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村人,二十多岁,单身,处男,这个东西凑在一起虽然显得有些怪异,毕竟成年的处男火村人还是少见,但天降童子,简直不要太好。
伙计看了僵四的简笔画,又听了毛守正的描述,努力在脑海中勾勒出僵四的模样,滴血入杯中,他双手虔诚地捧住琉璃杯,念着僵四的名字,心中想着僵四的容貌,三个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杯中水面。
杯子很快便有了动静,水不停地旋转形成了漩涡状之后,又慢慢恢复了平静,但水面还是水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毛守正:“我以为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会出现些什么东西,怎么看着还是水呀?”
伙计也不知道为何,于是轻轻放下杯子和毛守正说:“客人,这算完成任务了吗?”
毛守正竖起一个大拇指说:“辛苦小哥了!”
客栈伙计走后,毛守正又看回了杯子,因为不是童子之身,所以他没敢去摸,就怕失效,只是绕着杯子转了好几圈之后才泄气地说:“那老头在骗人吗?”
江兮云:“在我面前,他们应当不敢说谎。”
毛守正:“可是水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水。”
江兮云:“或许僵四就在水里。”
毛守正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大喊一句:“僵四死掉了?”其实不怪毛守正会这样想,因为僵四从小就怕有水的地方,能不去则不去,怎么可能会自己主动跳到水里,因此只能是死掉了。
僵尸先生看了一眼傻乎乎的僵尸太太,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僵四只是怕水,并不是不会游泳,他讨厌水但努力克服。况且旱魃再怎么弱,应当也不会被水淹死的。”
僵尸太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谁让那小子从小就喊着怕水不想洗澡,还以为他有多大心理阴影。
“所以僵四可能在这水里。但只出现了一片水,可能是池塘,可能是湖泊,也可能是海,不知道具体的地方。”僵尸太太的话还没说完,杯子里的画面就发生了变化,之后事情就朝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飞驰而去。僵四的确在水里,而且还出现了,但随之出现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模样,被僵四挡着。
哈——僵尸太太和僵尸先生都倒吸一口,动作,表情,神态都定格在刚才说话时的模样,满屏的马赛克,某种运动的声音充斥着整间房……
此时僵尸夫夫心情各不同。僵尸太太心想原来儿子是弱1,但看对方身形不差,应当同僵四差不多高,如此猛男,竟然愿意为爱做零,僵四可不能辜负对方。
僵尸先生心想儿子玩得还挺花,原来在水里也可以说心里话,有意思,以后可以试一下。
“我就说僵四这家伙怎么会想出离家出走这主意。虽然有那魔王的诱惑,但小家伙们的定力还是足够的,可一夜之间全部走光,还是有些奇怪的。”对于看儿子说心里话,僵尸夫夫最终还是有些尴尬了,僵尸太太端起琉璃杯将水倒在脸盆中,将它郑重地放回了包里。同时发誓下次两人说心里话,绝对要躲着儿子们,因为这事真的太尴尬了。
僵尸先生:“下巴没有胡子,应该不是老头。”
“也可能是女的,虽然这么壮的女子很少见,但是也并非没有。”僵尸太太刚才研究了好一会儿后得出了一个没啥用的结论,但幸亏不是老人,不然僵尸太太真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
小剧场:称呼
紫阳:师兄好!
僵尸太太:亲家公好。
紫阳:师兄母好。
僵尸先生:杀!。
天海:师兄好。
僵四:叫爸爸。
天海:师兄爸爸好。
看向紫阳,天海:师叔好。
紫阳:胡说八道!
僵尸太太:嫁给我儿子就是我江家人,你是我师弟,当然是叫你师叔啦。
地陵:好乱,我叫你什么?
