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叶静潭勾唇,对郑秋白这在他预料之中的崩溃,乐见其成。
“为什么当时你不告诉我?你隐瞒这些!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告诉你?”叶静潭嗤嗤笑地更大声了,“告诉你干什么?让你抛下我去找他?你还没发现吗,只要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这是命中注定!你就该安分待在我身边!而不是跑去其它猫二狗四那里!”
叶静潭恨每一个出现在郑秋白身边的男人,他也会呷醋,只是他要保持得体,只有不将真实的情绪暴露出来,他才能轻松掌控郑秋白。
“秋白,我们还是让一切回到正轨吧。”
雷声轰鸣,也遮不住叶静潭狂傲的口吻。
“如果你回到我身边,郑星星是你的弟弟,你要留下他就留下,你不愿意见到他,我可以像除掉其他人一样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至于霍峋,只要你答应和他分开,再也不见他,我愿意放过他。”
郑秋白无语到想要发笑,他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叶静潭还有脸提出要和他在一起。
他们的上辈子,好像不只有背叛,还有数不清的欺瞒和算计,他们两个人之间,从没有一对爱人之间应该有的、相携相持的圆满和信任。
可这真的是爱吗?
如果是爱,怎么郑秋白连一点点正确去爱人的方式都没有学到。
叶静潭到底是爱他,还是爱那个已经得不到的、眼瞎心盲、轻易能够掌控的蠢货呢?
郑秋白不是个冲动的人,他知道,在现在这个场景,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说一些顺着叶静潭的话,把人哄住,拖延时间,直到警察和霍家的人赶到。
可他现在好恶心,只要想到上辈子被他无视的霍峋,想到那个结果不得善终的霍峋,他就好难过。
“叶静潭,你够了,你怎么还敢用霍峋来和我谈条件?”
郑秋白一直觉得,那段错误的感情他也有错,错在没能及时止损,错在他识人不清。
到底和叶静潭纠缠蹉跎了那么多年,最后的情分,是他重来一次,立马躲叶静潭躲得远远的,只想井水不犯河水。
“我不想顺着你说些有的没的,真心话是,哪怕再死一次,我也不愿意和你虚与委蛇。”郑秋白启唇,“你也不用想着弄死霍峋一切就会回到正轨。”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死亡对我而言,没有和你在一起那么难以接受。”
郑秋白话音落下,厂房外渐渐响起了警笛声,红蓝的闪烁光亮由远及近。
很快,整个厂区都被严阵以待的警车和部队军车包围,强光将原本漆黑的厂区照亮,四下犹如白昼。
指挥车的车载喇叭音量开到了最大,里面一个严肃的声音开始说那些千篇一律的劝降词,只要安全交出人质,就可按积极配合,立功酌情减刑。
叶静潭倾身看着脚下已经被警察包围的院子,偏头盯着郑秋白,“是你报的警?”
“不然呢,你觉得我会像他一样,单枪匹马来找你?你该束手就擒了,叶静潭,不要一错再错。”
“我不觉得。”叶静潭语调森然,他了解郑秋白的提防和谨慎,所以他也做了第二手准备。
叶静潭从捆着郑星星的承重墙之后拎出了一把土猎枪,这是从前村民用来猎杀山林中野猪的玩意。
叶静潭原本只是收来做个保障,但他没想到,最终还是要用这些对上他喜欢的人。
得不到的东西,叶静潭宁可毁掉。
而且,死人总比活人听话。
不仅如此,他还要让霍峋睁开眼,亲眼见到郑秋白的尸体,这样才好玩。
他要让霍峋,比上辈子更痛苦地去死。
“秋白,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报警会有用吗?无论是郑达伟,还是那个老女人的死,我都没有亲自动过手,他们要抓,也抓不到我身上。”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在,叶静潭都极其擅长寻找一只替罪羊。
“就连我在这杀了你们,都有人愿意为我顶罪。”
这个世上,足够坏的人总是如鱼得水。
叶静潭缓缓抬起手上的猎枪,枪口对准了挡在霍峋身前的郑秋白,“这枪没有准星,我也不知道,几枪才能把人打死,如果叫你死的痛苦,也不是我有意的。”
两声相差无几的枪响,硬生生撕开了雨夜最后的宁静。
坐在指挥车里的几名警督连同亲自到场的霍峥,脸色大变。
第84章 哭泣(狗血结束)
两声不属于警方与军方的枪响,叫满场的武装力量齐齐戒备,连一直劝降的谈判组专家都没料到变故会这般突然。
坐在领导身后的小陈起了一身白毛汗,一手捧着霍峥的茶杯,一手攥着降压药,只怕一路舟车劳顿的领导急晕过去。
这厂区四下空旷,加上雨天影响视线,完全没有给狙击手就位的合适位置。
不然按照霍峥的说法,早在劝降前,就将嫌疑犯目标锁定,一枪击毙了。
本着不能叫嫌疑人伤害人质的原则,这才请专业人员来劝说,谁承想,闹到现在这副局面。
霍峥沉沉吸了口气,正襟危坐,转头威严地瞥了眼身侧的警督。
一个劲擦汗的警督收到示意,立刻在对讲机里发号施令,指挥第一小队上楼突击,无论嫌疑犯是死是活,如有反抗可就地击毙,首要确保人质的安全。
霍峥补充道:“无论是哪个人质,都要确保其安全。”
守在警戒线之外的叶聿风更是被枪声吓成了软脚虾,他活这么大,第一次在现实中听到这等动静,心突突跳个没完,“这小贱种手里怎么还有枪啊!”
