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天子—— by有酒
有酒  发于:2024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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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杀(爻)当然会出现在队伍里了。荀听和他的第一次亲吻会发生在这条命的途中。
最后,感谢大家喜欢这个故事,希望能够继续得到你们的支持!

第36章 新伙伴与新归处
荀听忽然想起,自己完成乜伽女神的火种任务时,还奖励了一个道具,叫女神的起誓指哨。
于是他打开系统查看这个道具。
【女神的起誓指哨】
“我们自愿成为圣洁乜伽主神之子,以哨声与命运起誓。”
乜伽女神的小指骨刻成的指哨。吹响后,随机一个乜伽神明会降临在你的身上,每次吹响需要消耗2点神犀。
天无绝人之路,荀听一手捂着伤口,将指哨叼在嘴里,接着雨声的掩护,轻轻地吹了一声哨子。他的身上浮现起黯淡的白光,系统发来了提示。
【信徒档案】
信仰神:阿努鼓婆
神犀已使用/总量:不可用!
可使用神赐:听灵、敏耳
阿努鼓婆……这熟悉的神明名称唤起了荀听在临江广场观赏鼓婆大江入海的记忆。
神学院的记载不是说——这脉神明不是已经灭绝了吗?
荀听看着手中的指哨,心想,当初向女神起誓的人之中应该有阿努鼓婆,她的神赐被古老的指哨记住了,沧海桑田之后,即使神脉灭绝,指哨仍然保留了她当初的誓言。
也就是说,当自己吹响指哨的时候,可能会随机到一个灭绝的神明吗?
若按照正常途径选择信仰神,点亮神赐的神犀是可以通过洗礼来全部重置的,但吹响指哨不一样,每次需要直接消耗两点神犀。
用完可就没了,这代价令人肉疼。
荀听算了算自己上一命留下的神犀,除去他第一次吹响所消耗的,剩了19点,只够他吹九次的。
目前资源有限,他需要谨慎使用这个道具。腹部的剧痛催促荀听抓紧时间疗伤,他看了看“听灵“这个神赐。
“听灵”:听见自然和亡者之声。
不知道有什么用,荀听先试用了一下。登时,他的眼前变得一片黯淡,声音以白色的线条在灰暗的背景中显示出来,雨声落地,是一圈圈沉闷而缓慢的涟漪,他在周边“看见”无数的痛苦的声音成形并波动——这里是行刑场和乱坟岗,亡者之声比活人之声还要热闹。
痛苦的呻吟,愤怒的嚎叫,激动的忏悔。听见自己身边的死尸在骂“该死的,好痛……”
荀听沉下神来,在这之中,他忽地听到了大量金属块摇动撞击的声响。有一个低厚而狡诈的声音说道:“又来钱了,又来钱了。”
伴随着“高兴”声音显现的是荡漾的金色波纹,有更多兴奋的笑声围绕在它的四周,它们在叫:“发财了,发财了。”
这欢快的动静在死人的呻吟中显得尤为突出,荀听有点纳闷。他皱眉,看了一眼乱坟岗深处,强盗的同伙正拖着一具人俑出来。那人俑外表都绑满了黄灿灿的“金币”。这颜色太亮眼了,似乎预示着某种危险。
荀听凝神倾听,发现那些声音正是人俑和正在拖拽它的强盗发出来的。他的呼吸声里带着金属的摇动声,仿佛肺里灌满了钱币。他的手已经和人俑黏连在了一起,整只胳膊都长满了金色的孔洞。
虽然他还在走动,但他已经死了。
荀听瞳孔一缩。
这伙强盗挖掘到的东西不对劲。
他迅速关闭听灵,躲到了行刑架之后,
强盗们见同伴拖拽人俑的动作吃力,赶紧过去帮忙,边跑边叫道:“你把它扛起来!别拖在地上,磨坏了就不好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刚才下去帮忙那小子呢?”
