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s,粉丝居然还能洗,还拍摄场景呢,塌房就是塌房啊,干脆承认,果断脱粉不好吗!】
这一组照片自然而然也被剧组的人看到。
范阳华看到照片后,整个人炸了。
他是个极度严肃正统的人,他能够接受两人之间似乎不那么直的性取向——毕竟性取向这种东西是天生的。
可他无法接受皓沐居然是一个夜店咖这样一件事。
身为一个演员,一个公众人物,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洁身自好!
并且,皓沐要是出事,那将影响的是怎么剧组!
范阳华直接一个电话打给皓沐。
皓沐过了很久、几乎是在电话要自动挂断的那一刻,才接起。
“范导,出什么事了吗?”
范阳华懒得客套,直击重点:“照片的事,你怎么解释?”
“照片?”皓沐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疑惑,“什么照片?”
范阳华心直口快:“你什么时候去夜店的?还穿成那样?难怪在剧组里拍摄一结束就离开,还有人看到你在半夜出门,你给我解释一下,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皓沐切去微博看了一眼——去董缚心会所调查时的照片,居然这么快就被爆出来了么?
电话里,皓沐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范阳华也用尽了全身所有的耐心,只想听皓沐一个合理正当的解释。
可等到他几乎要以为是电话没有信号的时候,皓沐才支支吾吾的、轻声的说:“我、我不能说。”
“您、您能不能先帮我压下来啊,我会想想办法的。”
范阳华冷笑一声,直接挂断电话。
这几几句话背后的答案只有一种。
——皓沐经常去夜店,并且,会进行某些无法被曝光的事情。
很快,范阳华同皓沐打电话的视频也被发布到了网络上。
原本还对皓沐抱着一丝希望的粉丝们彻底震惊了。
【怎么可能!!】
【你说啊!到底是去干什么的!不过就是夜店而已啊!休闲放松娱乐,只要什么都没发生我们是不会离开你的啊!】
【姐妹,不要挣扎了,真的,如果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要支支吾吾?如果是应酬他完全可以说出来啊!】
【想办法,还怎么想办法,想办法如何公关吗?做梦!】
而就在这则视频被曝光出来没多久,狗仔又爆出了另外一组照片。
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皓沐同一位高挑女子异常亲密,高挑女子取下身上的围巾,挂在皓沐身上,两人靠得极近,气氛暧昧至极。
【卧槽!他妈的,这个一看就是女朋友吧?!】
【真的假的啊!】
【夜店咖,还有女朋友,我的好哥哥,你还有什么惊吓是我不知道的?】
【脱粉了,我原本那么喜欢你,你之前被全网黑我也为你说话,你是夜店咖我还能忍忍,但是你有女朋友了?我不能接受。】
【笑死,别给我整什么谈恋爱是自由这种言论,那是给实力派的!皓沐现在有什么代表作?还不是靠一张脸让你们嗷嗷叫?靠什么赚钱,就得守着什么本分!】
网络已经炸了,各种言论像是油锅中溅入了水,噼里啪啦的往外蹦。
病房里,皓沐放下手机,像是全然不知网络舆论热烈似的,仰起头看向坐在病床旁的顾晚洲,笑了。
顾晚洲正在削苹果。
他的削皮技术不错,果皮绕着圈连成了一条,中间未曾断开。
就在几分钟前,他刚刚见证了皓沐影帝级别的声音表演。
病床上的皓沐翘着腿,悠闲的靠在床头,眼里甚至是含笑的,可他和范阳华通话时的声音却显得无比慌张,如果不是顾晚洲就在现场,他大概也会一不小心陷入皓沐营造的慌乱氛围之中,产生某种误解吧。
“我和范阳华的通话一定会被曝光。”皓沐捻起一片苹果,嚼了嚼,甜香味在嘴里溢开。
林初涯带着他的小队离开了医院,他们还需要继续调查燕祁然。
皓沐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安静以及和顾晚洲独处的时间。
“燕祁然做的?”顾晚洲问。
案件还没结束,不能公布太多信息,但顾晚洲身为“亲属”,再加上网络上已经逐渐开始有风言风语,发生了什么事不好猜,但涉及案件的人却十分容易得出答案。
能进入这间病房,顾晚洲自然是签过保密协议的,但皓沐依旧不能透露任何信息。
他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只是凑近顾晚洲,俯下身,叼走了他刚削下来的苹果片。
微热的呼吸打在指侧,顾晚洲的手指不可察觉的一缩。
皓沐发现了他的这一微动作,正想说点什么,手机铃声却在此刻再一次响起。
他已经屏蔽了魏成功和林途,能打进来的必然不是他俩。
于是皓沐接起电话。
听筒里传来了席嘉致的声音:“需要帮忙吗?”
