通知”,一边收拾自己放在工位的东西,一边到处闲聊溜达,一整个松弛度拉满。
池析亭不巧就是为数不多手里有项目的,而且还有不少。
池析亭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脑,越看越头疼,尤其是余光还瞥见办公室里的其他实习生已经开始光明正大地摸鱼了之后。
对比果然是偷走幸福感的小偷。
池析亭叹了口气。
黎漾也还有收尾工作要忙,接连跑了好几趟经理办公室做交接,最后一趟从经理办公室出来后,直接就奔着池析亭走去。
一见黎漾过来,池析亭就撑着下巴先发制人道:“沈经理找我?”
黎漾笑出声,点头道:“是,你赶紧去吧。”
池析亭意料之中地叹了口气。
“能者多劳嘛。”黎漾笑着安慰道。
“我是死者。”池析亭站了起来,面无表情道,“死者为大。”
黎漾:“……”
好美丽的精神状态。
但是该说不说,池析亭今天的面色也不是太好,病恹恹的。
“你不会发烧了吧?”黎漾皱着眉看了池析亭半响,担心道,“你量体温了吗?”
池析亭伸手摸了摸额头,但也没摸出个所以然出来,“没,等会儿再说吧,我先去趟沈经理那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黎漾点了一句的原因,在有了自己可能发烧了的推论后,池析亭莫名其妙地就感觉头晕了起来。
和受伤一样。
没发现还好,什么都没感觉,一旦发现了,所有症状就都出来了。
池析亭去办公室“面圣”,熟门熟路地推门进去后,才发现沈之哲又没在位置上。
把他喊来,人又不在。
池析亭有些无语地坐下,撑着下巴等沈之哲回来,等着等着就感觉浑身上下都很不舒服,尤其是头,昏沉昏沉的。
没多犹豫,池析亭趴下闭眼小憩了一会儿。
这一闭眼就又不小心睡过去了。
沈之哲风风火火地回了办公室,见池析亭已经来了,心口一紧,背手把办公室的门关好,抬脚走了过去。
靠近了之后,沈之哲才发现这哥们又睡了。
沈之哲:“……”
怎么的,他办公室是下了什么迷药吗?
每次来都睡。
这次是有急事找池析亭,沈之哲这次没等池析亭睡醒,直接敲桌子把人喊醒了。
池析亭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只是隐隐约约看见了沈之哲的影子,就率先开口道:“你回来了?”
沈之哲被池析亭的先发制人噎住了,顿了一下后才找回了状态,开口道:“你怎么又困了?我办公室这么适合睡觉?”
池析亭幽幽抬眸,“谁会在领导办公室睡觉啊?”
“你。”沈之哲笃定。
池析亭:“……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发烧了?”
沈之哲惊诧:“啊,真的假的?”
“果然呀。”池析亭轻轻摇了摇头,感慨,“幽默的人上吊都会被以为是在荡秋千。”
沈之哲笑出声,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兀地止住了笑,抿唇绕过了办公桌,在池析亭对面坐了下来。
氛围突然就古怪了起来。
池析亭敏锐地察觉到了沈之哲表情的不对劲,轻微地皱了下眉后直接开口问道:“怎么了?你找我有事?”