荀听从尸体堆里找翻出了一把长锈的弯刀断刃,藏进了袖口里,趁着强盗离开的这会儿功夫,蹲步潜行到了送葬马车的面前。
马看见自己的主人过来,打了一个哼。荀听伸手摸摸它的脑袋,让它别出声。随后,开始解套在马鞍上的身上的绳索。
没一会儿,强盗们尖叫迭起。
荀听一惊,只见大量金币像群聚的蠕虫一样从人俑中爬出来,那拖拽它的强盗直接被吞没掉。金币又紧接着“吃掉“了矮个儿强盗的一只腿,他崩溃地朝身边同伴大喊“救命”,同伴惊恐万分,来不及思考,手起刀落,把他的腿给砍了下来。
随着断腿化作一滩金钱,那矮个儿强盗像是倒塌的人形塔罗牌,肉体也开始散落成币,金色的血液撒了一地。叮铃的响声连绵不绝,尸体和盗墓贼的马车与工具融进了钱浪中,面前是一场贪婪者所渴望的“荣华富贵”。
那幸存的强盗霎时吓得魂飞魄散,他扭头朝仅剩的马车——也就是荀听这边——狂奔过来。
荀听的套索只解开一半,另一边的绳子藕断丝连,荀听用锈刀用力地砍了几下,无果,他只好直接跨上了马。马疾驰前进,平板车歪斜着被拖走,上面的工具掉落了一路。颠簸加剧了荀听腹部的痛苦,他向后一望,只见如蝗虫群般的“钱币虫潮”正追逐着强盗。一颗“金币”溅到了荀听眼前,他发现这玩意儿压根不是真的钱,它是扁平的,但正反面各长着一只眼珠。
强盗一边朝马车狂奔,一边怒吼着:“停!停下!”
求生欲让强盗爆发了前所未有的胆量,他向前一扑,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车板尾部,在半拖半跑之中,颠簸地摔上了车板。他拔出腰间的剑,摇摇晃晃地车板上站起身来,对荀听咬牙切齿道:“畜牲!还敢偷老子的马……”
荀听腹诽,这本来就是被你们偷去的马。
正当强盗跌撞着抓向马屁股,试图将驾马的荀听拽下时,荀听滑出袖子中的生锈刀片,迅速地刺向了他的手背。强盗惨叫一声,重心不稳地向后一仰,抓住了马的尾巴。
他这一逮,让马瞬间刹住。它抬起前腿嘶叫着,荀听稳住身形,用力一甩缰绳,驱使它继续前进。
身后的“钱币虫潮”穷追不舍,且与车板尾部仅有一步之遥。被恐惧冲昏头脑的强盗还在一边叫骂,一边抢荀听驾马的位置,这样下去压根拉不开距离。
疾驰片刻,荀听发现前方路有拐弯,于是一咬牙,直接加速,一个急转之后,惯性驱使平板车甩向了路旁的树与岩石。
猛烈的冲击下,那根连接着马与平板车的绳索终于断开,车身震翻,强盗被掀了下来。
随即,叮铃脆响与惨叫一同爆发。金钱虫潮像是饿疯了的野兽,瞬间将强盗淹没啃噬,一具活生生的肉体融化在了钱币中。
而急转让马重心不稳,它在雨打湿的草地上四蹄一滑,摔了个人仰马翻。重摔在地的荀听耳鸣了一阵,大雨冲刷着他的身体,他仿佛能听见自己骨头碎掉的声音。
他艰难地爬起来,紧张之下迸发的肾上腺素让他暂且忘记了疼痛。好在人和马都相安无事,马站起来甩了甩和鬃毛,荀听再次跨上去,用力一甩缰绳。
最终,他逃离了正在“吃人“的钱堆。
脱离险境后,荀听牵绳的手开始发抖。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血迹几乎已经染红了半个衣袍。他努力地平稳呼吸,感叹着原主生命力真是顽强。
