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知道更详细的信息,我只能去找见回组了吗?”
“你要一个人去吗?”目前对于这时代的势力都只是一知半解,但姑且还是知道见回组是个警察组织的三郎道,“很危险噢?”
“啊,请不用担心我。”志村新八平静地微笑道,“毕竟我的存在感只存在于眼镜里。*”
三郎(非常迅速地接受了这个设定):“那我就放心了。加油!”
桂也感动道:“真是感人的情谊!那么银时不在,我就来帮忙保护你们的委托人吧!”
在场唯一担起吐槽重任、只要自己不吐槽就得不到别人吐槽的角色志村新八顿时有些不知名的淡淡寂寞:“……不,并不需要,委托人自己有护卫。”
但桂对他的提醒充耳不闻,依旧对着三郎热情道:“那么保护的期间我也为你好好介绍一下我们这个愿意接受各方经济援助的攘夷组织*吧!请放心我们一定愿意接受各方经济援助。我们也有帮忙换钱的方式当然了也欢迎各方经济援助。”
“你想要强调几次经济援助啊?不要对我们的委托人说一些会被带进警局的话!”
“经济援助这种事情先放一边。”非常有钱·织田信长·三郎满不在乎道,“我对现在流通的小判有点感兴趣。帮忙拿一点给我吧。”
“没问题我现在就——”桂立刻将手伸进去袖子、衣襟、腰带里摸了又摸,最终两手空空地伸出手来,“……就帮您换!”
志村新八:“所以你也没钱啊!!”
第7章 在江户的第七天
既然选择了找桂去帮忙换小判,那么闲着也是闲着的三郎会跟着一起去,进而从桂的絮絮叨叨里了解到了这个时代的大致势力分布,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首先,这里的官方势力是德川幕府。朝廷以及天子的定位和三郎曾在的战国时代一样,是没有实权、随时能用以作为借口或吉祥物的存在。幕府的领头人、也是现任的征夷大将军名为德川茂茂,不管是真选组、见回组、又或者其他的警察组织……总之,从经济到治安到外交,所有完备的官方组织,至少名义上都属德川茂茂麾下。
其次,就是桂自称的攘夷组织。“攘夷”的名字原本意为攘斥外夷*,矛头是对准那些入侵的天人的。但很快他们中就有人认识到,虽然天人的武器优越许多,但这个国家对天人毫无还手之力的真正原因在于幕府本身出现了问题,因此现存的攘夷组织绝大多数都已经变成了意图推翻幕府统治的反动组织,也有新的攘夷组织在不断生成。但是,各个组织之间的认知、对幕府的态度并不一致,彼此之间也不一定是盟友,目前算是都只能在暗中发展,被官方(尤其是真选组)各种通缉的零散势力罢了。
最后,就是天人了。无论是哪个外星星球来的,都统一被称为天人。虽然在江户不得不对这些宇宙来客敞开大门后,不断涌进来的天人早已不是最初强硬攻击江户的那一批,但或许是当初的武力震慑仍然存在,即使天人之中也有优劣、尊卑,也有强盗和流窜犯,但大多数人都自发将天人放在了不可招惹的位置,不敢反抗。包括真选组执法时也束手束脚——若是天人属于在地球有大使馆、或有一方势力的类型,基本等于难以用江户的法律去进行限制。所以真选组目前做得最多的,也就是和桂这样的攘夷志士展开你追我逃的抓捕游戏,兼之日常巡视罢了。
毕竟,连幕府的背后,都从十几年前就越来越明显地有了天人的影子。
——以三郎这种太复杂就没兴趣听的个性,在嗯嗯地敷衍了越说越起劲的桂,从一堆话里挑出了想听到的信息后,他便旁若无人、恍然大悟地一拍掌!
“——这个就和我以前很像啊!争霸天下这种事情我很熟喔!”
想想三郎来这之前的时代!
当时的足利幕府=现在的德川幕府,当时控制足利幕府的三好家和松永久秀=幕府后面的天人,当时打得热火朝天但是还要扯着是为了将军的名义的大名*们=打着尊王攘夷*旗号的攘夷组织。
三郎这家伙,可是光明正大打出“天下布武”的旗号,差点统一了日本啊!这人干掉了三好家、干掉了松永久秀不说,还把当时的将军足利义昭踹出京都,争霸天下的路越是走到后面,就越是一副分分钟就要取而代之搞出织田幕府的劲头好吗!
