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考上了地府公务员by宸砸
宸砸  发于:2024年1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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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面所有的计划都已经完成了,偏偏最后一步出了意外。
他本想离间方云松和自己的亲儿子,拉拢方棋听他的话当他的傀儡,可方棋就像个怪胎一样油盐不进!
只有提到他的车祸他才有所松动。
对,车祸。
方云松也对车祸心有芥蒂。
只要当着他们的面再提这件事,以方云松的脾气,一定会大发雷霆,他就能让方棋看看,他爸妈心里在意的儿子到底是谁。
可方云松怎么就昏迷不醒了?
他怎么这个时候昏迷不醒了?
病房里,打发走了方云柏夫妇,林淑云强撑的脸色迅速颓败了下去,她坐在床头握住方云松的手,将额头抵在丈夫的手背上,好像这样她才能继续撑下去。
她明明……她刚刚还在楼下同方棋反思自己不该用恶意揣度别人,现在她的丈夫却原因不明地躺在了病床上。
跟着方云松的人说,他是突然之间晕倒的,此前毫无征兆。
会是方云柏吗?
是他们低估了方云柏吗?
还是集团内部的人?或者最新参与的项目那边的人?
林淑云这会儿毫无头绪。
方棋始终局外人一样靠在门口,等碍眼的人都走了,医生也暂时离开了,他才缓步走进去。
方文瑞此时六神无主,他看着床上的人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妈。
以前爸妈焦头烂额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办,都会打电话给他哥,可他哥现在远在国外。
就是方铎在这里,遇上这样的情况,他能有什么办法吗?
方文瑞无助极了。
这时一道极轻的脚步声走近,方文瑞转头,倏地怔住。
人在现实中的办法全都无计可施的时候,总会不可避免地依赖玄学之类的东西。
方文瑞泪光闪烁,他仰头看着方棋说:“……你能救救他吗?爸他这是怎么了?”
听到声音,林淑云也抬头看了过来。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方文瑞眼里的期望,又看向方棋,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你刚刚在门口跟方云柏说他不知道会这么严重,那是什么意思?你是……知道什么吗?”
“……”
方棋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又看了眼方文瑞,并没有避讳他说过的“她胆子小”的话,直接说了自己的猜测。
林淑云听完先是脸色一白,随即一脸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方云柏他把云松的命给了……给了……”
方棋:“嗯。”
“……”
林淑云目光呆滞,她又忍不住看向方文瑞。
方文瑞迟疑着点了点头,说:“其实上次在凤凰饭店,我们也是被一些……脏东西困住了,杀人的根本不是杀人犯……当然方棋他救我是真的,他很厉害的!”
“……”
林淑云还是不敢相信。
这太匪夷所思了!
但是匪夷所思过后,就是难以言喻的愤怒。
她不是完全的不信玄学这个东西。
越是有身份地位,越是信奉风水,就算不知道最终有没有用,也可以图个心安。
如果方云松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晕倒,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怎么可能辨别不出昏迷的原因?
如果方棋说的是真的……林淑云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老爷子知道这事吗?”
方棋:“我不知道。”
“……”
两个理智的人还在思忖,不理智的人已经气成了河豚。
方文瑞直接转身:“我去问爷爷!”
林淑云一惊:“你站住……”
方棋:“你有证据?”
方文瑞:“……”
方文瑞瞬间蔫儿了。
是啊,没有证据他们会承认吗?
有了方文瑞的冲动,林淑云迅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看着方棋:“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
没等方棋解释,她又自己有了答案:“哦,你养母就是找了大师才把你抱回去的。”
方棋的养母信这些,可能从小耳濡目染,方棋才对这东西涉猎了一些。
方棋:“……”
他发现这一家人都很擅长自己说服自己。
省了他的事,但是林淑云能不那么心疼又愧疚地望着他就更好了。
他被林淑云看得浑身不自在,直接避开她的目光,开始检查方云松的身体。
林淑云和方文瑞等在一旁,紧张兮兮地看着他,却见他好看的眉头一点一点拧起来了。
林淑云心里一紧,“怎么了?”