疼痛和麻木还是逐渐蔓延了上来,荀听的大脑意识抵挡不住昏厥的侵蚀,慢慢地,他在马背上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荀听的身体慢慢地暖和了起来。
他听到令人安心的篝火声。
腹部传来酥麻的触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舔他的皮肤,同时伴随着舒服的温流……不过伤口还是很疼。
荀听张开眼睛,看到了一只双头的羊,一个头在舔他腹部的伤口,另一个头正在好奇地打量他的脸。
“……”
荀听闭上眼睛。
或许他应该再睡一会儿。
“你醒了!”身边传来一个十分清朗的声音。
荀听望向声源处。那是个身着贵族服饰的少年,他油绿色的眼睛眨了眨。他有一头金黄的齐耳短发,两鬓的辫子上插着一排花纹鹰羽,整个人像头活泼的小鹿。
荀听支起上身来,发现身上的黑袍已被清理干净,整整齐齐地叠起并放到了他的身边,白色面具压在上面。腹部的伤口也被包扎好了,那双头羊似乎很喜欢血腥味,不断地舔他绷带上渗出的血迹。
少年摸摸羊头,对荀听说道:“不要担心,刻耳柏洛斯是头很厉害的岩羊,它的唾液能给你疗伤的——不会感染什么细菌。”
荀听暗暗吐槽为什么要给双头羊取一个三头狗的名字。他想说声“谢谢”,才记起自己是个哑巴。他只好朝少年点头,以示感谢。
“你不能说话吗?好可惜……”少年有些遗憾地说,他撑着腮,歪头看向荀听,道,“我想你长得这么漂亮,声音肯定也会很好听。”
“……”
荀听不知道自己目前的相貌如何,沉默了一会儿。他不会手语,在想怎么和少年交流。
“麦蒂奥维拉,叫我麦蒂就好,”麦蒂热情地把手伸过去,本意是想握手,荀听看了一会儿他的手,将他的手掌翻开,写道——
“荀。”
“这是你的名字吗?”
荀听点头。
他继续写道:“这里是哪。”
“我们处在南希伯领地东南方,第五区边陲,非常靠近明睛大荒。“麦蒂似乎没有一点戒备心,他对荀听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本来要去哪儿啊。”
“我来这送葬。”
写完之后,荀听手指停着不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唔,你无处可归吗?”
荀听点头。
麦蒂想了想,主动说:“我们要去南希伯联邦主城觐见卡佩斯总统,你要一起吗?”
荀听眨了眨眼,写道:“好。”他又接着写了一个“谢”字。
于是麦蒂高兴地朝身后道:“阿序——我想再带上他!”
荀听这才发现,洞窟的暗影里,还安静地依靠着一个人。
那人从阴影中走向火光。荀听看清,那是一个非常高大的女人——若按照原世界的身高,荀听能与她平齐,但目前以原主的高度,恐怕要稍矮几厘。
此女名为战止序,她身材劲瘦而健壮,身着黑色的皮革佣兵装。她的红瞳轻轻一眨,在荀听身上扫了一眼,回复麦蒂道:“随便。”
她在篝火旁蹲了下来,把一只用木签扎好的兔子放在火上烤,原来她刚才是在那里处理食材。
“阿序是刹门之神的化身,她会保护我,”麦蒂骄傲道,“你不用担心被怪物追杀啦。”
荀听大概知道麦蒂如此天真无防的原因——有这样一个强大的护卫傍身,事事都有兜底,即使在外,也不用每时每刻都吊着警惕心。
荀听写道:“你知道,追我怪物,是什么?”
