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三间房子,然后是正房两侧的侧房,还有门房、庭院、回廊、放置杂物或者次居的耳罩房……
一眼就可以把这里尽收眼底。
组成房屋的一些木料的颜色本来已经淡白,但因为常年有人维护,带着古意的颜色便少了一些岁月的斑驳。
之前叶之鹤偶尔看过《营造法式》,明朝的建筑物也有一部分沿承宋代建筑,不过使用大范围使用琉璃瓦也是明清建筑物的特色之一。
叶之鹤看着那屋顶之上,被傍晚金灿灿的余晖反衬得有些刺眼的黄光,也微微眯了眯眼睛。
那正是黄琉璃瓦的流光溢彩。
琉璃瓦是明朝的时候才开始兴起来的, 尤其是是在朱棣迁都北京之后。
也是永乐大帝之后,明朝的建筑才更加的宏伟和精美,在洪武年间的房子, 无论是殿堂还是官员宅邸都更加简朴,更注重庄重和宏伟。
他们渐渐的走到门前,门里不能进去,他们只能在院子瞻仰一下,但也可以看到很多细节。
“你们看这门环, 黑铁的, 洪武年间, 六到九品官的房屋都是“三间七架”, 梁栋饰以土黄,门一间三架,黑门铁环, 这里就用了黑铁,梁栋就是支撑房屋的主梁和柱子, 我们不能进去看, 但大概就知道了,还有这些门窗以及装饰也都是不允许用丹漆,但比平民百姓好些,至少可以用彩绘。”
叶之鹤带着镜头一点一点的看过去, 细细的解读着。
[古代一旦违制应该是要杀头了。]
[那肯定, 尤其是还是朱元璋的时候, 一不小心就被他拿捏住然后挂起来滋滋放血。]
[用的悬山顶, 古代建筑物很多用悬山顶, 悬山顶民间都可以用,所以岛国那边、东南亚这边也有很多古代建筑物是悬山顶。]
“看来直播间有粉丝认出来了, 这的确是悬山顶,古代建筑的规格是很有讲究的,连屋顶都规定好要用什么形式,悬山顶的规格等级上低于庑殿顶和歇山顶,仅高于硬山顶,用于民间建筑。”
叶之鹤指着那屋顶,隔空用手指描绘屋顶的轮廓,对项景同、梁仲他们说到,“何为悬山,是因为那屋顶上有一条正脊,四条垂脊。条桁也就是屋檐下面支撑墙面以及屋顶的地方,不像是别的形制一样封在两端的山墙面中,而是支棱出来。”
“也就是说悬山建筑不仅有前后檐,而且两端还有与前后檐尺寸相同的檐。于是其两山部分便处于悬空状态,因此得名。”
“华夏古代的建筑物很美,而且很有对称的美感。”丁邦山在叶之鹤仔细讲解之后,便是这么觉得了,“看来回去的时候我还要翻看一下那本《营造法式》了。”
弹幕里也陆陆续续有粉丝开始科普庑殿顶和歇山顶、硬山顶的区别。
叶之鹤略有些欣慰的点头。
后面再看过片刻,天色就彻底暗了下来。
他们本来是打算连夜驱车,但丁邦山和丁泰秋邀请他们多留一晚好尽地主之谊。
叶之鹤倒是没有想到丁邦山和丁泰秋竟然晚上带他们去野炊。
这村子后面有一片溪流深潭,池水清澈,到了晚上清凉无比,还有泉水叮咚,关键是那里有一大片的萤火虫,星星点点的,煞是好看。
项景同的鼻尖上停留了一只萤火虫,被他的鼻子轻轻一哼,那萤火虫就被吓得飞走了。
他们开了夜灯,这些萤火虫也没有被吓跑。
丁邦山还献宝似的邀他们用自己的望远镜看星星。
星河密布,村子里的星星很多也很亮。
看星星的时候,叶之鹤分明的感受到旁边项景同的体温,有些灼烫逼人。
他一时回头,这傻子还在成斗鸡眼赶着那些要落在他头上,鼻子上的萤火虫。
叶之鹤不免失笑,微微的温度和旖旎顿时散去,他又仰头看着夜空,却感觉自己的手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不知道那手有些微怯的试探着要摩挲他手腕上的南红手串,还是触摸那一小片柔韧光滑的肌肤。
叶之鹤抖了抖,有些战栗,用些用力掐着那只作怪的手拇指下的肉。
嗯,有些滂硬的。
他一时间只有这个念头。
那只手的尾指却勾了勾他的小拇指,有些大胆,但叶之鹤只是微微一笑,转手把南红手串脱下,反戴在项景同的那只手上,然后继续看星星去了。
项景同一时间不明他意,也在兀自琢磨。
不知道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是什么心意,想了一晚上都没有明白,第二天在车上的时候也有些安静。
叶之鹤大概是能够看得出来项景同的心思,他自己约莫也有些说不清到不明的想法,只是就连自己都没有想明白,又怎么能够明确说出来呢?