方棋顿了顿说:“他魂丢了。”
方文瑞惊:“魂……魂丢了?”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林淑云紧紧攥着手心,声音微颤:“那……要怎么办?”
“……”
方棋沉默半晌,突然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林淑云起身的同时,方文瑞已经追了出去,“你干什么去?”
方棋:“去找他的魂。”
“找魂?去哪里找?”
“地府。”
方文瑞:“???”
生气不足的人容易魂魄不稳,魂魄不稳就容易丢魂。
难怪方云松会晕倒。
他体内的生气已经缺乏到这种程度了?
他不会本来就体虚吧!
难怪生完了他再生方文瑞就成了个脆皮!
方棋好像找到了他和方文瑞体质差距的真相,脸上带了几分怪异,又很快收敛了,专注正事。
一般活人丢掉的生魂,很可能被地府勾魂的鬼差当成一无所知的新魂勾到地府去。
方棋正要进电梯下楼,手却被人紧紧地拽住,一转头,方文瑞正一脸感动地看着他。
方棋:“?”
方文瑞没想到,方棋竟然能为了他爸孤身一人闯地府。
方文瑞:“谢谢你,但你也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勉强自己,毕竟不是谁都能当齐天大圣的。”
方棋:“??”
他就回一趟地府,有什么勉强的?
而且,这他妈和孙悟空有什么关系?

把方文瑞赶回病房后,方棋离开了医院。
普通的鬼差拘了鬼魂回地府,按流程得先过鬼门关,再上黄泉路,但方棋这种有特殊编制的鬼差不用。
地府办事处里有传送阵,回去也就三秒钟的事。
近几百年,人间的发展日新月异,地府虽然没有科技发展,在建设和管理上却也有了相当大的变化。
为了管理更规范,地府效仿人间的制度设立了三个司法部门,分别是判官司,轮回司,阴曹司。
判官司主刑罚审判,巡游两界,鬼差拘魂。
轮回司主管轮回,由孟婆主事。
阴曹司也就是地府在人间的办事处,负责收集信息向地府汇报,并下达任务给驻守人间的鬼差们。
方棋一回到地府,轻车熟路地直奔判官司,其实他这次回来除了找方云松的生魂,还有另外一件事。
李晓博的魂魄还在他这里。
到了判官司,走进一栋现代化的办公建筑里,方棋把一个玻璃罐子往接待处的前台桌上一放,说:“手上有两条人命的厉鬼,怨气已经消散了,审判定刑之后给他关进去。”
接待处的前台鬼正在手动记录着前面鬼差勾魂回来的新鬼的身份,本就忙得焦头烂额,闻言抬头看了眼罐子,一抬下巴:“搁那儿吧。”
方棋又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的,“这是他的狗,也一起关了。”
“……”
前台鬼这就不乐意了,“关不关我们司审判之后自有定夺,你什么身份啊?鬼是你说关就关的吗?”
人的魂都登记不过来了,还送条狗的魂给他!
不知道现在人和动物的魂已经分组处理了吗?
这又是哪个部门新来的鬼差,连最基本的规定都弄不清楚!
前台鬼正打算对新鬼进行一番教育,一抬头,却是双眼一瞪。
他迅速从桌子后面站起来,“方……方……大人,您回来了?”
方棋:“……”
对于在现代化的地府还保留了这样有时代感的称呼,方棋一直不是很理解。
他淡淡道:“嗯。”
前台鬼一改刚刚敷衍的态度,立正道:“放心吧大人,我一定优先处理您送来的鬼!”
方棋:“……不用优先。”
“好的,大人!”
“……”
他一句比一句掷地有声,方棋觉得有点吵。
确认东西送到之后,方棋转身离开审判司业务大厅。
大厅外雾气笼罩,阴气森森,尽管建设上跟上了时代的进步,地府到底还是不见天日的地方。
一片朦胧中方棋和一个鬼差擦肩而过,这个鬼差倒真的是个新来的,勾了一个魂就急匆匆地送到了审判司,一进去却发现,负责接收的鬼差前辈正立正站好望着门外发呆。
“前辈,你看什么呢?”
