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下葬了果然就渗水,在光绪年间还被火烧了,后来还被雷劈了,就连盗墓分子一看那里全部都是水,就避开了,到现在我们国家认为没有考古价值了,而且为了保护康熙以及妃子、儿子的尸骨,把景陵关闭了,所以现在康熙还在泡水……”
[就很莫名哈哈。]
[我觉得外国要吃木乃伊粉治病的人来喝点这水说不定更快……更快投胎。]
“值得一提的是,后面雍正上位了,一看,这不行啊,赶紧把自己陵墓挪去别的地方,也就是现在的清西陵,也有人说可能是他死了之后不愿意听老爷子的唠叨,所以打算自己单独一处,但这样后面的子孙怎么办?”叶之鹤说起这些历史轶事也分外愉快,渐渐的和他们步行出来。
“雍正就问乾隆,乾隆想着不能还弄出什么东西南北中出来,说让以后的子孙实行昭穆制度,这是一项古老的周礼,也就是父为昭子为穆,简单的说,就是爷爷和孙子葬在一起,让孙子替父亲向爷爷尽孝,所以乾隆葬东陵去了,乾隆的墓其实也渗水,不过后面也都被盗了,慈禧的墓也在东陵这边,也一起被盗了。”
“而清西陵这边就比较好运,基本上没有被盗过,有人说巧合的是这边葬着的是抄家雍正,抠门嘉庆,傀儡光绪,都是穷鬼……其实是清西陵离紫禁城有点近,用炸药一轰就能够听见。”
“本来道光和光绪不应该埋西陵的,但道光在东陵的陵墓是豆腐渣工程,后面改西陵来了,所以后面的子孙的埋葬顺序也都变了。”
[有一说一,道光下葬的时候还是很豪奢的。]
[反正慈禧那个老妖婆被盗了活该。]
[乾隆也是头铁,明明都知道渗水了还住进去,而且后面老孙盗慈禧的时候,末帝说要报仇,结果不了了之,找人回去收葬祖先尸骨,乾隆的尸骨在棺材外面的水里泡了三十多天,骨头都黑了。]
“还有这种事情,我觉得这个不想听老爷子唠叨的可能性很大,我也不爱听我爸唠叨,要是我爸在我头上几十年,我看到就烦了。”项景同对这点表示赞同,然后又嘀咕道,“其实现在也很烦。”
正在看直播的项父一口气梗着,就差没有想要穿过屏幕去揍这个逆子了。
胡老、赵丰他们在看直播也是笑着摇头。
听到他的话语,叶之鹤不约而同的和赵丰做出了一样的举动,笑容有些无奈,不过有些话不适合在现在直播间里说,只能是看之后有没有时间了。
“走吧,不是说去看老宅子?”叶之鹤跟着丁泰秋,回头一看梁仲和项景同他们都有点脱节了,站在原地等了等。
梁仲还在调试着直播镜头,项景同则是看着直播间的弹幕自己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脸上都是带着几分犟着忿忿的可爱。
大概他对于他老爹强行弹压在办公室干活的事情还有点忿忿不平。
两个人抬头一看叶之鹤站在前面的错落光影下等着他们,也快步了两步追上去,脸上不自觉牵起的笑容怎么都没有消退。
丁泰秋听到了叶之鹤的话,也不住回头,鬼使神差的拿着手机拍下了一张照片,忽然间觉得自己的技术大有长进。
叶之鹤的身影还有项景同、梁仲的笑脸,即使他们的动作被捕捉在照片里,还是会让人感觉下一秒他们就动起来了一样。
他们越往前走,先是穿梭过房子密集的地方,那些红砖房门口通常有一个坐着的老人或者是外面有些鸡、有大黄狗在外面转悠。
项景同自己都嘬嘬嘴逗了一只大黄,现在即便是已经来到了房子稀疏的地方,这条大黄还跟着他呢。
直播间的粉丝也喜欢看这乡间的风景,似乎想要把头伸出镜头,来到这一片曾经想要逃离现在却梦寐以求的故土。
那茵茵的绿色,稻草香甜的气息,黄狗的呜呜声。
这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乡间景象了。
渐渐的连农村那种红砖自建房都变得少了起来,出现在眼前的是凋零破弊的瓦房,有些瓦房里面已经没有人居住了,只有一片荒芜。
因为老人都已经老死了,这里也没有人回来,久了久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叶之鹤多看了一眼,觉得眼睛被光亮晃到了一下,他停住的脚步也转头往那边去。
