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两天一直在研究项目书,然后抽空去看了眼他们研究了大半年的软件。”池和垣言简意赅道,“你猜的没错。”
池析亭眉心一跳,放下了筷子,抬眸直视池和垣,反问道:“褚聿之前给你们部门的项目有问题?”
池和垣颔首,蹙眉道:“软件本身的构思和想法都很先进,加上投入大,这个软件的基础配置做的很好,只是……”
“只是我昨天花时间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个软件本身是有一定隐患的,他存在一定的不稳定风险,一旦在运行过程中出现一点问题,整个程序就都崩溃了,维运成本非常大,如果只是小毛病也就罢了,但是我猜测,这个不会那么简单,后端大概率是控制不住的。”
池析亭垂眸思索。
这个其实是在他的猜想当中,只是毕竟涉及领域不同,太专业的内容他并不了解,只能从池和垣的解释里筛选出有用的信息。
然后找到他最迫切需要知道的问题。
“江浩有没有可能提前知道?”池析亭直击要害。
池和垣抿唇,直言道:“江浩对这些专业性强的过程都不关注,只在意结果。”
江浩只负责抽调预算,安排人去做,然后定期听一下汇报,但是从来不会亲自去了解具体情况。
一是不愿意浪费时间,二是听不懂。
这个倒是个好消息。
但是终究还是有被提前发现的风险。
池析亭颇有些忧虑。
现下只有两个法子,一个是推动江氏立刻启动这个项目,先生米煮成熟饭了,真出问题了他们也会措手不及,另一个法子就是想办法瞒着,一定不能让江浩先发现项目运维方面的问题。
但是光靠池和垣能做到吗?
软件测试这个环节怎么办?池和垣作为维运岗也能参与吗?
这些麻烦事萦绕在池析亭脑海中,一时间还想不出一个最适合的方案。
池和垣一见池析亭这模样就知道他这是又在琢磨事了。
“你不用太担心。”池和垣捡了个杯子,冲洗干净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安抚道,“我会想办法。”
池析亭抬眸看池和垣。
池和垣翘着二郎腿,眉头微微压低,瞳仁漆黑,眸中情绪冷戾坚决,再次抬眼看向池析亭时左侧眉毛一抬,道:“你……你和褚聿既然都选择相信我了,不管遇到什么问题,我都会解决。”
“如果碰见解决不了的问题呢?”池析亭问。
池和垣弯唇一笑,只是笃定地重复:“我会解决。”
池析亭和池和垣对视了半响,移开目光后笑出声,转移话题道:“你就喝白水啊?有味道吗?”
“呵。”池和垣撇嘴,阴阳怪气道:“那谁叫某人只给自己买。”
池析亭纠正:“我给傅宁买了。”
池和垣:“……就没我的份呗,你可真有良心,池析亭。”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你要来啊。”池析亭据理力争,积极思索解决办法,在晃了晃自己的咖啡,判断了一下余量后提议道,“还剩两口,不然分你一口?”
池和垣:“滚吧,谁要喝你的口水。”
“那没办法了。”池析亭把自己的咖啡清空,“我可给你建议了,是你不采纳,可别说我没良心了。”
“况且我做哥哥的,要什么良心?”
池和垣木着脸盯池析亭,一字一句道:“你的脸呢池析亭?”
凭什么做哥哥就不要良心了?
池析亭矜持一笑,收拾东西起身后,随口问了池和垣一嘴,“你回不回公司?不回的话我先走了啊。”
池和垣摇头,“我晚点回,你自己走吧。”
闻言,池析亭也没多问,给池和垣留了点隐私,应声后就准备离开,但才刚踏出一步就又被池和垣叫住了。
“池析亭。”池和垣喊了池析亭一句。
池析亭疑惑回头,“干嘛?”
池和垣表情严肃地看着池析亭,“我有个事要问你。”
见池和垣表情庄重,池析亭的神色也认真了下来,“你说。”
“我有多高?”池和垣问道。
池析亭缓缓闭眼。
傻逼吧。
池析亭敷衍道:“一米八。”
池和垣眯眼,猛地抬起手指向池析亭讨伐道:“好啊,池析亭,我就知道你没记住!”
