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灵魂重新注入躯体,森鸥外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很快跟着调整了姿态,站在港口Mafia首领的位置,与盟友对话:“原来是先生您,真是失敬。”
他看了眼站在男人身后的少年,并不计较对方给他的惊喜,“看来我与您的眼光,颇有相似之处。”
「守夜人」不置可否:“……”
他已经打开了面瘫模式,保持之前在他们面前营造的人设。
“您是要选他做继承人吗……恕我直言,他的异能力虽然好用,但恐怕。”
森鸥外算是当面说人坏话,而且说的非常笃定:“永远达不到你的水平,也无法延长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
太宰治头脑是聪明,但武力值方面差了些,需要一个人配合。
在森鸥外原本的设想里,「羊之王」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惜对方现在已经归属当地警方。
「守夜人」听他说了几句,到这里终于不再保持沉默:“我会将纷争终止,不需要下一代。”
他比森鸥外还要笃定,自信能够做到。
森鸥外微微颔首:“……是我格局小了。”
见这二人没有请他进屋的打算,他也还算识相,很快就提出告辞。
不过在离开前,作为大约知道了秘密的人,他还有一件事需要强调。
“老首领党随时有可能发现这里,那绝对与我无关。”
「守夜人」只是平静地说:“在他们发现前,摆平一切。”
“只靠我自己?”
收获一道默认的注视,森鸥外半真半假地叹息:“您可真会使唤人。”
“你能做到。”
「守夜人」说着,已经有些厌烦这家伙的试探,和弯弯绕绕的腔调了。
“真是瞒不过您。”
森鸥外见好就收,欠了下身离开:“那么我先告辞了,下次再登门拜访。”
目送对方走进电梯的身影,太宰治忽然问:“不需要我替你做些什么吗?”
“你是我的孩子,可以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守夜人」看了眼太宰治补充,“在不触碰底线的情况下。”
太宰治靠近他的脸,缓缓笑起来:“这条底线是什么?”
[还用说吗?]
真田鸠见把这张欠揍的脸推开,转身走回屋内:“法律。”
太宰治带上公寓门,捏着下巴盘算起来:“这玩意可是有很多漏洞可钻呢!”
真田鸠见:[。]
系统指着同步率,言简意赅:[控制。]
“……”
男人困扰地看着又拿出那份领养协议,说着要走下法律程序的少年,终于还是接过笔,签下了自己的大名:【伊藤诚】。
系统撒花:[恭喜你,年仅十五岁就有了一个十四岁大的儿子。]
签字的是伊藤诚,跟他真田鸠见有什么关系!
但既然对方叫他一声爹,他想自己还是要负起责任,等港口前代旧党的事解决,就把这孩子送去学校念书吧,也消耗一下对方无处释放的精力。
至于选择哪所学校,真田鸠见首先排除自己就读的立海大附属中学。
就算不是为了防止掉马,他也不能让自己风纪委的弟弟更加操心了,他瞧上去都快有皱纹了。
送走来客,回到客厅里,多了个孩子的男人开始兴师问罪。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又变回对方熟悉的声线,属于伊藤诚的伪装,不过没关面瘫模式。
“你猜?”
太宰治被他很有压力地盯了一眼,乖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好吧好吧,原来你不知道啊,比想象中要……四肢发达一点。”
男人:“……”
你想说的是头脑简单吧?还是在夸自己脑袋灵光?
太宰治说原本只是怀疑,他敲开邻居家门的第一晚,关于对方的真实身份,以及夜归行为有很多猜想:杀手、私家侦探、邮递员,甚至是赌博和喜欢在夜店玩乐。
但很快那些猜测都在看到男人第一面后,一一排除了。
男人身上干干净净,没有留下那些痕迹,就像自己调查到的那样,是一个普通的公司白领。
他伪装得很好,但是太干净了。
或者说这个人就像是假的一样。
太宰治视线将对面的男人,从头发丝看到脚上的白拖鞋:“居然没有在身上、手上留下任何时间的痕迹,属于他个人的颜色。”
男人跟着抬起手,凝视自己光洁的掌心:“……”
没有练枪也没有握拍留下的痕迹,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啊?
