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陆鸣沧礼貌的询问了盔甲男的名字,并介绍了自己。
盔甲男告诉他,他叫温余。
听到这个不太像西方式的名字,陆鸣沧还愣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多问。
小巷的尽头就有一家酒馆,还未走进去,老远就能听到了里面吵嚷热烈的声音,陆鸣沧蹙了一下眉。
盔甲男突然停了下来,陆鸣沧跟在后面没反应过来,差点一头撞在他背上,盔甲男很快速的侧过身,伸手扣住了陆鸣沧的腰。
面具下,温余冰蓝色的眼瞳闪过一抹宠溺。
“慢点。”
两人靠的很近,温余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大提琴般掠入陆鸣沧的耳朵,引起一阵酥麻。
陆鸣沧不由得伸手想摸摸耳朵,伸到一半顿了住,转而摸了摸鼻子。
“抱歉,走神了。”
“不怪你,是我没提醒。”
温余轻声道。
不知怎么的,听着盔甲男的声音,陆鸣沧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怪异感,而且,他似乎对这个人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难道是因为这熟悉的东方名字?
不过这不是最怪的,最怪的要属这天气了,刚刚还乌云密布,雷声阵阵呢,一转眼就云散天晴,阳光明媚了,这变天的速度简直比变脸还快。
“走吧,说好了请你喝酒。”
天气好,心情也好,陆鸣沧笑着拍了拍盔甲男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穿着裙装,在装女人。
温余面具下的唇勾了勾,忍不住出声轻轻提醒道。
“作为一个绅士怎么能让女士请客,所以还是让我请兰登……小姐喝果汁吧。”
这里已经有榨果汁存在了。
不过陆鸣沧没在意这个,他更惊讶的是盔甲男居然和他说了那么多话,这应该是他和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而且话语俏皮,一下子就破了高冷的形象。
过了一会儿,陆鸣沧才反应过来盔甲男话语中的意思,顿时身体一僵,神情变得尴尬起来。
坏了,忘记自己现在是个女人了。
不解释吧,怕他怀疑自己是个变。态。
可解释吧,两人又不算熟,一解释起来难免要牵扯出更多的问题,先不说人家乐不乐意听你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单说在陌生人面前过度剖露自己那些事好像也不太好。
谁知道这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别有用心之人呢。
虽然陆鸣沧心底里对面前这个盔甲男感到有些亲近,可也正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才更加让人怀疑。
他怎么就会觉得这人熟悉呢?明明都没见过这人的长相。
一想到这个世界有什么女巫,巫术,魔物,陆鸣沧就不得不提高警惕。
尤其在经历早上老妇人的试探后,陆鸣沧就总忍不住怀疑,这人该不会就是大城市里来的贵族,也是过来试探他的吧。
“走吗?”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鸣沧回过神发现两人还紧贴在一起,因为站在酒馆门口,已经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意识到自己现在穿着女装,陆鸣沧连忙退后了几步,拉开距离,压低了声音,掐细了嗓子轻咳一声,假装害羞的红着脸道。
“嗯,走吧。”
温余扫了一眼酒馆里拥挤的人流,尤其在注意到不少男人撇过来的肆意目光后,眉头立刻紧皱了起来,下意识转身挡住了各种探索的视线,转而拉住了陆鸣沧的手腕,将他拽近了自己,轻声嘱咐道。
“跟紧我。”
陆鸣沧扯了扯自己的手臂,没扯开,男人拽的很牢,转念一想,反正这里的人都不认识现在的他,自己现在是女孩子,进酒馆还是要小心一点的,不如就借借这盔甲男的名头,由他护着自己,减少不必要的骚扰。
想清楚后,陆鸣沧就不抵抗了,顺势圈住了盔甲男的手臂,一副温顺的模样。
感觉到青年倚靠着自己的重量,温余反而浑身一僵,不自然的咽了咽喉咙。
穿着的软甲是冰冷的,可他莫名觉得被贴着的部位开始散发灼热的温度,整张脸都不由得热起来,原本透气性很好的面甲,如今却让温余感觉闷热的厉害,连呼吸都困难。
他深深地吸气吐气这样做了几次,才让自己镇定下来,可紧接着,温余眉间的褶皱更深了,心里开始不住的冒酸气。
这人怎么这么不知羞的!
