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阳声音温和好听,提高了些音量:“自由,属于你的自由。你可以不用再叫盼儿。”
作为鬼,她流不出泪,颤着声音回答:“我愿意!愿意的!”
她看了一眼程舒,又笑着说:“以后,我也要姓程,就叫……程雪,我喜欢雪!”
“好!程雪,等会带我去你们的合葬墓。”言阳说完,转身回了自已房间。他得拿上一些东西。
隋玉竹跟着言阳回房间,“哥哥,需要准备什么吗?”
“嗯,说是断鬼姻,其实我也只能给程雪做个替身。
那个男鬼能在她身上留下鬼气,说明他们合婚祭的流程十分完整。通俗一点讲,他们是通过法定程序认证的夫妻。
想真正分开,需要双方共同意愿。可男鬼留下了鬼气,便说明不会放过她。”
言阳叹了一口气,手上动作不停。
很快,几张黄裱纸被揉搓、拼接成了一个人偶样子。头部、关节处有红线连接,竟也十分生动。
隋玉竹看出言阳还有心事,从背后轻轻抱住他,“哥哥,你能做的,已经很好了。”
言阳停下动作,慢慢开口:“我知道。只是想到,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个许盼儿,有些无力。”
隋玉竹垂下脑袋,贴在言阳的脖颈,安慰道:“哥哥,这个世界的黑暗从未真正消失过,同样的,光明也一样。
我们唏嘘盼儿、招娣,也得看看程老师,也得看看你自已。
会有人借着你们的光,然后更多的程舒、程雪会从黑暗中走出来。”
“嗯,明白了。”言阳侧头,亲在隋玉竹的额角,“我们走吧。”
——————
片刻后,程雪带着言阳到了赵家村的坟茔。
其余几人也都跟着来了。
隋玉竹站在5米开外,四人便只跟在他身后,避免打扰言阳。
项尚眼神好,他看到了两块并排的墓碑,一块写着许盼儿的名字,一块写着赵宗鸣。
项尚拉着贺瑾明的胳膊,语气嫌恶:“卧槽!被恶心到了,这个什么赵宗鸣,九几年就死了!!死那么些年了,居然还有傻逼家人给他搞冥婚!”
程舒皱眉开口:“他是当年赵家村村长的二儿子。得了小儿麻痹,买回来的老婆逃走了。他是30多岁死的。”
“草!真恶心,难怪程雪说,那个村长帮着她那个畜生爸妈!一丘之貉啊!”项尚咬着牙骂人。
“天师,这里便是我们的合葬墓。因为他早就死了,所以我们便是异穴合葬。”程雪指着一大一小两个坟包。
“嗯,赵宗鸣,是个怎样的?”言阳问了一嘴。
程雪低下头,“很坏!很凶!我的魂体经常被折磨……”
“好的,我明白了。”言阳捏了捏手里的黄纸人偶,冷冷看了一眼赵宗鸣的墓碑。
因为被配过冥婚,程雪很是清楚,直接报了出来,省了言阳推算。
言阳将程雪的生辰八字写在黄纸人的肚子处,随后柔声提醒程雪:“退远一些。”
等程雪离远,言阳转身,喊了句:“隋玉竹,过来!我需要你!”
隋玉竹眸子一亮,立刻朝着言阳走过去,脚步轻快。
项尚看着隋玉竹的背影,小声吐槽:“啧啧啧,我好像看到玉竹哥的尾巴了!”
其余三人:是的,还在摇呢!
隋玉竹走到言阳身边,一眼看到言阳手中的美工刀,微微皱眉,“哥哥,又来?”
言阳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不是我。我需要你的血。”
“哦~”隋玉竹大方地伸出手,“来吧,哥哥想要哪根手指,想要多少,都随便。”
平日里,言阳割自已的手指,利落果断。
可看着隋玉竹干净修长的手指,他手中的美工刀,迟迟没落下。
言阳微微抬眸,声音柔得不像话,“怕疼吗?”
“怕的。怕哥哥心疼。”隋玉竹笑着调戏言阳。
然后趁着言阳不注意,他迅速抬手,食指蹭上美工刀的刀尖。
鲜血流出,言阳立刻用食指蘸取了隋玉竹的血,在黄纸人的脸上点了血睛。
“点睛赐魂,枯木逢春;嬉笑怒骂,人鬼不分。幻!”