沈之哲抬眸看池析亭。
池析亭应该是没说假话,这会儿的状态看起来是不太好,脸色和嘴唇都有些发白,神色恹恹,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和病蔫蔫的。
沈之哲突然有些不忍心说了。
坏消息在沈之哲嘴里囫囵辗转了几圈,然后又被沈之哲咽回了肚子里,一时间只感觉舌根发涩发苦。
池析亭眸光沉了沉,隐约从沈之哲的表情中读出了什么信息。
不想毫无头绪地猜来猜去,也不想这么被动地成为一个不知情的人,池析亭抿了抿唇,语气略硬道:“沈经理,你说吧,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沈之哲怔了一下,抬眼看池析亭,在对上池析亭的眸子后又有些不自在地移开,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上点了点,酝酿了许久后才硬着头皮道:“析亭,可能你转不了正了。”
沈之哲的话音刚落,办公室的气氛瞬间凝固住了。
原以为池析亭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失落,会郁郁不平,会不甘不忿,沈之哲提前预想了池析亭所有的反应,甚至在心里想好了该怎么去安慰池析亭,怎么为池析亭的未来规划给出他的意见。
但是显然沈之哲还是低估了池析亭。
池析亭只是愕然了一瞬,面色很快就恢复了平常,乌黑清透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沈之哲,内里的情绪稳定坚韧而又充满力量。
池析亭声音很轻,但是却格外有压迫感。
“原因呢?我需要知道原因。”
第95章 想见你
虽然面上不显,但是池析亭的思绪已经有些乱了,各种猜想和揣测在脑中交缠纠葛,一下子就把已经池析亭拉回了现实,拉回了这个世界是一个小说世界的现实。
其实池析亭觉得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成功转正的可能性已经接近于百分之九十九了,但是结果就是这么的出乎意料。
偏偏就走向了那百分之一。
实话实说,池析亭的心情不受控地有些失落。
但是失落只是存在了一瞬间,很快就被另一种情绪冲散。
他要知道原因。
要知道他的转正失败是剧情线的自主修正还是因为别的。
他转不转正于他而言没有那么重要,他更在意的是褚聿。
褚聿的未来,褚氏的未来。
繁杂不宁的情绪逐渐消散,池析亭冷静了下来,坐直了一点,手臂搭在了桌面上,上半身朝沈之哲的方向微微倾斜,是一种非常标准的有攻击性和压迫性的姿势。
虽然状态看上去有些孱弱,但是在池析亭过分冷静和坚决的目光之下,沈之哲完全忽略掉了池析亭身体状态的下风,下意识地把池析亭放于平等,甚至居于他的上方的位置看待。
“我知道这个消息比较突然,但是你先不要生气……”沈之哲支吾了一下,轻声安抚道。
池析亭面不改色道:“我没生气,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沈之哲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叹了口气,道:“是董总的决定。”
池析亭皱眉,“董方成?”
“是。”沈之哲这回倒是管不上池析亭直呼领导名字了,接上了池析亭的话,主动展开道,“他不希望你转正。”
董方成不希望他转正?
为什么?
池析亭的脑子飞快地运转了起来,但是也不知道是信息量太少还是他现在头疼的原因,琢磨了许久,池析亭也没想出个缘由出来。
沈之哲沉默了半响后,还是没有拗过自己的羞愧心理,破罐子破摔道:“你应该多少知道一点褚氏上层的事吧?”
池析亭顿了一下,诚实地点了头:“知道。”
沈之哲道:“董方成年纪大了,有意退下来……”
“刘景在接触董方成,想收购他手里的股份?”池析亭直接道。
没想到池析亭能这么快就猜到,沈之哲愣了,少顷,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池析亭的对象是谁。
他倒是多此一举了。
池析亭没准儿知道的比他还多。
沈之哲苦笑了一声,道:“是的,但是这毕竟不是件小事,董方成一直没有做下决定,吊了刘景大半年,也没有刻意瞒着褚总,似乎还想等着褚总表态,只是褚总比他们还要坐得住,由着他们私下接触。”
“但是你应该是清楚的,董方成手里的股份不少,如果真的全被刘景收购了,那褚氏可真就要变天了。”
毋庸置疑,这对褚聿的影响是巨大的。
也绝对会造成董事会的动荡。
内部一乱,很多问题就接踵而至了。
所以那天董事之间开会,董方成在临走前对褚聿的威胁一直让沈之哲定不下心,只是褚聿说他心里有数,他才暂且放下了心事。
但是没想到……
没想到和褚聿对峙了大半年的董方成突然放了话。
他可以不把股份转让出去,但是他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褚氏不能聘用池析亭。
甚至不是不让池析亭转正,而是不能聘用。
这个条件对沈之哲来说非常莫名其妙,他完全想不通为什么要把池析亭扯进来,池析亭转不转正对董方成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所以说……”沈之哲叹气,“有时候确实是,很多事情都不能由你我决定,我也非常真诚地和你道个歉,析亭。”
沈之哲为什么不愿意太早做决定,为什么不愿意提前给人画大饼呢?