扶着叶少爷的保镖动了动耳朵,仔细回想刚刚的炸响声,确认后才道:“两次枪响,不是同一支枪。”
第一声,像是滑膛的猎枪。
第二声,是手枪,且很像保镖一时‘粗心’借出去的QSZ-11式5.8mm。
叶少爷气得跺脚,咧着个嘴嚎啕:“这小贱种竟然还有两把枪!?他是要把郑秋白打成筛子吗?”
保镖见和叶聿风讲话似乎总不在一个频道上,于是主动消音,不再搭话。
可还不等叶聿风闭嘴安静一会,气氛戒严厂区内再次传来一声轰响,这次不是枪声,而是某种重物,从高空坠落,重重砸到地上的撞击声。
看不到具体情况,叶聿风颤颤巍巍道:“我天,这声音,怎么好像是有人掉下来了。”
保镖依旧沉默,但这次叶少爷猜的没错,按照这个声音的大小代换受力面积,至少得是个一米八以上的刚性柔软物体。
应该是人。
指挥车上的小陈替他家领导火速冲到现场确认跳楼的目标。
很好,这四肢摔得七扭八歪,还在往外吐血的男人,不是他领导的亲弟弟,更不是他领导的亲弟媳!
“是嫌疑犯。”警察开口。
本着人道主义,门口的救护车依旧是开了进来,把地上苟延残喘的人捡起来送往医院抢救。
“我领导家的孩子呢?没事吧?还好吧?”
警察道:“都在楼上,有个人质好像也中枪了,还有个人质在昏迷,医生带担架上去了。”
时间倒回枪声迸发前。
被叶静潭用枪指着的郑秋白不避也不让,他挡在霍峋的身前,一步也不肯退开,只是在子弹上膛的一瞬间,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护住自己的肚子。
就是这个细微动作,让等待郑秋白痛苦表情的叶静潭陷入了一瞬的迟疑,他以一种不太确定的口吻问:“你,怀孕了?”
大概是因为自己下一秒也即将生死未卜了,郑秋白毫不犹豫点头,牙尖嘴利道:“这件事情我也很意外,但这桩意外好像只能证明,是你不行。”
上辈子,想要一个流淌着自己血液的继承人,几乎成为了得到立人集团的叶静潭一块心病,一个孩子就是他三十岁之后最为梦寐以求的东西。
当初他对着郑秋白说,倘若郑秋白能够怀孕,那他们两个人的血脉,一定会是立人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这话毫不作假,这是他的真心。
只是可惜,郑秋白不能生育,不然叶静潭也不会去找一位合约对象联姻,各取所需。
但现在,这个消息,再加上郑秋白讥诮的话,足以将叶静潭气到三尸暴跳七窍生烟。
叶静潭从不觉得霍峋比他强在哪里,这个人愚蠢冲动不计后果,只是天生命好与幸运眷顾,他压根不配和从泥潭里爬出来的自己比,也压根不配抢走他的东西!
可偏偏,霍峋得到了一切他想要的东西,无论是郑秋白,还是一个有一半郑秋白血液的孩子。
叶静潭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颤抖,他依旧想找到一些安慰,追问道“:这个孩子,真的是他的么?”