言阳念完咒语,夹在指间的美工刀,一个漂亮的翻身,刀刃划过大拇指。
言阳又在纸人脸上印上一道血痕。
隋玉竹盯着言阳的一举一动,清晰看到黄纸人脸上显出一道血光,又很快隐去。
言阳捏诀起火,点燃纸人,摔在赵宗鸣的墓碑上。
纸人燃尽。
远处的程雪感受到魂体一轻,缠绕着的那道恶心鬼气,骤然间散尽。
压在头顶的发饰,勒紧头皮的发型统统消失,程雪的黑发自然垂落,滑过肩膀。
那一身束缚的、不合适的秀禾服隐去,换为了简单的白衣黑裤。
程舒认识那件白色的卫衣,上面有一只wink的皮卡丘,是程老师带她离开前,送给程雪的礼物。
程舒的泪再次涌出,跌跌撞撞跑到程雪跟前,又哭又笑地看着昔日的好友。
“程舒,你现在过得开心吗?”程雪笑着问程舒。
程舒点着头,大颗的泪珠滑落脸颊,“开心。对不起,对不起,这么多年,我都没回来看你。”
程雪抬手,放在程舒脸边,摇摇头道:“开心就好,我不希望你回来的。我希望你是温柔恣意的程舒,而不是没有自由的赵招娣。”
“你也不会再是许盼儿,你是程雪。”程舒擦干净眼泪,语气坚定起来,“等我录完节目,我给你搬家!我带你离开赵家村!”
“好!我等你。”
程雪说完,远远地对着言阳鞠了一躬,身形渐渐散去。
程舒依旧站在原地,几人看到她的肩膀轻颤着,没人去打扰她。
隋玉竹则自然地抓起言阳的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袋装湿巾,叹气道:“还好我一直准备着。”
言阳浅浅笑着:“有多的吗?”
“有~等会哥哥帮我弄。”隋玉竹动作娴熟地替言阳贴好创口贴。
言阳摊开手,朝着隋玉竹挑了一下眉。
隋玉竹将一张湿巾和一个创口贴,压在言阳掌心,满是撒娇的语气:“哥哥,来吧!可疼死我了~”
言阳替隋玉竹处理好,眼带笑意地抓着隋玉竹的食指,隔着创口贴,落下一枚轻吻。
隋玉竹眸光微动,咽下一口口水,笑着说:“哥哥,旁边好几个人呢,你就这么调戏我?”
不等言阳回答,项尚先忍不住了,“两位哥!!你们就别在人家坟前秀恩爱了吧!!!”
“哥哥,看,被人发现了~”隋玉竹拉起言阳的手,晃了晃。
言阳就这么和隋玉竹牵着手,大大方方走到项尚几人旁边。
项尚注意到两人手上都贴了创口贴,想到了前段时间,网上流行的土味情话,张口就说:“嚯!你俩这是成两口子了!牛的!”
其余几人网速不够快,疑惑地看着项尚。
项尚指着隋玉竹和言阳牵着的手,怯怯解释:“言阳哥手上一道,玉竹哥一道,刚好两口子。”
贺瑾明、言阳、林芝:……好土!
隋玉竹:好玩!回去就学!
贺瑾明有些好奇:“为什么你们都受伤了?这个术法还需要俩人的血吗?”
言阳摇摇头,解释道:“如果只是简单做个替身,我一个人的就行。
但是我想着,等赵宗鸣再次死后,有个纸人陪他,好像也有些便宜他了。
所以,用了隋玉竹阳气足的血点睛。赵宗鸣一旦企图破坏纸人化的魂,就会受到阳气灼噬。
毕竟,程雪之前魂体受到的伤害,他还是应该付出一些代价的。”
项尚听完,慢慢竖起大拇指,“言阳哥,你简直是活判官!佩服!爽!”
隋玉竹听到判官,身体一僵。
他立马想到上次那个阴律司的江判,叭叭些什么死不死的,厉声反驳:“什么判官!!哥哥就是哥哥!”
项尚没想到隋玉竹反应这么大,不解地躲到贺瑾明身后。
言阳当然知道隋玉竹的想法,笑着安抚他:“小项说的是活判官,我会陪你好好活着的。”
隋玉竹点点头,脸上还是明显的不开心。
项尚不敢再说话,拉着贺瑾明的袖子,低头装鹌鹑。
林芝则走向程舒,轻声安慰了几句,带她回归队伍。
程舒带着浓重鼻音问言阳:“言阳哥,等录完节目,我想给程雪搬家,有什么讲究吗?”