皓沐:“?”
“网络上的照片我看到了。”席嘉致说,“很明显是魏成功故意的,而且背后一定有人助推,不然速度不可能这么快,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惹了谁,但是如果需要帮忙,你可以随时告诉我。”
皓沐:“?”
这还是前一段时间问他“接近顾晚洲有什么目的”,让他离顾晚洲远一点的席嘉致吗?
通过迟疑,席嘉致猜出了电话另一边的疑惑,开口:“抱歉,之前因为一些事,对你有些误解。”
“没有关系的。”皓沐自然而然的接下了这一句道歉,虽然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他说完这一句话的下一秒,他明白了。
皓沐的手机忽的弹出了消息通知。
【微博:亲爱的[皓沐],恭喜您通过实名验证!戳我开启你的微博之旅吧!】
顾晚洲的手机也在同一时间“叮叮”两声传来通知提示音。
【微博助手:您关注的账号用户2307892通过了实名验证,恭喜您,再次见到对方啦!戳我私信ta吧!】
【微博助手:您关注的账号用户2307892实名信息为[皓沐],对方是个不错的演员哦!恭喜您找回好友!戳我关注他吧!】
他的手微微一顿。
那个他等待找寻了许久的、灰色的、名称成为一串无序数字的微博,终于在今天再次拥有了色彩和独一无二的名字。
——皓沐。
他的直觉并没有错。
那个记忆中酷男孩、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一直在他的面前。
病房里十分安静,薄薄的病房门外偶尔会透过脚步声。
“喂,喂?”席嘉致的电话并没有挂断,但是他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他甚至确定了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断了信号。
顾晚洲放下手里的东西,用湿巾擦干净手,靠近皓沐,对准电话话筒,简单粗暴的两个字:“挂了。”
席嘉致:“?”
“你怎么——”他不知道病房中发生了什么事,想问顾晚洲一句“你怎么也在这”,话才刚说到一半,电话就被突兀的挂断了。
席嘉致:“……”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顾晚洲重新坐回病床旁的凳子上,重新削起一个苹果——他的神色入场,只是手上的比方才缓慢了许多。
直觉成为事实的那一瞬间,除了激动,更多的是茫然。
仿佛朝阳升起前夕还蒙在天际的那一层薄雾,不知如何驱散。
顾晚洲也不知道开口的第一句应该是什么。
一个铃声,几秒钟的时间,一个软件通知而已,两个人之间的角色似乎一下子转变了。
顾晚洲需要时间来理清楚。
“你怎么挂断了?”是皓沐先开口。
“很吵。”顾晚洲强行解释。
皓沐指了指顾晚洲放在桌角的手机:“刚刚你的手机响了。”
“嗯。”
“是谁的消息?”皓沐笑着问。
顾晚洲并没有隐瞒:“我关注的账号通过了实名认证。”
皓沐的眼角依旧弯着,唇角的梨涡很好看:“那个你一直找的男孩?”
顾晚洲沉默了一会,片刻后:“嗯。”
或许是看出了顾晚洲的语塞,皓沐不再往下问,只用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看向顾晚洲,那点视线如同拥有了热度,顾晚洲分明并没有对上眼神,耳廓却烧得滚烫。
手中的苹果皮断了一半,掉到地面上。
他像是投降一样叹了口气,捡起半截苹果皮,抬起头同皓沐对视,说:“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皓沐歪了歪头,几缕额发跟着一块往某个方向落,嘴角微翘的弧度很有少年感。
顾晚洲正想回答,皓沐便接着他自己的疑问回答:“是因为‘我找到他之前我没有办法接受任何一个人’?”