“……”
在池和垣的逼迫下,池析亭一边念叨着184.7,一边抬脚离开了火锅店,在回到工位上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串数字发给池和垣验证。
通过了之后池析亭才彻底解脱了。
简单午睡了一会儿后,池析亭提前和褚聿说了一声,然后就直接去了35层。
在电梯里的时候池析亭又收到了褚聿的一条消息,让他不用敲门直接进就行。
池析亭回了个好,然后踏出了电梯,径直走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
隔壁的总裁办关着门,大厅和走廊都没有人。
应该是午休还没有结束。
池析亭瞅了两眼,然后根据褚聿的要求,直接推门进了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褚聿坐在靠椅上,背对着一整面的落地窗,正午的阳光正盛,橙黄的阳光倾泻进来,划过褚聿的肩头,在地板上落了一地。
褚聿正在看文件,神色冷静沉着,偶尔几下眸光微滞,都能看出些许正在思索的痕迹。
现实世界里的领导哪里像电视剧里的那样,随便看份文件就签字,大手一挥就实施的,每一个举措每一个策略都是反复斟酌过后的结果。
听见动静,褚聿抬头看了过来。
并不意外是池析亭,褚聿神色如常,示意池析亭坐。
池析亭看向自己惯常坐的座位,这才注意到褚聿已经提前帮他拉开了。
估摸着是他刚给褚聿发消息,褚聿就提前做好准备等他来了。
怪贴心的。
咱们褚总。
池析亭坐下,问道:“你中午没休息一会儿吗?”
一整层楼的员工都在休息,反而是领导还在干活。
褚聿很轻微地摇了下头,道:“有个文件要提前看一下,下午开会要用。”
池析亭应声表示理解。
褚聿又问:“你呢,没睡一会儿吗?”
“肯定睡了呀。”池析亭理直气壮,“谁会在休息时间来找领导啊,当然要等到上班时间了。”
不然那不亏大了?
褚聿:“……”
分的还挺清。
褚聿的嘴角似是很随意地牵了牵,意味深长道:“哦,现在又是领导了?”
池析亭笑眯眯地开口:“那可不,我这会儿都喊你褚总的,褚总褚总褚总。”
褚聿轻笑出声,配合着暂时先当了会儿“褚总”。
“上午江之渺来找你了?”池析亭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道,“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啊?”
褚聿没瞒着,直言道:“他想让霍宥深转正。”
池析亭傻了,啊了一声后不能理解地继续道:“他就这么直接和你说的?也不稍微委婉一点啊?”
褚聿也觉得有些好笑,摇了下头后道:“他想法比较简单,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威胁到我。”
“也蛮奇怪的哦。”池析亭摸着下巴思考道,“他不是更想让霍宥深去江氏工作吗?这会儿怎么这么积极地还帮着霍宥深转正了?”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池析亭小声喃喃道。
听见了关键词的褚聿眉梢微动,问:“爱情?他们在一起了?”
池析亭顿了一下,斟酌语句道:“结局会在一起,但是按理来说,现在应该还没到那个阶段吧。”
结局?阶段?
池析亭的这两个用词被褚聿单独拎了出来,一字一字拆解开后在唇间反复琢磨了许久。
面前的电脑尚还开着,屏幕莹莹的白光照进了他幽深漆黑的瞳眸,内里的怀疑思虑短暂地冒了个头,却又很快地被压回了眼底。
褚聿看向池析亭,目光很轻很随意地在他的面上转了两圈,然后才开口道:“他想着劳务派遣,让我把霍宥深派过去给他工作。”
池析亭顿感无语,真诚发问:“他多大了?”
这么天真?
褚聿似是思索了一下,但是碍于他从来不把心思花在不重要的人和事上,想了半响也没记起来,“不知道,应该比你大。”
“哎。”池析亭感慨:“突然怀疑我中午火锅吃的猪脑是假的了。”
褚聿:“?”