感情有的时候不是必须,对于他来说,感情更像是调剂品。
所以他从来不想太远。
他微妙的悸动不因为家世和外表,只能说是正好触动到他的点。
项景同在别人眼里桀骜,可在他面前很乖,纵使有些躁动,叶之鹤也能够摁着他的头揉揉。
还是让时间慢慢来洗涤那些杂质,有一天说不定感情越来越深,而项景同和他都确认非对方不可,又有一个合适的契机……
到时候再说吧。
他们渐渐回到了阜山镇,去看了一眼考古那边,其实直播间的粉丝也经常去考古现场的直播间,对于那边的情况说不定比叶之鹤知道得还要清楚。
有些事情反而还是他们和叶之鹤说,就像是汇报一样。
叶之鹤虎摸了一下可可爱爱的粉丝们,来了十波红包雨,一下子就把直播间的在线观看人数又推上了一个等级。
他去看了一下他的那一幅修复的郑板桥的画,还在阴干中,眼看着就要到下一个月,他们讨论了一下,决定这几天不直播,休息一下,并且整理一下目前的古玩信息。
那竹石图以及正在制作的石砚,到时候赵丰会派专人送过来。
回到G市,他们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明只是在阜山镇那边待了一个星期左右,回到这里,还是有些想念。
梁仲要回家一趟,叶之鹤问项景同要回去吗?
项景同拒绝,好不容易出来的为什么要回去?一年的时间本来就很短,跟在叶之鹤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都感觉很有趣很开心。
叶之鹤在看当初他放在聊天室拍卖的那个清雍正的珐琅彩胭脂红地梅竹纹酒圆的资料,当时估价是四千多万。
这一次连城园地的聊天室拍卖放在了下午,而同期的还有不少的拍品,有些叶之鹤有点兴趣,不过不是太多。
项景同在翻看着一些荒野求生的视频和装备,始祖鸟冲锋衣,速干裤,放水包……
叶之鹤浏览资料完毕,不由将视线看了过来,“想要去?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这边没什么要紧的。”
“看看而已,其实想要带你去跳伞和蹦极。”项景同想到在高空中,那种挤压着肺部出来的浊气,和爽到每一根头皮都会发麻的自由与舒畅,就想让叶之鹤也感受一下。
叶之鹤带着他走入叶之鹤自己的世界,项景同也想要带着叶之鹤来看看自己的世界。
他觉得这样是很有意义和浪漫的事情。
以前的项景同从来不会想这些,大概是因为有些地方开窍了,这种事情也无师自通了。
项景同的眉眼有些深邃,该漆黑的地方就很漆黑,比如眉毛还有瞳仁,这就显得他的眉眼有些犟气,是英俊的,但有的时候又有些执着的小孩气。
而叶之鹤的眉眼是像水墨一样的清雅秀丽,眼尾的弧度和睫毛看起来有些秾丽。
他的脾气只要不触及到底线,都是比较温和包容的。
“我还没有去过,也没有想过,不过应该会挺有趣……?”叶之鹤很认真的想了想,不知道那是什么感受,但应该会有呐喊,朝着地面重重的坠落,就像是摔碎的瓷器,可又有什么东西会把人带上去。
始终往返在危险和自由之间的事物会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提到自己喜欢的事情,项景同的眼眸都带上了几分野性。
这个时候他又不是毛茸茸的大狗了,而是一条狼了。
眼睛绿油油。
“绝对有趣!等下一回什么时候休息了,我和那边打个招呼,我们去玩吧!”项景同跃跃欲试。
叶之鹤浅浅的弯了弯唇角,阳光映入他的眸子,眸色略浅,“好。”
他们在花房里喝着茶,就着阳光闲聊,午饭的时候去了胡老家里蹭饭吃。
也顺便把胡老要的东西带给他,胡老到是开心,带着他们去看了看之前的那盆兰花,现在已经养得越来越好了。
下午短暂休息了一下,叶之鹤就打开了连城园地的聊天拍卖室。