“有一种朽神叫做眼蛾,你听说过吗?它会把尸体掏空当成产卵的窝,成熟的时候,好多眼珠就会把尸体撑到爆炸,然后飞出来!”麦蒂绘声绘色地说,“有个贪财的老富豪,在死之前把眼蛾放到了自己的肚子里。他每天吃金粒做的米饭,喝融化的金水,最后把自己变成了一只金蛹,在他身体里孵化的眼蛾也被他养得变了样子,如此这般,他不仅自己也变成了金币之身,以后每一个试图去偷他钱财的盗墓贼也都会变成他的‘钱’。”
荀听想起那几个被金钱眼蛾吞没的强盗,叹了口气,他像是目睹了一场童话寓言的在现实里的投影。
麦蒂却说:“不是编造的哦,这个富豪就是我的曾叔祖父。”
荀听一噎。只见麦蒂托着腮,说道:“我奶奶说,从前我们家就住在附近,家族坟墓也在此地,直到厄婴之灾二次爆发,我们才搬家的。”
那具黄金人俑居然还是麦蒂的“亲戚”。荀听忍不住写道:“曾叔祖父的遗体,怎么办?”
“当然是用‘圣光’烧了。又没什么用处,曝尸荒野太危险,埋回去又占地方。”麦蒂平淡地添了一句,“而且他的样子丑死了。”
“……”
麦蒂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圆柱。他神秘地摇了几下,又拍了拍圆柱底部。
圆柱顶面直接发出一束耀眼的光束。这与荀听使用神赐“圣体”时,产生的灼热光芒很像。
“看,这是阿序给我做的礼物!里面装着记忆材料石,刻录了乜伽女神的神赐‘圣体’,使用它可以烧掉污秽之物,也就是低级的厄化怪物。”麦蒂说,“厉害吧,我叫它‘圣光集束之灼热圆柱’。”
“……”荀听甚至无法重复一遍这个拗口的名字。
“其实,”荀听写道,“可以叫手电筒。”
麦蒂默念一遍,觉得此名简约形象,赞叹道:“好名字。”
他转头,征求礼物赠出者的意见:“阿序你觉得呢?”
战止序兴趣乏乏,只是“嗯”了一声,顺手打开一瓶番红花香料,在烤兔肉上撒了一通。
在荀听的建设性的提议下,“圣光集束之灼热圆柱”的往日荣光已逝。
“那他就叫手电筒了。”麦蒂说。
麦蒂接过战止序递来的兔肉,问道:“荀,你饿吗?”
荀听摆手示意:“不用。”
“那你早点睡哦,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刻耳柏洛斯!”道了晚安之后,麦蒂顺便把双头羊的两只脑袋从荀听身上掰走,责道,“不要一直舔别人了,这样不礼貌!”
经过了解,荀听发现麦蒂来自南希伯独立属。
当初,晟洲大陆上有两个大国,分别是乜伽晟国和兰德维帝,而南希伯是一个由半岛与群岛组成的国家,与晟洲大陆相隔了一片大洋。
后来南希伯攻打兰德维帝,在兰德维蒂建立了多个殖民地,在先进蒸汽科技的压倒性力量以及文化的侵蚀下,兰德维帝慢慢走向灭国。
在这之后,南希伯便开始了征服整个晟洲大陆的计划。而正当占据晟洲西部南希伯与乜伽晟国开战时,第一次厄婴之灾爆发了。南希伯半岛和群岛直接被大荒吞噬——
打着打着,宗主国莫名其妙没了。
南希伯遭受重创。直到第一次厄婴之灾结束,南希伯遗民在兰德维帝地区建立了南希伯联邦,也就是爻和希什所在之国家,人们惯称为“新殖民区”。
而不愿意并入联邦的殖民区则独立出来,各区自由联合,因为形态不固定,统称为南希伯独立属,是麦蒂的家乡所在,被人一直喊作“旧殖民区”。
旧殖民区实际上由几个大家族掌权,奥维拉就是其中最富裕的家族。
麦蒂则是奥维拉家族最小的少爷。他被家中长辈宠爱,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所以性格才会这样天真烂漫。
双头羊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麦蒂则盘腿坐在它的背上。有时他会迎着日落吹起悠扬的风笛,有时在清风徐来的时候哼歌,或者讲个故事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发现新奇事物就大喊一声:“阿序,荀!这里有只长着腿毛的蜥蜴!”