僵尸太太:你和天海是师兄弟,叫爸爸。
紫阳:我不会叫的。
第149章 开棺
湖中的动静依旧很大。僵四抽身出来刚想继续动作, 就感觉到周围有异样,将怀中有些迷糊的男子紧搂在怀中,锐利的眼神盯着四周, 但发现并没有谁来过, 难不成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怎么了?有人吗?”爱人低沉沙哑的声音传入耳中,僵四小腹一紧,搂得更紧, 动得更快,直到怀中人再没有力气挣扎和拒绝, 那双好看的唇瓣中只能泄出自己想听的声音。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将你带走, 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逼你离开, 这一次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再跑开了。
分别三年,僵四本以为天海已经死在那场意外中,因此这三年,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心中只有无限的懊恼与思念, 恨自己当初放他离开,恼自己与他吵那一架,思念两人那短暂却让人沉迷的快乐日子。若非当年那场意外, 僵四心想他或许早就在天海去见爸爸和父亲了。
若是没有当初离别时的那一句我恨你, 僵四或许早就像大哥一样,等爱人轮回, 找到印记的灵魂, 与他重新相认。这三个字让僵四胆怯了, 而这一怕就让他错过了三年, 若早日去寻找天海灵魂,或许可以早点发现天海并没有死, 两人就能早点相认。
但现在也不迟,这三年对于僵尸来说不算什么,他之后有三百年,三千年可以去爱。至于鲛人那只有五百年寿命的命运,僵四已有打算,借深海冰珠的力量让天海成为皇族,灵魂不灭,收集记忆,那两人就可以永生永世在一起。而且每次都有新体验,就像爸爸说的,够刺激!
“宝贝,别太用力……快断了……”
“滚出去!”
迎风吹过,风铃作响,黄符飞天,时辰已到,开棺大吉。
义庄里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不是因为镇上有死了人,而是他们要开棺。本来没这么多人的,但义庄里的老仵作总觉得这棺材阴森森的,于是叫了镇上几个终日游手好闲的男子,付了点钱,借他们阳气来镇镇场。
“老仵作,可以开棺了。”说话的是当初挖出这棺材的人之一,四叔。
老仵作紧拧着眉头,有些不安地问道:“四叔,定要开这棺吗?”
四叔看老仵作一脸担忧的表情,哈哈大笑说:“老仵作你在这义庄呆了这么久,不会真相信这世上有鬼吧?鬼有没有不知道,但这里倒是有一群贪婪鬼等着这棺材里的宝贝发财呢?”
老仵作:“这鬼我没见过,但这棺材我也从没见过。这上面的花纹与图腾很是诡异,我活了这么多年,看了那么多前辈留下的书,就没见过有这种纹是印在棺材上。”
这些纹路看似普通,可若仔细看,不像花纹,更像是图腾,但瞧不出这图腾究竟有何含义。老仵作始终不安,他又看向四叔说:“每一个图腾都有它的意义,都代表一段历史,代表一个种族。我师傅的书上记载着当今世上所有的图腾和族群,远至五千年前,进至几十年前,可我偏偏不认识这种,这说明这图腾至少是五千年前的神秘族群。”
“五千年前就五千年前呗,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个图腾,一个已经灭绝的族群。难不成那些人能复活?”四叔这话说完,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嘲笑老仵作胆小,若真害怕就赶紧出去,别耽误他们开棺。
老仵作看着这群不怕死的年轻人,深深叹了口气,但还是最终提醒了一句:“那些神秘族群大多都擅长邪咒之术,食人灵魂,占人躯体,虽有捕魔徒奋力追杀,但不过是鸡蛋碰石头,直到五千年前一群神秘人出现,才让这些族群彻底消失。”
马夫:“行了行了,老仵作你快出去吧,你都说了已经消失了,那就不会活过来了。”
老仵作见他们不听劝,只能走出义庄,只见外边乌云遮月,路不见光,四周阴森静谧,回头看了眼义庄那敞开的大门,就如深渊巨嘴一般,见不到底,叫人无路可逃。
“唉~看来这炎龙镇要不太平了。”
等赶走了老仵作,剩下的几个人都围聚在棺材旁边。里里外外围了两层,大概有十几人。当初发现棺材的有四人,其中三人都在,还有一人因为老婆生小孩就没来,另外几个就是杨家的人了。
外面一层几个人则都是老仵作租来的壮阳气的混子,正一脸好奇的看着棺材,摸摸碰碰说:“这老仵作还说这图案奇怪,我瞧这倒挺有意思的。这上面画着的是个人吧?”
“我瞧着像头狼,你看那尖牙。”
“诶,你这一说还真挺像尖牙的?狼倒是不像,像是个长着尖牙的人,咧着嘴。”
根子摸了一下棺材盖,指腹上便沾上了些红色,凑到鼻尖闻了闻,竟然是血。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肚子咕咕地叫起来,已经好几日没开张了,若再熬下去,那真得饿死了!看了看周围人,有十多个呢,再恶的鬼也撑不住这么重的阳气吧,于是就没有开口说出棺材有血这事。
“开吧开吧,把铁掀拿来!”