因为这种事实在太多。
企业越大,牵扯到的因素就越多。
根本不可能完全根据自我意志转移。
最想池析亭转正的一定有他,他也做足了池析亭转正的准备,甚至打破了他的常规,在转正答辩前就已经单方面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会让池析亭转正。
但是结果呢?
期待被吊了起来,最后却落了个所有人都失望的结果。
沈之哲被惭愧感折磨了一宿,几经纠结,还是决定提前告诉池析亭这个消息,最起码等到时候正式出结果时,池析亭能有个心理准备。
池析亭拧眉摇头,理智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和我道歉。”
池析亭这么说,沈之哲心里更不舒服了,嘴唇抿了好几下,才道:“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以你的能力,即使不在褚氏,在哪家公司都会有很好的发展的。”
沈之哲说完后,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眼池析亭的脸色。
池析亭微垂着眸,一副正在思索些什么的模样,面色倒是看不出什么伤心遗憾失落的情绪。
心理素质真的很好。
沈之哲又不自觉地起了惜才之心,一想到池析亭不能入职褚氏就一阵唏嘘和遗憾。
池析亭考虑的倒是比沈之哲多。
沈之哲的做法确实是当下最合理的。
一个是他,一个是褚氏。
如果他是沈之哲,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先稳住褚氏。
但是……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董方成会拿他当筹码?
他只是一个实习生,和褚氏又没有什么直接联系。
池析亭突然灵光一现。
是啊,他和褚氏没有直接联系,但是他和褚聿有直接联系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结果还不算太坏,最起码是有迹可循的原因,而不是像“世界线修正”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董方成是不是知道我和褚聿的关系了?”池析亭似是想通了什么,面色一肃,直言问道。
沈之哲一脸懵地看着池析亭,有些没跟上池析亭的思路。
“嗯,应该是。”沈之哲点了头,纠结了一下,还是妥协似的把董方成那天找他时和他说的话全盘托出,和池析亭说了个透。
听完后,池析亭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又问道:“褚聿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吧?”
沈之哲摇头,“我还没说。”
“那你先别告诉他。”池析亭道。
沈之哲一愣,“你……”
池析亭扬唇笑了笑,道:“他的事也很多,本来出差就累,没必要因为这事让他烦心。”
“析亭,你俩是伴侣,有时候你也可以不用这么……”沈之哲顿了一下,想了个词语去形容,“不用这么独立。”
包括昨天在车上,明明都病成那样了,池析亭还要嘴硬地说他没事,生怕自己影响到褚聿。
闻言,池析亭敛了下眉,半响后才又抬眸看向沈之哲,道:“我知道,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本身就该为彼此考虑的。”
“他对我真的很好,好到……”池析亭想了想,道,“好到如果昨天我真的和他说了我身体很不舒服,他一定会立刻买机票回国。”
沈之哲说不出话了。
“所以先不要告诉他了。”池析亭又嘱咐了一遍,温声道,“反正正式通知还没出来,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会自己想想后路的,你不用对我感到抱歉,也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有数。”
沈之哲看着池析亭,一时间有些欲言又止,眸底的情绪复杂。
最最明显的就是欣赏和羡慕。
欣赏的是池析亭,羡慕的是褚聿。
说完后,池析亭便站了起来,沈之哲的目光跟随着池析亭上移。
“我请几天假吧,沈经理。”池析亭突然开口,“我得回去休息两天,真不行了,头特疼。”
沈之哲毫不犹豫地批了。
“行,你在家好好休息,有什么困难随时给我打电话。”
池析亭点头说好。
沈之哲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你买手机了吗?”
