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玉竹深吸一口气,拿起车钥匙,情绪淡淡地同言阳告别:“哥哥~我先去学校了。下午回来。”
“嗯,路上小心。”
出了家门,隋玉竹脸上的笑瞬间消失,重重叹出了胸口的浊气。
没办法,言阳对情感真的有些迟钝。他能分辨出好人,却不会仔细去体会这些好的不同之处。
从小到大,言阳接触最多的除了鬼,就是玄玉观的道土们。亲情还是师门情谊,言阳向来模糊不清。
正如现在,他无法细分朋友之情和喜欢。毕竟,一直以来,言阳没什么朋友,更从来没喜欢过什么人。
隋玉竹清楚这一点,只是心中郁闷。言阳什么都不懂,又因为好友的身份,允许自已不断越界。
隋玉竹真怕自已哪天憋不住,把人吓跑了。
到了学校,隋玉竹停好车,直奔阶梯教室。
隋玉竹通过选秀,将将火起来。在这所全国一流的表演学院中,他这个名气,实在不算什么。
到了教室,有几个同学恭喜隋玉竹终于混出头了,开着玩笑,让他“苟富贵”。
隋玉竹笑嘻嘻地自如应对过去。
好友孙晨江已经替他占好了座位,隋玉竹一坐下就给言阳发消息———
【开心小竹子】哥哥~我到教室了
直到上课,言阳也没有回复他。隋玉竹垮着脸,把手机推进了桌肚。
孙晨江和隋玉竹原本是一个宿舍,后来又一起参加的选秀。因为一些意外,孙晨江中途退赛。
两人关系很不错,他一眼就看出隋玉竹今天不开心,十分地不开心。
孙晨江朝着隋玉竹的方向挪过去一点,保持盯着老师认真听讲的动作,一脸严肃地小声开口:“你咋了?碰上什么事了?”
隋玉竹一早就憋在心里的郁闷,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他摆出和孙晨江一样的姿势,两人小声聊了起来———
隋玉竹轻轻皱眉,开始讲述:“我有一个朋友……”
孙晨江一眼识破他:“大哥,跟兄弟面前也装?无中生友?”
“啧,你还听不听?不乐意听,我不说了。”
“听!你说,你朋~友~怎么了?”孙晨江故意拖长了“朋友”两个字。
隋玉竹终于娓娓道来:“我的这个朋友,最近喜欢上一个人,可是这个人对感情有点迟钝、单纯。
于是,我朋友就和他喜欢的人先从朋友做起,然后时不时撩拨一下。
我朋友喜欢的人吧,他也不抗拒。可是,我朋友觉得,两人关系没法推进了,怕吓到人家。”
孙晨江安静听完,在课桌下冲着隋玉竹比了个大拇指,感叹道:“你还……呸,你朋友还挺会玩的啊!”
隋玉竹认同地点头,决定让孙晨江这个外人出出主意:“你觉得,我朋友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哪里要这么麻烦。你长得……,不是!你朋友长的肯定挺帅,直接表白呗。你都说喜欢的人迟钝了,还不直接点?”
隋玉竹否定:“啧,不行。会把人吓到的。”
孙晨江疑惑:“不至于吧,小姑娘胆子这么小?表个白而已,不喜欢就不接受呗,怎么会被吓到?”
“不行!!我这个朋友希望万无一失!!绝对不能被拒绝!”
隋玉竹激动起来,压着嗓子都能听出他有些急了。
孙晨江怕被老师注意到,轻轻扯了扯隋玉竹的袖子,安慰他:“好好好!那你们就继续保持暧昧呗,把人看好了就行。别窗户纸没捅破呢,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隋玉竹想了想言阳会被抢的可能性,大概、也许不可能吧!
哥哥现在可是连朋友都只有小竹子一个!!被人抢?不可能的。
隋玉竹知道孙晨江也给不出什么好建议,干脆不说了,扯开话题:“那个言小少爷,后来找过你吗?”
“没有。他现在已经火了,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吧。”孙晨江正经起来,“你说,他家又不缺钱,干嘛非得做这种恶心事呢?”
“谁知道?恶心人的心思,我不懂。”
主要这个恶心东西还和哥哥一个姓!!更恶心了!!