战止序一声不吭,仍旧目视着前方,习以为常地从马鞍上摘下一直麻布袋,张开,接住麦蒂老远扔来的腿毛蜥蜴,又熟练地把袋子挂回去。
荀听:“……”
就这样,二人没有什么交流,驾马跟在麦蒂身后走了两天,到达了南希伯联邦的主城。
南希伯的壮丽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
在很远的地方就能见到平原尽头的城市尖顶,城邦的背后是一座山脉,耸入云霄的峰顶覆盖着皑皑白雪。
一声鹰啸,从天空坠向地面。
一只铁背红鹰从他们的身旁疾飞而过,荀听目光被他吸引过去,焦点由此乘上云霄——
只见它自在地飞向城邦,所掠之处喷气建筑、尖顶宫殿、浮雕广场、风车钟楼拔地而起。苍鹰是一只在壮丽舞曲上跳跃的音符,它侧身飞过移动的机器巨象,居民的晾晒衣服被翅膀扇起的疾风扯动。
它穿过空中花园底部错杂的根系,穿过朦胧的蒸汽白雾。新的一班火车到站,沉闷的鸣笛响起,与此同时,苍鹰它在嘈杂的人群上空尖啸,悠远地回荡在辽阔的蓝天,引行人频频仰头,摁帽注目。
最后,奇壮的谱曲落下休止符。苍鹰停到了城市的高处,万千奇景收敛在它的翅羽之下,它抖抖身子,停落到了它蓝眸主人的肩膀上。
此时,离怀霏的献祭已经过了四个月,天气已然入秋。
却杀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麻布衬衣,正在宫殿高处的露台上搬花。他胸前的绳子懒散地开着,他挽起袖子,将一盆花期已过的白马蹄莲从花卉架上搬下来。
苍鹰落肩时,却杀皱眉,朝它摆了摆手,让它别碍事。凶猛的苍鹰委屈地退到旁边,落到了柯德拉的脑袋上。
柯德拉卡佩斯是希什的弟弟,他有一头棕色的卷发,几绺闲垂着,几绺挽在耳后,他的眼睛是深绿色的,和希什明亮的绿色正好相反。
他从小身体便不好,很少离开过轮椅,也就没怎么出过远门。苍鹰敢直接停到他的头发上,纯属是仗着柯德拉脾气好而得寸进尺。
柯德拉的手伸向脑袋顶,摸摸苍鹰的羽毛,笑着对却杀说:“爻,你还是夸夸满月好了,它给你送信回来了。”
爻是却杀的代号。虽然大家都不怎么叫他的本名,但爻还是保留了这个洛雷捡到他时为他取的名字——却杀。
却杀瞥了一眼苍鹰。
这不是普通的鹰类,是非常有灵性的珍稀品种,也正是因为通人性,所以爻有时会对它很头疼。
看着这猛禽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捏来捏去,垂着脖子哼哼的委屈样儿,却杀无奈说道:“惯得毛病,老爱撒娇。”
于是却杀搬完几盆花之后,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几条肉干来,给苍鹰扔过去。苍鹰这才高兴了,重新飞向主人。
却杀拧了一下鸟爪上的一个精致的装置,拽出一张手心大小的方形片,上面慢慢显出许多个绿色的轮廓,这相当于简易的“胶卷”,却杀叠上一张特制透明卡,图像才慢慢显现。
照片上是麦蒂和战止序一群人。
“奥维拉的小少爷到了,我先去迎接。”却杀捡起挂在架子上的外套,递给柯德拉,说,“如果你觉得冷了,先盖上衣服。”
柯德拉接过他贴心的外套,盖在腿上,说道:“希什上午就按照约好的在城门处等候了,结果等到现在……我猜麦蒂又因为贪玩耽误时间了吧。”
荀听没想到,被南希伯主城壮丽之景震撼之后,紧接着看到的就是希什的臭脸。
冤家路窄,荀听嘴角抽搐了几下,向上拉了一下黑袍,遮住下半张脸,掩去了自己的表情。
希什就不是有耐心的人,从上午等到这个点儿,好心情早就蒸发了,只剩下一团脱水浓缩的烦躁。
他的胳膊盘在胸前,生气地看着麦蒂的一行慢慢地接近。
荀听本以为自己的耳根肯定要被希什的抱怨给磨上一番,但麦蒂却相当有办法——他开心地跳下双头羊,朝希什跑了来,直接扑上去,喊道:“希什哥哥!我想你了!”