一个刚见了一面的陌生人,连长相都不知道,仅仅只是帮他打跑了那些混子,他就突然熟稔起来了?
穿着裙子就敢贴着男人的身体……不穿裙子也不能这么放肆!
和陌生人要保持距离都不明白!
是了,这人惯会勾搭人,只是一个没看住,他就把隔壁那家的儿子女儿全勾搭到手了,让人上赶着又是帮他造围墙,又是搀扶着上牛板车。
最可恶的是,他还男女不忌!和女人说说笑笑也就罢了,还和男人搂搂抱抱!简直不成体统!
各种令他烦躁的画面在温余的脑海中回荡,温余越想越气,一股火气从心底直窜而起,他不由得磨了磨后槽牙。
就见头顶原本明媚的天空骤然聚起了一朵朵乌云,遮盖住了太阳,天色瞬间就阴暗了下来,电闪雷鸣在乌云中滚动着,阴风阵阵。
陆鸣沧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好家伙,这是要世界末日了吗?怎么这天气这么奇怪的,一眨眼的时间,好好的晴天就又要下雨了?
注意到身侧人惊讶的的表情,温余才回过神,发觉自己的情绪又失控了。
作为这一方地域的神明,随着能力的解封,他对这片区域的影响也会逐渐加深,就比如那些所谓的魔物和真魔物,还有周遭温度气象的变化。
即便已经尽力控制了,但他太过强烈的情绪还是会影响上空的天气情况。
温余扫了一眼天空,不一会儿,闪电和雷鸣就消失了,乌云也散了去,不过天色依旧暗沉。
温余叹了口气,心塞,索性不去看了。
“走吧。”
他低声说道,伸手虚扶着陆鸣沧的后背,领着他慢慢往酒馆里走。
酒馆里很吵,各种喝酒碰杯交谈的声音,还有演奏的音乐,里面男人女人都有,男人们喝酒,女人们聊天,还有一对对男女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热闹极了。
温余护着陆鸣沧挤到了一个还算空的角落,找了一张椅子让他坐下,弯腰笼在陆鸣沧的面前,凑近了他的耳边,不自觉的亲昵道。
“你坐着,我去拿酒,苹果汁喝吗?”
陆鸣沧有些郁闷为什么自己要喝果汁不能喝酒,不过他并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算了,喝酒误事,果汁就果汁吧。
温余侧头看了眼四周,才转身去酒台拿酒。
就这个空档,一个穿着骚包的红色泡泡袖衣衫,蹬着一双长筒靴,浓眉大眼,留着胡茬子,脑后束着一个小揪的男人凑到了陆鸣沧的身侧,他举着一个铁质的酒杯,装得一副矜持贵族的模样,提声与陆鸣沧交谈。
“这位美丽的小姐,从哪里来呀?要我请你喝酒吗?”
很俗气的搭讪方式,陆鸣沧不太想理会,不过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陆鸣沧还是装着瞎子,目光空洞的望着前方,压着嗓子轻声拒绝道。
“谢谢,不用了,我确实不是本地人,跟着我丈夫路过这里,眼看外面天气不好,就进来歇歇脚,我丈夫已经去拿酒了,很快就会过来。”
反正盔甲男现在也不在这里,就直接借用他的名头好了,装一波夫妻,把不必要的搭讪掐死在摇篮里。
男人听了陆鸣沧的话,表情明显变得有些尴尬。
“哦,这样啊,哈哈哈,好的,那就不打扰了。”
说着他转身就另一边走,那里还有好几个男人正端着酒杯看着他们这里,脸上满是揶揄的笑,一看红衣服男人灰溜溜的回来,全都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
男人过去与同伴说了几声,他虽然没再靠近陆鸣沧,不过视线还是时不时的往陆鸣沧那边瞥。
注意到另一边在人群中无比显眼的一身华丽盔甲的男人,红衣服男人撇了撇嘴,不过他也意识到对方应该不是自己能得罪的,只能打消脑子里的念头。
温余很快端着酒和果汁回到了陆鸣沧身边,他朝四周看了一眼,敏锐的察觉到几道注目的视线,温余一边将果汁放到陆鸣沧的手中,一边不经意的跨了一步,将青年完完全全的笼罩在自己的影子下,也不管那些人的目光是对他还是对青年的,总之通通挡住。
“刚刚有谁过来了吗?”