隋玉竹不再和孙晨江说话,偷偷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狗狗眼瞬间亮起来———嘿嘿,哥哥回消息了。
【哥哥】嗯,好好听课。
【开心小竹子】好哒,哥哥~*^o^*
【哥哥】*^o^*
盯着言阳最后的小表情,隋玉竹轻笑出声,孙晨江立马又凑过来:“是你朋~友~喜欢的人,给你发消息了吗?”
隋玉竹冲他翻了个白眼,没再搭理。
——————
隋玉竹离开家后,言阳用支付宝把5万的片酬全给玄清转了过去。
【言阳】师父,这次的片酬给你转过去了
玄清懒得打字,直接打来了视频电话。
“我看到了,你把5万都转给我了,自已不过日子了?”
言阳认真看着师父,语气平淡:“没事,我之前还剩点钱,够用。”
玄清压根不信。山下是个处处都要花钱的地方,就言阳大学替人家驱邪,攒的那两个积蓄,够用个屁。
当着言阳的面,玄清就叫来了李青儿,让她再给言阳转回一点。
言阳连忙阻止:“师父,师姐,真的不用。我暂住在朋友家,租房钱省了,花不了多少。”
玄清和李青儿的脸色变幻莫测起来,因为他俩都是头一次听言阳提起“朋友”二字。
李青儿激动得口不择言起来:“朋友?是人是鬼啊??”
言阳:…………
李青儿:“哎呀!你看我都傻了,鬼又不用住房子。言阳宝贝交到朋友啦!真好!呜呜呜……”
言阳:…………
玄清到底有些年纪在身上,沉稳多了,考虑得也多一些。
他轻轻推开激动的李青儿,不放心道:“言阳,他人……怎么样啊?对付鬼,师父不担心你。但是人……”
“师父,他很好。很细心,很善良,很聪明,而且他的阳气很旺盛。”言阳打断了玄清的话,介绍起隋玉竹的优点。
说完,言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笑,有些骄傲地告诉玄清:“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
李青儿又凑到镜头前:“我去!言阳宝贝笑了!!你以后一定要带他回山上,师姐一定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好到让我们清冷小师弟光是想到,都这么开心!”
言阳点头,语气肯定:“会的,我会带他回去。”
隋玉竹下午的课一结束,立刻跑到学校的甜品店,买了一大盒的泡芙。
因为是表演学院,老板很少见到有人会买一整盒泡芙,又瞧着隋玉竹眼熟,主动攀谈起来:
“同学,我看你这么眼熟呢!是不是,那个,就是那个选秀,我闺女在家看的,你叫隋玉竹吧。”
隋玉竹扫码付钱,挂上营业微笑:“嗯,感谢您闺女支持我们节目。”
“哈哈,回去我就跟她说。”老板爽朗一笑,八卦起来,“这一大盒你自已吃啊?不怕胖?”
隋玉竹提起整盒泡芙,甜甜一笑:“不是。家里有人喜欢吃甜的,给他带的。”
老板也是明白人,知道是明星的私事,不再多问了。指着店门口招牌提醒隋玉竹:“现在店里有活动,扫码加店铺微信,小蛋糕打六折,有兴趣吗?”
“不用了,老板!我先走啦!”隋玉竹摆摆手,笑容完美地退场。
老板看着阳光帅气的客人离开,叹了口气,自已这家店现在连优惠活动都没人在意。
看来啊,早晚要关门喽!
A大的小吃街就在学校侧门旁,甜品店在街道尽头。隋玉竹拎着泡芙,脚步轻快地离开。
小吃街前面种了一排桂树。正值九月,桂花的香气把整片空气都浸得甜腻腻的,隋玉竹觉得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啪!”一个黑色的砂锅突然飞过来,砸到隋玉竹脚边,瞬间四分五裂。
为了躲避飞溅的碎块,隋玉竹整个人紧急“刹车”,又猛地后跳一步,不满地看向砂锅飞出来的方向。
那是一家黄焖鸡米饭。下午第一节课刚结束,还没有学生来吃饭,整个小吃街都比较安静。
激烈的争吵声从黄焖鸡店里传出来,旁边几家店铺的老板也听到了动静,探头看了一眼,又互相对了个眼色,立刻缩回去。
麻辣烫店的老板娘看隋玉竹正站在黄焖鸡门口,好心提醒了一句:“同学,快走吧!他们得吵到晚饭的点呢。”
隋玉竹觉得好笑,问了句:“吵架还定时啊?”