真田鸠见恍惚想起,之前不二周助在跟自己握手时,就提出过这个问题,说他的手不像是一个网球选手的。
他当时说自己才接触网球不久,但以他那庞大的训练量,早该留下些什么痕迹了。
他看上去构造跟人类一样,可一但割破皮肤,涌出的血液,就会彰示他与人类本质的不同,他的皮肤也注定不会因受压和摩擦,引起角质层增厚。
“这可以归咎于不易留疤的体质问题。”男人放下手搭回膝上,如是说。
太宰治耸了下肩,道:“所以我当时只是怀疑和好奇。”
让他发现真相的,是受伤的自己被男人救下那晚。
“现在像你这样心善的人可不多见,我当即就确定了,你这个看似能跟守夜人同时出现,但活动时间同样在夜晚的大叔,肯定就是他了——”
“现在不是白天?”
真田鸠见打断他语气逐渐轻快的玩笑话,“还有上次带你去医院。”
提到这个太宰治脸色一沉:“你那天是给我找好下家,打算甩了我吧?”
之后就借口出差几乎不过来了,让他只能把计划提前。
真田鸠见:“……”
听太宰治说了那么多,对自己伪装有自信的他,其实也有了猜想。
他有系统的帮助,知道太宰治可能会关注,离开后甚至操控改造人,配合系统伪造监控,完整模拟着伊藤诚的白天。
他在太宰治面前很注意,为了不露馅,很少出现在他面前。
见他敛眸沉思,对面的小兔崽子起身来到他跟前,给出提示:“我说了,你的伪装的确很完美。”
那就不是伪装的问题。
真田鸠见抬头看着挡了自己光的少年,扣住他突然伸过来,想摸他脸的手腕,瞳孔微动:“你能感觉到?”
他当初碰了下昏倒在自己眼前少年的脖子,发现「人间失格」是被动的,而且跟其他异能力不同,没有什么特殊的光效。
随后对少年感觉不到自己异能力被触动的判断——
都是根据少年的反应得出的。
他无知无觉,他拖着伤躯拒绝陌生人的靠近,他无力地妥协了。
莫非他惊醒不是因为致命弱点被触碰,而是异能力被触发?
真田鸠见很少有这种背后鸡皮疙瘩立起来的感觉,莫非这家伙一开始就觉察到了,一直在跟他演戏吗!?
太宰治手腕挣了挣,暗暗跟他较劲,不答反问:“这不是你的真容吧?”
在另一只偷袭的手也被控制住后,他直接试图把脸给贴上来,嘴上撒着娇:“爹地亲一个~!”
男人微微拧眉侧头躲开,正欲抬脚把人踹开,公寓门被推开了。
来人一眼就看清屋内,正对玄关的客厅内场景,略一停顿后说:“你们关系真好。”
原本没预料到第三个人回来的那么突然,正紧张对方别误会什么的两人,都有些紧绷的背部线条松了下来,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对面的人身上。
还是男人动作更迅速也老道,直接一个膝顶把少年压在茶几上,瞬间扭转局势。
那少年便耍赖叫起来:“你家暴!”
真田鸠见眉心一跳,甩开他的手,正欲跟织田作之助交接离开。
忽然视线一凝,落在织田作之助怀里抱着的东西上,他原本给奶猫准备的猫箱不见了,应该是送给领养人了。
红发青年此刻怀里抱着一只,比先前的没断奶的猫,大了得有好几圈的成年猫,毛色是三花的,勾起了真田鸠见一些不太美妙的回忆。
系统见他不敢看小地图确认,沉痛地告诉宿主:“是他。”
太宰治活动着手腕起身,撇嘴说:“怎么又一只?你捡上瘾了吗,织田作。”
少年一直这么叫,织田作之助解释过自己姓织田,但少年已经叫顺口到,真田鸠见也快跟着改口了。
“路上捡的,应该有主人。”
织田作之助抬起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僵硬的猫下巴,展示它脖子上的项圈。
可惜项圈上没有联系号码,找起主人来可能比较费事。
太宰治嘴里嫌弃猫,却还是想上前去摸一把的,但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拉住了他,像第一次触碰时那样,拿捏住了他的脖子。
“干嘛?”