荀听不可思议地看到希什的臭脸居然缓了下去了那么一点点,不过希什仍旧烦躁未散,他斥责道:“你是不是一点也没有时间观念?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麦蒂解决希什臭脾气的方法很直接——“答非所问”。
他没回复希什的质问,而是道:“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他一手搂着希什的脖子,一手从布袋中掏出了一只晒瘪的蜥蜴干,捏着它的硬邦邦的尾巴,像个神棍驱魔师一样把它举到希什面前。
麦蒂随口就胡编乱造:“我奶奶说,这是我们家那儿最珍贵的一味的药材。得亲手抓到的,不断尾的才最好用,我为了送给希什哥,抓它抓了有三天呢!”
荀听:“……”
这不是路上逮的那只蜥蜴吗。
还是长腿毛的。
原来麦蒂从那时候开始就准备好迟到的说辞了吗。
荀听看了一眼战止序,面对这一幕,她的表情仍旧平淡如常,好像说明了麦蒂是个甜言蜜语的“惯犯”。
荀听寻思着,希什再怎么幼稚,也不能相信这么明显的哄人故事。哪曾想这一套就是麦蒂针对希什才发明出来的——希什相当吃这套。
希什看着那蜥蜴晒干后滑稽的头部,哼笑了一声,道:“大老远到这儿来就送了这个?你这礼是轻了,情义还得再掂量掂量。”
麦蒂信誓旦旦道:“我的情义可比我沉多了!”
“……”
荀听移开目光。正巧此时,一位佣兵到来,荀听在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
“爻哥哥!我想你!”麦蒂相当博爱,扔下希什,又抱向却杀。
却杀扶了扶他的后背。
“之前你给我送来的小羊我超——喜欢,它长得可快了。我这次还把他带来啦。”麦蒂朝后喊了一声,“刻耳柏洛斯!快过来。”
麦蒂最喜欢的就是“怪东西”,那只在阿努比斯拍卖行拍下的双头畸形羊,简直完美地契合他的爱好。
听到这儿,希什翻了个白眼,语气中不爽加重了一番:“哦,他送的……”
听到麦蒂的呼唤,双头羊咩叫着从战止序身边走了过来。
却杀的目光又移向沉默的战止序,两位战力皆是顶峰的强者在对视间却并无火花。却杀带着尊敬一颔首,战止序亦回礼,朝他一点头。
最后,却杀看向了荀听。荀听的目光和他相接时,手指蜷了一下,手足无措间,他把遮脸的黑袍拉得更向上了。
这具身体的主人留着长发,却年少白头,马尾只是被荀听草草地一扎,许多长长的碎发搭在脸颊旁和额头上,垂下的长睫毛颤了几下。
却杀神色漠然地盯着他,语气却稍柔和了一点,问道:“您是?”