隋玉竹话音刚落,黄焖鸡店铺里就传来女人凄厉的尖叫。
一个穿着粉色围裙的中年妇女,捂着胳膊,表情痛苦,哭喊着:“救命!救救我老公!”
隋玉竹和麻辣烫店老板娘看着她流血的胳膊,均是脸色一变。
隋玉竹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黄焖鸡店里又冲出一个男人。
男人头发有些凌乱,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脸颊凹陷,嘴角下压,整张脸上充满着狠戾。
他左手提着一把菜刀,刀刃上隐隐露出血光。
女人表情惊恐,却直直站在隋玉竹身前,哀求着:“老方!你清醒点!我求你了……”
男人歪头看了眼女人的方向,阴笑着缓缓靠近。
隋玉竹皱眉看着男人瘦削的身材,并不太害怕。
他把女人拉到身后,微微打开双臂挡在女人前面。等着男人冲过来,隋玉竹准备一举夺下凶器。
“嗵!”
男人在距离隋玉竹还有两步的时候,突然倒地,像是昏死过去。
隋玉竹不敢大意,提醒还愣在原地的麻辣烫店老板娘:“阿姨,120!快!”
他慢慢靠近男人,一脚踢开了掉在地上的菜刀,刚准备安慰一下女人。
女人竟也晕了过去。
隋玉竹被夹在两人中间,一时无措。麻辣烫店老板娘拨打完120,才发现地上已经倒了两个人。
她不敢走出店门,大声跟隋玉竹说:“同学,120我打了。你、你要不来我店里坐坐?”
隋玉竹不敢随意搬动地上两人,朝着麻辣烫店走过去,疑惑道:“阿姨,这两人什么关系啊?”
“夫妻啊!男的我们都叫老方,女的叫吴娟。这学期开学后啊,基本上天天到点就吵架。”
隋玉竹又认真看了一眼男人,总觉得不对劲:“阿姨,那个男的,一直这样吗?我看他打扮,像个文化人啊。”
老板娘朝着隋玉竹比了个大拇指,继续说:“同学,你眼尖。我跟你说啊,这事可奇怪了!”
隋玉竹挑眉,认真问:“奇怪?发生什么了?”
“老方是个小学老师呢,上学期经常来帮店里帮小吴忙。人可好了,有文化,说话客客气气的。
这学期一开学,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对,也不能这么说!
他就每天下午这个点,突然发狂,拉着小吴吵架。一到学生们来吃饭的点,他又恢复了正常。”
隋玉竹不禁猜测:“这老方不会是得了什么精神分裂吧?”
“呦!旁边好几个老板也是这么说的,老方就去查了,前两天啊,说是脑子一点问题没有。可他还是一到下午就控制不住。
我们私下都觉得他……撞邪了。”
老板娘说到最后,特地压低声音,像是怕什么东西听见一般。
“撞邪?”隋玉竹摸了摸下巴,思忖起来,他决定给言阳打个电话。
“阿姨,我是艺人,等会救护车来了,麻烦您跟医护人员沟通下呗。”
隋玉竹一边交代阿姨,一边掏手机。阿姨在表演学院开店,她也明白这些,欣然答应下来。
——————
言阳在家没什么事,就想着多画些符备着。毕竟墨灵给的符有限,效果那么好,他舍不得每次都用。
洗干净手,言阳难得地拿出狼毫笔,蘸取朱砂,在黄裱纸上运笔自如。
两组驱邪符很快完成。就在言阳思考下一组画什么时,微信电话铃声响起,手机上跳动着“隋玉竹”的微信头像。
“喂。”
“哥哥~你在忙吗?”隋玉竹的声音响起,语气比平时认真。
“没有。你是准备回来了吗?”