太宰治感受到自己的异能,正在消减蚕食什么东西,但侧头看去,男人身上仍旧不见异样。
他真的很好奇,男人一直维持着的东西是什么?
不过至少刚才试探出来了,他的脸是假的,而且是能被无效化的。
男人目光落在猫身上,声音水波不兴:“又有客人。”
太宰治瞬间明白了什么,落在三花猫身上的视线,多出一丝兴味,他现在还不知道那个森先生的老师,异能力名为「我是猫」。
织田作之助也恍然察觉什么,低头看向怀里的猫。
它已经化作一道光芒,重新聚在原地,变作一个小胡子绅士的模样,并且织田作之助对其并不陌生,直接叫出名字:“夏目先生?”
他看过对方写的小说,也是因此想成为一名小说家,写出自己没看到的故事下卷。
夏目漱石摸着小胡子,朝红发青年微微颔首,正思索一下看穿自己的男人身份……
男人切换声线,道:“真巧,森鸥外刚离开不久。”
夏目漱石恍然睁大眼,诧异地轻咳一声,也是惊讶弟子居然会先自己一步:“冒昧拜访,打扰了……”
“「守夜人」先生。”
男人一时没有应话。
旁边的红发青年先啊了声,看着伊藤诚露出“居然如此”的表情,就是这个反应整体来说有些平淡,像缺了弹珠的波子汽水。
夏目漱石坐了一会起身离开,他原本只是看到这个青年和武装侦探社一起行动,有些好奇于是跟上,结果被当成流浪猫抱了回来。
还遇到了过去找不到痕迹的某人。
织田作之助对伊藤诚的新身份接受良好,表示请他放心,自己不会对外透露。
太宰治很不舍地缠着男人,想让他今晚留下来,被他严辞拒绝了。
既然马甲都掉光了,真田鸠见也不提那个公文包了,直接开车离开了公寓。
他赶在晚饭前回家,意外发现餐桌上少了个人,问给他筷子的早纪姐:“弦一郎呢?”
真田早纪也有些奇怪,小儿子一向很守时。
可能是专注于什么事情没留意吧,她往弦一郎可能在的地方走:“我去喊一下那孩子。”
不多时她回来说:“弦一郎说马上就来,不用等他。”
真田鸠见便也先坐下吃饭,同时看了眼主位的老头子。
原本讲究食不言,但大家长的某些话,显然等不到饭后再说了,他刚才一见少年回来就想说什么,不是非要端着。
见少年目光投向自己,低咳一声说:“鹤冈家要倒了,鹤冈孝明天就会关入监狱。”
鹤冈孝是竞选输给跟真田俊辅,先后几次试图杀了和绑架,跟自己结仇的真田鸠见的,那个议员的名字。
要说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最初只是真田鸠见把他儿子干过的丑事查了出来,后来他明明撞死了人,却在操作下保释出狱的儿子,被邀请去港口的游轮晚宴,于那天夜里“不幸”身亡。
鹤冈孝拿「守夜人」没办法,就把这笔账记在了他真田鸠见的头上。
也算是很精准地找到了仇人。
真田鸠见听到这个消息,脸上却不见什么喜色。
“困兽之斗,惊不起风浪了。”
想到少年曾几度面临生命危险,弦一郎的哥哥真田贤人,有些生硬地安慰道。
真田鸠见对大堂哥笑笑,听着系统关于对方跟某人的通话录音,想要对面帮他逃去国外避风头……
“就怕他要逃。”
大家长很重视他的话,表示自己会让人盯紧了。
同时发现某个孙子还没来,他板着个脸怒道:“真是松懈,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都忘了吗!”