他温润白皙的指尖向来只是把玩那些洁白细腻的瓷器或者莹润的玉器,现在触碰到地面上的尘土,轻轻的拨扫着,找到了一枚红得有些发黑的纪念章,上面的铜色有些锈了,但在光辉照耀的时候依旧会静静的反射着光芒。
上面有着红旗还有伟人的脸,也许这纪念章曾经被挂在什么地方,只是现在主人离开了,纪念章也落入了尘土当中。
他扫了扫纪念章,交给了丁泰秋,“纪念章,绝版,可以收藏。”
丁泰秋现在已经不缺钱了,思想迅速从年轻人过渡到老年人阶段,觉得应该给子孙后辈留下一点传家宝。
“七叔公的东西,不过七叔公的子女不孝顺,后面比七叔公走得还早,七叔公一走,这里就没人了,我收起来。”
项景同却从这个破落的小院后面看见了一栋建筑。
它坐落在那泛黄的墙壁里面,被紧紧的围绕着,即使过去了数百年,那木质已经斑白,看到它的第一时间也可以想起几百年前崭新如初的精致,岁月在流淌,但上面承载的人文气息没有消失。
原本他们就是要去那里的,只是要绕路,现在提前看见了,不免有些惊喜。
“应该是那里吧?”项景同翘首指着那边的位置。
大家也就围过来一起看了。
“是那一片,以前这里被保护起来,不给我们进去,我们老以为这里是寺庙呢哈哈,不过我们今天要掏的不是那里,那里是国家保护建筑了,咱们要看只能在外面看,要掏的老宅子在旁边那一片,十三叔他们一家要出国了,所以急着处理那些东西。”
说着丁泰秋的声音也越发小声,“我和十三叔说了,你们是第一批,要真的等到掏老宅子的人过来,好东西就没了很多了。”
但同样叶之鹤也明白潜意思,那就是价钱公道一些,总不能比掏老宅子的下限还低吧?
以前叶之鹤也去看过这些同行,喜欢把有价值的东西压低得不值钱,好像是替那些老人收走了破烂,又象征性的看他们可怜丢下几十块钱,并且高高在上的觉得那些老人要感恩戴德一样。
叶之鹤也喜欢压低价,但还要脸。
看菜下碟谁都一样,他也一样。
他有自己的道德底线,有的时候很高,有的时候很低。
现在他看着丁泰秋一下子变得贼眉鼠眼的挤着眼神,有些发笑,“谢了谢了。”
丁泰秋得了谢,又高高兴兴的带着他们走回原来的路了,只是绕了不短的距离,才到达那古建筑前,他们只来得及匆匆一瞥,丁泰秋就招呼他们进了一处小院。
丁泰秋喊了一声,一个半长头发,看起来很艺术范的儒雅老大叔就走了出来。
他就是丁泰秋的十三叔了。
丁泰秋说过他人很好相处,有的时候严肃得像是一个老艺术家,有的时候又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他就是画画的,不过画的西洋画,在国外小有名气。
又把他的名字一说,叶之鹤果然有些印象。
丁邦山。
他所画的自然景观总是带有一种浓重的人文主义,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
前年的时候曾经在美国举办过画展,都拍出过不低的价格。
丁邦山也并不在意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怎么样,手上还摞着很多满是灰尘和脏污的纸张,他们站在院子往里面一看,看到还有很多的旧东西满是蛛网和灰尘的堆叠在一起。
“十三叔,这就是我说的那几个了,叶之鹤鹤哥!还有他的两个助手项景同、梁仲。”丁泰秋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丁邦山赶忙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灰尘,大方的伸出手,“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小秋已经和我说过了,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看你的直播,早就成为了粉丝团的一员了!”