“不是,出了一些意外…………”隋玉竹简短地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最后不忘记委屈一把,“哥哥~那个男的拿着刀冲过来,可吓人了。”
言阳听完也觉得不太对劲,又听到那男的还拿着刀,心中一慌,皱眉担心道:“你没事吧?受伤了吗?地址给我,我去找你。”
隋玉竹听着言阳急切的声音,控制不住地笑起来:“哥哥~你很担心我吗?我没受伤。”
言阳听到隋玉竹说没受伤,语气也冷静了下来:“嗯,担心。地址发给我,我去看看,你不是说那人可能撞邪了。”
“好的,哥哥~我等你过来。”
电话挂断,隋玉竹很快把地址发过来。
言阳到A大小吃街时,医护人员正抬着两人上车。
周围聚集了一些学生正在围观。隋玉竹蹦哒到言阳身边,脆生生叫着:“哥哥~你来啦!”
言阳看到路上碎裂的砂锅,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隋玉竹。目光最终落在隋玉竹的脚踝处,声音很轻:“不疼吗?”
隋玉竹顺着言阳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自已的脚踝破了一点,他摇头,咧嘴一笑:“不疼。一开始不小心被碎片溅到的,都没感觉。”
言阳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店铺,主动拉住隋玉竹的手腕,领着他走到了麻辣烫店门口,把隋玉竹按坐在凳子上。
隋玉竹惊喜道:“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就在这儿等你的。”
言阳把桌上的黑色背包推向隋玉竹,解释道:“你的包,我认识。把湿巾和创口贴拿出来,我给你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隋玉竹眸光乍亮,声音激动:“你、你要帮我吗?”
言阳不太明白隋玉竹的情绪,淡淡道:“嗯,上次你也帮我了。应该的。”
隋玉竹连忙翻出东西,开心地递给言阳。
言阳单膝跪地,一手托着隋玉竹的脚腕,一手捏着湿巾,轻轻替隋玉竹擦拭血迹,动作小心翼翼。
隋玉竹盯着言阳的头顶,心软得一塌糊涂。
言阳的手一如既往很冰,隋玉竹觉得脚腕处酥酥麻麻地,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言阳立马停下动作,抬头,柔声问隋玉竹:“疼了吗?我轻点。”
隋玉竹喉头滚动,僵硬地把视线从言阳的脸上挪开,摇摇头,声音很轻:“不疼,哥哥的手太冷了。”
言阳擦干净最后一点血迹,扔掉湿巾,用力搓了搓手,才拆开“小竹子”创口贴。
他又托住隋玉竹的脚腕,问了句:“现在有好一点吗?”
还是冰冰的,那一处,从皮到骨,酥酥麻麻的。没比刚才好多少。
不过,隋玉竹认真点头:“嗯,暖和了。很舒服~”
言阳替他贴好创口贴就站了起来。隋玉竹却站不起来,他感觉脚腕处褪去了言阳带来的凉意,现在有些发烫。
烫得他两条腿现在有些软,小竹子需要缓一缓~
第43章 院内桂花,宅外鬼还
言阳替隋玉竹处理好伤口,就观察起小吃街对面的环境。他看着一排的桂花树,微微皱眉。
走到桂花树下,言阳又看向出事的黄焖鸡店铺。
隋玉竹终于缓了过来,走到言阳身边,好奇道:“哥哥~真的是撞邪吗?”
言阳点头,“院内桂花,宅外鬼还。大概是桂花树招来了邪祟。你提到的老方,应该是煞气入体了。”
隋玉竹指着香气浓郁的桂花,不解道:“因为桂花?那这一排的店铺都对着桂花,怎么就他家出事了?”
言阳走到黄焖鸡店铺正对面,刚好站在了一棵桂花树下,解释道:“大概是,只有这家店正对着桂花树。其他店铺正门都刚好错开了。”
言阳说完,总觉身后有股寒意。他转头认真看着桂树,寒意瞬间消失。
这棵是附近最粗、最高的一棵桂树。这么粗壮,枝叶间却一朵桂花都没有。
言阳眯眼看了看这棵桂树,没多说什么。
隋玉竹则看向一排桂树,树并不密,每两棵之间隔了5米左右。
确实只有黄焖鸡这家正对着桂树,隋玉竹不禁吐槽:“原来只是单纯倒霉啊?”
言阳摇头:“桂花只会引鬼入门。那个人却煞气入体,应该还发生了别的事。比如家里有亲戚去世……”
“嚯!同学,你怎么知道的?他家还真有!”