这几乎掀翻天花板的声音,让面前的味增汤都为之震颤。
真田鸠见额头垂汗,忙让祖父别动怒:“那个,我去看看他。”
随后他根据光点找过去,发现了弟弟窝在禅室里,只点着一盏灯埋头于案前的诡异行为,并且终于知道了他作业还没写完的事实。
按住少年试图藏本子的动作,感慨着果然还是个孩子,他翻了下拿过一本要写的字多的。
“……我来帮你写吧。”
“这怎么可以——”
还好周围光线比较黑,真田弦一郎感觉自己的耳朵尖烫得要命。
见兄长坚持,他也只能松手,同时想起什么:“这个读后感幸村会帮我写。”
“……”
真田鸠见:……我天真的弟弟啊,你哪来的自信。
他很想把系统刚放的,关于幸村无视他来信的愉快声音也放给少年听。
出于诡异的怜悯情绪,他又拿了本作业,表示这个也帮他解决了:“现在先去吃饭吧,弦一郎。”
“是!”
真田鸠见躺上床,把作业和笔摆在一边,合上眼睛默念——
[系统!拜托了!]
[……]
系统:[你照着自己的作业,帮他抄一遍不就好了?]
真田鸠见有理有据:[可我不会模仿他的笔迹啊……]
其实按他的学习能力,应该能轻松做到。
系统正想说什么,电子音一顿提醒:[弦一郎来找你了。]
准备睡了的真田鸠见坐起来,同时通往庭院的门被叩响,很轻微的两声“笃笃”。
[他过来做什么?]
真田鸠见点了桌上的台灯,下床给他开门,见少年拿着暑假作业,眼神坚定地叫了声兄长,一副要和他一起通宵奋斗的模样:“……”
系统:[干巴爹。]
真田鸠见:[……]
暑假结束前一天。
他和他的倒霉弟弟紧赶慢赶,好歹是一起写完了所有作业。
这也算给了原本全由系统代工的真田鸠见,一些关于赶暑假作业的体验感。
他这几天无论太宰治发什么消息,都不是很想去面对他。
活像个总用加班和忙为借口,夜不归家,不在乎家庭的男人!
后半句是太宰治本人的控诉。
又软了态度说:【森鸥外没有派人盯着这边,你要不放心,那我们搬家?】
真田鸠见当然知道森鸥外没有在这方面搞小动作,毕竟对他来说,知道守夜人一个落脚点,就已经足够了。
【不用,我真的很忙。】
听系统说太宰治踢了一脚桌子腿,反伤到了自己,有些气急败坏:【你难不成还有暑假作业要赶吗?!】
有些扎心的真田鸠见不再回他,并在开学前一天,带相比之下不要太乖巧的中原中也,去逛了趟商场,给少年准备了一些文具。
立海大的校服也到了,少年试了下很合身,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夏装衬衫穿在身上,中原中也拉了拉领口,有些不太习惯。
之前虽然也经常出入立海大校区,但接下来自己会变成,跟自己擦肩而过的其他学生间的一员……
这对没有上学记忆的少年来说,有些陌生、也有细微的触动。
中原中也不好意思道:“会有点奇怪吗?”
真田鸠见替他打上校服领带,退后一步,满意地看着少年的新造型,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留念:“没有,可帅了。”
他在少年更不好意思,试图阻止自己前,灵活避开他抢手机的手,迅速转移话题。
“说好了,明天我们一块去学校!”
愉快的假期生活似乎才刚开始,还没怎么尝出味道呢,就已经结束了。
九月初, 新学期开始的日子。
在这天朗气清,纤云不染的一天,在这丹枫迎秋, 丹桂飘香的季节,学生们踏上熟悉的道路,怀揣着激动的心情, 重新涌入阔别一整个暑假的校园——
除了暑假有社团活动, 要用到学校场地的学生们。其中立海大网球部的训练强度,更是这片出了名的, 他们甚至昨天也坚持正常训练的。
真田鸠见早上从家里出发,没走多远就看到了, 等在树林里的中原中也。
他无奈提醒少年明天在自己家等他就行, 不用特地走过来。
褚发少年摸着头发有点长了, 于是扎了个小辫子的后脑勺,说自己有点坐不住, 同时把自己备好的便当盒递给对方。
袋子里装了两份料理,分别是早、午餐。
午餐丰盛有菜有肉,还洗好了餐后水果,分开用保鲜袋装在一旁。
早餐相对简单一些, 是两个扎实的饭团,方便食用者拿在手里, 路上边走边吃。
中原中也还伸出手, 示意蓝发少年把肩上的网球包给自己:“我来帮你背吧,吃东西不方便。”
真田鸠见嘴唇颤抖:“……”
[我要哭了, 真的,他太贴心了!]