“原来来找我的都是一家人。”叶之鹤也是随大流笑着回了一句。
“来进来看看,就是里面的东西有点乱……”丁邦山带着他们进来,“本来我是想要请人来整理的,后面觉得这是和家乡的告别,又是一场心理上的艺术仪式,自己整理也很有意义。”
“而且自己整理的话,也发现了一些好东西,你们看这个,咱们华夏的文化真是博大精深。”
他神秘兮兮的拿出了一个竹雕。
那竹雕笔筒的面上是一片细密严谨的竹石楼阁,就像是从上空俯视红楼梦的园子,并且把大观园全部刻进去一般,布局繁而不琐,杂而不乱,一片书香气息扑面而来。
看到这个东西的四个人也是眼前一亮。
先不说什么年代, 光是这雕工就可以看出来这个竹筒不俗。
丁邦山纯粹是凭借着自己对艺术的敏锐感知力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不菲,但他更愿意关注这上面的艺术性,而不是价格。
他献宝似的给他们都转了一圈看看, 来到叶之鹤手上的时候,叶之鹤也是双手捧过,然后从内到外,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
“丁先生厉害,的确是好东西。”
“这里有一个落款‘臣天章恭制’, 天章, 施天章, 是雍正年期间人, 也是雍正在朝时候的织造使者,人们都说他‘以刻竹石,巧若神工’, 他所刻的东西多供奉在如意馆中,这的确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精美的竹刻, 有着很浓郁的个人风格。”
“古香古色, 浑厚苍深,刻画人物手足的地方,衣袂飘飘,潇洒至极, 面目神理, 栩栩如生, 是典型的嘉定派。”
“嘉定派最早的创始人是朱鹤, 他开创性的将南宗画派杂糅在北宗的雕刻当中, 创造出深刻法……如果丁先生感兴趣,也可以去查一查。”
叶之鹤微微看着手上的竹雕, 还是不住的点头称赞。
丁邦山只是略有些可惜,“等以后不再工作了,还是要归根落叶,再回到故土上看着鸡鸣落日,祖国的大好山河,也是很不错的选择……不多说了,这里还有些东西,叶先生看看吧,有些东西落在我手里也是明珠蒙尘,咱们也不多说什么。”
他打开了电灯,屋子里堆着的东西还有很多,叶之鹤只是略略一看,就看到不少清朝年间的东西,不过有相当一部分是民间的,也有一些损毁了,并不值多少钱。
项景同、梁仲辅助他简单的梳理了一下,丁泰秋也跟着他们团团转。
到了午后,才刚刚梳理出几个板块来。
梳理的时候叶之鹤和丁邦山在关于艺术上,一些瓷器或者雕刻上的布局或者画作进行讨论,倒是颇为畅快,还交换了丁邦山在美国的联系方式。
丁邦山说他在美国认识一些朋友,有些流落在海外明珠蒙尘的东西是,什么时候他过来玩玩,带他一起看看。
叶之鹤倒是颇为感兴趣。
他想到之前有一个瓷瓶,被外国人用来做台灯的灯座,上面还钻了好几个孔,为了固定铁丝,就不免心疼。
这些什么也不懂的老外真是暴殄天物!
还有大英博物馆里那些属于他们国家的宝贝,叶之鹤每次在短视频平台上刷到相关视频,都感觉到他们思乡之情甚重。
直播间的粉丝大饱眼福,倒是看得新奇,更加确定丁家以前肯定是官宦人家或者豪奢之家了。
所有的东西已经全部搬出去了,一部分不值钱的放在一边,另一部分价格几千到一万左右的被梁仲分到了一边,如果要是有二道贩子来就让他们收走。
而另一些比较值钱的,梁仲花二十万拿下了两件,卖出去有得赚,现在的他已经鸟枪换炮了,敢大点胆子玩那些几十万的单子了。
有些挺不错的瓷器,叶之鹤指点了一下丁泰秋拿下了两件。
丁邦山只留了几件那些或雕或画得富有意趣的东西。
叶之鹤首先拿下了一份手稿。
因为主人不怎么重视的缘故,只剩下半卷,这半卷都被虫蛀得很厉害,斑驳泛黄,纸质很脆。
这是《泾清渭浊纪实》,是乾隆在位时,因为看到《诗经·邶风·谷风》:「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和郑《笺》「泾水以有渭,故见渭浊」句以及其他大儒的解释有所不明,所以在乾隆五十五年的时候便派大臣去实证,并且附图一份。
这才发现其实诗经和郑《笺》是对的,只是郑《笺》也语句不明,所以导致后面千年来所引用的人都有所错误。
于是便在「泾水以有渭,故见渭浊」加上两个字,变成「泾水以入渭,故见渭而浊」,清晰明白。
能够在这里翻找到也是实属惊喜。
这份作品本身的寓意良好,也暗合现代人实践出真知的理念,应该在收藏界价值颇高。
这份手书其实被收录在《御制文三集》当中,还有用石雕以及缂绣传世,可以见得乾隆对于这件事情的骄傲。
现在的拓本今藏于华夏国家图书馆,缂绣藏于湾北故宫博物院。
如果这份手稿被修复好,估计有四五百万人民币的价值,丁邦山却不是很在意,“宝物赠英雄,况且这也算不上什么太好的宝物了,放在我这里也只是继续损毁,我也暂时没有时间来等它修补再拍卖。”
于是叶之鹤用了七十五万拿下了这半卷手书以及修订本。
也算是人情了,叶之鹤提点了一下角落里一个手把件。
丁邦山走过去拿起来,用布颇为小心的擦拭了一番,入手有些温凉,有些剔透,像是玉一样的材质,但又好像没有那么重,有点像是塑料?