这和普通拍卖区别不大,比较好一点的是这里的拍品比较精,比较贵,因此准入门槛也高,聊天室拍卖也可以筛选掉部分只是来玩票的买家。
换句话来说,这里就是为高精尖客户准备的。
这期要拍卖的图集,叶之鹤已经详细看了一遍,压轴的东西自然是他自己的,还有一些零散的东西,有叶之鹤的,也有梁仲的。
梁仲的那件应该可以拍出三十多万,有人竞价说不定能够到四十万。
而叶之鹤的这件东西是难得的珍品,有不少客户就是为了这件压轴之作而来。
现在已经三点了,拍卖师在这半个小时之内,会对拍品进行简单的介绍,进行预热,三点半正式开拍。
到时候他们通过聊天室的聊天功能进行加价就可以了。
“感觉和现场拍卖也没有什么不同。”项景同了解之后这么说道。
“可以远程操控,我觉得很好。”叶之鹤觉得筛选目标客户和远程拍卖,以及保密,这就是聊天室拍卖的优点了。
第82章 当年*珐琅酒圆
时间一到, 上面的拍卖师就开始引导拍卖,每一个拍品的每一次加价都有最低限度。
刚开始的拍品是一件估价为三万到五万之间的清代玛瑙手串,一万八起拍, 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
观望着这手串的也有一些目标客户。
没有多久,价格就已经飙升到了两万。
拍卖师微微侧身,话语清晰,“还有要加价的吗?还有要加价的吗?很好,27号两万零八百, 还要加价吗?”
叶之鹤等待着自己的那一件拍品, 手上还摩挲着当初和这个珐琅酒圆一起的几个酒具, 这些酒具上都有一个小小的‘T’字。
被叶之鹤记得很清楚, 只是后面一直在忙着直播的事情,现在闲了下来他才想到还有这一茬事情。
他在空白的纸上涂涂抹抹,然后很快纸上就出现了这几个酒具的样子, 以及上面的花纹以及这个‘T’字。
不过他并没有具体的指代什么,也就是很随意的行为。
这个‘T’他甚至以为是哪些工匠或者手艺人把代表自己的符号留在了上面。
这样观察并不容易发现, 因为藏在了那些纹饰当中。
项景同去端了一碟子兰姨切好的水果上来, “刚才就看见你在涂涂画画,有点无聊?”
“下下个月,阿姨不是生日了?你要不要考虑买点什么给她?”叶之鹤的头还在埋着,有些随意的说道。
“不能买那么早, 不和我爸撞……吃苹果。”项景同把苹果递到他的唇边, 目光带着几分灼意。
这盛情有些难却, 叶之鹤还是啃了一口。
项景同拿过他手中的纸, 好奇的看了一下, “这是什么符号?我看这杯子上面都没有这么大,画上你怎么还做夸张处理了?”
这个时候叶之鹤不知道怎么又忽悠悠的想到那个时候胡老看了这个东西, 说后面要告诉他什么事情,后面还是忙,他也不记得去问胡老了。
最后他的珐琅酒圆,拍出了四千九百多万,但是加上手续费还有一些鉴定费用,拍走这个酒圆的人要付出超过五千万。
晚上他们又去叨扰胡老了,还带了一点兰姨做的小点心过去。
下午的时候明山区一些小道修路,所以八点多他们过去的之后,只能走主路了。
走主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容易碰到牛鬼蛇神。
在林荫隐蔽的地方有一些奇怪的声音传出来,带着几声隐忍,“小玉,你知道吗?我想你都快想得疯了……”
“不,不,我只当你是我的哥哥!我们不可以这样的!”正说着,一道人影捂着嘴唇从林荫里冲了出来,然后后面是一道修长的人影也冲了出来,紧紧的攥着那个叫做‘小玉’的青年的手,把他拖入更加茂密的林子里。
站在一边被树隐约挡去一般身影,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的叶之鹤和项景同。
项景同低了低头,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叶之鹤耳边说道,“现在的人都已经这么大胆,开始回归自然的怀抱了?”