言阳点点头,十分认同地开口:“是个很好的想法。等我回去算好日子,陪你一起。”
贺瑾明担忧道:“可是那个赵宗鸣家里能同意吗?”
“不管如何,我都要带程雪离开赵家村。”程舒语气坚决,“无非就是出钱。”
林芝抚着程舒的背,提醒道:“言阳算好日子,发群里呗!到时候有空,我们就一起来送送程雪。”
其余几人也没异议。
程舒紧走几步,站到几人身前,郑重地感谢:“谢谢你们,能遇到你们,是我和程雪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林芝走上前揽住程舒的肩膀,轻笑道:“小舒啊,再客气可就生分了!”
“就是就是,小舒姐,碰到我们,你值得!”项尚笑嘻嘻地缓和气氛。
贺瑾明笑着接话:“小项这句话巧妙,夸了6个,很可以!”
项尚抬起下巴,贱兮兮道:“那当然啦!我可是传闻中的高情商!!”
几人被他的样子逗乐。
夜空中,明月高悬,大道上散落着清辉,6人的身影在地上拉长,朦胧着温柔的边线。
说笑声徜徉在天地间,交织出一首夜曲,吟唱着美好的、温柔的人性。
几人躺上床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
隋玉竹看了眼手机,刚好4点钟。他在言阳的脸上亲了一口,温柔问:“哥哥,困吗?”
言阳抱着隋玉竹,笑着说:“不困,但是……没那么想起床。”
“那怎么办呀,哥哥?”隋玉竹目光在言阳的脸上流转,最终停在那张带着笑意的唇上,声音低沉,“我也不想起床!”
等到两人收拾好出门时,项尚一眼就看到了言阳的嘴巴,着急担忧道:“言阳哥,你嘴巴怎么好像肿了??”
林芝蹦起来,照着项尚的后脑轻轻来了一下,“别瞎问!问就是有蚊子!”
“蚊子?贺哥我们房间有蚊子吗?”项尚捂着自已的后脑,躲到贺瑾明身后问。
贺瑾明淡淡看了一眼项尚,心神不宁道:“没有。”
项尚看贺瑾明的状态不对,也立刻乖巧起来,不再多嘴。
工作人员们也都调整好机器,nPc就位。
昨天在瓦房前碰到的女生,来娣,着急地对几人说:“求求你们救救我妹妹吧!你们一定可以救她的!”
程舒连忙安抚女生,温柔地引导她:“不急不急,慢慢说。你妹妹怎么了?我们去哪儿救她?”
“婴儿塔,婴儿塔!”女生语气急切,“奶奶把她送到婴儿塔了!你们是好人,一定会救她的,对不对!”
林芝把背包甩到身后,动作飒爽,声音高昂:“走!我们去救人!出发!!”
几人跟着女生离开。
经过村长家院子时,隋玉竹看到了门口的一坨寒光,眯了眯眼。
跟在队伍最后,隋玉竹拉了拉言阳:“哥哥,等我一下,我去捡个装备!”
言阳看着隋玉竹将那东西塞进包,轻松地背起来,有些不解:“不重吗?为什么要捡?”
“我也不知道。”隋玉竹理了理衣服,笑着说,“可能看它有安全感吧!”
言阳捏了捏隋玉竹的肩膀,“等会换我背。”
“不用,哥哥,这点重量对你男朋友来说,不值一提!”隋玉竹压低声音,语气骄傲。
到达婴儿塔,里面正传来隐隐的婴儿啼哭。
天尚未大亮,暗沉的天色下,女生指着婴儿塔,声音里全是哭腔:“里面,妹妹被扔进里面了!我就算把她带出来,也会被奶奶再次扔掉。
我求求你们,带她走!把她带走!”
赵家村的婴儿塔不大,冷硬的灰色水泥浇筑,没有多余的色彩。
尖顶,四个高高翘起的檐角,看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程舒看到婴儿塔便想起程雪,面色难看起来。林芝扶着她,不着痕迹地安慰她。
隋玉竹扔下背包,动作利落地弯腰进塔。
言阳则趁着大家都在注意隋玉竹,慢慢走到nPc身后,默念“驱邪渡厄,净心净灵”,化了女生身上沾染的鬼气。
很快,隋玉竹单手抱着一个婴儿襁褓出来。
孩子自然是假的,不过是个会发声的人偶玩具。
隋玉竹关了声音,弯腰,想把襁褓放到女生怀里。
女生只看了两眼,摇摇头,后退一大步,“奶奶不会留下她的。带她离开满儿村吧,求求了!”