顾晚洲:“。”
“因为‘不要突然说一些让我无法回应的话’?”
顾晚洲:“。”
皓沐又笑了,肩膀微微颤着,顾晚洲叉起一块苹果,堵进皓沐嘴里。
皓沐咬住苹果块,没有立马拿走,而是就这顾晚洲手指的力度,一小口一小口的咬,嘴唇离指尖很近,皓沐仰起眼睛看向顾晚洲,然后轻轻握住他的手,脸颊贴了过去。
顾晚洲的掌心是热的。
皓沐蹭了蹭,有轻轻眨了眨眼睛,嘴角是狡黠的笑。
顾晚洲发现了:“你早就猜出来了。”
皓沐没有隐瞒:“因为您对我的态度变了,很明显的,您都不躲着我了,你看,我让林初涯告诉您我受伤得很严重,您立马冲来看我。并且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我的伤口只有这么小一点。”
皓沐拆下额头上虚张声势的纱布,他的运气是真的很不错,明明挨了那么重一棒子,伤口却只是后脑勺微微肿起的肿块。
顾晚洲一时语塞:“……”
“而且,很好猜的。”
“顾老师,你纠结的时候拇指会无意识去捏食指关节。和我待一起时,总能看到您在做这个动作。”
“虽然我并不想通过观察您的动作去推测您的想法,但是真的太明显了。”
“您拒绝了我,可您觉得我和您一直在找的人很像,您连自己都说不出理由,就是因为一种直觉,所以您总是会观察我,也会去看手机——在我提交了实名申请之后,您的频率较以往提升了不少。”
顾晚洲:“。”
“更何况,我自认为,我和以前的变化并不大。”
“您认不出我的脸,但您一定不会忘记我。”
顾晚洲轻叹一口气。
“看到您这样的反应,我很开心。”
皓沐又笑了,眉尾的小痣跟着一块挑起,或许是病房里开了暖气,他的脸颊有些微红,整个人安安静静的靠着,看起来异常漂亮。
“你现在想要好好认识我了吗?”
他认认真真的看向顾晚洲。
“被疯子缠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从以前,到现在。
皓沐从没有在顾晚洲面前否认过过自己是个疯子的事实。
顾晚洲起身,坐到病床上,他轻轻摸了摸皓沐的头发,抚了过去,额头碰额头的同他靠在一起。
“对不起。”顾晚洲说。
明明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不应该认不出来。
不应该总是将人往外推。
不应该任凭直觉发酵却总是不言声色。
这个姿势实在是暧昧。
呼吸没完没了的混在一块,在唇缝之间摩擦得滚烫。
现在,可以接吻么?
皓沐心里这样想着。
他仰起头,动作很轻,柔软的唇就这么轻而易举碰在了一块。
顾晚洲没有躲。
他好像再次陷入了某种纠结的状态中。
以前拒绝皓沐,是因为他想对自己、也对皓沐的情感负责。
在弄清楚自己对于一直在寻找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之前,他不愿意接受任何人。
那么现在呢?
那个人就是皓沐——那他还需要躲么?
或者说,他对于皓沐,是那样一种能够肆无忌惮亲吻的情感么?
顾晚洲总是会在这一方面陷入无休无止的迷茫之中。
他在心底里如此形容自己。
唇畔上的触感像是火苗,持续不断的撩拨着心底的那点冲动。
顾晚洲一点点搂上皓沐的肩。
——就在他闭上眼,决定彻底将行为交给本能的那一刻,病床上忽然传出极度刺耳的手机铃声。
声音极重极响,警铃似的,环绕耳畔。
响起铃声的是林初涯强行留下的手机,不能静音不能断网,为的就是万一有出了紧急情况,能强行把皓沐从顾晚洲身边拖走。
皓沐:“……”
皓沐走到窗边,没好气的接起电话,听筒另一边传来了林初涯的声音:“已经找到了,你想得没错。”
雪白的窗帘被风吹起,风很轻,却凉得刺骨。
皓沐的眼神一点点变得严肃。
不过这样的严肃神情只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下一刻,在顾晚洲坐在床侧扶额懊恼的时候,皓沐快步朝他走去,捧起顾晚洲的脸,低头,很用力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又咬住他的下唇。
“再认识我一次吧,顾老师。”皓沐凝视着顾晚洲,眼里的那些眷恋,浓稠的几乎能够滴出来。
顾晚洲没有说话,但他没有躲开皓沐,并且牵住了他的手:“你要去哪?”