四叔将铁锹一人一把,每个人都找准合适的位置,也就是棺钉所在的地方。
“杨老板说了,不要破坏这棺材,也不要动棺材里的东西,等明日他来了会给大家奖赏的。”
杨z荀之的话一言九鼎,从不反口,而且他说的奖赏往往都不菲,因此大家都卯足了劲,也格外小心,既要开棺又不能破坏。
“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来。”马夫说道。
“好!”大异口同声地喊着,气势十足,就连刚才有些害怕的根子也加入其中,畅想着之后的美好日子。
几个男人一同用力,棺钉向来是钉的得很牢的,但也架不住几个成年人的力气,棺材很快就撬开了一角,一股黑气从缝中泄了出来,但这几人就像没看见一般,继续用力将棺材缝越变越大,黑气也越来越多,直到充满了整个义庄,向外散去。
毛守正在看鲛人相关的书,发现鲛人的眼泪原来分三种。一种是平日里喜悦与激动而留下的白珠,就是市场上大多数见到的白色鲛珠。二是因为极其悲伤与痛苦而留下的红色珠子,也就是杨荀之店里卖的红珠,而这种珠子很少见,只有在痛彻心扉的时候才会落下,可以说是鲛人的血泪。
而另外一种就黑珠更少见了,是带着仇恨的灭绝之泪,是以身祭天,决定以自毁的代价完成某件事时留下的眼泪,向来是出现在复仇或者是虐杀时刻。但这种事情对于鲛人来说很少见,因为他们天生一个字傻,两个字很傻,一个字纯,两个字很纯。他们心大,不会将仇恨放在心中,在海里游一圈便就忘记了,都说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鲛人大概也有七十秒吧。
况且灭绝之泪只有鲛人皇族才有,而皇族不过五位,他们不能随意自毁,毕竟在选出新的皇族之前,就算遇到再残忍的事情,他们也得把保护族人的任务放在首位,不能轻易流下黑珠。
正看得入迷,毛守正突然察觉到一丝异动,赶紧推开窗户往外看,便发现远处有一股阴气。
江兮云也来到窗边,皱眉看着那股气息,鼻尖抖动,“是恶鬼?”这句话说得不确定,因为除了这股鬼气之外,竟还掺杂着一股僵尸气息,是旱魃的味道。
毛守正:“是腐魂的气息。师傅说过魂魄腐烂,恶臭滔天,直上九天,下达地狱。”
江兮云:“魂魄怎么会腐烂?况且人死后就直接被勾魂使者带走魂,有债的还债,无债的投胎,分类绝对不超过三日,就算想腐烂也没时间。”
毛守正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反正这股烧焦臭味就是腐魂的气息,和书上描述的一样,但我不知为何灵魂会腐烂,这事不简单。”
江兮云:“我闻到了旱魃的味道。”
“旱魃?你是说这镇子上有旱魃!”这可大大不妙,这旱魃不一般呀,毛守正进镇子时竟毫无察觉,小家伙还会隐藏气息。
“这腐魂不会和它有关吧?”