女生说完,脚步轻快地跑走了。
隋玉竹抱着“孩子”,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程舒站出来拯救了他,语气坚定道:“给我吧!我一定带她离开!”
隋玉竹将襁褓小心翼翼交给程舒,重新背上自已的包。
众人看着冰冷的婴儿塔,都想到了被冻死在里面的程雪。
项尚突然发问:“这鬼玩意儿算古迹吗?”
“应该不算吧。”贺瑾明皱了皱眉,“如果是古迹,秦导应该会提醒我们。”
项尚兴奋起来;“各位,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来的路上,我看到了一个红砖堆!”
几人明白了项尚的意思,齐齐盯着一个镜头看,眼神询问秦纪之。
秦纪之掏出扩音喇叭,冲着现场,大叫一声:“随便!”
项尚立马跳起来,拉着贺瑾明奔向碎砖堆,嘴里喊着:“填了它!变成砖头塔!”
露水打湿了红砖,黑色的灰土、红色的砖屑沾在6人手上,没人抱怨。
赵家村的婴儿塔不大。一个小时后,在6人的辛勤下,婴儿塔被砖瓦塞了个满满当当。
项尚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大笑着说:“虽然改变不了有些蠢猪的思想,但是能给蠢猪添堵!堵得死死的,哈哈哈哈哈!”
贺瑾明看着项尚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脏污,无奈地给他递了张湿巾,提醒道:“脸脏了,擦擦吧。”
项尚眸光一闪,把脸凑近贺瑾明,“贺哥,帮我!我手脏的。”
贺瑾明把湿巾塞进项尚手中,淡淡道:“那就先擦手,擦完了再擦脸。”
“哦……”项尚垂下眼眸,却没有继续纠缠。
隋玉竹看了两人一眼,默默摇头。
“哥哥,我的脸脏了吗?”隋玉竹声音娇娇地问言阳。
言阳仔细看了看隋玉竹的脸,点点头:“嗯,有一点,左边脸上。”
“那哥哥帮我擦一下呗,我看不到的~”隋玉竹把脸凑到言阳面前,闭上了眼。
言阳拿出湿巾,动作自然地替隋玉竹擦干净,顺带问了一句:“手擦了吗?”
隋玉竹见好就收:“手上我自已来就行,不麻烦哥哥了!哥哥最好了!”
旁边目睹全程的项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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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村长家时,六人远远看到村长手里拿着账簿,大摇大摆出门了。
无需多言,几人悄悄跟在了村长身后。
很快,村长就到了目的地———那里已经有好几个男人等着了。
其中有几个面孔不陌生,是昨天在村长家门口,被大娘泼过水的。
村长笑着和几人打招呼。
“村长啊,闺女们都在这屋里了!今天可就得定下来!”一个看起来30多岁的男人指着身后的瓦房,最先开口,“我可等着彩礼钱结婚呢!”
村长晃了晃手中的账簿,承诺着:“我账本子都带过来了!先让丫头们出来,给我看看,看中了,你们再报价!”
蹲在树桩后的六人,皱眉看着屋子里走出5、6个神情哀戚的女生。
随后村长就像挑选商品般,前后左右打量起来。女生的“家人”热情推销着。
“走吧!去阻止这场恶心的交易吧。”隋玉竹缓缓开口,又补充道,“太恶心了!”
六人从树桩后冒出来,气势汹汹地朝着村长走过去。
隋玉竹笑眯眯道:“哟,村长,你这是干嘛呢?”
扮演村长的nPc迅速打起精神,随时准备应对这六位的损招。
“哈哈,各位起的挺早哈!”村长赔着笑,“我家老三媳妇不是没了,我这给他再选一个。”
贺瑾明今天心情不算好,抱着双臂,声音冰冷:“选一个?呵呵,你这村长的搞得跟皇帝一样,党组织知道21世纪有你这样的同志吗?”
nPc默默心惊:贺老师今天好吓人!
隋玉竹倒是没有冷嘲热讽,甚至热情地拉着村长进屋子,“走走走,进屋进屋,我帮你一起挑!我挑老婆眼光可好啦!”
在场的几个男nPc愣在原地:这和剧本不一样吧!