温余低声询问,他就是瞥到有个人在青年身边和青年说话,才匆匆赶回来的,不过没等他过来解决,那人就离开了。
陆鸣沧摇摇头,想到自己找的借口,不由得笑了。
“没事,就是觉得我陌生过来问问。”
温余眯着眼睛看了看青年脸上的笑容,心情微微不爽起来。
他怎么对着一个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都能笑得这么开心,现在在他面前还敢想着其他男人。
温余唇紧抿,控制不住自己的下意识想要将青年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回来。
他弯腰握着陆鸣沧捏着杯子的手,轻轻提了起来,将杯沿凑近了陆鸣沧的嘴唇,压了压,声音低沉道。
“喝果汁,温的。”
接触到灼热的手心温度,陆鸣沧怔了一下,顺着男人的力度,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果汁,很劣质的味道,有点过期腐烂苹果的感觉,酸中带着苦。
陆鸣沧皱了下眉,脑袋不自觉的往后仰了仰,带着微微撒娇的话语脱口而出。
“不好喝,不要喝了。”
说完陆鸣沧愣住了,这话他说得很顺口,可这种小情绪的话语他一般只会对着很亲近的人才会说出来,怎么会对着这个今天刚认识的盔甲男就不由自主的说了呢。
没搞明白为什么,但现在陷入并不适合探究这些问题,陆鸣沧便把疑惑压进了心底,轻咳一声,重新调整了神色后,找补似的礼貌道。
“谢谢,我自己喝。”
温余却似没注意到陆鸣沧情绪的变化,直接伸手拿走了他手里的果汁。
“不好喝就不喝了,下次我给你找新鲜水果做。”
陆鸣沧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微微点头,应了个好。
算了,还是不要多问了,也许他就是客气一下。
陆鸣沧在心里默默道。
抬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他身侧,却一口酒都没喝的男人,陆鸣沧好奇的问他。
“你不喝酒吗?”
他有点好奇这人会怎么喝酒,他会把脸上的面具拿下来吗?
却见男人伸手在自己的面具上摸了一下,就见面具下半部分往上移动了一下,露出来一个白皙光洁的下颌和一张唇形漂亮的殷红色薄唇。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然后转头朝陆鸣沧勾唇笑了一下,开口道。
“要不要喝一口?这酒还不错。”
男人仅仅只露出了一个下巴和嘴巴,可陆鸣沧却能确定男人一定长得很好看,而看着那张被酒水润湿的嘴唇,陆鸣沧的心脏突然“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脑子一乱,陆鸣沧下意识的应声。
“好。”
声音是他没发现的低哑。
温余看着青年在昏暗灯光下像海水一样闪动着波澜光芒的深蓝色眼睛,那仰头注视着自己的模样,所有都让温余心情愉悦。
他垂眸居高临下的凝视着被自己笼罩住的青年,手指微微转动了一下酒杯,抬起手将那一片湿意压到了青年丰润的红唇上,轻轻倾倒,将酒液哺入青年的口中。
陆鸣沧只喝了一口就捂住嘴巴咳了起来,嘶嘶直吸气,一张脸皱在了一起。
这酒很辣口,从喉咙到胃部整个酒流过的地方都灼烧的厉害,陆鸣沧一时不察,呛到了。
温余低低的笑了,轻拍了拍陆鸣沧的背,微微将他搂进了怀里。
陆鸣沧咳的东倒西歪,有了个倚靠的地方便也很顺手的捏住了温余的披风。
又咳了好几下,陆鸣沧才终于停歇下来,整张脸都咳红了,眼角洇着泪花,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对上青年晕红的眼睛,控诉似的目光,温余僵了一下,即便隔着面具还是不自在的撇开了视线,讨好的软声道。
“我去给你倒杯水压压味道。”
说完又交代了一句,“别乱走,我马上来。”
可温余刚走到酒台要水,就被一个穿着格子夹克,满头凌乱蜷曲棕发的中年男人拦住了。
中年男人说他叫列文·亚德里斯,询问温余愿不愿意当他的护卫和他去一趟勒德尔。
勒德尔是临海的一座大城市,和温莱尔小镇所在的城市一南一北相隔很远,骑马加急走也要半个多月才能到达,还要穿过大半的密林,路途很危险。
所以一般在这两座城市来往的商人都会雇佣猎魔公会的猎魔勇士随行当护卫,保障性命和货物安全。
温余本不想理会这人,可一听他的名字就立刻想起来,亚德里斯好像是青年隔壁家住的那户,是青年的邻居。
和青年搭点关系,温余便压下了不耐烦,随口问道。
“贝萨·亚德里斯是你什么人?”