“……”叶之鹤被那声音惊得怔忪了一下,一向温雅稳重的外表,也难得的露出一些空白来,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拨通了保卫处。
“可能追求野性是现在年轻人的爱好之一?”叶之鹤觉得自己过于好心了,还拨打了保卫处的电话。
项景同马上举手,“我喜欢运动,但不喜欢挂在树上晃来晃去的,那个叫做猴子。”
叶之鹤摁住了他的手,“……没说你。”
可项景同似乎看着林子开始沉思,除了林子,其实也可以阳台、花园、泳池、镜子……嘶,特别是附近有人路过,那种即将被发现的隐秘感和快乐,其实和自己玩极限运动,从空中欢呼着坠落,把肺部所有空气挤压出来的多巴胺分泌的快乐是一样的……他在想什么?!
真该死,就和阿鹤说的一样,这些人果然有毒!
他赶紧拉着叶之鹤跑了,像是怕被这些奇怪的病毒感染上一点,因为容易被审核给毙掉,所以想也不行。
他们两个一路跑着,跑出了这段路,丝毫不知道等会保卫处的保安,拿着手电筒直接就在这里抓获了一对衣衫不整的男男。
南柯一梦是吃瓜吃得最快的人,第二天就来和他们汇报了。
话回到现在,到了胡老家的门口,他们逐渐平复着气息,叶之鹤动了动手,项景同才像是大梦初醒一样赶紧把手放开,然后佯装着转移注意力那样去检查手上提着的点心。
“之前南柯说过的苏家,你应该还记得?”叶之鹤说了一句。
项景同之前被南柯科普了一些苏家人的离谱程度,两个孩子一起养,又不是养不起,这么大的苏家没别的房间了,要让原主住佣人房?
苏家的大儿子苏瑝对苏玉的占有欲强势得让人觉得可怕,之前还有人开过玩笑,可是看苏瑝也不像是有了那个意思的样子。
而且那个时候真假少爷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苏家人竟然没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要知道南柯他们这些外人都觉得不对劲啊。
原主刚回到苏家的时候,因为自己在娱乐圈的身份苏家人说是戏子,并且多加贬责,可苏玉自己在娱乐圈混的时候,苏家人又说苏玉果然是天生适合吃这碗饭的人。
叶之鹤看到这段记忆的时候想法不太多。
他毕竟不是原主,对于苏家的观感不太多,他只是想要完成原主的愿望,活得更好。
但如果说对原主遭遇的事情没有一点情绪也是不对的。
人心是肉长的,人心是偏的。
他现在不去理会苏家,只是之前觉得他所要追求的东西,在那遥远的天穹之上,等到自己得到的时候,再回头一看,苏家也不过是比蚂蚁稍微大一点的东西。
他没有必要耗费太多的精力。
其实现在的叶之鹤也隐隐有了这种能力,只是他还觉得自己做得不够。
“原来他们是苏玉还有……你血缘上的那个哥哥?”项景同想了想感觉心头毛毛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难道他要拥有蜘蛛侠的危险预警了?
“咳咳,我现在不是苏家人,甚至都不在一个户口。”叶之鹤强调。
项景同很少见他对于这样一个问题这么强势否认的,还带着几分稚气,不免咧唇,嘴角有了弧度,“好好好,不在,不在。”
叶之鹤深呼吸一口气,在摁下门铃的时候,他又对项景同说了一句,“我觉得我还是想要答应南柯的邀请,去看看那个名义上的哥哥的订婚宴。”
项景同一听,挑眉,“龙王归来?有意思!我也要去! ”
胡老见他们来,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打趣道,“果然你们到了这山上,我老头子总算不寂寞了……怎么来还带点心?”