言阳看着隋玉竹的背影,眯了眯眼,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们不跟进去吗?不想立刻知道村长的决定吗?”言阳缓缓开口,带着明显的诱导意图。
几个男人想了想,迫不及待地都进了屋子。
林芝想跟进去,言阳连忙阻止:“我们就别进去了,隋玉竹等会就出来了。”
言阳话音刚落,那边隋玉竹已经出门,大声对屋内人说:“村长,你们讨论吧!我就不掺和啦!”
然后,隋玉竹动作极快地从自已的包里掏出了一根……铁链。
贴心地在门把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屋里人察觉不对,奈何铁链缠绕,门根本打不开!
隋玉竹转身,脸上全是张扬的笑意。
他抬手指着远处的村口, 大声说:“大家!一起走吗?!”
程舒和林芝对视一眼,各自牵住一个女孩子,笑着说:“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几个女生反应过来,牵起彼此,露出笑容,一起朝着门口奔跑。
太阳刚好升起,晨曦散在每个人身上,充满希望。
项尚也跟着一起跑,停在村口写着“满儿村”的木板下,右手握拳,用力打翻了木板。
木板落在地上,“满儿村”三个字朝着地面,程舒和林芝站上木板,狠狠跺了几脚!
秦纪之看着村口站着的一堆人,这并不是他原先剧本安排的结局。
但是,这样的结局,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给每个人鼓掌,再次庆幸自已实在太会选嘉宾。
工作人员们离开,六人回到车上,继续录制剩下的讨论部分。
一上车,项尚就激动地问隋玉竹:“玉竹哥,言阳哥,最后那一波,你俩商量过?”
隋玉竹笑得得意:“没有啊!哥哥就是很懂我而已!”
项尚:……
“不算商量,他只是冲我拍了拍他的包。”言阳善良地解释,“早上,从村长家离开时,他把昨天那条铁链,塞包里了。”
“啧啧啧,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默契十足呢!”林芝故意笑道。
隋玉竹眉眼弯弯地直点头:“对呀!对呀!林妹妹说的都对!”
秦纪之及时拍了拍手,开始cue流程。
他是觉得几位再聊下去,隋玉竹和言阳就得官宣了。又不能播出去,还要辛苦后期剪辑,麻烦!
“几位,首先恭喜你们本次旅游完美结束,开心吗?”秦纪之笑着问。
林芝翻了个白眼:“麻烦导演下次选个好地方吧!这鬼地方,我们怎么开心?”
秦纪之疑惑道:“可是,我看各位把我们的nPc们折腾的不轻啊!”
隋玉竹连忙说:“当着镜头的面,我们道歉!不是针对各位工作人员,实在是各位演技上佳,看得人牙痒!”
秦纪之跟着开玩笑:“下期如果节目组招不到nPc了,再唯你们是问吧!”
程舒怀里还抱着婴儿襁褓,没怎么说话。
秦纪之温柔看着她,轻声问:“小舒,今天密室的结局,你有什么看法?”
程舒低头看着怀里的娃娃,沉默良久。
最终她放下娃娃,缓缓开口:“这个结局看起来很理想。但是……终究是虚假的。
村子里还有更多的女生被铁链锁着。而这铁链,大多时候只是缥缈的、无足轻重的一句‘我们是她爸妈,这是我们的‘家事’。
我希望,有更多的招娣从这样的境况中清醒、逃离……”
程舒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收紧的喉咙和浓重的鼻音,表露着她的情绪。
林芝轻轻拍了拍程舒的腿,继续说:“说到底,我们这只是一期综艺节目。
想要去改变这个社会,改变那些根深蒂固的糟粕思想,根本不可能。
但是我们依旧希望,通过这样一期节目,告诉女孩们,不要放弃生活,请笑着、勇敢地抗争下去。”
四位男生沉默而认真地听完程舒和林芝的话。
贺瑾明看向镜头,叹了一口气,温柔道:“作为男生,不同的视角感受下,其实说什么都是不够的。
但我所接受的教育和道德告诉我,尊重、平等地对待每一位女性,是男人的必修课。”
最终,秦纪之做了一个决定,“这一期,故事线不需要顺了。这个故事可以有很多种美好的结局,而你们只是尝试着,叛逆地完成了其中一个!
还有千千万万种结局,交给她们自已泼墨着笔吧。
这一期的邀请函,你们希望是谁送来的?说说吧。”
因为故事线被几人破坏,所以原本的提示也没有用了。秦纪之这么问,也只是想让节目完整。
结果隋玉竹这小子,突发奇想,对着镜头说:“这个邀请人我们确实猜不到,不如,就交给观众吧!