“去处理一些被我猜到的突发情况。”皓沐回答。
“我帮你请好假。”顾晚洲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牵得有些用力,并且连语速都加快了一些,“等你回来,我想和你好好说说话。”
皓沐感受手上传来的力度,露出一个笑:“那我一定很快就要赶回来。”
留给皓沐的时间并不多。
刺耳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皓沐不得不放开手。
病房的门被拉开,又缓缓关上,迎面而来的是走廊上的喧嚣,那抹安静全都被留在了门后。
皓沐的脚步很快,医院停车场留了车,他坐上,飞快往某个地方驶去。
在顾晚洲抵达医院之前,皓沐就在推测燕祁然会做出哪一些事。
首先,燕祁然和董缚心的会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皓沐曾去调查过会所,燕祁然拿到照片和录像并不难——而当燕祁然意识到皓沐和警方有关系时,必定会第一时间限制住他,例如,将当时的照片和录像寄给狗仔,或是皓沐的对家,从舆论层面,先进行打压。
《假笑》剧组中有燕祁然的人,范阳华的通话被曝光出来简直就是不需要想的事情。
捏造夜店事实,“女友”黑料,再加上范阳华的通话,网络上的各类言论就能压得皓沐一句辩解的话也不能说出口。
不论燕祁然处于一种什么境况,他都能促成这样一种情况。
这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挑衅。
演员最需要的就是名声,就是路人缘。
一个扭曲事实的标题,一段以假乱真的话,几张充满迷惑性的照片,演员的名声就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毁掉。
若是皓沐想要继续往下查,就要承担前途被毁的后果。
可皓沐却笑了。
威胁?警告?
不过是一个不敢将自己的过往公之于众,走投无路的将死之人无能狂怒的报复罢了。
用名声换名声。
车辆快速行驶,皓沐将窗户开了点,冷风灌了进来,他似乎并不觉得冷,整个人的脸上都溢着某种无法忽视的兴奋——
顾老师牵他了!
顾老师说要和他好好说说话!
只是耳机里林初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聒噪:“你推测的没有错。”
四十分钟前,病房里,皓沐正在一层又一层的往头上裹纱布,试图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得看起来更严重一些。
“燕祁然快死了,所以他不会想要逃跑。”他一边包,一边对林初涯说,“他去的一定是个足以被他控制住的地方,同时,以他的身份进入这个地方不会被拍,也不会被怀疑,那里的人不会、也没有想过将他的行踪暴露出来。”
“林初涯,这真的是一件很不好的事。”
“前几次的自/杀案件,燕祁然都在模仿白鸽的手法。”
“很显然,他对白鸽有一种近乎病欲的崇拜,所以,在他死前,或是被抓捕前,他一定会再一次模仿白鸽,并且,一定是白鸽第一次被众人所熟知的案件。”
“十四年前的这个月份,曾经发生了一件事。”
“爱心孤儿院失火案。”皓沐的眼神十分寒冷,他顿了顿,说道,“不,准确来说不是失火案,那只是为了安抚群众,减少恶性影响的说辞,真正发生的,是爆.炸案。”
“爱心孤儿院、爆.炸案。”
H市,爱心孤儿院。
对面的街道空空荡荡,被用警戒线隔开,警察们身穿防爆服,警惕的盯着漆黑的铁门和白色围墙上那些充满童趣的墙画。
围墙之后,洋溢着孩童们的笑声。
孩童们围坐在一块,零食、糖果摆在身侧,笑得开心又灿烂。
他们正中,男人一身深色西装,皮鞋考究。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妆容挡住了他脸上的病气。
燕祁然。
他就坐在孩子们正中间。
他正在陪小孩们玩游戏。
看到铁门外的警察,还悠闲自得的挥了挥手。
——燕祁然的手上,紧紧握着一个遥控。
遥控的感应器,连接的是爱心孤儿院大楼中,已经装了许久在今天终于被点亮了的,炸\\弹。
围墙被刷成了奶黄色,庭院里摆放了许多儿童娱乐设施。
孩子们围坐在鲜绿色的草坪上,青草的香气沁人心脾。
他们很喜欢面前这位燕叔叔。
燕叔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另一位帅气的哥哥来做义工,会给每一个人都带来礼物,还总会像这样围坐在一块,陪他们玩。
不过这一次,燕叔叔晚来了几天,而且,今天的气氛非常奇怪。
老师们不靠过来了,每一个表情都非常严肃,门口还围了不少警察叔叔。
“外面那些警察叔叔不进来一起玩吗?”一个身穿蓝色外套的小女孩疑惑的问道。
女孩的眼睛很大,眨巴下来时就连睫毛轻轻颤动。
“一会应该会进来。”燕祁然回答,“不过现在他们不敢。”
“为什么?”女孩用稚嫩的声音问,其他小孩也一块抬起头,“为什么要抓您?”