中年人愣了一下,既而兴高采烈道。
“贝萨是我小女儿,尊敬的先生,您认识我女儿吗?那您是否愿意帮忙呢,我可以付双倍的钱。”
中年人唠唠叨叨,嘴巴就没停下来过,他衣衫凌乱,头发毛毛躁躁,看起来确实很烦扰。
温余听了一会儿才知道,他有一批货在勒德尔港口等待领取,他必须要在规定时间内去取回来,否则就会被扣押充公,他本来是来镇上找猎魔公会想要雇佣几个猎魔勇士的,可今天的猎魔公会不知怎么回事,大门紧锁,不接待任何人,列文·亚德里斯从熟识的人那边打听到消息,好像是城里来了贵族征用了所有猎魔勇士,所以没有人接单了。
这可急坏了列文·亚德里斯,可即便他求到诺克斯会长那边都没用,忧愁之下,列文·亚德里斯来到了酒馆想要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私下里找几个身强体壮的人愿意陪他走一趟勒德尔。
然后他就见到了温余,温余这一身装扮,看着像大城市里更高级的贵族骑士,本着试一试的念头,列文·亚德里斯就拦住了温余。
“求您了,帮帮我吧!”
列文·亚德里斯哀求道。
温余不为所动,别说他没有理由帮一个陌生人,那点钱,于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都不一定有他披风的金扣值钱,更何况,作为一个神明,他压根不屑于和区区一个人类打交道,更别的他现在处于解封期,不太好随意离开这片区域。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放心青年离开他的视线太久。
毕竟是他的灵魂羁绊者,虽然这层关系最后要解除,最起码在存续期间,他要保证青年的安全。
温余悠悠的想着,眼睛下意识的透过人群看向角落里的青年。
青年正安安静静的坐在原地等着他,手里还认认真真的端着他刚刚随手塞在他怀里的酒杯,那乖巧的模样,像一片羽毛一样,拨动了一下温余的心湖,荡起圈圈涟漪。
心下微动,温余张口,欲拒绝列文·亚德里斯的请求,突然,他的神色一变,压迫的气势陡然蔓延开来,他面色沉冷的跨步极快的往青年的方向赶去。
也就在这时,一阵吵闹声传开来,有两拨人围在陆鸣沧的身侧,气势汹汹的对了起来。
其中一队赫然是陆鸣沧在小巷子里遭遇的那群混混,好几个打着绷带,还是伤残人士,不过这次带来了更多人,似乎有人通风报信,这群人一进入酒馆就直冲着陆鸣沧的方向而去,各个手里拿着铁管木棍,凶神恶煞的模样。
一见到陆鸣沧,为首的一个三角眼瘦高个就张口骂了出来。
“臭婊。子,老子可抓到你了,再逃啊,看老子不弄死你!你那个见不得人的姘头呢。把他给我叫出来!”
陆鸣沧还没说话,另一波人先站了出来,是那个搭讪过陆鸣沧的红衣服男人,他似乎认识三角眼,大义凛然的挡在陆鸣沧面前,朝三角眼怒斥。
“奥帕,你这是干什么!谁让你进我的酒馆的,还不快给我滚!”
那个叫奥帕的三角眼目光阴沉的看着红衣服男,嗤笑了一声。
“哟,我说这女人怎么这么嚣张呢,原来她是你的情妇啊,韦斯特,你女人打了我,你说怎么办吧,别威胁我,不赔的我们兄弟们满意,老子就砸了你这破店!”
红衣服男大怒。
“你敢!”