简直瞬间就能将自己对标为攘夷组织的大头头,三郎接受起来根本毫无压力!
桂听不懂但他大为惊喜:“那么您果然也是心系攘夷的热心人吗!!”
三郎自顾自道:“不过这里没有织田家,也不像和小光当初遇见那样,一见面就直接把他那边的城和人马换身份给我了……”
桂仍然听不懂但他积极响应:“请放心,我们也是有很多人的!”
但想起一路看过来的各种科技,三郎又困惑道:“不过原来江户时代就天上到处都有飞船了吗?那到了我出生的时候怎么样都应该有高达吧。我印象里都没见过啊。”
这回桂心有戚戚地赞同点头:“最近因为高达系列片的大火,大家讨论的话题都变成高达了,我也要去看吗,还是先补完两百集的每晚八点准时播的连续剧才比较好呢……”
这两个人鸡同鸭讲,一个觉得和金主相谈甚欢很快就能得到经济资助,一个还在想这时代和自己以前遇到的真是像啊咦为什么现在就有人带组织来应聘、完全忽略了攘夷组织和一国大名的根本不同,差点当场就要在真选组的眼皮子底下达成双方都没有共识的金钱交易。
之所以说是差点,是因为三郎一拍手,还是觉得他想先看看这时代的小判模样,不用急着招聘。
桂也觉得不能对珍贵的狗大户、啊不是金主追得太紧,于是捏着三郎又给出去的一枚金光闪闪还有点沉手的小判,怀着热切的心,带着三郎在各种小巷里穿梭,非常坦诚地和三郎一路分享抄近路和如何甩掉真选组的心得。最终,两个人停在了银行的后门。
桂先上前按长短不同的频率敲敲门,门立刻就被打开,一个和人差不多高、有着黄嘴和圆眼鸭蹼但说是像鸭子怎么看都觉得说是套了个布偶套的奇怪生物立刻探出头来。大概是不会说话,这个奇怪生物不停地举起写了字的牌子,还跳出来绕着桂转了一圈。
桂仍然顶着那个滑稽的假胡子眼镜,对三郎沉稳地介绍道:“这是伊莉萨白。小判已经准备好了,因为不确定你给的金子纯度,所以这次是一换五,并且其中四枚要先押在我这里,一小时后测定了纯度就可以给你,如果不放心这段时间可以和我同行。”
奇怪生物——也就是伊莉萨白也气势十足地在桂旁边扎开马步,举着写了“合理价格!”的牌子用力摇晃。
三郎满不在乎地答应道:“没问题啦。原来刚刚那样敲门就能互通消息吗?”
桂:“啊不,那个是烘托气氛。是因为我用手机发短信和我们在银行里的成员……”
伊莉萨白顿时换成“不能说出来啊桂先生!”的牌子拍到桂的脸前,还向前捅了捅确保桂能看见,由于太着急还把桂的胡子眼镜捅掉了。它警觉地举了好几秒,发觉三郎还是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于是欢快地换成了“谢谢惠顾”的牌子,然后撩起袍子下摆露出两条大毛腿,从袍子边边里扒拉出一枚椭圆形的金币,递给了三郎。
三郎捏着小小的金币,凑到眼前仔细打量。
薄圆形的金币和他之前拿出去的小判截然不同,重量轻之又轻,虽然上面镌刻着“壹两”的字样,同样金光灿灿,但是从肉眼上就能看出和他拿出去的小判成色不同。银时之前给他换回来的都是纸币,不过由于三郎三餐都可以在旅馆吃并且走账,他多少也能意识到自己能住上不短时间,以及万事屋的兑钱真的很良心这件事。
而这次桂给他的兑换,必然隐去了一部分差价作为委托费,只能说总重量大致相当。当然了以三郎这样的财大气粗并不在意这点损耗,但看桂这种轻车熟路的样子,私下换钱、而且不是按照银行规定的一换一去换,确实是十分寻常的事情。
三郎歪了歪头,满足了好奇心,于是也就随意地将刚换到手的金币上下抛来抛去,回答道:“啊那这样的话,剩下的钱——”
“那边的,闪开。”
阴沉沉的男音在三郎的身后响起。三郎若有所觉地一扭头,结果迎面就是一个炮弹正对他而来!