上面的雕工质朴大方,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意趣和美。
他把玩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材质,“塑料?不太像玉。”
从梁仲、项景同他们的视角看过去又觉得像是紫檀木那种包容厚重的色调,一时间不免好奇,接过来上下翻看。
“不是木质的,”项景同马上说道,“也不是石料的,不是塑料的。”
“该不会是什么骨头吧?”可能是这几天做科普,梁仲看得多了那种用鹰骨或者用人骨做什么雕刻盘珠子的文章,一时间脑洞大开。
“很逼近了,”叶之鹤徐徐一笑,“这是角雕。”
“是犀牛角,而且还是上好的材质,你们看,”他在光下指着那些犀牛角特有的纹路,“犀牛角有特殊的‘粟纹’,这些粗的直线条,还有顶端的一些蜂窝状砂眼,也经常被工匠取材制器,也有些人用牛角、羊角来仿作犀牛角,不过牛羊角有螺旋纹,犀牛角没有螺旋纹。”
“还有人用犀牛角切片,贴片在牛羊角上,这种仿作痕迹很明显。”
“这件角雕貔貅,线条明丽大方、简洁,是上好的珍品,应该是清早期的作品,怎么判断?这就得不说起犀牛角的药用价值了。”
“犀牛角可以凉血、解毒,明朝早期的时候上层人士喜欢用犀角作犀角杯,主要还是以实用为主,用犀角杯盛酒、泡酒可以强身健体,因为原材料的珍贵,那个时候的工匠对犀角的处理主要是不雕不刻,尽量保持原材料。”
“哪怕是需要雕刻,也只是浅浅雕刻,直到到了清代,开始有了变化,人们开始追求艺术性,开始削掉一些材质雕刻,但也主要追求简洁大方,到了清代中期,还是乾隆那个时候,角雕越来越讲究艺术性,雕刻的纹路也越来越繁复多样。”
“一对比,就十分明显,主要还是乾隆啊。”项景同觉得肯定是乾隆被雍正弹压久了,后来就反了他老爹的审美,什么东西到了乾隆朝基本上都讲究一个繁复。
“也可能和当时的社会经济状况有关系,乾隆时期,国力强盛,经济状况良好,虽然乾隆好大喜功了一些,但在治国上真的挺不错的。”叶之鹤一看项景同眼睛一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不由得说道。
而且乾隆还和路易十六是笔友,那个时候也有很多和外国的交际往来,在文化上也有所交流。
但乾隆在知道路易十六被法国大革-命的工农阶层砍了脑袋之后,就对西方浪潮有点害怕了,加上觉得天朝上国、地大物博,又开始更加严密的闭关锁国。
[别说了,乾隆至少在军事上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爹雍正什么都好,就是在军事上是个微操大师。]
[我还以为这个东西真是骨头,不过如果是犀牛角好像要一个鉴定证明,至少证明不是现在的,要不然就真的可拷可刑。]
[走私犀牛角和象牙都是要被判刑的。]
“对,没错,而且现在在非洲每一根犀牛角都会装入芯片,之前在某地海关查获一批犀牛角共有七十根,每根犀牛角上面都有定位芯片。”叶之鹤补充道。
“……”梁仲张了张嘴,“感觉还挺黑色幽默的,不过应该价值很高,要不然这些人绝对不会铤而走险。”