燕祁然一笑:“因为我要炸了这里。”
孩子们眨了眨眼睛。
这一批孩子的年纪太小了,还有几个是有大脑发育缺陷的,燕祁然笑眯眯的讲这样的话,孩子们根本无法判断出话语中蕴含的危险意味,其中一个小男孩眨巴起乌溜溜的眼睛,问:“炸了这里我们就可以不用学习了么?”
“当然。”燕祁然说。
孤儿院内其乐融融,燕祁然什么也没有做,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关了孤儿院的大门,只是不停的玩弄手上的遥控器,抛起,接住。
围墙之外,刑侦大队正在联系其他部门,进行调度部署。
孤儿院附近的道路被交管部门拦截,禁止通行,拆弹部队正在赶来的路上,对炸.弹可能会影响的街道的居民进行了紧急疏散。
谈判专家已经抵达现场,正在阅读有关燕祁然的卷宗。
——他很有经验,曾经通过谈判解救过国际绑架案的人质。
只是这样有经验的谈判专家看到燕祁然的资料的时候,仍旧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为什么?”
燕祁然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模仿白鸽犯案手法教唆自.杀;
利用药物造成董缚心血癌假象;
在别墅密室非法拘禁……
种种所作所为,都不像是燕祁然——这个在富豪家庭成长的人可能表现出的行为。
而在孤儿院中安装炸.弹,在警察面前肆意玩弄远程遥控器,更不应该是燕祁然的人生经历所会做出来的事情。
燕祁然,燕家私生子。
十三岁那年被找回燕家,虽然开始燕父并不愿意将这位代表了他不贞的私生子带回家,对他不闻不问,他的日子并不好过,但后来,还是让他接受了最好的教育,给他过上了最富足的生活。
燕祁然也不负家族众望,从此之后人生一路开挂,撑起一整个燕氏集团。
——燕祁然的行为逻辑与他原本应该有的心理逻辑完全相悖。
所以,一定有某个核心点使燕祁然的行为逻辑发生偏移。
这个核心点究竟是什么?
十三岁之前,燕祁然经历了什么事?
只是薄薄的几张调查卷宗,谈判专家暂时无法判断,能够让他产生猜测的调查还没有得出结果——被囚.禁在密室中的那位病人,他的身份还没有查出来。
谈判专家放下卷宗。
没有太多时间了。
晚一步交涉,孤儿院中的人质便会多一分危险。
于是他往前跨了一步,打开扩音设备。
谈判进行得并不顺利,不论谈判专家说什么,燕祁然都不为所动,没有半点要搭理的意思。
就在他打算更换沟通方式时,耳边一阵引擎轰鸣,一辆黑色的车朝他驶来,险险的停在他面前。
车窗拉下,青年的脸漂亮又张扬,他倚在车窗旁,说:“让我试试吧?”