【7%】
系统没想到他正面情绪,也能蹦两点同步率高兴高兴:[……实在太感动的话,你喊他声妈吧。]
真田鸠见选择性失聪,当做没有听到。
系统听到他的腹诽,纠正道:[我的声音直接响起在你的脑海里,所以你这应该属于间歇性失智。]
真田鸠见:[。]
真田鸠见灵机一动,故意掐着调调说:[哎呀,你当然是我最贴心的老伙计了,跟个孩子吃醋做什么?]
电子音高了几分贝:[——谁吃…]
扳回一城的真田鸠见,没有把包给少年,这点重量当然对他不算什么,而且中原中也正在生长发育的重要阶段,应警惕一切可能影响对方拔条子的障碍因素。
他们没坐电车,出门早时间完全来得及,两个饭团吃完,刚好也能远远看到学校了。
真田鸠见才拍了拍手,旁边递过来一块湿纸巾:“……”
他擦干净了手,旁边那只手又伸了过来,示意把垃圾给自己。
“……谢、谢了。”
真田鸠见把东西放到那手心的动作,有种怕惊动什么野生动物的小心翼翼。
一般是七点开始晨训,今天由于上午的开学典礼取消了,不过真田鸠见还是打算去球场待着。
他愉快决定避开班里热情的女同学:“我先跟你一块去教室,再去网球部。”
中原中也点点头,感慨他还真是喜欢网球,两人穿过校门准备进入其中。
忽然有人拦住了他们,具体来说是真田鸠见:“请等一下。”
“立海大校规规定,不能留长发,不能烫染发。”
刚才盯了他们这边有一会,戴风纪委臂章的路人脸男生,怀疑地看了眼他们的头顶问:“你们的发色是天生的吗?”
“当然了。”
真田鸠见挑眉看着对面的陌生面孔,前方也有几个较为花里胡哨的脑袋,为什么光拦他们。
显然是因为前一段校训……
真田鸠见想起立海合宿时讨论过的,关于仪容仪表不合规定的话题,不知道为什么他以前都没被提醒过。
难道是上学期一开始,他是被风纪委员长的弟弟带进学校的原因?
其他值日生碍于黑面神的威压,无意间给他开了后门?
真田鸠见心情有些复杂,问题最关键的是,这部分校规他显然没法遵守啊。
他的头发也是由咒力组成的,长度不会增长,也无法剪短,这是因为他的「灵魂」就长这样。
总不至于在学校里,也把头发藏在改造人头套下,就算是咒灵也会觉得闷。
视线在对面同学的脸上顿了顿,他问:“……你脸有些生,新转学来的?”
并木裕一。
因为家里父母工作调动搬家,以优异成绩转学进立海大,还没开学就破格进入风纪委。
他在上一所学校也做过类似工作,业务熟练很快上手,因此承担了开学第一天学校大门的值日工作。
才短短半个小时,他就体会到了这所学校,或者说这座城市,跟自己位于千叶县老家的不同。
或许是横滨的风水养人,这里不少人天生发色奇异。
他在检查了好几个同学的发根,发现他们头发居然天生就是赤、黄、绿、青、紫后,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
他甚至被激起了某种……收集癖。
很想看看是否还能凑齐,剩下的两种彩虹色。
很快那两种颜色就同时出现了,清秀挺拔的蓝发同学和略矮一些,大概是二年级的橙发同学,两人一同出现在了道路尽头。
看到前者后,并木裕一奇怪了一下,对方莫非也是刚转学来的学生,还不知道以校风严谨著称的立海大校规。
于是他赶在旁边的值日生开口前提醒,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对面先说出了他本来要说的话,问他是不是新来的。
“……是。”
对方熟悉的语气,叫并木裕一下意识应答。
而旁边一同值日的风纪委员,也反应过来,神情略微扭曲地把他拦到身后,并朝蓝发少年称得上尊敬地打了声招呼:“早上好,真田同学,你们可以进去了,他新来的不知道——”
并木裕一诧异地看着姓日野的前辈。
真田鸠见认出对方很巧的,就是当初「羊」来堵他时,在门口值勤的同学。
他嘴唇动了动,问:“…不知道什么?”