因为三郎的命令而跟在更远地方的太郎和次郎嘶吼一声,已经冲了过来。在炮弹即将从他的脸颊边掠过的时候,本为付丧神的护卫们惊人的身体素质发挥了作用,跳跃奔跑中卡住了短短几秒的时间间隔,一个以庞大的身躯将三郎压倒在地,紧紧保护住他的脑袋,另一个落在前方,身上缠绕的蛇骨犹如活物般蠕动着,以攻击状态怒视着对三郎发起攻击的人。
实际上是真正的攻击目标的桂果断利落地抽刀而出,斩开了炮弹,没有了搞笑伪装后的清秀脸孔上露出凝重之色:“是真选组!先走了,伊莉萨白!”
伊莉萨白在原地点点头,熟练地又撩起袍子,从里面掏出好几个画着死鱼眼、粗制滥造一样的圆柱状物体,一股脑地扔到了前面。那些圆柱形小人一落地就轰然爆炸,浓厚的烟雾伴着呛人的气息弥漫开来!
“又跑这么快吗!”真选组副长·刚抓完通缉犯(指眼镜)又要加班巡逻·土方十四郎恼怒地将已经吸完的烟头踩灭,目光凛冽地看向刚刚和桂出现在同一场所、尚未来得及逃走的人,“你是什么人?和桂是什么关系?!”
而三郎被次郎太刀出于保护的目的撞了个正着,目前还处于摸不着头脑的状态中,也以这样茫然的目光直视回去:“……我的钱在他那里?他还没还我。”
土方十四郎看了他几秒,悟了。
原来这是受害者啊!!
桂小太郎已经不满足于往真选组扔炸弹,开始抢钱了吗!?
第8章 在江户的第八天
作为受害者在真选组认真地叙述了事情经过,再在真选组的(顺路)护卫下重回了旅馆,已经算是在桂说的三类势力中打卡了其中两个的三郎,理所当然地完好无损。
……这种置身漩涡中心还能安然无恙的能力恐怖如斯啊。
说了实话(桂说了要帮忙换钱他才跟着走),并且确实承受了经济损失(约好的一换五只拿到一个),对于自己在真选组的眼中已经沦为外地人赶来惨被骗的教育典范一事,三郎浑然不知,在走进旅馆时还在高兴恰好赶上了饭点。
次郎与太郎虽然身体发生了变化,但食物对它们来说反而不是必需品了,因此也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三郎兴致勃勃地大吃一通——实在不能怪三郎这么有兴趣,要知道他之前所在的战国时代,煎鱼都不能多放油,点心就只有甜馒头啊!
不过,吃饱喝足后,三郎也打算去办正事了。
虽然他之前已经将任务委托给了万事屋,但既然万事屋的老板莫名其妙的被抓、桂也不见踪迹,他自然不会傻傻的在原地干等着。换钱只是为了方便日常花销,那些沉甸甸的整箱小判的价值绝不会因为没有换成现在流通的纸币金币而降低——他的目的仍然只有一个,那就是穿越时空。
……所以说四次元口袋都有了为什么会没有时光机!!这合理吗!