他身旁的几个人拽了拽他,低声咕哝了几句,红衣服男顿时僵在了原地,看着像是有些迟疑。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们这里,韦斯特在一众目光中有些下不来台,就在他想要硬着头皮想要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展现气势时,那个穿着一身盔甲的男人突然从一侧闯了过来,他直接踹飞了几个人,像一道风一样,掠过韦斯特的身侧,弯腰揽住了坐在角落看热闹的青年。
地上躺着奥帕那伙人中的几个,他们是第一时间拦截盔甲男的,可全被盔甲男打倒在了地上,一时间哀嚎叫不断,所有人都被盔甲男这一手惊呆了
韦斯特被掀退了好几步,整个人怔怔的看着盔甲男像保护珍品一样护着怀里的人儿,耳边还残留着男人冷酷无比的声音,让他滚开。
他连这人的模样都没见到,就被那冰冷的两个字惊得后背发凉,仿佛他惹到了一头可怕的野兽,只要他敢朝着野兽的宝物迈近一步,他就会被彻底撕碎。
韦斯特浑身打颤,下意识的离得那两个人远远的,也不敢再看男人怀里的女子。
他怕了。
温余搂着陆鸣沧朝吓得退了好几步的三角眼看去,声音淡淡。
三角眼男看到这个打折了自己手臂的人还是潜意识的害怕,打了麻药的受伤手臂也开始隐隐作痛,不过那么多人看着他,身后也都是他带来撑场子的小弟,带着一丝尊严与稍稍的底气,三角眼男还是努力压下了心头的恐惧,叫嚣道。
“你……你来了最好!打伤我和我一众兄弟,这事我们没完!大伙,抄家伙,弄死他!”
三角眼男举起手中的铁棍,大喝了一声冲,可他自己却死死的定在原地一点往前冲的意向都没有,站在他身后的那群人蜂拥着往前跑了两步,一看大哥没动,瞬间就瑟缩了,一个个又退了回去,推推搡搡着,愣是没一个人敢再冲上去。
旁边几个身先士卒的下场就在那儿摆着呢,到现在都没站起来,躺在地上哼哼直叫唤,没人想下一个。
一看一群人对着两个人却是这副怂样,酒馆里的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有人笑着大声揶揄。
“哟,奥帕,你倒是以身作则往前冲呀,怎么只敢冲着女人撒气,人家丈夫一来,你就没胆了?原来是一条只会汪汪叫的狗啊。”
话落引来哄堂大笑,嘘声不断。
三角眼男气个半死,抬脚就往身边的人身上踹,怒骂道。
“你给我上去打呀,废物,快给老子冲!”
像被周围的嘲讽声气出了血性,一群人相互看了一眼,顿时哇哇叫喊着,举着手中的武器就朝温余和陆鸣沧冲过去。
“慢着。”
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音量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也不知道怎么的,仿佛被统一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不由得闭上了嘴巴,看向静立在角落的温余。
而那群原本向前冲的混混也都一个个停了下来,然后又惊愕的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停下来。
这一打岔,那群人冲上脑的血性像泄气的气球似的,一下子散了个干净,一个个满脸忌惮的看着温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温余的身上,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喊了暂停。
三角眼男先是对自己那群听敌人话说停就停的手下感到恨铁不成钢,既而又洋洋得意的看着温余他们,喜形于色道。
“怎么,是怕了吗?想求饶了?我告诉你,晚了!除非你现在立刻跪下给你奥帕爷爷我磕三个头,说自己错了,该死,然后再把你怀里那臭女人贡献出来给兄弟们泄泄火,这事才能算完,否则,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你们谁也别想踏出这个门!”
温余深吸了一口气。
突然,只听外头“轰隆”一声巨响,吓了众人一跳,透过窗户,就见天上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在头顶铺天盖地,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似的笼罩了整片天空,狂风呼嚎,雷鸣震天。
又变天了。
无数人惊呼阵阵,胆小的女人们缩着身体喊着天主保佑,男人们议论纷纷,有的说天罚,有的说女巫降临,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骤变的天气吸引了过去。
全场大概只有温余最不在乎天气了,他将怀中的青年重新推坐在角落的凳子上,伸手轻轻贴了贴他的脸颊,柔声道。
“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说完他转身迈步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扭了扭手腕,冷声道。
“不是要打吗?打吧。”
他的声音吸引回了众人的注意力,三角眼男一看这人居然敢主动挑衅,顿时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厉声喝道。
“兄弟们,给我打!”