“不、不知道您是……”
日野同学表情尴尬,偶尔瞄一眼他旁边的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见对方都带上了敬语,真田鸠见无意为难他,无奈地摇了下头,招呼全程侧着脸没说话的中也:“走吧。”
在那两人走远了一些后,门口两个值日生立马窃窃私语起来。
并木裕一拧眉不解日野的做法,直言道:“刚才那个真田同学,他的头发明显不合规定吧,旁边那个人也是,都能扎起来了。”
日野紧张地都想捂他嘴了:“嘘,你还记得我们委员长叫什么吗?”
“真田弦……”
这两个人长相没什么相似点,但冠着同样的姓氏,并木裕一眼睛睁大了些,“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日野朝那边的背影抬抬下巴:“那位是委员长的哥哥,真田鸠见。”
并木裕一常被人说不知变通,眉头拧得更紧了:“就因此给他特权吗?”
“才不是委员长的原因!”
日野立刻反驳,表情有些怀念和复杂,刚开始的确……因为对方是大名鼎鼎的“黑面神”,风纪委员长本人带着进出学校,值日生便都没敢打扰。
对方行踪又总是很难捉摸,部活一结束跑得比谁都快,每天又几乎都是卡点到的学校,根本堵不上人。
他们想着总有老师或者谁提醒一声,看上去脾气挺好的少年,应该会趁双休去理个发什么的。
结果开学后第一个假日结束,少年还是全校唯一一个扎辫子的男生,那马尾精神地在脑后束起,进校门时还跟他们礼貌点头打招呼:“……”
众风纪委这才发现,好像他们都想着会有人提醒对方了。
三年C组的班主任不爱管这个,他们班那因病休学的幸村,头发也留挺长的,不过算符合规定:男生头发不能过肩。
他们派出去找真田鸠见说明情况的女生,一天下来连人面都没见着。
而在委员长面前,无论旁敲侧击还是甚至直接言明,只要提起他兄长的名字,委员长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状态。
无论说什么,对方都听不进去,只顾着念叨:“兄长还习惯吗?”
再然后嘛——
日野叹息他不懂:“这都是真田同学一拳一腿自己打出来的啊!”
并木裕一:“什么……?”
日野指了下人群里五大三粗,还是跆拳道社骨干的光头同学:“他原本是这附近的不良头子,立海大当之无愧的校霸,可是他连真田同学一招都没能挡住!”
“从此以后他剃发明志,势要打倒真田同学,夺回自己立海大不良之王的桂冠。”
“目前战绩是二十战连败。”
并木裕一是真没看出来,刚才那个算不上单薄纤细,但肌肉也并不明显的少年,有那么能打。
他只能干巴巴地说:“……真的假的。”
日野四下看去,见没人注意才凑到他耳边说话。
“还有刚才那个个子不高的橙发学生,原本是校外一个成组织、跟当地黑帮都敢硬碰硬的团体的首领!上学期开始不久,刚转学来的真田同学就跟他们杠上了,一大帮子人在校门口堵他一个,那天的场面你是没看到——”
他猛得换了口气:“真田同学把他们教训得太惨,据说还闹到了局子里!”
越说越夸张了,并木裕一艰难道:“事情闹那么大,学校不劝退他吗?”
“可能因为打的是校外的人,校方高层并不知情吧。”
见对方还是不太相信,日野瞥见被三年级前辈带进校门的某个海带头,又道:“那天就是这个切原报的警,他一个人拦不住,怕前辈不小心把那些人打死了,影响他们网球部参加比赛。”
“那天晚些时候,的确有人正好路过,看到切原同学被他姐从警局接走。不会有假。”
柳莲二路过校门时脚步微顿:“……”
切原赤也昨晚好歹是补完了作业,并且修改了被真田前辈打回的日记,就是有点睡眠不足,这会打着哈欠。
“怎么了,前辈?”
柳莲二移开投向值日生方向的目光:“没什么。”
学校里关于鸠见的各种传闻,经过一个暑假,也丝毫没有熄灭的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