前台鬼:“看鬼。”
“……”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是刚刚出去的那个鬼吗?”新鬼差问:“他是谁啊?”
前台鬼:“方棋。”
“方棋?谁啊?”
“……”
前台鬼缓缓看向他,刚刚窝在肚子里的教育终于有了出口的机会,“谁?方棋你都不知道?你在地府怎么混的?公务员考试怎么考的?你这样的鬼差是怎么拿到证书上岗的?信不信我上报让你回炉重造进考场重新考一回?”
新鬼差:“……”
所以方棋到底是谁啊?
前台鬼发泄完了才说:“他是从炼魂塔里出来的。”
“炼魂塔?就是那个关满了十恶不赦的厉鬼用来培训鬼差的那个炼魂塔?”
新鬼差惊讶道。
那炼魂塔里,可都是镇压了几百年怨气都还经久不散的地府里最凶狠的厉鬼。
而且那座塔里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不一样,外面一个月,在塔里却是一年。
能从炼魂塔里出来的,现在可都是地府里响当当的人物!
前台鬼道:“嗯,你们参加考试的考场里还挂了一张激励你们用的荣誉榜,现在的榜首就是他。”
“……”
新鬼差听得一脸崇拜,很快又不解道:“他这么厉害,为什么没留在地府里当领导啊?我都没有见到过他。”
说到这个,前台鬼有些感慨:“他是为了去投胎。”
但他着实不能理解。
投胎有什么意思?
他要是有方棋那样的能力,他肯定选择永久留在地府,在一茬又一茬的新鬼面前作威作福,多爽啊!
他伸手拿起方棋送来的一大一小两个玻璃罐,左看右看。
不愧是方棋,这才上去几天,就抓了只厉鬼回来了。
不过他不是回人间入职了吗?突然回来干什么?
判官司生魂管理分部。
活人生魂离体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所以地府也给专门设置了一个部门。
被鬼差勾错或者误打误撞来到地府的生魂,会有专门的鬼差收纳,查明身份后再给人送回去。
然而方棋来到分部,负责接收生魂的鬼差却告诉他:“方云松的生魂不在我们这儿。”
方棋顿时皱眉:“不在?”
“不在。”负责的鬼差说:“他阳寿未尽,如果查实他的生魂确实来了地府,不用您下来,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把他送上去,毕竟生魂离体太久,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方棋:“……”
方云松的生魂不在地府?
那他的魂丢哪儿了?
他接到林淑云的电话时人还是好好的,那是丢在了赶去医院的路上?
方棋默了片刻,转身就走。
通过传送阵又回了办事处,他打算坐鬼车先回医院,找是要找,但找不着也赖不着他。
方棋叫来了之前接他的断头鬼司机,刚一坐上车,就有人的电话打进来了。
刚一接听,对面的人就迅速道:“你回来了吗?找到我爸的魂了吗?”
“……”
是方文瑞。
方棋说:“没找到,他不在地府。”
“不在?那他的魂在哪儿?”
“在……”
“算了,你先回来吧。”方文瑞着急打断他道:“我小叔他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一个大师,他非说我爸醒不过来是中邪了,要给我爸驱邪,我怕我爸的魂还没找回来身体就先被他们给搞死了!”
方棋一顿:“大师?”
直接忽略了前面方云柏又来了的话。
他现在听到“大师”这两个字,脑子里只能想到一个人。
那个病秧子。
他脸色那么差,应该是个病秧子吧?
“是啊,大师,比寅迟老多了的大师。”方文瑞快急哭了。
“……”
方棋沉默片刻,沉声道:“留住他,我马上到。”
“留住他?好!”
一个“好”字坚定得像是要入党,方文瑞说:“这所医院是我们家的,楼下的保安全是我们的人,我让他们把医院围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不会让它飞出去!”