最终看哪个nPc得票最高,我们六个跟票。”
第三期节目播出后,《密室之抓住那个nPc》官博点赞、评论破新高。
而观众最终投出来的nPc,是一位甚至没有露面的角色———宋引娣。
那条评论是这么写的————
“如果非要选出一个邀请人的话,我希望是宋引娣,
她有着高学历,却困于村子中,失去了本该高飞的自由。
她应该有自救的觉悟,就像林妹妹说的,勇敢去抗争。
宋引娣没等到救赎,很可惜。
所以我希望是她请来了六位嘉宾,最起码,她尝试过抗争了!”
——————
节目录完的第二天,言阳联系了程舒。
“小舒,给程雪搬家的时间可以定在农历十月初十。这样等到十月十五下元节,刚好可以赶上祭祀。”
程舒翻看了日历,发现还有小半个月,时间不算赶,问道:“言阳哥,那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我会帮你准备那些东西。”言阳语气平静,听起来就靠谱,“你只要准备衣物。等一切妥当,捎给程雪就行。”
“言阳哥,真的太谢谢你了。”程舒声音哽咽起来。
言阳提醒程舒:“小舒,在这之前,你还得处理好程雪家里人和赵宗鸣那边。”
“我明白。赵宗鸣那边我已经联系了,他的父母都不在了。其他亲戚也都无所谓。”程舒语气冷下来,“至于程雪家里,我已经打了钱,他们也很快同意了。”
言阳没想到程舒动作这么快,过程也算是十分顺利,“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隋玉竹躺在言阳腿上,边听两人聊天,边在手机上疯狂打字。
听到言阳挂了电话,隋玉竹连忙起身:“哥哥,我们中午吃什么?”
“看你吧。”言阳放下手机,认真盯着隋玉竹问道,“刚才,在和谁聊天?”
隋玉竹捧着言阳的脸,用力亲了一口,笑着说:“哥哥吃醋的样子,真帅!”
“吃醋?”言阳眨着眼睛,感受了一下,点点头道,“应该是。你刚才打字的时候在笑。我,不太开心。”
言阳这副自已开窍的样子实在可爱。
隋玉竹捏着他的下巴,势必得好好尝尝,这张说什么都有意思的嘴。
等言阳从亲吻中回神,他正岔着腿,跪坐在隋玉竹的大腿上。
隋玉竹完全靠在沙发背上,仰着头欣赏言阳的表情。
言阳气息不太稳,脑子却清楚,继续问:“隋、隋玉竹,你还没告诉我,在和谁聊天。我,还在吃醋呢。”
隋玉竹暗骂了一声:草!
他挺直腰杆,抬手压下言阳的脑袋,吻持久热烈。
隋玉竹太热了,嘴巴上很热,流连在言阳腰间的手也一样。
言阳很快撑不住上半身,慢慢伏在隋玉竹肩膀上。
隋玉竹抱着言阳,不再欺负好哥哥,柔声解释起来:“刚才,我在教小朋友追人呢!”
“谁?”言阳轻声追问。
“项尚。”隋玉竹摸着言阳的头发,笑着说,“他眼光不太好,看上贺瑾明了。”
言阳对谁看上谁没兴趣,只是好奇,“为什么要你教?”
隋玉竹挑挑眉,故意叹气道:“他们都认为,我一定是用了,很多很多手段才追到哥哥的,都说我是绿茶精,专门骗哥哥。”
言阳不懂什么是绿茶,但“手段”“骗”总归不是好词。
他撑着隋玉竹的身体坐直,盯着隋玉竹带着委屈的眼睛,认真说:“不是的,你很好,没有骗我。我很喜欢你。”
隋玉竹听到了自已想听的,一脸幸福地抱紧言阳,不再管项尚还在微信疯狂拜师。
小番外:项尚、贺瑾明
那晚从赵家村坟茔回到房间。
项尚整个人精神极其亢奋,但是身体却是睡眠不足的状态。
所以,当贺瑾明走在他前面进入房间,顺手打开灯时,项尚被突然的亮光闪得眼前一黑。
项尚顺势倒在了身前贺瑾明的背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贺瑾明脚下踉跄,他仓皇地扶住墙才没摔倒。
贺瑾明以为项尚晕了,稳住身形便立刻转身,半抱着扶住项尚。
贺瑾明拍了拍项尚的脸,语气里全是担忧:“小项,小项,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