池析亭一本正经道:“真的猪脑应该在江之渺脖子上。”
褚聿:“……”
有这嘴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褚聿没忍住笑出声,也没否认池析亭的话。
池析亭吐槽完又回忆了一下原著,你说江之渺这个行为蠢是真蠢,但是奇怪的是他确实没崩人设,在原著里他就是一个思想很单纯很直接的人。
身在象牙塔里,又不是家里的独子,上头还有一个更优秀的哥哥,不管是处于哪个角度,都轮不到江之渺去面对社会上的难题和困境。
没碰挫折的人当然也自然没有应对挫折的能力。
思想简单得以为全世界都会围着他转,一旦有什么事不合他的心意就破防了。
“对了,他威胁你?”池析亭又转回去琢磨了一下褚聿的话,很快地找到了差点被他忽略的重点,“他拿什么来威胁你?”
褚聿语气淡淡道:“刘景。”
池析亭愣了一下。
“你应该都猜到了,江浩是刘景塞进褚氏的人。”褚聿抬眸看向池析亭,眸光似是动了一下,漆黑眼底内里的阴鸷冷戾一览无余,“江浩是江氏的人。”
“和江镇的关系是?”
“他的私生子。”褚聿道。
池析亭懵了,“啊?那江之渺岂不是他弟弟?那他……”
那他上次还和池和垣说江之渺是他侄子。
难不成江之渺也不知道江浩是江镇的私生子?
褚聿很轻地颔了下首。
江浩的身份一直瞒的很好,他是江镇年轻的时候和初恋生下的,但是因为商业联姻,他没和初恋在一起,娶了门当户对的现任妻子,几年后生下了江之渺的哥哥,又过了好几年才有了江之渺。
江之渺算是江镇的晚来得子,和江浩的年龄差距也很大。
后来江镇的初恋去世,江镇就把江浩领了回来,因为江浩的出生不够体面,就一直对外宣称是他弟弟的儿子,就连江之渺他们都不知道江浩的真实身份。
“那刘景和江氏是什么关系?”池析亭又准确地问到了另一个重点。
“合作关系。”褚聿言简意赅道,“刘景早些年欠了江镇人情,后来起势了,还了江镇一个人情,把江浩带进了褚氏。”
只是刘景城府深,野心大,在进褚氏的时候就没想过只赚褚氏的钱,除了钱,他还要权。钱权是无法分开的联合体,有了钱,才能有权,有了权,才能发展出更多的钱。
江镇为了套牢刘景这个帮手和助力,这些年没少给刘景好处,如果真去查刘景的资金流水,估计很大一部分都是江镇明里暗里“投资”的。
养了那么多年的“蛊”,江镇也到了收网的时间了。
池析亭若有所思地听着,大概是理清楚了当前的形式,江镇和刘景都各怀鬼胎,江镇想要的是借刘景的力重振江氏,刘景想要的是钱和权。
褚氏只是夹在他们达成最终目的中的一块可以利用的大饼罢了。
“所以你今天见江之渺是因为?”池析亭心里有了猜测,继续试探道。
褚聿眉梢一扬,道:“他来找我合作。”
“合作的项目不会就是那个有问题的项目吧?”
褚聿点头,主动道:“只是今天刘景不在,我让江之渺后天再来。”
褚聿的话又让池析亭有些想不明白了,拧眉纠结了起来。
江之渺来找褚聿合作干什么?江氏想合作的人不是一直都是刘景吗?那不能只是为了加快刘景投钱的进度做的假动作吧?
或者说……
更直接一点的目的就是,江氏其实根本不在意和谁合作,在意的只是谁有钱,谁能投钱。
褚聿轻描淡写地开口解释了一句,“如果能和褚氏合作,江镇根本看不上刘景。”
刘景只是一个人,褚氏是一个大集团,孰优孰劣,江镇心里有数。
只是碍于褚氏已经很长时间不发展新的合作方了,江氏找不到机会,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刘景。
人无所谓,关键是要有钱。
但是褚聿突然改变主意松了口,一切就又有回转余地了,褚氏依旧是江镇的第一选择。
在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利益才是唯一导向。
“他们来找我也在我的意料当中。”褚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了两下,“就算没有谈成,能逼刘景一把也不亏,他们想逼刘景行动,我就帮他们一把。”
毕竟刘景已经几个月没有动作了,江镇不可能不着急。
至于不动作的原因……
池析亭福至心灵,猜测道:“刘景没钱啊?”