“兰姨弄的小点心,很软乎,不那么甜,合您口味。”项景同赶紧的就把点心打开了。
“这次来是为了什么?”胡老又问。
叶之鹤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只是装着两只酒杯,还有一些高清照片,“胡老,之前我不是得了这套东西吗?后来你说要和我说点事情,我今天又才想起来。”
说到这里,胡老也拍拍自己的脑袋瓜子,“看我给忙忘了。”
胡老泡了茶,茶水一浇在茶宠上,茶宠就慢慢变了颜色,成为了一个圆脸可爱的童子。
叶之鹤目视了一下,胡老端详着他带来的酒杯,叶之鹤也端详着胡老的茶宠。
细细的品着茶,茶味回甘,叶之鹤笑道,“胡老又得新东西了。”
“哈哈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胡老摆摆手,脸上的笑容满是慈和,“儿子送的小东西,送就送了,还送这么个小东西,和茶盘有点不搭。”
“但也很有妙趣,这也是大哥的孝心。”叶之鹤回了。
片刻之后,胡老拿着这酒杯偏头过来,“其实这件事情,你要是问赵丰那老头他也是知道的,应该说是知道得更加详细。”
项景同一下子把目光扫了过来,极为专注那样。
“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一件旧事了,十几年前网络没有现在那么发达,很多人刚刚接触网络,那个时候古玩市场很火爆,很多新人一夜暴富一夜输掉所有。”
胡老悠悠的想起十几年前的古玩市场。
“那个时候的古玩市场还没有像现在一样死气沉沉的,随着古玩交易的盛行,也越来越多的假货流入了市场。”胡老举着酒杯,“有些假货一眼就能够认出来,有些假货则不是。”
“当时是你外公碰到了这些事情,砸了七八件古董在手里,后来铁了心了要和这些人周旋到底,所以配合警察一下子在追寻那些人的线索,终于将他们刑之以法!”
“我只是没有想到十几年了,还能够在这里看到这些……”
十几年前,项景同的思绪也不由得穿越到十几年前。
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半大少年,那个时候项景同父亲的公司遭遇了一场危机,就连母亲都出手帮忙,而项景同就和外公住在一起。
项景同记得那段时间,赵丰很忙,忙得没有时间照顾他。
第83章 海瓷*正德青花
胡老和叶之鹤说了这个未知其名字的造价团队刚开始还拙劣的手段, 后面渐渐进展到十分精进,并且在文学和艺术上都走出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如果他们不造假,说不定已经成为了当代知名艺术家了。
胡老说着, 脸上不乏可惜之色。
他还收藏有当年的一些讯息,讯息上有照片,拿出来给叶之鹤看了一眼。
的确这个造价团队的确有着十分特殊的那种艺术风格。
难怪之前明明是不同釉色的酒杯都能够营造成为承袭四季流转或者是景色变化的一套。
说到叶之鹤那个珐琅酒圆也真是幸运,不是假的,倒像是他们拿来当做模版的。
至于怎么样, 那些人都刑之以法, 叶之鹤也不能想太多。
解开了一门疑事, 也没有惹到什么麻烦, 夜凉的风徐徐吹在身上,带走一些身上的燥热。
叶之鹤偏头看向从刚才开始就有点闷不做声的项景同。
平常他总是精神的眉尾,现在都微微耷拉下来了, 像一只落水了浑身湿哒哒的,需要主人安慰的小狗。
“我猜猜, 难道是因为刚才胡老说的事情勾起了你不好的回忆?”
“也不算不好, 就感觉有些奇妙。”项景同的眼睛略过了路上有些苍白色调的路灯,步子也渐渐和叶之鹤同频,现在的他为从前感觉奇妙,也为现在感觉奇妙。
也可能是这种环境太舒服了, 项景同也想和叶之鹤唠唠。
“我小的时候瘦瘦小小的一个, 总是生病。”
叶之鹤又看了一下他现在牛高马大, 足足比叶之鹤高出大半个头的样子, 高挺的鼻梁, 浓黑的眉眼,实在看不出他说的自己小的时候瘦瘦小小的模样。
“后来我爹生意上出事了, 妈妈也没空照顾我,就先把我放在外公这里,那段时间外公就因为这件事情很忙。”
“我刚刚转校去新学校,就被欺负,后面我不想被他们欺负了,找着他们落单的时候就去敲他们,哈哈,他们打不过我!”