郑秋白眯起眼,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叶静潭彻底崩溃,他露出一个要哭不哭的表情,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与此同时,原本靠在地上昏昏沉沉的霍峋终于彻底用匕首彻底割开了身上的麻绳,顺利站了起来。
在叶静潭惊愕又阴毒地摁下扳机那瞬间,刚摇摇晃晃站起来的霍峋以一种快到不正常的速度,将郑秋白完完全全护进自己的怀里。
这是身体的本能。
猎枪的子弹撞在霍峋的脊背上,在被击中的钝痛传来前,霍峋毫不犹豫反手开枪。
比起农用的土猎枪,专业的手枪,在近战射程内更占据优势。
倘若不是霍峋没有转头瞄准,叶静潭被此刻打中的就不是左肩,而该是左心口了。
中枪的叶静潭倒退着往后踉跄了两步,手上的猎枪掉在地上,鲜血的温热感,促使他低头看向自己受伤的左肩。
它已经完全失去了活力,正松松地下垂,疼痛和涌出来的鲜血一起蔓延开来,可这点痛,似乎完全比不过他亲眼见到郑秋白对霍峋关切和在乎时的心痛。
他也被霍峋打中了,他也很痛,甚至比霍峋痛的多,可郑秋白的眼睛压根没有停留在他身上。
叶静潭又往后走了两步,他站在开放的楼台边缘,风雨浇湿了他的后背。
他在霍峋冰冷的逼视下,仰面向后倒去。
这是他向郑秋白,发出的最后声音。
头部拍击地面的撞击声传来,这声响太过熟悉,郑秋白下意识扭头,霍峋却一把捧住他的脸,声音低哑道:“不要看。”
见多了大风大浪的郑秋白,在刚刚霍峋突然扑上来那一瞬,心都快停跳了,他此刻才敢伸手在霍峋的背后摸索。
很快,他摸到了硬质的防弹衣,没有鲜血的濡湿感,而郑秋白自己的衣裳却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郑秋白开口想说什么,眼泪却比他的语言抢先一步。
上辈子活到三十三岁的郑爷自打成年就没有哭过,小时候流泪也很少,因为他的眼泪往往要伴随舒澜的担心。
所以无论是被郑达伟打,还是被郑母尖酸刻薄的语调欺凌,亦或者是上高中时被清理不掉的流言蜚语攻击,郑秋白都没有掉过眼泪。
他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的泪腺似乎被挖掉了,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少流一些泪,也不是坏事,至少这样没有人能看出他很难过。
因而哪怕和霍峋分开、哪怕一觉醒来变成一个可能没有未来的瘫子、哪怕面对神经病一样的叶静潭,郑秋白都只是沉默着自己消化。
可生理的疼痛和心理的阵痛,缺失了流淌出来宣泄的机会,反而倒灌回五脏六腑,将郑秋白腌制成了一个利己、生冷到有些自私的人。
上辈子的他品尝起来应该是苦涩的,因为他的生命太痛了。
更难过的,是他本来可以不那样苦涩。
如果,他没有错过一次又一次驻足在他玻璃罐之外的霍峋。
“你怎么哭了?”霍峋伸手,轻轻帮郑秋白擦掉眼泪,“我没事,一点儿事都没有。”
这点事儿,比起他怀着悲哀到绝望的心情,坐在沙发上一点点吞下一整袋精神类药物,要轻松太多了。
还好这次他没有来的太晚,“还好你没事。”
霍峋想表达自己的健康强壮,再温情地讲几句话宽慰郑蝴蝶,只是他被抽过一棍子的脑袋又开始发晕,紧接着眼前一黑,不受控制倒在了地上。
郑秋白吓的不轻,“霍峋?”
突击队和医生带着担架上楼,将地上的一大一小放上担架下楼上救护车。
郑秋白也想跟上救护车,却被冲进现场的叶聿风一把抱住,叶少爷的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出事的是你!还好,还好是那个大贱种!”