方棋:“……”
倒也不必。
几分钟后,医院病房。
方文瑞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刚刚还在和自己通电话,一转眼已经走进了病房里的人,惊得手机都掉地上了。
说马上就马上。
这人怎么这么快?
他看着方棋,方棋就看着方云柏,和他带来的那位大师。
大师看起来已经年过半百,留着不短不长的胡子,穿着一套中山装,看起来比寅迟更有“大师”的样子。
从老爷子突然醒过来就知道,方云柏找的大师肯定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方棋刚刚进来的时候,还在病房外面发现了障眼法的痕迹,现在不管病房里闹成什么样,外面的护士乃至监控,都不会发现任何端倪。
然而方棋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是方云柏请来的大师?是玄门里的人?”
方云柏听到他居然对自己直呼其名,不禁脸色一变。
见大师故作高深静默不语,方云柏充当了他的发言人:“小棋,我知道你们不信这些,但是大哥的情况你们也听到了,连医生都束手无策,我要是不再想点别的办法,难道让你爸这么一直睡下去吗?他是我大哥,我能害他吗?”
这话听在已经知道真相的两个人耳朵里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方文瑞红着眼睛就要发作,方棋按住他,只盯着那个大师道:“那你认识寅迟吗?”
这才是寅迟真正的同行。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要想了断寅迟身上的缘线,他首先得了解寅迟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云柏被彻底无视,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大师见他盯着自己不放,只能回答:“不认识。”
方棋:“……”
“那姓寅的世家?你有听说过吗?”
大师依旧摇头。
方棋顿时兴头全灭,一脸漠然。
又是一个一问三不知的!
旁边方云柏终于忍无可忍,磨牙道:“行了小棋,你到底在试探什么?什么寅什么迟的?你是不是不想你爸醒过来了?”
“你才不想我爸醒!”方棋没说话,方文瑞就怒怼回去了,他愤愤地看着方云柏:“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管,我不会让你动我爸的,你休想……”
“要做法也不是不可以。”方棋突然开口。
方文瑞一脸震惊:“??”
方云柏也深感意外。
怎么突然就松口了?
但是方云柏乐见其成:“既然这样……”
“但我们信不过他。”他正要顺杆儿爬,又被方棋打断了,他说:“大师我们自己请。”
方云柏:“……”
两个孩子能去哪里请大师?
果然下一句他听到方棋问:“你请这位大师花了多少钱?”
方云柏对他露出嘲讽的笑容,“小棋,你不会以为我请的这位大师是假的吧?我告诉你……”
“多少钱?”
“……”
方云柏只觉得脑子里被什么刺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张嘴,报了一个数字。
然后他再度被方棋无视了。
下一秒,方棋自然而然地从兜里摸出一张黑色卡片。
方文瑞很熟悉那是什么——是寅迟给的名片!
这人是什么时候从他房间里摸走的?居然一直带在身上?
想拨了很久的电话终于有了借口拨出去,响铃三秒,对面传来一个慵懒温润的声音:“喂。”
方棋:“一晚上三十万,接活儿吗?”

一句话把电话这头那头都整沉默了。
方文瑞愣愣地看着方棋, 心说你这个“接活儿”,它正经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深夜找鸭呢!
旁边方云柏也是一脸古怪,心说他是不是太高估方棋了?
哪有他这么请大师的?
既然是大师, 那都是姿态高昂,讲身份的, 没有哪个大师会给自己明码标价, 尽管本质就是为了钱。
方棋这话说得跟包养似的, 哪个大师肯接他的活?
八成是为了打发他们随便找个人来糊弄他们的!
电话里寅迟也愣了一会儿,随即轻笑一声:“你的活儿吗?”
方棋果断道:“不是。”
“啊。”对面的人沉吟了, “我最近手上有点事情……”
方棋:“我的活。”
大丈夫能屈能伸!
电话里某人的笑意更浓,话锋一转说:“好啊,什么时候?在哪儿?”