不管合不合理,事情就是这样了。想着天上的飞船都到处乱开了,三郎虽然还是有点奇怪江户时代就有这么高科技的东西,但以他直来直去的思维,加上也没有其他的事可做,也就暂时将“找找看有没有穿越时空的机器”做为行动目标了。
当然,会去找这么一个机器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
三郎这一次的穿越,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之前就已经说过,三郎在战国的最后时间是被羽柴秀吉的部队包围和追杀中。这种紧迫的时候自然不可能有绝对的安全。因此,就算付丧神们有拼命地去保护三郎,他也还是在穿越之前就因种种意外陷入了昏迷(沉睡)中。
换言之,就是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干了什么才穿越的——他来之前是在山上,总不会是从山上滚下来的?要复刻一遍这样的操作,是否太为难他这么一个外表看不出来但实际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
哪怕是从墙上脚一滑栽下来呢!*
次郎太刀和太郎太刀两个连话都不会说的付丧神,自然也不可能向三郎复述当时的具体场景。他们三个掉下来的时候恰好掉进了河里,好在三郎被水及时被呛醒,并在一位好心路过搭了把手的青年的帮助下湿漉漉地爬上了岸。对方不仅好心地让三郎烤火取暖,还在三郎问起时诚实地给出了回答——至少在这位好心人所见的场景中,他们是从远到根本看不见的高空中坠落下来。
……虽然不知道买个飞船票再从高空跳一次能不能回去,但只要没再次幸运落进河里肯定会死。
根本找不到可以复刻的操作,三郎看着天上比飞机更加酷炫的飞船,只好退而求其次,相信科技的力量——以及把头塞进自动贩卖机肯定是不可能的。
当然他也可以相信医学的力量,看看能不能把太郎和次郎治好……不过看在太郎次郎实际上是付丧神的份上,恐怕寄托在玄学上更靠谱一点。
打定了主意,三郎仍旧带着两个前·刀剑付丧神,开始在江户的大街小巷上乱窜。就和他来时一样,次郎太刀和太郎太刀紧紧跟着在他的后面,甚至因为之前的变故几乎是寸步不离。
但是,这个时候的江户已经是各种风格的建筑物都混杂在一起了,地图上更不可能将各个店铺的位置名字都详细标注出来。因此三郎虽说有很认真地往和歌舞伎町相反的位置走,但是绕了一圈后,他们也只是走到了最初坠落下来的那条河旁。
“嗯,虽然我是不太清楚。”明明是自称“织田信长”,三郎的行为动作却几乎看不出什么上位者的矜持,这一次不是落水而是站在桥上,他也只是懒散放松地将半个身体趴在扶杆上,盯着下方波光粼粼的河面,“不过要是真的有能穿越时空的东西的话,一般来说是会在地位高一点的人手上吧。将军?天人?发明这个的科学家?”
下一秒他就一敲手心:“还是去找将军吧。觐见将军这种事我很熟啊!”
“啊哈哈哈,居然能见到将军吗,完全没想到啊四郎!”
三郎闻声回过头去,惊讶道:“哦!你是那个昨天帮忙把我拉上来的人!多谢你哦,我年龄大了,一睁开眼就在水里差点抽筋。”
“年龄大?你这人好有意思。”好心人挠了挠自己的一头乱发,又爽朗地笑了起来,“我是来找朋友的,你昨天已经见到了吧,万事屋的那个。虽然是我推荐你去的,结果昨天反而是我出了意外没去成呢啊哈哈哈!”
“嗯,见是见到了,你朋友是哪个?”三郎道,“其中好像有两个被警察带走了诶,被那个什么回组的。”
“金时*也被警察抓走了吗?”
“咦,原来还有个我没见到的员工金时吗?”
“哈哈哈不知道呢,那我就自己去确认一遍吧。”好心人说道,“那么你见将军也加油,四郎!”
“我叫三郎。”
“再见了四郎!”
“……嗯,虽然是好心人,但是记名字不太行啊。”三郎如此下结论道,随即也只是露出了满不在乎的表情,“不过,原本也只有小光会私底下叫我三郎……被叫信长和被叫四郎也没差啦。”
说着,他又重新趴在了扶杆上。
“地图上没有标将军的住址,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没注意听,而且将军也不住在京都了,不能用以前上洛的路线。这里的建筑物也都高高低低的很奇怪——”
“这次穿越的感觉和上次完全不一样啊。是吧?”
次郎和太郎自然不能回应他。两个高大的护卫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而已。
“那么就先去找将军到底住在哪里。”三郎抱怨道,“一个人好难找线索哦。有警察的话问警察局应该比较快?”
于是基于这种原因,真选组的副长土方十四郎不得不在一天之内第二次见到这个人傻钱多的普通市民。
有理由相信是冲田总悟完全为了看个乐子才故意让这个一看就是刚进城的人来找自己,土方十四郎额头青筋直跳,连眼神都比日常凶狠上许多。在内心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是刚被骗了损失了巨款也说不定,土方十四郎按捺下写公文写到一半的不爽感,还是坐在了三郎面前,叼住了一根烟准备点上,以有些模糊的音节道:“话说在前头,如果是那种被抢了钱的小事将军是不可能见你的。”
“那种事无所谓啦。”三郎说道,为真选组眼中的自己也镀上了一层有钱的光芒,“我有别的事想要问。”
“所以是什么事?”土方十四郎道,“还有名字、来历之类的都给我老实报出来。”
“我是织田信长。”三郎立刻就把曾经对着银时等人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江户时代是……是家康君开启的吧?现在的德川将军是他的子孙?我想问问将军穿越时空的事。”
“你在拿我开玩笑吗?”土方十四郎面色不善道,“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脑子出了问题不懂得去医院是要我们送你去吗?”