项景同的话语又简单又质朴,但叶之鹤也能够想象到小的时候被欺负的那种委屈。
“后来呢?”叶之鹤偏着头,清亮的眼眸在夜色当中有着一种让人安宁下来的舒服。
项景同把手枕在后脑勺上,快走了几步,然后转身回头,笑容恣意,“后来几年我都是老大了,谁还敢欺负我?就是那个时候我总是觉得外公不搭理我,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长大了一点到了叛逆期,觉得家里人都不要我了,就到处去耍了,坐不住……”
“人总是会成长,现在不是很好?”叶之鹤嗓音温和,目光也有些专注,像是万千星辰都映入他的眼底,“明明也记挂着你外公,你的父母……你还说下下个月买生日礼物送给你母亲。”
“就是有些愧疚……”项景同砸砸嘴。
不过这种愧疚,他才不会说,有的时候他的性格也别扭得很。
华夏人其实不擅长于直接表达情感,就和那门口有着影壁的宅院一样,但凡华夏人要表达情感总是细水长流或者以物喻情。
就在叶之鹤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叶之鹤的手机响起了,是南柯来的电话。
都不用到第二天,今晚上吃到瓜的南柯就和他们说了苏家那兄弟上演什么动作片被明山区安保抓的搞笑故事,说的时候自己都抱着肚子笑岔气了。
“不行了,再笑下去,我的眼尾就要长皱纹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帮我看件东西呗。”南柯在手机里虽然止住了笑声,但还是能够听出那种憋笑的声音。
“我现在有空,明天也行,看你。”
“现在吧。”
项景同其实也已经听到了,挂了电话之后,叶之鹤的神情也有些无奈,“今天我以为能够休息了,看来也是多事之秋。”
项景同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然后小步推着他往前走,笑道,“我还不知道阿鹤?你说要闲,这些东西来了,你不做也是总是想着的,还不如尽早做了,今晚上睡觉也睡得饱点。”
这句话叶之鹤深以为同。
他们穿行回去,这回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但叶之鹤的目光还是不可避免的看了一眼苏家的方向,又很快收回了。
他和项景同朝着自己家的位置大步向前走去。
南柯上门的时候有些急匆匆的,每一回见她,她都是打扮得妩媚大方,这一回倒是很清减,看起来像是刚去运动回来了。
“累死我了,本来是想明天再找你鉴定,主要还是忍不住分享八卦。”
“其实也不用分享,打电话给保卫处的就是我。”叶之鹤忍不住轻笑一声。
南柯微微瞪大了眼睛,上下梭巡着叶之鹤,像是又重新认识了他一遍似的,“看不出来,鹤啊你竟然也一肚子坏水。”
“他们就在我们面前激情燃烧了,会影响绿江市容,举报一下义不容辞。”项景同说得大义凛然。
南柯忽然间觉得项景同还是有几分顺眼的,“你小子……竟然还可以,姐认同你了!”
项景同嫌弃得双手抱胸,“我哪里用你认同,只要……”
叶之鹤淡笑着摇头,“还是先看看东西吧。”
她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件瓷器。
一件青花凤纹盘。
看多了好东西的项景同都觉得这个盘有点粗糙,不怎么样,这样的东西,南柯怎么就这么着急着找叶之鹤来鉴定呢?
南柯自己也是认识鉴定师傅的,再不济还可以去之前南柯、叶之鹤去的政府牵头设立的民间文物鉴定试点哪里鉴定。
叶之鹤有些疑虑,但还是带上了手套,打开了手电,认认真真的鉴定这个不算太过于精美的瓷盘。
这件瓷盘总体造型比较敦厚古朴,衔接痕很明显,而且底足远远没有永乐年间细腻,圈足较浅,向内靠拢,而且还有跳刀纹,应该是民间的瓷器。
口沿一圈都是用云纹装饰,盘底绘有双凤穿莲纹,盘外壁则是双凤纹及缠枝莲纹,看起来纤细文雅。
“明朝正德年间的青花瓷,民窑出品,而且应该是典型器作,估值四万五左右……”
“釉面层有变化,有摩擦过的痕迹。”叶之鹤脱下了手套,用指尖轻轻摩挲着,他还观察到了一些被侵蚀的情况,整个釉面都变成了亚光或者无光的状态。
沉思片刻之后,他抬头,定定看着南柯,想起了一个可能性,“海瓷?”
项景同听过很多,但没怎么听说过海瓷,“海瓷是什么?”
“没错,是海瓷,之前他们从吕宋那里带回来的。”南柯肯定了叶之鹤的说法。
项景同也渐渐明白了,应该是古代沉船,有人打捞上来的瓷器。
叶之鹤不觉得南柯突然间来这里只是为了这么一件瓷器,“你要我去鉴定这些海瓷?”
“明朝的海上丝绸之路有很多沉船,现在我们南家在找,需要一个人去吕宋去坐镇,我想到了你。”南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