小混混们立刻朝着温余一拥而上。
温余根本那这些人不当回事,即便不懂用力量,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中都慢的和蜗牛一样,且满身都是破绽,温余直接抢过一个人手中的铁棍,甩手朝着另一边冲过来的几个人的关节部分就是一顿猛敲,一敲一个准,仿佛背上长了眼睛,温余灵活的矮身躲过身后的偷袭,抬腿又将身侧的人踹飞了出去,只听“砰砰”几声,就有人飞了出,砸裂了一干木桌椅。
只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就躺了一堆人,而温余脸不红气不喘,犹如闲庭信步一般,一步步慢慢的往前走动。
目标直指三角眼男。
三角眼男一看根本没人打的过这盔甲男,顿时心生退意,发现盔甲男正朝自己走来,更是吓得半死,一张脸都白了,一边往后退,一边色厉内荏道。
“你……你不能动我!我哥是猎魔公会的!你敢动我,我哥和他那些兄弟们会来找你算账的!你以为你能对抗猎魔公会吗!”
温余面色不改,脚步不变,似一点都不在乎三角眼男口中的后台,这引得周围的人开始猜测他的身份。
三角眼男一看自己的话居然不起作用,也不管什么尊严名声了,恐惧占满了他的心,他猛地将手中的铁棍朝温余扔了过去,然后转身撒丫子就往外面跑,一边跑还一边不忘留下狠话。
“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一定找人弄死你,再把那臭婊。子操。烂!”
温余倏的停下的脚步,沉冷的目光中闪过一道暗光,只见天空中突然劈下来一道亮光,夹杂着轰鸣的雷声,逃到门外大街上的三角眼男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只是转瞬间,整个人就“嘭”的倒在了地上,浑身漆黑,身上还闪动着噼里啪啦的电光,已经彻底死绝。
众人纷纷惊呼,惊恐的看着天上滚动在乌云中的电闪雷鸣。
三角眼男竟然被天上劈下来的闪电击中,就这么死在了大街上。
温余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外的死人,轻哼一声,冷冷道。
“天罚。”
众人心里一惊,看着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盔甲男,全都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列文·亚德里斯站在人群中目睹了这一切,他神色复杂的看了温余一眼,心里又惊又喜,既忌惮这盔甲男的诡异,又无比肯定这人的战斗力,想了想,心一横,列文·亚德里斯穿过人群朝温余去。
温余则转身朝角落里的青年走去,刚走一半,就见青年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身体更是晃晃悠悠的,似马上就要从凳子上倒下去。
温余连忙加快了步伐,伸手上前揽住了青年倾倒的身体,焦急的扶起青年的脸看过去,只见陆鸣沧满脸通红,深蓝色的眼睛迷迷蒙蒙,一副醉酒的模样。
温余轻轻的摸了摸青年灼热的脸颊,低声唤他。
“兰登,兰登。”
陆鸣沧的思绪有些迟钝,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前面,视线很朦胧,所有东西仿佛都在天旋地转,晕的厉害。
他伸手抱住了温余的脑袋,语气凶巴巴道。
“不许动!不要转!头好晕的。”
说着他站起身,脚步跌跌撞撞的往前倒,温余连忙抱住了他,揽了个满怀,但他忘了自己穿着盔甲,于是陆鸣沧半张脸磕在冰冷坚硬的盔甲上,发出“砰”的撞击声。
陆鸣沧捂着被撞疼的额头,嚎了一声,深蓝色的眼睛瞪的圆溜溜的,抬头看着罪魁祸首,生气得控诉。
“你弄疼我了!”
温余顿时僵住了身体,手足无措。
陆鸣沧不依不饶,手脚并用的推拒着温余,不肯再靠在他怀里,可温余只要一松手,他又立刻东倒西歪根本站不稳,没办法,温余扯下了自己的披风,直接裹在了不安生的青年身上,直接制住了他的手脚,然后弯腰打横抱起青年,迈步朝外走去。
路过红衣服的酒馆店主的时候,朝他丢了一粒纯金的披风扣,淡声道。
“损失赔偿。”
韦斯特拿着金扣子,神色复杂,瞥了一眼男人抱在怀中的女人,韦斯特迟疑了一会儿才大着胆子提醒了一句。
“这位先生,您和您的夫人这几天最好赶快离开温莱尔小镇,那奥帕死了,他的哥哥奥图一定会来找您的麻烦的,他是镇上的猎魔勇士,一般人都不敢得罪他。”
温余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说了声谢谢。
转身欲走,列文·亚德里斯赶忙趁着这个机会跑了上来,热情邀请道。
“先生,我有马车,我看您夫人这样……您也不太方便骑马,不如坐我的马车吧,你们可以先到我家住一晚,明天我送你们离开温莱尔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