郑爷也快脱力了,勉强拍了拍叶聿风的肩膀,“我没事。”
等警方做完现场的取证调查,叶聿风见郑秋白脸色很不好,开上车就把人往医院载,郑秋白却不肯配合他做检查,执意要去看看郑星星。
郑星星是严重的营养不良,血液里还检查出过量的安定药物,人也一直在发烧,原本底子就弱,这一遭又受到不小的惊吓,醒过来后,说不定还要去做心理咨询。
“真惨啊,那大贱种真不是个东西。”叶聿风看着床上黑红黑红的小孩,也实在是心疼。
叶静潭也在三院的手术室里抢救,医生救命,不看这患者的身份,哪怕他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该救也要救。
接到通知的叶家人态度十分决绝,只派了个助理来盯着,叶老爷子这个做父亲的,都没有到场看一眼。
叶静潭是死是活,对他们而言都无所谓,死了最好,如果活下来,至于那他这些罪名,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叶家不会为了他做出大逆不道徇私枉法的事情。
“你在这看着吧。”郑爷把病床上的郑星星托付给叶聿风。
“你去干什么?”
“我去找霍峋。”
霍峋被霍峥安置在特需病房。
来检查的医生说霍峋稍微有点脑震荡,无力晕厥很正常,会自然醒来的,再就是后背有一大块被子弹击打出的淤青。
到底是猎枪,就算有防弹衣挡着,那一下子的力道也不亚于被锤子狠狠干一下,万幸没伤到骨头。
小陈进到病房里,将响个不停的电话捧给霍峥,“是夫人打来的。”
接到陈禾的电话,霍峥只能以突发任务,他要出差糊弄过去,今晚这一切实在是叫人心惊肉跳,还是暂且按下,等霍峋身体恢复好点了再说。
“领导,给你订了宾馆,不早了,您先去休息吧。”
“算了。”霍峥回到客厅坐下,从他得到消息霍峋带着把枪去了个破旧厂房,他这心就窜到了嗓子眼,始终没有放下来过。
那两声枪响,更是把霍老大这嘴硬心软的心肠打烂了,他现在只有看着霍峋近在眼前,才能安心。
“我今晚就在这儿待着,你过去休息吧,不用惦记我。”
小陈哪敢回去休息,赶忙出去,给霍峥置办在病房过夜的东西了,一出病房,他就见到了被保镖拦住的郑秋白。
男人身上还是刚刚在废弃药厂那身衣服,有些凌乱,没了小陈先前调查时看到的那份优雅从容,可漂亮的人,纵使落魄,也是我见犹怜。
郑爷见病房里终于出来了人,深吸一口气,问:“您好,请问霍峋在里面吗?”
小陈犹记郑秋白是个孕夫,赶忙让两个保镖退开,“在是在,不过他还没醒,医生让好好休息,我们领导也在里头呢,这点,也快歇下了。”
这个节骨眼上,谁都知道霍峋那防弹衣背上的洞一看就是给别人挡了子弹。
小陈怕把郑秋白这个被保护的放进去,再惹得领导大发雷霆。先前,霍峥在这地方给霍峋好一顿拾掇的画面可还历历在目呢。
放以前,郑秋白听出这话里的意思,一定借坡下驴就走了,不做那个没眼色的。
但今天,不成。
“我只是想见见他,麻烦您去向里面的人说一声。”
“你看这,咱们明天再见也是一样的呀。”
“不一样。”
小陈:“……”这七窍玲珑的郑秋白,怎么到他眼前,就倔的跟病房里躺着那个有的一拼了。
这就是夫妻相?越过越像。
正当小陈准备硬着头皮进去和领导知会一声时,病房的门被人拉开了。
霍峥如一尊门神般站在门前,虎目圆睁,不怒自威,“在这吵什么呢?不知道这是医院?像什么样子?”
小陈立马道:“郑先生是来探望霍峋的,我们说了两句话。”
郑秋白第一次见到霍峥,面前这位霍家大哥,年纪看起来已经能够做霍峋的爹了,且比起霍嵘,霍峋的确是和霍峥在五官上更为相似。
奈何霍峥周身的气势实在骇人,郑秋白有权有钱的人见过不少,像霍峥这样,从头到脚除了威严,看不到一点其它苗头的,还是头一次遇到,有点无从下手。
郑秋白也能理解霍峥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但他还是试着恳求道:“您好,能不能让我进去看一看霍峋?”
“你看他干什么?死不了,先去看看你自己的身体怎么样吧!”
毫不夸张的讲,郑秋白现在的脸色就像个纸扎人似的。
霍峥和他说话都是音量减半,怕太大声把这薄脆的小子震晕。
尤其,这小子肚子里还有他们霍家的种儿,这要是出点事,那就是大事了。
见郑秋白还不动,霍峥道:“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你去看医生,换身衣服,休息一下,明天再过来!这小子砸了脑袋,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你进去看他也是白搭!”