方棋:“……”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他皱着眉快速给人报了医院的地址。
然后他转头在病房里看了看, 没找到要找的人, 又看向方文瑞:“你妈呢?”
方文瑞:“我妈……去公司了,突然有很紧急的事。”
“……”
去公司了?
大晚上的?还是在方云松昏迷不醒的时候?
方棋突然侧头看了眼方云柏。
不会被故意支走了吧?
他露出一个有点麻烦的表情。
方文瑞紧张地问他:“怎么了吗?你有事找她吗?”
“有。”方棋问:“你有钱吗?三十万。”
方文瑞点头:“有啊。”
“……”
虽然只是试着问一问,但是听方文瑞回答得这么轻松,方棋还是觉得心情很微妙。
有钱人的世界!
再出口的话多少带了点儿愤世嫉俗, “拿来, 付款。”
“哦。”方文瑞乖乖地拿出手机准备转账, 同时又不解道:“为什么是我付钱啊?”
方棋理所当然道:“你爸的事当然你付钱!”
方文瑞:“?”
“不也是你爸吗?”
方棋丝毫不犹豫:“不是。”
方文瑞:“???”
不是???
他顿时眼圈一红,嘴角一瘪, 汹涌的委屈席卷而来。
方棋一见他这副表情就头疼, 低声斥道:“闭嘴,不许哭!”
方文瑞:“谁要哭了?我……我是想问, 钱我要转给谁啊?”
方棋:“……”
忘了这茬了。
他对着手机里的人说:“账号。”
寅迟一直很有耐心的样子, 听着兄弟俩在这边商讨,一次都没出声打断过, 也没挂电话。
确认了方棋最后两个字是对着自己说的,寅迟才道:“付款不着急,我可以先办事,你……”
“哦,行,那你先过来。”
“……”
方棋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寅迟听着电话里突然的忙音,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愣了两秒才确认电话确实已经挂断了。
就这请人的态度,哪个冤种愿意接他的活儿?接了估计也得罢工。
他无奈摇了摇头,然后寅.冤种.迟从自己的房间里起身,从衣柜里挑了一套衣服换上。
寅迟此时所在的房间里阴风阵阵,明明门窗都是紧闭的。
在普通人不可见的视野里,怨气盈满了整个房间,正像狂风一样呼啸,房间里除了寅迟没有其他任何人,却总能听到罡风中传来阵阵凄厉的呜咽声。
随着寅迟将衣服往身上套好,那些怨气认主似的,从寅迟的头顶倒灌,悉数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房间里恢复宁静,又变成了最普通的样子。
医院病房,方云柏任由病床前的兄弟俩自说自话,等他们终于安静下来了,才一副大人的语气道:“怎么样?折腾完了?你们请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方棋:“不知道,等着。”
方云柏:“……”
他差点气笑了,指着病床上的人说:“简直是胡闹,就算我们能等,你爸能等吗?要是你爸身上真的多了什么东西,你拖得越久他越是危险……这样,你先让大师帮他看看,我保证不对他做什么。”
他的保证没有任何信服力,方棋一脸冷淡:“没多,少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方云柏心里一紧。
他怎么知道是少了?
一旁故作深沉的大师也是暗暗心惊。
他从方棋走进病房时就开始打量这个青年,要知道病房外是被他施了障眼法的,这人却丝毫不受影响用最快的速度就赶来了。
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把病房里唯一的“目击者”弄晕过去。
而且他刚刚一个眼神,就让方云柏无意识地把他给的酬金数额说出去了。
方云柏会是一个被眼神就能震慑的人吗?显然不是。
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看来是遇到同行了。
“既然你也是懂行的,那你应该知道,不管是多了什么还是少了什么,如果不尽早处理,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大师沉声提醒。
方棋依旧神色淡淡:“知道,一天之内死不了。”
大师:“……”
这态度他可看不懂了。
这人到底在不在乎他爸?