“危险,你往后面退退。”谈判专家挡在皓沐的车前。
“没事的。”皓沐探出车窗,凑到谈判专家的扩音设备旁。
“燕祁然,你想还原十四年前的孤儿院爆.炸案。”他顿了顿,“我就是爆炸案的幸存者。”
“只有我在,才能让你还原当年的场景。”
“燕祁然,我要进去。”
皓沐的声音依旧清朗,他的话却使在场所有人一怔。
草坪上,燕祁然猛的接住手中的遥控器,抬起头遥遥看向皓沐,眼中流露出狂热欣喜的色彩。
那扇紧闭的铁门,缓缓拉开了一条足够一个人进去的缝。
——他完全没有想要其他人进来的意思。
谈判专家眼睁睁的看着皓沐,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试图去拦住他,十分震惊:“你们怎么能让普通群众进去?!”
“我们已经经过审批。”林初涯解释,“而且,他可不算普通群众,您想想他刚刚说的是什么?”
【我就是爆炸案的幸存者。】
谈判专家一怔。
“他……”
他想起来了。
他也曾经参与过爱心孤儿院救援行动。
唯一的幸存者是个孩子。
火光冲天,孩子站立于火光之中,一身青紫伤痕,热浪扑面而来,他就只是站在那,默然的看着火焰,看着被火光蚕食的房梁,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才缓缓转过头,冲着他们露出乖巧的笑。
孩子是最不会掩饰情绪的。
当初和他一起参与救援的有两位同事,他们都是心理学出身。
只一眼,他们就看出了孩子笑意底下漂浮着的情绪。
兴奋、激动。
大火使他雀跃。
“皓沐?”谈判专家说出了皓沐的名字。
当时和他一块救援的两位同事——皓止千和童萱带走了这个孩子。
林初涯点头。
谈判专家没有再多说什么。
当初他并不赞同童萱和皓止千领养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不正常。
全身检查中,脑部CT显示,这个孩子的枕骨中窝凹陷,大脑结构和寻常人有部分差异,这种差异导致了这个孩子有部分想法注定会异于常人。
——他有与众不同的大脑,他是一个生理结构上的“天生犯罪人”。
——所以他着迷火焰,所以他会在那场大火之中感受到兴奋。
诚然,犯罪与否、犯罪原因不可能推给大脑结构,不能因此判定一个人将来是否会违法犯罪,更不能将诸如此类的理论压力转嫁到一个孩子身上。
但是,要将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养育成人,势必要费尽心力,会影响生活的方方面面。
没必要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孩耽误自己的时间和前途。
——当时的谈判专家是这样想的。
他看着皓沐越走越远的背影。
漂亮张扬的青年,眼底依旧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兴奋情绪,可他心里却平白升起一股信任感。
皓止千和童萱,将这样一个天生的疯子教得很好。
燕祁然是个疯子。
皓沐也是一个疯子。
或许只有疯子和疯子的交锋才能碰撞出结果。
皓沐踩在孤儿院的橡胶小路上。
爱心孤儿院重新修缮过,十四年前的大火痕迹已经完全被清洗,但依旧留下了过去的装饰风格。
例如走廊尽头的那一幅画。
例如总是播放的钢琴曲。
再例如,许多孩童和燕祁然围坐的那一片草坪。
草芽枯荣又起,兴衰不变,安安静静的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皓沐走到孩子们中间。
他给每个小孩都分了一些糖果,孩子们拆开外包装,甜香气味溢了出来。
没有孩子不喜欢给小零食、还有长得漂亮的大哥哥,他们开心的给皓沐匀了个位置,叽叽喳喳的围在他身边。
“是漂亮的大哥哥诶!”
“你和燕叔叔认识的吗?”
“缚心哥哥今天怎么没有来?”
“今天玩的是什么游戏?”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小女孩扑到皓沐怀里扬起脸,问道。
“想画画吗?”皓沐问她。
“讲个故事怎么样?”在一旁的燕祁然笑着说。
孩子们很开心,只要有人陪他们玩,他们都很开心。
“那我们或许需要换个地方。”皓沐捏了下女孩的脸颊,小孩还没张开,脸颊肉嘟嘟的手感不错,他看向燕祁然,“去图书室吧?”
图书室里有一张挺长的阅读桌,很适合围坐在一块画画。
燕祁然没有意见,他将遥控器放进口袋:“走吧。”
前往图书室要经过走廊,在尽头拐角的楼梯上二楼,孩子们有序的排成一排,白色裙子的小女孩似乎是他们之中的纪律委员,站在排头,跟着两人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