“我之前去别的地方玩极限运动的时候,听说过一克犀牛角的价值是一克象牙的两百多倍,还有一些地方为了保护犀牛,主动把犀牛的角切割了,不过切割了犀牛的角之后,犀牛很容易应激。”项景同想起之前看到的画面,语气都有些低沉下来。
“只要有一倍的利益,都会有人铤而走险的,现在科技越来越发展了,保护野生东西的手段也越来越丰富,以后应该会更好。”丁邦山见他们的话题逐渐沉重,便安慰了一句。
这个小东西他自己也握好了,叶之鹤没有明说价值,但应该是不低的。
看直播的时候,他就知道叶之鹤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
丁邦山着实是一个有趣的人, 中午的时候竟然准备好了烤肉。
于是他们远远坐着,就看着太阳下面的那些不值钱的瓷器晒着太阳,还洗了几个来用, 用来装调料。
下午的时候叶之鹤倒是没有收别的什么了,反倒是直播间里胡老看中了两件东西,让他帮忙带回来,绑着古味斋李掌柜和丁邦山牵线搭桥一下。
叶之鹤那时候还问李掌柜怎么还把生意做到外省来了,李掌柜说是帮连城园地牵线搭桥。
叶之鹤也就明白了。
连城园地的拍卖师傅有的时候因为业务需要到处飞, 跨省的业务他们也的确比较清楚, 而且是专业的团队, 总比被二道贩子收走了好。
丁邦山也是现在才想到的, 可能在国外待久了,回来的时候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来。
让丁邦山河李掌柜联系沟通了之后,丁邦山知道他必然会对旁边的建筑物感兴趣, 所以处理好一切的时候,傍晚时分便打算带他们去看看。
叶之鹤之前在阜山镇的时候, 看到一些比较有特点的建筑物, 那个时候还说要带粉丝去好好看看,没想到竟然食言到现在,所以也就想要在这里补上一些。
这处宅院并不算很大,具有很强烈的明代建筑物的风格。
宅院门口的石狮子过了几百年的风霜雨雪依旧屹立在此处。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这石狮子村里的老人都会小心翼翼的擦拭, 所以到了现在依旧整洁干净。”映入眼帘的首先就是这两座石狮子, 丁邦山也悄然的把手搭在石狮子身上。
叶之鹤微微低下头, 细细的打量着石狮子, 然后朝着梁仲招了招手。
直播间里的观众总感觉这宅院看上去没有和电视剧里的一样气派, 那种大观园式的精致和气派,再不济就是电视里的那种官员家的宅邸都挺大的。
但其实古代的官员, 尤其是低品级的,不贪的那种,在洪武年间的时候生活也挺贫困的。
朱元璋是开局一个破碗起来的,所以他很恨贪官污吏,贪污超过六十两的官员剥皮萱草,给官员制定的俸禄也是超乎预料的低。
有些官员的俸禄很低,低到就连去走亲戚拜访朋友都不好意思。
而且朱元璋还喜欢发大明宝钞给官员当俸禄,但大明宝钞比擦屁股的纸都不如。
这也导致了明朝初年的时候反而贪官盛行。
话题转回来,梁仲先是远远的把宅院的大门拍摄进来,然后再徐徐推进来到叶之鹤这里。
“你们看,这里的门口有石狮子。”叶之鹤饶有兴趣的对他们说。
[石狮子而已,怎么鹤哥还有点兴奋?]
[石狮子在古代的时候可不是什么人的宅院都能够用的,普通人承受不住石狮子,哪怕石狮子镇宅辟邪招财,但放石狮子会伤财位。]
[伤财?那不行!伤什么都不能伤财!]