说他不在乎,一个电话他可以光速赶到,防备着他们不让他们接近方云松。
可要说他在乎,就他这副生死随便的态度,实在看不出他对方云松有多在乎。
真要在乎应该是方文瑞那个样子的。
方文瑞其实心里也没底,他担心他爸,又不知道寅迟什么时候会来,更大的问题是……他会来吗?
“我们要不要再给他打个电话?对他态度好点。”方文瑞小声询问。
方棋侧头睨他,面露不解。
态度好点?为什么?
他刚刚有态度不好吗?
他不是很认同地说:“你不是花了钱?”
方文瑞噎了一下:“花钱……”
花了钱就可以态度不好了吗?
而且……方文瑞看了看自己手机上转了一半的转账。
钱不是还没花出去吗?
“那也应该态度好点。”方文瑞道:“毕竟我们有求于人。”
方棋:“有求于人?求他什么?”
方文瑞:“……”
他忘了这人是刚刚孤身闯过地府的大佬!
而且,毫发无伤地回来了。
他比孙悟空还牛诶!
既然这样,他还给寅迟打电话干什么?
方棋也很快想到了这一点。
虽然不算是有求于人,好歹也是他请人来的。
可是对他来说,他把酬金说在前面把要求说在后面已经算是很有诚意了。
他犹豫且别扭道:“那你……再给他打一个,让他快点。”
“好!”
方文瑞一点都不别扭,说打就打,他照着名片上的号码拨了出去,很快收到了回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方文瑞:“……”
完了,肯定是把人给得罪了。
方棋:“……”
不至于吧?
他态度有这么差?
等待是漫长且枯燥的,尤其是不知道结果的等待。
过程中方云柏不止一次试图靠近病床,都被兄弟俩用眼神制止了。
一个淡漠,一个仇视。
于是方云柏也被迫跟着等。
他靠近不了病人,只能开嘴炮,“小棋,别再胡闹了,我跟你说,你爸的情况真的很严重,你要是还想让他醒过来,你就信我的,你和小瑞都还小,社会上很多事情你们都还不懂,可别让人骗了。”
这是暗示他们肯定让人给骗了。
大师本就是隐晦且神秘的职业,就算是招摇撞骗的神棍都得在大街上装模作样地寻找有缘人,更何况是真正的大师,哪能是两个孩子一个电话就能请来的?
他忍不住又想嘲讽,咧开的嘴角拉到了一半,病房门被人敲响了。
一个人推门探头进来:“打扰了。”
随即诧异道:“嗯?这么热闹?”
病房里,方棋和方文瑞两个人一个坐在陪护沙发上,一个站在床头,另有方云柏和那位大师被禁止靠近床边,只能远远地望着病床上的人。
门口忽然有了动静,病房里醒着的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方棋双腿交叠正在玩着小游戏,看见那人动作微顿。
方文瑞一看到他,就觉得眼前一亮,忙不迭地走向门口:“大师你来了?”
来人正是寅迟。
寅迟垂眼看了看走到他身前的人,挑了挑眉说:“哟,眼睛这么红?”
方文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请他先进了病房。
病床上方云松安静地躺着,脸上毫无血色。
寅迟缓步走到病床前,却是看也没看病床上的人,视线一直落在方棋身上。
他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方棋也在打量他。
他目光在寅迟身上从上到下一一巡视,脖颈,手腕,还有其他地方。
上次在他身上昙花一现的因果线,现在依旧不见踪影,可随着他一步步靠近,方棋依然能感受到灵魂在被一步步束紧,甚至不觉战栗。
“我到了,你给我接了什么活儿?”
寅迟的声音仿佛总是带着笑,注视他的目光都带着揶揄。
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俊脸,和上次见到时一样透着过分的白,微微上扬的嘴角是他模式刻板化的笑容。
方棋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顿了一会儿,把目光转向两米之外站着的两个人,面不改色地扣帽子:“他们想找你斗法。”
方云柏和他请的大师杨威也在打量着突然走进来的人,闻言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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