“诶。果然现在的人还是对穿越这种事情接受不了吗?我以为都有飞船了,应该会常见一点啊。”三郎挠了挠头嘀咕道,在土方十四郎不耐烦地就要起来揪住他的领子之前,还算正经地开口道,“那就这样好了——缺钱的就是幕府吧。那作为交换,带我去见将军。”
见将军的事当然没这么简单。
由于三郎实在是拿不出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也没有对着土方十四郎当场表演一个徒手(从四次元口袋)拿小判,所以最终也只是在土方十四郎的目睹下,拿出一张不知道是因为泡了水还是放在身上而变得皱皱巴巴、但上面好歹有盖了印章的空白纸张,开始写请求觐见将军的信件——这种纸当然是三郎为了图方便、不至于跑哪儿打仗都要带印章而弄出来的。然而,在战国时代他不管写什么都不缺家臣代笔,如今轮到自己要写,也就捏着毛笔简单写了个“我有事要见你”的狗爬字。
土方十四郎只能沉默无言地收下了这个拜帖,并且答应一旦有答复就会告知三郎。
“不得了了——光天化日之下真选组的副长居然和普通市民达成了肮脏的交易——”
“谁达成肮脏的交易了,就是你小子让他来找我的吧混蛋!”眼见三郎半点不留恋地离开,真选组重归安静,还没等过一分钟,院子里就响起了冲田总悟抑扬顿挫的控诉声,激得土方十四郎一个暴起,劈手夺过冲田总悟手里的喇叭就往地上一砸。
“我只是觉得对于这种异想天开的病友,你肯定有充足的经历和他产生共鸣。”冲田总悟半点不知错地一耸肩,“不过,土方先生居然会真的让他写信这是我没想到的。是要递交上去,还是敷衍一下要践踏少男心那样烧掉呢?”
“……你的话也越来越恶心了。”土方十四郎神情麻木地吸完最后一口烟,憋了几秒让其在肺里充分循环过一遍后,才吐出稀薄的白色烟雾,“不递上去也不行吧。虽然我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是瞎说的还是真的能感觉到什么事——就看那个印,也不可能隐瞒将军。”
皱巴巴的纸面触手温润平滑,印上去的印章也红得鲜亮、字体清晰无比,可见不管是纸张本身还是当时用的印泥都是等闲见不到的一流货色。
更主要的是,印里的字是那个从几百年前就出名到了现在的“天下布武”*。就算那个口口声声要见将军的男人真的脑子坏掉了,他的出身也应当和织田家紧密相关。更不要说,那个“幕府缺钱”的说法,并不像是单纯的胡言乱语。
虽然担任了真选组的副长,土方十四郎本人的脑子也不算笨,但不是笨蛋和到底看不看得清局势以及背后的政治是两回事。以他们真选组的日常生活来算,最多也就是每个月发的工资统一用新的小判——也就是含金量少个头又小的那种支付,变相降薪搞得大家都在哀嚎。
而他追问时,那个自称叫织田信长、被他驳回后满不在乎让他称呼自己为“三郎”的人,反而莫名其妙、理所当然地回答了——
【要用改铸小判的办法去回收金子,怎么看都是缺钱吧?】
“反正见不见他、他到底是不是骗子,都有上头的人去操心。”明明当时说的是和自己无关的话题,回想起来却总有种利刃揭破迷雾、简直像是突然被人用刀架脖子了一样的惊悚感,土方十四郎狠狠再抽了口烟屁股,才把烟头按灭,冷淡地说道。
“刚刚对万事屋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见土方十四郎这样的态度,冲田总悟也没有细问,顺理成章地就转入了下一话题,“先说其他的。见回组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出来,但是上头的意思是让我们把调查行动搞得浩大一点,但是不用真的抓人——啊眼镜架除外。”
“也就是虚张声势是吧。”土方十四郎道,“啧,真是和猩猩屁股上的毛一样没有价值的任务……”
神似形也似(指猩猩)的真选组局长近藤勋立刻探出头来,一脸慌张道:“屁股毛?什么屁股毛?我的屁股已经开始掉毛了吗?头顶呢?!”