听到霍峥让自己明天再过来,郑秋白这才鞠躬道谢,转身离开,至少这证明霍峥不会一直把他拦在门外,这就足够了。
霍峥看了眼小陈,吩咐道:“这么晚了,去叫个保镖送他回去。”
这保镖的好意最终还是没用上,因为叶家来人了,一是给叶聿风找个替班的护工照顾郑星星,二是把两位受惊受累的少爷接回家好生休息。
叶伯站在病房里,老人一大把年纪,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吓得够呛,专程赶到医院,说什么都要郑秋白回叶家,不放心他再一个人住在外面的二居室里。
“叶伯,我一个人住也没什么。”郑秋白还是想待在他自己的房子里,这样会比较有安全感。
叶聿风却不觉得他一个人回去那个又小又破的房子会找到什么安全感。
再说了,那霍峋都被担架抬进医院了,这家里就只有郑秋白一个,万一再出点什么事,那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越是这种担惊受怕的经历结束,越该待在人多的地方,汲取一些他人身上的正向精气神做养分。
“聿风少爷这话说的对,秋白少爷,越是这种时候,越该一家人待在一起呀。”
郑秋白只能短暂回家里收拾一些东西,然后被叶聿风塞上车,前往叶宅。
叶家这个点儿还灯火通明,庭院里停了不少车,听到信儿的叶家亲戚和股东都来了,这功夫正在家里的大客厅里商量,怎么将这件事对立人集团的影响降到最低。
“这叶静潭是怎么想的!做出这样可怕的事,他还是个正常人吗?简直就是个杀人魔!”
“当初就不该把他认回来,这种不是正常环境长大的孩子,多少都有点不正常,不是精神问题,就是心理问题。”
“对呀,都是大哥,非想着叫这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替代长流,那长流是多良善道义的脾性?这叶静潭,连长流的脚后跟都比不上!”
“我听说那被绑架的人里面,可还有个京二代呢!这得罪的人物可不一般,要是朝我们发难,这还怎么过?”
亲戚们你一言我一语,唾骂完叶静潭,还要挤兑叶老爷子,这老爷子,一晚上气得吃了好几把药。
听到小辈们已经从外面回来了,赵淑梅率先做出决定,堵住了亲戚们的嘴,“明天,先让报社刊登消息,叶家从此以后没有叶静潭这个人!再把他在集团里的职务革职,他过手的项目,全部停止彻查,有任何违规行为,都按照规查处。”
而后这位老太太,亲自下楼站到门廊前,慈祥地牵住了郑秋白冰凉的手,“可回来了,今晚吓到了吧,有什么委屈的,都和奶奶说,肯定为你做主。”
赵淑梅虽然没到现场去,但也能猜出来现场是个什么惊险情况,毕竟叶聿风这一晚上就没少给她打电话,要么是吓得语无伦次,要么是哭的稀里哗啦。
郑秋白在赵淑梅和叶聿风的陪同下回了房间,那一群如同记者般,意欲找他打听打听具体情况的亲戚,都被挡在了门外。
人都是八卦的,更何况是这样惊险刺激的大场面,又是劫持又是火拼的,怎么能让人不好奇?