“不知道!尸气与鬼气同时出现,倒真是有些奇怪。”僵尸就是僵尸,恶鬼便是恶鬼,况且旱魃凶悍,恶鬼向来是敬而远之,两者绝对不能和谐相处。
“你抽空吼两声吓吓它,让它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就是死路一条。等毛道长我办好正事,再去收拾它。”毛守正经历了水村的事后,做了一个决定,只要人族之中没出什么事,那就先以家人为重,等找到了僵四再去收拾那只旱魃。况且目前那只旱魃还没伤人,魔王进镇,那旱魃肯定察觉到了,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在海边的岩洞中,幽深的尽头,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粗重的喘气声起起伏伏。慢慢得黑暗中有了光亮,洞中的怪物们睁开了眼睛,紫色的瞳孔中带着困惑,其中一人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慢慢走向洞口。
乌云已经慢慢散去,皎洁的月光如丝绸般缠绕在寂静的万物身上,包括从洞口出来的旱魃。
女旱魃抬头望天,露出了腐烂的脸庞,但和其他旱魃不同,那些腐烂之处应当是做过处理,虽然依旧丑陋,但干净很多,而且她穿着干净的衣服虽不合身,但胜在身形较好,若不看脸,倒是个好身材的女子,头发也用藤蔓捆绑着,一丝不苟,没有多余的碎发,种种可见这女旱魃是个整洁之人。
“大姐,出什么事了?”男子从洞口出来,走到女子身旁,身后稀稀拉拉跟着几个,都伸着懒腰,揉着眼睛,还有一个不小心揉烂了脸,血水进入眼中,正痛得嗷嗷叫。
这群旱魃没有名字,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他们以能力为首,分出大小女子,便是他们其中的老大。他们都叫她大姐,之后便按顺序排老二,老三,老四……
“老三,你看那边。”大姐随指着天边那团快要散去的黑气说。
老三:“是旱魃的味道。”
“旱魃?”后面几个人彻底清醒了过来,睡了这么多年,身子骨都快睡散掉了,而且还是站着睡的,脚都快断了。
“这镇上除了我们还有其他旱魃吗?那这几百年,我们怎么没遇到过?难不成那家伙也在睡觉?”老五扭着屁股伸着懒腰,几百年没和人打架了,身子骨都快僵硬了,听到有其他旱魃,他早就迫不及待想冲出去和那家伙一较高下了。
老三抬手重重拍了一下老五的脑袋,发出咚的重重声音:“收起你那破爱好,你忘了你之前惹出来的祸了。”
五百年前,老五碰上了一个旱魃,碰巧又手痒,便和那家伙打得不可开交,从林子里打到了田地里,从田地里打到人家村庄里,不知道毁了多少东西,吓坏了多少人,更重要的是当时死了不少人,幸亏他们跑得快,不然必定要被不颠山宫那群人追杀至天涯海角。而那个旱魃就没那么幸运了,先是被不颠山宫追杀,后又遇到了魔王,被吸得一干二净。
老五想起魔王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说:“那魔王真变态,竟然喝旱魃的血。幸亏我们那时候决定找个地方沉睡,不然被他碰上,那不就一个不留。”
大姐:“从一个低级僵尸到魔王,它需要杀的人不计其数,他的心早已变态,只剩下兽性与嗜血的欲望。若想活命,见到魔王就赶紧跑,否则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老五:“哼,若非我们不愿意成魔王,哪还轮得到那家伙?”
这回老三忍不住了,抬起一脚就踢向老五:“你个家伙,你说的是人话吗?你还想当魔王,我第一个掏你的心。”
老五:“我只是说说而已,我才不要当魔王嘞!”就着老四的杯子喝了一口血,然后一脸嫌弃道:“好歹喝点好东西咯,死人的血你也喝。”
老四:“我等你成为魔王以后带我吃大餐。”
老五翻了个白眼说:“虽然我们有记忆时便是旱魃,但万年前既然发了誓,便永远作数,不杀人不入魔,找自我盼有终。”
万年之前从那片荆棘丛中苏醒过来的,不止有江兮云,还有这五人,同样没有记忆,没有过去,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对方是谁。只不过江兮云成了魔王,而他们则是旱魃。
刚睁眼初相见,几人便打得不可开交,还连累杀了好多无辜之人,但旱魃也有强有弱,强者才是王道,大姐就是当时最强的。不过当时大姐并没有选择杀死其他旱魃,而是做了一个出乎所有旱魃意料的决定。或者是心之所向,或者是心有不忍,或者是想到大家都为同类不必自相残杀,大姐将这几个旱魃聚在一起,立下誓言,不再杀人不做魔王,找回记忆后求一个了结。
这几人醒来就为旱魃,,因此心中依旧保持有一份人性,之后也只喝兽血和死/人/血。当然更重要的是大姐实在威严凶狠,所以大家都同意大姐的话,没有人反对,但对最后的结局大家意见不太一致。
死还是不死呢?
一开始大家都不想死,可慢慢得,随着万年过去,大家都太孤独了,心也早就麻木,只剩下空壳,或许死才是最好的结局。
老三眼看着黑气散去,应当是被隐藏起来了,说:“这气息有些熟悉。但好像不止有旱魃。”
大姐:“是的,还夹杂着腐烂之魂的气息,有恶鬼。气息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是谁了。应当是和我们的过去有关。”轻声问身后的旱魃们:“你们怕不怕?”
“我的人生中就没有怕这个字。”老五笑道,“老二你呢?”
老二是五个人中话最少的,但也是记忆恢复得最多的。她至少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叫九婷。
“老二。你怎么看?”老五转过头问,却见她泪流满面,赶紧问:“你怎么了?