褚聿颇为欣赏地看了池析亭一眼,唇角似是往上牵了牵,“是,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到的董方成吗?”
池析亭点头。
褚聿道:“董方成有意退下来,刘景最近一直在接触,试图将董方成手里的股权收拢,但是以刘景目前可以调动的资金,想将董方成所有的股权都收购可能性不大。”
“更何况刘景还面临着另一个选择。”
池析亭接话:“他也不想放弃江氏的项目?”
褚聿神色不明地看向池析亭,道:“对,他本应只能二选一,但是以他的贪欲,他一定放不下其中任何一个。”
资金就是刘景现在面对的最大的问题。
刘景近段时间一直在想办法筹钱,但是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目,饶是刘景再交际花,也不可能短时间内筹到那么多钱。
而来钱最快的方法都写在刑法里。
“所以大概率……”褚聿望进了池析亭眼底,眸子里尽是漠然和筹谋,“他会在冲动之下去碰红线。”
池析亭心口微微一滞,心里有了答案。
非法集资。
而且就像池和垣今天告诉他的,这个项目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
如果刘景足够贪婪,就一定会踏进褚聿尽心安排的陷阱当中。
果然,人心不足蛇吞象。
刘景想要钱,又想要权,最后只会落入一个两败俱伤的场面。
池析亭把一切理清楚了之后,最后所有的想法和思绪都转变为了一个念头。
——褚聿真的厉害。
池析亭叹为观止。
暗中查清楚了一切,精准地把握了所有人的心理,以不变应万变,在局势停滞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推动。
关键是……
关键是褚聿估计是很早之前就开始筹划一切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啊?”池析亭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问褚聿。
褚聿和池析亭对视了半响。
池析亭乌澈透亮的眸子里隐隐装着些许崇拜和敬佩,瞳仁亮晶晶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褚聿垂眸,忽而一笑,嘴唇往上翘起一点弧度,道:“这几年才开始。”
池析亭眨了眨眼,意外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你刚继任的时候就开始筹划了呢。”
“我当时确实对刘景有些忌惮。”褚聿诚实道。
刘景资历高,权力大,城府又极深,褚聿那会儿毕竟没有什么实权,每次和刘景交锋,虽然不至于落入下风,但是也确实得不到什么好处。
更别说还在明面上被刘景塞了个人进公司中高层。
无疑是在直接挑战褚聿的地位。
“但是我毕竟是人,不是神。”褚聿道,“七年的时间瞬息万变,我不能预料一切。”
能够利用和掌控的只有人心。
刘景也确实如他所料,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甚至因为拥有的东西更多,而愈发贪婪,试图占有更多的东西。
褚聿抿了抿唇,漆黑瞳眸微微眯了眯。
见褚聿运筹帷幄,面色从容的模样,池析亭也稍微放下了点心。
现在就他已知的所有的信息来看,其实褚聿是相对来说占优的,褚聿准备的够充分,也占据主动权,像是个有上帝视角的人,静静地看着局势变化。
就像上次池业说的那样。
褚聿是唯一一个操控棋子的人。
只是……
池析亭看着电梯内壁,心里却一直空落落的,像是被什么东西豁开了一个大口子,冷风呼啸着往里灌,他试图去修补,但却始终找不到洞口的位置。
在经过A组办公室的时候,池析亭没忍住朝里看了一眼,不出意外的一眼就看见了在工位上埋头工作的霍宥深。
池析亭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霍宥深半响,才抬脚离开。
办公室里的霍宥深若有所觉地抬起了头,刚巧看见池析亭离开的背影,心下微微一动,又低头继续完成自己手头的工作。
池析亭回了自己的工位,看着电脑屏幕又是一阵心寒。
总感觉他的工位上有什么脏东西。
不然为什么一坐上就感觉头晕,头疼,目眩,耳鸣……
尤其是刚坐上没多久,就又收到上司的消息的时候,那股子死感就又窜了上来。
【沈之哲】:池析亭,看到消息回话。
池析亭心累地看了一眼,然后忍辱负重地回了消息。
【池析亭】:您好,很不高兴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微笑/
对面沉默了好几分钟。
【沈之哲】:你又吃错药了?还是睡太久了把脑子睡坏了?那可不行啊,小池啊,照顾好自己好吗?