荀听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摆了摆手。
战止序替他解释了一句:“他不能说话。”
却杀会意,在荀听身上多看了几眼。之后转身,淡淡地说道:“姑娘和战将军跟我来,我带你们去住处。”
“……”
“……”
荀听分析,他提到了两个人,姑娘和战将军。战将军应该是指得战止序,那姑娘肯定指得就不是她了,不然语义就重复了。
荀听疑惑地往自己的周围看了看。
麦蒂本来忙着和希什周旋,听到这里,突然大笑了起来,他站着看热闹不嫌腰酸,说道:“我就说……我就说荀长得很漂亮!哈哈!”
他这一笑,引得希什和两个随身佣兵也朝荀听看去。
歪打正着,荀听的系统面板直接地给他解锁了一个成就——
达成成就【双兔傍地】
“雌雄莫辨好文明。”
伪装成与本身性别相反的身份,并欺骗至少五人。
荀听:“?”
他缓缓地知道了。
原来这个“姑娘”是自己。
作者有话说
听子:不要乱发成就!!
刻耳柏洛斯,古希腊神话中的地狱三头犬。

等会儿,骗了五个人,爻、希什加两个护卫,还有谁?
荀听看向战止序,只见她不可思议地看向荀听,瞳孔正在微微地震,仿佛在重建自己之前的认知。
荀听:“?”
我们不是一起来的吗?为什么连你也被骗了!
却杀本就犹豫不决,麦蒂这一笑,他便知道自己认错了。荀听看见他张了张嘴,似乎有些局促,说了声:“抱歉。”
荀听摆了摆手,以示没事。
除麦蒂和战止序之外,总统还给其他客人发了邀请函,众宾客齐聚在主城,使得这座城市热闹非凡。
他们正巧赶上集市,人们往来间,谈论着货物的价格,近来的风向与大事件也随着市井之口勾勒出来——
“最近出发去大荒的人忒多,我们老板卖蓝条制服发了大财——那些平常都用来压仓库的瑕疵货都卖出去了。”
“啊?你没听说吗!我小声点说……咱国天文台和乜伽边境的八个哨点,都在明睛大荒的中央观测到了一束从天而降的白光,一直不灭,跟条天梯似的……大家都在奇怪这是什么东西。”
“这算什么大事,大荒那地儿出得幺蛾子还不多吗?你们还没习惯?”
“怎么就你明白呢?要不是大事,大家会这么重视吗?前几天,我邻居那瘸腿老头非要去明睛大荒,说要去昇塔‘朝圣’,她老婆打算闹上吊……”
“他顶个什么事儿啊?去了大荒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说奇怪啊!”
“阿呜蒙信徒太抢手,现在信徒会都没几个人值日,全被雇去跑大荒了。”
“我这有个人,是新入的图特信徒,但他把阿呜蒙的神赐全学了 ,也能给你们拉清智,雇佣金不高,你用不用?”
荀听路过告示板,穿过挤嚷的人群,听了一耳朵市民闲聊。他忍不住朝旁边环视了一眼 果真许多穿着蓝条制服的佣兵,高矮胖瘦,男女老少皆有。
这时,有人吹了口哨。荀听被声音吸引过去,只见一个男人骑马路过,他背着一把巨大石剑,见荀听回望,又笑着朝他吹了一声尾音连绵的口哨。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荀听的长袍被他的脚蹬勾了过去。他说:“美人,要我带你一程吗?”
“……”
荀听嫌弃地把衣角扯回来,暗暗在心中评价道:“傻缺。”
这时,却杀给了马上的男人一计眼刀,冰冷道:“主城大道禁止驾马,你自己下来,还是我让治安拉你下来。”
那人碰触到却杀的眼神,挑眉。他见惯了男人之间的这种锋芒外露的目光,以己度人地理解为了“争夺”之意。男人撇嘴道:“哦,原来是有主的。”
毕竟是别人主场,男人听令下马,不忘给荀听留一个微笑,随后牵着缰绳远去。
荀听被却杀带到了旅店。一层热闹非凡,老板见到却杀,赶紧挤开这群醉鬼顾客来迎接,他说道:“司长,您要的房间和衣服都准备好了,我现在带您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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