老二:“我闻着这鬼气实在熟悉,心里也好痛苦。”
老五拿过老四的杯子,往里面倒了点猪血,说:“哈哈哈哈哈,不会是你的老情人吧,死后变成了鬼,不过鬼怎么会和僵尸混在一起!”
老二:“我不知道。”
老三:“或许真该出去动动筋骨了,旱魃嗜血,不会停下杀人,在这炎龙镇呆了百年,这地大人少,是个好地方,不能让那旱魃给毁了。”
大姐:“如果碰见,就杀了吧!这份宁静,我想留下来,继续等……等……”等谁呢?我在等谁,等他吗,而他又是谁呢?
第150章 棺中美人
棺盖顺利被打开了, 众人赶紧围上前去看棺材里的宝贝,期间吸了好几口黑气,脸色逐渐呈灰白色, 但对珍宝的渴望还是让他们忽略了身体的不适感, 滚烫贪婪催促着他们前进。
“天呐,好美呀!”
“大家快来看,棺材里有个人!”
“还真有个人, 还是个大美人呢!”
就连原本站在一旁,只想拿钱走, 对尸体不感兴趣的人也慢慢走了过来, 探头往棺材里看, 还真发现了一个绝美女子。
肤若凝脂,红唇诱人眼,让人忍不住去瞧,忍不住想去吻一口。女人披着散发,虽然长但不乱, 白皮,黑发,红唇, 相互对比, 显得整个女尸更加妖艳。
女人穿着红色薄纱,妙曼体态若隐若现, 勾得几个整日里游荡的小流氓们血气翻滚。但他们终究是有贼心没贼胆, 况且这是个死人, 死人谁敢去碰呀?保不准染上什么奇怪事。十几人见棺材里没什么宝贝, 便佝偻着身子蹲到了门口,等着分钱。
但马夫没忍住, 他勾勾地盯着女人,伸手去触碰她的脸,大喊说道:“这女人还是软的,不会是个活人吧?”
“怎么可能?这棺材都放在这多久了?就算是活人也给生生闷死了。”四叔踢了一脚,大惊小怪的马夫上手去探女子的鼻息,可还没碰上,就被女人突然睁大了眼睛,吓得后退摔倒了。
“活……活……活过来了!”
“什么活过来了?”门口的人奇怪地看着四叔,四叔向来镇定没什么事能吓到他,可眼前被吓得尿裤子的四叔显然不是他们平常认识的那个,这是碰到了什么恐怖事?
“棺材里的人活过来了。”
齐齐看向棺材,果然一双手扒着棺材边,手臂伸了出来,之后人也慢慢坐了起来,渐渐露出了头顶,眉眼,鼻尖,双唇,下巴,女人睁着一双空洞的双眼,如卡壳的车轮一般,一顿一顿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每一个都对上了眼睛,每一个都胆战心惊,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大家就像被迷了神一般,慢慢地走向女人,围聚在她身旁。只有其中年纪最小的根子躲在角落里不敢向前,捂着耳朵,闭着眼睛,嘴里一直念着阿弥陀佛,菩萨救我。
女子从棺中飞起飘至空中,微微勾唇笑着,皱眉歪着头,伸出食指指向根子,问:“我不美吗?”
“美美美……美的。”根子声音发着抖,但还是回答了女鬼的问题。
女人:“若你觉得我美,那为何不看我?就像他们一般。”
根子感觉身后一股寒气直窜脑门,那女人的声音似乎在耳边又似乎在远处,直直地钻入耳中,控制着他身体。根子握紧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不停地摇着头说:“我太丑了,我不配看你,你让他们看吧,我不看!”