而如今这伙人八卦的内容,主要集中在两个问题上。
一是这叶静潭到底和郑秋白之间生了什么龃龉,竟然要闹到这种把命都赌上的地步。
二是那位同在现场的京二代又和郑秋白又是什么交情,竟然能不顾自己的安危,扑上去为郑秋白挡子弹。
叶家属于郑秋白的卧室被打扫的干净依旧。
床铺是松软的,高级床品带着洗涤剂的香味和热烘后的余温,搭在沙发等家具上的防尘布被全数收起。
佣人用鸡毛掸子扫过浮尘,窗明几净,茶几上还摆上了秋白少爷小时候喜欢吃的铁盒蛋卷和时令鲜果,许久没人住的卧房眨眼温馨的不像样子。
赵淑梅牵着郑秋白的手在沙发上坐下,“看看,这屋子还是你从前在家时的模样,没人动过。不过,你现在要是有什么不习惯不满意的,就直接叫人来换,凡事以你舒服为主。”
“谢谢奶奶。”眼前熟悉的陈设,的确让奔波了一晚、也惊心动魄了一把的郑爷感受到了难得的安稳与舒适。
到底是有过美好回忆的地方,就好像下一秒,舒澜会敲门进来,笑吟吟问郑秋白,要不要一起去庭院里浇浇花、晒晒太阳。
赵淑梅见郑秋白坐了一会,脸色依旧煞白,肩膀胳膊清瘦无比,记起上次见面,郑秋白也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发话:“你这出去住了两年,身体就差成了这样,这可不行。”
“我觉得,不如你就跟聿风一样,都住回家里来吧。”
叶宅安保到位,不至于叫郑秋白再遇到什么危险情况,佣人和厨子都是考过营养师资格证的,也能把郑秋白这不太好的身体底子慢慢调理回来。
老太太实在是不放心郑秋白独自在外面生活了,就住那么小的房子、整日吃些不干不净的盒饭路边摊,这压根不是生活,是受苦受罪。
要是叶长流和舒澜泉下有知,还要怪她这个老太太,没照顾好这两个小孩子。
赵淑梅是一番好意,只是郑爷可不是一个人在外面‘受苦受罪’,霍峋都该把他当皇帝一样伺候了。
甚至为了郑秋白,霍少爷整日抱着料理书、孕期护理书看个没完,知识储备量,不比什么专业营养师差。
不等郑秋白开口委婉拒绝,往嘴里塞葡萄的叶少爷一语道破天机:“奶奶,您就别担心了,他可不是一个人住外面,也没您想的那么可怜,有个人伺候他伺候的比亲妈还到位,贤惠的紧!”
“呀,”赵淑梅听到了孙辈的八卦,脸上的褶子笑开了花,“秋白是谈朋友了?多大了?哪的人?相处多久了?和奶奶讲一讲,看看合不合适。”
郑爷脸上的笑有点僵硬,暗暗瞪了眼吃葡萄都堵不住嘴巴的叶聿风。
这场面,难道还真要他向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侃侃而谈介绍起自己的男朋友?
上辈子赵淑梅对他和叶静潭的冷漠模样可还历历在目。
任何能够碰面的场合,赵淑梅只当他们两个人不存在。
虽然这其中隐隐有着老太太和私生子的个人恩怨影响,但估摸着以赵淑梅的年纪,也的确接受不了两个男人的爱情。
霍峋肯定不是赵淑梅想象中的孙媳妇模样。
“他、他可能……”
见郑秋白欲言又止,赵淑梅似乎想到了什么,开明道:“应该是女孩吧?如果是男孩的话,也没事。”
这两年燕城有关郑秋白追求者颇多的绯闻,赵淑梅暗地里也留心过,不过她始终觉得郑秋白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门清。
传言只是传言,听一耳朵就过去了,不可尽信。
就是那一窝蜂的追求者里,男人多于女人,实在叫赵淑梅觉得荒谬。
可转念一想,郑秋白这样七窍玲珑会讲话的人,长得又精致不落俗,女人看了他都心动,男人那群视觉动物,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更何况,“当初长流和舒澜跟我念叨过,说你长大之后,喜欢男生也好,女生也好,只要是嫁过来的,男女都成,给你的聘礼,也一早就准备好了。”
做父母的,总要深谋远虑,早早就开始为孩子筹谋未来。
郑秋白的身体不是个彻头彻尾的男人,兴许有些女孩子家里会介意女婿这般残缺,又或者郑秋白自己更偏好男性,那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所以叶长流和舒澜为郑秋白准备了丰厚的聘礼,无论到时候这些东西是给女孩还是给男孩,都相当拿得出手,能为郑秋白多添些底气。
趁着叶家的专业律师还在,赵淑梅叫人拿来了当年叶长流还在时拟下的合同。
这里面有叶长流转赠郑秋白及其爱人的集团股份,一共三个点,在郑秋白正式成家前,股份在赵淑梅手中代持。
除此之外,还有部分家族信托基金和燕城、津海、京市的房产,累计起来,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如果叶长流和舒澜没有死,把这些东西交到郑秋白手上的,就该是他们,可惜现在只能叫赵淑梅代劳,“要是觉得那是个不错的人,也决定和他一起走下去,这就是你们小家的启动资金。”
男人和男人在当下尚且结不了婚,但这份合同能将郑秋白及齐爱人变成共同的持股人,是一个整体,也是一个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