土方十四郎当即转头过去咆哮道:“没人说你!!不要听到猩猩两个字就主动对号入座!!”
冲田总悟则看热闹不嫌事大道:“头顶也很快就会没救了,现在剃光还能保存住一点不是没有头发、是主动换发型的颜面。我一定会为你买回来最强效持久的脱发水的。放心吧副长会陪你的。”
“闭嘴!他会信的啊!!而且你说要买脱发水的时候用心就暴露了!还是想针对我的吧混账!”
“虽然我平常没有感觉到,但是原来脑袋上已经这么危险了吗。”近藤勋喃喃自语道,“那就只能采取最终的手段了,把屁股上的毛囊移植上去的话……”
“死心吧。那种太恶心了。”土方十四郎面无表情地用手按住近藤勋的脑袋,阻止了自己的上司继续说下去,“还有,不是要说万事屋那边的调查结果吗?”
冲田总悟继续道:“万事屋的昨天接了新的委托,眼镜架和暴力女把委托人‘三郎’送到了离我们最近的那家旅馆,万事屋老板去了人妖俱乐部后也前往旅店与他们会合。昨晚八点三十分时,万事屋老板被人妖店的客人举报,在今天早上和暴力女一起被见回组逮捕。”
“懂了,也就是要在这几个地方多巡查几遍吧。”土方十四郎漫不经心道,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再度确认道,“等下。委托人是‘三郎’,然后就住在最近的旅店?”
“没错。”
今天才送了一次三郎回旅馆,刚刚又目送了三郎离开的土方十四郎:“……怎么又是他?!”
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又是万事屋又是攘夷志士的,怎么敏感的事情里都有他在,自带腥风血雨吗?!
而不仅自带腥风血雨,压根是完全不被影响简直不动如山的三郎自觉已经做出了初步的努力,决定接下来看真选组的响应再进行下一步,已经重新踏入了旅馆的大门,施施然等着旅馆供应的晚餐了。
没让他等太久,屋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晚上好,久等了——不是假发是桂,来给你送剩下未付的小判了。”开门后出现在三郎眼前的不是服务生,而是长发飘飘、还穿着旅馆清洁人员衣服的桂小太郎。看见门开后,桂连忙抹了一把嘴,然而唇上还是可疑地留了一点褐色的酱汁:
“并且帮忙送上今天的晚餐荞麦面——”
“诶,我想吃味道更重一点的东西诶。”三郎遗憾道,“炸猪排一类的。”
“没有关系荞麦面我已经帮你解决掉了!”桂正气十足地说道。边上戴着个侍应生领结、同样伪装了等于没伪装的伊莉萨白则举起牌子,用上面几乎占满了整块牌子的大字做出解说【是等太久忍不住偷吃了!!】。
“那待会下去帮我点一份炸猪排送上来。”三郎说道,朝桂伸出手,示意对方把金币拿过来。
桂依依不舍地将剩下的四枚金币一个一个地放进三郎的手心。看着三郎像抛普通硬币一样,又开始把金币扔高再接住,他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继续对着暂定的金主关心道:“在之后真选组那些人有为难你吗?”
“啊?没有。”一个不小心从指缝里漏出了一个金币骨碌碌地滚进桌子底下,三郎也只看了一眼不急着去捡,回忆了一下土方十四郎凶神恶煞的表情和同意帮他递信的许诺,肯定道,“那个叫土方的是个好人啊!”
第10章 在江户的第十天
非常好人的土方十四郎在第二天没有带来将军的回信,而是带着一群队员挤进旅馆,在一片鸡飞狗跳中进行了突击检查,三郎的房间尤其是检查的重中之重。
三郎配合得完全不像个织田信长:“哦!早上检查辛苦了!我要下去吃早饭了,一起吗?”
土方十四郎:“……啧,不用。”
就算真选组再凶神恶煞,对上完全不吃这一套的三郎,威慑力也大打折扣。原本他们也只是为了配合指令而不是真的要抓人,三郎也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检查的行李,所以除了在三郎的房间里大肆翻检并且帮忙找出了一枚滚到桌底深处的金币后,真选组理所当然地一无所获并且丝毫没有达成威慑的效果。
那枚金币也被还到了无辜市民三郎的手上:“啊,昨天掉了就忘记捡了,多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