女人脸皮抽动,皮下有异物游动,她有些不满根子的回答。伸手掏空了旁边一男子的心,挖出后便扔在地上,一瞬间死去,死后之魂尚未成形,在这屋子里到处游荡。
根子耳朵也听到了身后的身体摔倒的声响,还有身体血肉被撕碎的声音,就像之前自己在山上看到的狼吃人食一样的声音,他明白那些人应该都是已经死了,而且死得很惨。于是眼睛闭得更紧,耳朵捂得更紧,他不想听,他不想死,救命啊!只想赚点钱回家读书,他不该来这里的!呜呜呜呜……
“没关系,漂亮的东西大家都喜欢,你看看我吧!”女子的身体以诡异的姿态扭曲着,她迫切地想让根子转过来,她不明白根子怎么可以不看自己,也无法忍受根子不看自己。
“我不看,我不看,你快走开,快滚——”根子随意摸着地上的石头便扔向女子,大喊大叫着。
女子挖完最后一颗心脏,整张脸上都染满了血迹,她瞪大眼睛冷冷地看着根子,眼中尽是愤怒与不解,“为何不看我?为何不看我?我不够美吗?是我不够美吗?觉得我不美得人都去死吧——”
根子将身子缩得更小,握紧脖间的玉佩心里默念了句对不起,随后就被掏了心。
看着掌中不停跳动的心脏,女子将鼻子凑过去闻了闻,可是什么都闻不到,之后她更是将鼻子凑得更近,整个埋了进去,在血肉里面嗅着,可依旧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不可能有人可以挡住我的诱惑。”女子将心脏扔掉,伸出舌头舔了舔指尖的血,然后拿出手帕擦脸上的血迹,但脏了的脸怎么能擦干净,不过是越擦越红,越擦越脏罢了。
门外传来铁链声,几个浑身包着黑布的男人走了进来,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对着女人微微弯腰。
“烧了吧!”
不一会儿,游荡在空中的死后之魂被收到了为首男人手中的瓶中,里面传出了灵魂尖叫的声音,大喊着好烫好烫,不过很快就没了声响,最后从瓶口倒出来的是一粒丹。
恭敬地将丹呈上献给女子,女子接过后便把丹药推进嘴里,期间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娇媚地朝男人笑着问道:“我美吗!”
“美。”
女人见男人反应呆滞,说出的声音也毫无情感,冷哼一声道:“哼,太无聊了,一个尸鬼也敢说我美!”
“哎,等等!”叫住了其中一句是鬼,那人正拖着根子的脚往门外走。
女鬼怎么都想不明白,其他人都被自己诱惑了,可这人怎么没有?刚才自己嗅过,心脏中没有任何咒语,那问题便只能出在男人身上。在他衣服里翻了翻,摸了摸,什么东西都没有,难道真有人定力这么好,就像万年前那个贱男人一样。
“给我烧了,一点渣都不准剩!”
“是!”
“告诉他,我饿了,我要更多的死后之魂!”
“好!”
“真是无聊,他是怎么训练你们的?只会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等我报了灭族之仇,定要训练几个能说会道的血仆出来。”女人捂嘴愉快地笑着,之后便躺回棺材内,继续沉睡,恢复了初开棺时的美艳模样,就像棺材外的人不是她杀的,地上的心不是她掏的一样。
“好!”尸鬼们嘴里答应着,动作缓慢的拖着尸体往外走。在经过门口时,根子的头被撞到,脖子往外一歪,转到身后的玉佩掉了出来,被拖到地上,露出了它的全貌,是块好玉,上面写着个决字。
炎龙镇外有一片树林,林子里有珍贵药材,也有猛兽毒蛇,但小镇和林子隔着一条河,猛兽不过来,人也不会过去,河边有屋子,屋里住着守林人,世世代代看着林子里的野兽,不让它们出来伤害人。可话虽这样讲,但明白人都知道,野兽盘踞在这林子里已有千年万年,人族是后来者,占了他们的栖息地不说,甚至还倒卖珍贵兽类,比起林中的兽,他们的行为更强盗。
这一届的守林人是个女的,传说她身高七尺,浑身肌肉,能举起一头老虎,能打穿一面墙,在众多男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当上了这个守林人。而此刻这个传说中可以打败一群猛男的猛女子正在摸一只小兔子,嘴角温柔笑着,轻说:“你怎么这么可爱?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这种样子的?”说起以前的兔子,那真是直接咬秃你,吓得你哇哇叫,哪像现在的毛茸茸这么可爱,小耳朵拉起来掉下去,拉起来掉下去,毛茸茸。
顺着摸毛,反着撸毛,浑身开心的女子突然停了下来,她抬头望向窗外,耳朵微动,额间露出红点,但很快消失了,她听到了远处的求救声,最终深深叹了口气说:“命运果然是改变不了的!”
那正是根子的求救声,不过林决没有插手,人族的命数是上天已经定好的,她一个血仆无法干涉,也不想干涉,当初遇到根子的时候,便瞧他印堂发黑,想来是命不久矣,但又见这孩子可爱,勤好学,便将玉佩给了他,希望能替他挡一劫,但终究是改变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