叶之鹤看到了粉丝的弹幕,起初有些人在讨论风水,也不乏有人说出了真正的原因。
毕竟他的直播间也有不少专业人士,或者是对这方面感兴趣的人,难免会知道一些。
“其实石狮子在清朝的时候才逐渐的走入平民之家,在古代的时候石狮子一直都是权力的象征,你们看,”镜头逐渐拉近,给石狮子的头部来了一个特写,叶之鹤指着石狮子头上那些圈圈说,“在明朝的时候,什么官员可以用什么样子的石狮子也是有定数的,比如说一品大员家里的石狮子头上就有十三个鬈毛疙瘩。”
“随着级别降低,也逐渐减少疙瘩,而七品以下的官员不准用石狮子,所以明代的石狮子,人称‘十三太保’,这座石狮子很明显是明代的雕刻风格,头上的鬈毛疙瘩正好符合了七品官员的级别。”
“明清时候的石狮子雕刻风格是什么样子的?”丁邦山在旁边听着也越来越感兴趣。
“两个朝代之间的石狮子雕刻区别并不小,比如说明朝,”叶之鹤的手指徐徐略过石狮子的头部,四肢等地方,“明朝的石狮子偏向于刻画石狮子自然而生动的样子,头部比较饱满,四肢较为粗壮,在眼睛和爪子上会采用夸张的手法表现出石狮子的威严。”
“很多地方有点偏向自然主义表现手法。”丁邦山点头道,然后后退了一步,开始打量整座石狮子,眼前也是微微一亮,“看来我需要推迟出国的时间了,老祖宗的东西给我太多灵感了,以前很少想到从这方面下手,看来也是时候看看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宝贵财产。”
在八十年代的时候是出国的浪潮,那个时候丁邦山也有十岁了,大他一些年纪的也有受到这种浪潮的影响出国,然后一直对国内的东西不甚在意。
丁邦山虽然学西洋画,对于这些东西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现在被叶之鹤一下子点到,好像昏蒙了几十年的天天光乍明,他怎么看都觉得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最好。
叶之鹤亦是微弯唇角,“没错,很多地方更偏向自然写实,到了清朝就不一样了。”
“难道是清朝变得纹饰繁复?或者更加夸张了?”项景同猜测。
因为之前叶之鹤也说过很多东西,比如瓷器风格因为朝代变化而变化,又或者是之前的角雕的雕刻风格的变化,到了清朝中期都是往繁复那边走。
“答案勉强擦边,还需要继续加油啊,不能被固有印象困住。”叶之鹤对着项景同轻轻眨动了一下眼睛。
……有些俏皮。
项景同心头一跳,但很快就沉着下来,重新猜测了一下答案,“石狮子应该还是威严的,应该在延续威严的同时对于一些细节刻画生动?”
“项哥厉害!”梁仲觉得现在自己已经进化了,开始为他们摇旗呐喊了,不过他也有自己的一点看法,“这明代的石狮子常见云纹和鳞片,张嘴露齿,鬃毛飘逸,而清代的石狮子在继承的同时,对于鬃毛的刻画则是更加饱满夸张。”
他想着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百度了一下清朝石狮子的图片,就可以看见,的确是不一样的。
大家都略略看了一下,各自点头。
“还有一点,明朝的石狮子立体感和层次感很强。”丁邦山身为一名画家,在这方面的感知十分敏锐。
“明朝的石狮子都是官员可以用,能够雕刻石狮子的工匠自然也不简单,而清朝的石狮子已经走入民间,由于地域和文化的影响,南北方的石狮子雕刻风格也出现了不小的变化。”叶之鹤拿过来梁仲得手机,翻了几张刚才的图片。
“你们看,这张应该是南方石狮子的典型风格,南方石狮子融入了更多民间元素,更显活泼,而北方石狮子依旧是沿袭威猛的形象。”
图片上的石狮子有些调皮的单脚踩在一朵祥云上,微微偏头仰着头睥睨着,颇有种不服打我的桀骜。
大家一下子把目光看向了项景同。
项景同浑身一个激灵,瞪了回去,“你们看我干嘛?”
丁泰秋咳笑了几声,“这石狮子有些过于活泼了哈哈哈。”
大家的氛围也一下子变得快活了起来,就连直播间里都是一样。
笑容不会消失,它只会从一个人的脸上转移到别人的脸上,这被称作笑容转移定律。
讨论完石狮子,丁邦山竟然带他们进去了,之前他和文物局那边打过申请,他们可以短暂的进去,只要符合历史建筑保护条例,不随意破坏里面的东西。
文物局请了一个大爷在这里看护,反复确认了申请的批红之后,又看到了丁邦山河丁泰秋,才让他们进来。
进到里面,落日的余晖就落了他们一身,大概谈论的都是好玩的话题,看到的都是感兴趣的东西,每个人都觉得落日也暖洋洋的,有一种悠闲慵懒的舒适。
首先他们看到的就是上面有着吉祥图案的影壁,影壁可以遮住外面的人直窥里面的视线,迷信一点的人可以认为影壁可以挡住外面横冲进来的污秽之气。
而古代文人更加讲究一种雅,一种叫做含蓄的雅。
并且影壁也是昭示身份的一种。
绕到影壁后面,看到的不算太大的院子真的让梁仲挺失望的,虽然之前已经有所预测了。
三间七架的房子,这规格是很明显的明制七品官员能住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