池析亭颇为感动,正要敷衍地感谢领导关心时,沈之哲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沈之哲】:不然你要是病了,谁来给我写策划?我这还有一堆活指着你呢。
池析亭:“……”
Fine。
更想死了。
别说,语言的威力是很大的,看完沈之哲的话,池析亭没来由地感觉鼻子有些发痒,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还真有点感冒的征兆。
怨气横生的池析亭回了沈之哲消息。
【池析亭】:头一回这么恨我的手伸不进屏幕里。微笑挥手/
沈之哲笑出声,两秒后笑容一收,颇为警惕地看了眼大门,又心有余悸地收回目光。
他还真怕池析亭疯起来直接来他办公室扇他。
那他是回手还是不回?
褚聿不得弄死他?
沈之哲的喉结滚了两圈,老实了起来,不再和池析亭逼逼闲话了,直接说起了正事。
【沈之哲】:你上午不是问我奖金的事吗?我刚催了一下,今天应该就能到你账上。
见微信又响了一声,本来不想再看沈之哲消息的,但是池析亭余光一瞟,敏锐地捕捉到了奖金两个字。
池析亭意念一动,还是没忍住点进去看了一眼,顿了几秒,池析亭又默默地切开微信页面,点进银行的,虔诚地查了一下自己的余额。
在看清数额后池析亭呼吸一滞,心神一荡,然后倏地关掉了手机,盯着空气愣了会儿神。
这就是在身无分文之际突然来笔天降横财的感觉吗?
这也太爽了。
爽的池析亭瞬间清空了所有坏情绪,看办公室里的同事都突然觉得眉清目秀了起来。
美好的剩下半天就从收到笔奖金开始。
池析亭颇有干劲地把智能追踪定位器的策划收了个尾,又花了点时间重新过了一遍,整理出了一些还可以改善修整的地方,在备忘录里记好,计划这两天想出一个更合理的方式替换。
当前所有实习生最关注,最重视的事就是转正述职报告会,距离现在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先是项目汇报,之后便是转正述职。
是走是留,都会在当天有答案。
池析亭在手机日历里标出了转正述职那天,然后抬眸看了眼时间,见快下班了,美滋滋地点开了微信,找到了和褚聿的聊天框。
刚发了奖金。
那不得请他男朋友吃顿饭嘛?
池析亭给褚聿发了条消息。
【池析亭】:你晚上还吃饭吗?
褚聿似乎是在忙,池析亭等了几分钟,见还有两分钟就下班,便先把文件保存了,关掉电脑前又给褚聿发了条消息。
【池析亭】:我有点饿了。
与此同时,褚聿的消息也发了过来。
【褚聿】:不确定,会议还没结束。
池析亭一顿,见褚聿有工作,便准备说改天再约,但消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微信就又闪了一下。
【褚聿】:在下楼了,等我一会儿。
还是老样子,池析亭去停车场等褚聿。
说是一会儿就确实只是一会儿,池析亭刚到停车场没多久,就见褚聿从电梯口出来了。
“饿了?”褚聿刚看见池析亭,就自然地开口询问道。
池析亭点头,跟褚聿上了车后才继续问道:“你看我今天面色是不是还挺好的?”
褚聿闻言扭头看向池析亭。
池析亭头发乌黑蓬松,肤色冷白,唇润红亮,眼睛乌圆亮澈,看上去面色健康红润,倒是完全看不出有熬夜的坏习惯。
但是今天的状态和平时相差也不是很多。
虽然不解,但褚聿看了半响后还是配合地开口道:“是挺好的。”
池析亭高深莫测地问道:“你知道有个成语叫相由薪生吗?”
他的面相由他的薪水决定。
褚聿一顿,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嗯哼。”褚聿一边踩下油门,一边不忘回答池析亭,不让池析亭的话掉地上,“今天也不是发工资的日子,你奖金下来了?”
池析亭一噎:“这你都能猜到,褚总,你不简单呀。”
这脑子怎么长的?