“还没。”池析亭眨眼,“我晚点去买。”
沈之哲皱眉,一连嘱咐了好几遍,“早点落实啊,别买个手机还拖拖拉拉的,没手机到时候怎么联系啊。”
池析亭也连声应好,和沈之哲推拉了好半天才脱身,回工位收拾了一下就回家躺了。
池析亭是真不舒服,刚回家就吃上了退烧药,在药物影响下,池析亭倒头就睡,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六七点。
池析亭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不然估计能直接睡一天。
补了一觉之后,池析亭精神状态可观多了,就是睡太久,感觉头更疼了。
门还在持续不断地响着,势有池析亭不开门就不停的意思。
池析亭起身去开门,门刚打开,池和垣的身影就挤进了池析亭眼底。
池和垣面上是肉眼可见的担心和焦躁,在池析亭开门之后才稍微散掉了一点,但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池析亭。”池和垣重重地吐了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对病号发脾气,“你怎么回事?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吗?”
虽然有意放轻语气,但许是心里还有火在,池和垣的语气听上去还是有些强硬。
池析亭愣了下,下意识地摸了下兜,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处于身亡状态。
“我手机坏了。”池析亭心虚道。
还和沈之哲说下午去买的,结果出公司就忘了,头疼到只想赶紧回家躺下睡觉。
然后一觉就睡到了现在。
池和垣沉沉地吐出了胸口的浊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不再和池析亭这个病号计较,又问起了另一个问题:“感冒好点了吗?”
“好点了吧。”池析亭侧身,问,“进来呗,干嘛要站在门口说话。”
池和垣没搭理池析亭,只是抿着唇探了探池析亭的额头温度,然后拧了下眉,眼疾手快地伸手拽住了池析亭,道:“不进了。”
池析亭疑惑回头。
“你带上几件衣服。”池和垣命令道,“回家住。”
池析亭:“不用吧,别太夸张了。”
池和垣冷笑:“夸张吗?要不是我今天来敲门,没准儿你直接睡死过去了,池析亭,你能不能少让人操点心?”
池和垣担心池析亭没饭吃,下班就给池析亭发消息,说过去给他做饭,等了半天都没收到消息,又不间断地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无果后直接跑来这儿找人了。
幸亏他忍住了,要是捅给了池业夫妻俩,来堵门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池析亭叹气:“我就是不想你们操心才不想老说我感冒的事,而且只是感冒,又不是什么绝症。”
“你早点好才是不让我们操心。”池和垣见池析亭不动,便推开池析亭踏进了门,熟门熟路地去收拾了几件衣服,找了个袋子装好之后,又揪着池析亭的后衣领往外走,“别担心这担心那的,没人介意你的感冒会传染。”
说罢,池和垣“啪”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完全不给池析亭一点拒绝的机会。
被随意操纵的池析亭:“……”
等他好了。
他也一定要去健身。
池和垣开车把池析亭送回了家,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和池业说了一声。
池业听说池析亭生病了,整个人都担心的不行,就差直接开车过来把池析亭接手了。
池和垣也有些无语了,劝了好半天才把池业拦下,保证他一定把池析亭安全送到。
“你请假了吗?”池和垣问池析亭。
池析亭点头,懒懒道:“请了几天。”
池和垣赞同地嗯了一声,“那这几天就在爸妈家住着,等病好了再回去。”
“那你呢?”
“我当然回自己家住啊。”池和垣白了池析亭一眼,“我还要上班,等周末再回去住两天。”
池析亭感慨,“好惨。”
池和垣:“呵,你还知道啊,要不是要送你,我这会儿应该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
“感动。”池析亭走心道,“你的涌泉之恩,我将滴水相报。”
“?”池和垣嘴角抽了抽:“池析亭,你的……”
还不待池和垣说完,池析亭就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先发制人道:“在这儿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