褚聿笑了一声,勉勉强强把池析亭的话当成在夸他了。
“干嘛要勉强。”池析亭嘟囔,“我就是在夸你,他们都说谈恋爱需要多给彼此情绪价值。”
“他们?”
池析亭补充:“我的互联网好友。”
上班的时候冲冲浪不是很正常吗?
“我的互联网好友还给我推荐了一家餐厅。”池析亭打开了导航,一边给褚聿指挥路线一边道,“我今天发奖金了,晚上我请客。”
褚聿瞥了池析亭一眼,薄唇轻启:“还有一个成语。”
池析亭疑惑回头看褚聿。
“薪尽自然凉。”
池析亭:“……”
好歹毒啊。
“我奖金很多的。”池析亭争取了一下,“请你吃顿饭还是绰绰有余的,不然每次都是你请,那多不好意思。”
见池析亭坚持,褚聿便没有再扫池析亭的兴,由着池析亭安排去了。
池析亭看中的是一家西餐厅,在一栋大厦的顶层,还是旋转观光餐厅。
看起来怪浪漫的。
金钱堆砌起来的浪漫。
池析亭上辈子过得抠抠搜搜的,这辈子获得了“财富自由”,能自己掌控自己的钱财了,花起钱来也大方多了。
至于花完了……
那等花完了再说。
先甜了那就是真甜了,后边是苦还是死都是以后的事。
服务生将两人领到了最适合看江景的位置,躬身倒好水后等着两人点餐。
“你的会开完了吗?你就和我一块儿来吃饭了。”池析亭问道。
刚在车上还没想起来,这会儿坐下来看了眼手机,才后知后觉地瞅见了褚聿上一句话。
还在开会。
要是因为他耽误了工作,总归会让他有些愧疚。
许是看出了池析亭的顾虑,褚聿摇了一下头,面不改色地开口回答:“没事,一个小会议,也差不多收尾了,剩下的周珊能处理。”
一提到周珊,池析亭好奇了起来,“做总助是不是挺忙的?”
虽然和周珊的交际并不多,但是周珊高效干练的工作状态让池析亭蛮佩服的,尤其是这份工作还是直接和公司的最高领导人对接,不光是基础的工作素质要绝对优质,心理素质也必须是顶尖的。
褚聿颔首道:“是,所以总裁办的人员配置很多。”
周珊只是负责直接和他进行工作对接,另外就是统筹下端人员的工作,大方向就是商务+行政。
周珊算是转型升职的非常快的,在刚进褚氏的时候目标就很明确,不囿于只做一个小助理,而是飞快地找到并发展起了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在业余时间不停地学习,研究管理,商业,思维,认知等等知识。
作为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性,周珊能走到今天的位置纯靠自己的努力,也因此在褚氏很受尊敬。
池析亭听完也挺佩服的,对褚氏以能力为重的理念也有了实感。
要像一些公司要熬资历,那得熬多久啊,人有多少年的时间在一个岗位上一直熬,然后熬到35岁,发现没有上升空间,就自然被公司优化了。
一点机会都没有。
池析亭暗暗咂舌,又转念一想,总裁办那么多人的工作都要对接褚聿,那归根结底还是褚聿的工作多。
能在那么一堆工作中抽离出来陪他吃饭也是……
池析亭心潮微涌,自言自语道:“池和垣还是想多了。”
敏锐地听见了池析亭的话,褚聿掀起眼皮看了池析亭一眼,问:“什么?”
池析亭道:“没事,突然想到我弟。”
觉得这么冒然把池和垣的话捅给褚聿怪对不起池和垣的,池析亭没往深里说,就随便找了个话头搪塞。
褚聿听完后只是说了一句话。
“你家人都很好。”
这是褚聿的真心话,每一个真切地在池家待过的人应该都会这么认为。
尤其是像他这种过往从来没有体验过和谐的家庭氛围的人。
不光是褚聿这么觉得,池析亭也这么觉得。
他刚穿进来的时候,对原身的家庭都还是属于一个排斥和恐于接近的状态,一方面是不熟悉原身的家庭状态,另一方面也确实有他上辈子失败的家庭的影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