麻辣烫店老板娘来找隋玉竹,远远就听见言阳的话,连忙说起来:“他家店这学期开门迟了几天,我就问了一下,听说是老方他妈妈走了。
他妈得了那个,老年痴呆,两口子平时忙,都是请护工照顾的,暑假最后那几天走了。”
言阳点点头,心里大概明白了。
老板娘看言阳长得好看,又和隋玉竹认识,好奇道:“同学,你也是演员吧?怎么还懂这个?老方真撞邪啦?”
被老板娘这么一问,言阳突然想起来蒋钦交代他的,不要暴露,免得日后麻烦,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隋玉竹连忙解释:“阿姨,他也是演员。不过他以前是学……学神经科心理学的,能从科学角度去解释那些怪力乱神。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都是人心里的!
哥哥的意思就是,老方家有人去世了,他伤心,所以有些魔怔了。嗯,就是这样的!!!”
隋玉竹吧啦吧啦说了一堆,终于呼出一口气。
老板娘才不信,因为隋玉竹的表情明晃晃写着“我编不下去了”。
言阳轻笑一声,摆出认真脸:“嗯,阿姨,他说的没错,我是学……神经科心理学的。”
言阳眉目清冷,现在一脸认真,还真把老板娘唬住了,她缓缓点头“哦”了一声。
隋玉竹快速去对面拿回自已的背包和那盒泡芙。
趁着老板娘没缓过来,他赶紧礼貌道别:“阿姨,我们去医院看看他们。哥哥会从专业角度,疏导他们心理的!!”
说完,隋玉竹就拉着言阳跑着离开了。
言阳看出了隋玉竹的落荒而逃,跟在隋玉竹身后,脸上笑意越来越浓。
至于身后那些“啊啊啊——”的细小尖叫声,两人都没听到。
——————
“哥哥,我特地给你买的。”隋玉竹献宝似的,把泡芙递到言阳面前。
言阳扣好安全带,小心接过,轻轻放在腿上,转头问隋玉竹:“里面是什么?”
隋玉竹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笑得神秘:“哥哥自已拆开看吧!你一定会喜欢的。”
言阳打开盒子,奶香瞬间扑面,一个个圆滚滚的泡芙躺在盒子里,白色的奶油从泡芙底部漫出。
“特地给我买的……”言阳小声地重复着隋玉竹刚才话。
隋玉竹以为言阳在问他,肯定道:“嗯,你喜欢吃甜的嘛。今天就想着买一盒带回家的。快尝尝甜不甜!”
言阳配合着吃了一个,隋玉竹忙问:“怎么样?甜吗?”
“不算甜。”言阳诚实回答。
“啊??我没吃过他家的,不甜吗?下次不买他家了。”隋玉竹语气有些懊恼。
言阳认真道:“不甜,但是很好吃。我喜欢。”
隋玉竹笑起来:“哥哥喜欢就好,那以后还买~”
隋玉竹笑得太灿烂了,言阳看着他的侧脸,主动问:“你吃吗?很好吃。”
“啊——————”
因为在开车,隋玉竹目视前方,微微偏头,像上次吃饭一样,张了张嘴,等着言阳投喂。
言阳捏起一个泡芙,侧身,送到隋玉竹嘴边。
隋玉竹张嘴含住整个泡芙,双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言阳的手指。
言阳触电般,立刻缩回了手,一种莫名的感觉从指尖,顺着胳膊慢慢延伸到耳朵。
刚好一个红灯,隋玉竹踩下刹车,转头小心观察着言阳。
言阳正垂头盯着刚才捏泡芙的两根手指,隋玉竹勾唇笑笑。
目光又被言阳明显变红的耳朵吸引。
隋玉竹的狗狗眼一亮,嘴角放肆地扬起来———哥哥被撩到啦!小竹子,真有你的!!
医院停车场,隋玉竹不方便下车,只好抱着泡芙,在车里等言阳回来。
言阳在服务台的护土处问到了老方和吴娟的病房。
老方还在昏迷,吴娟倒是醒了,手臂上的伤也缝好了。
言阳进病房时,吴娟正坐在床边,泪眼婆娑地握着老方的手。
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男生进门,吴娟擦了两把泪,说:“您走错病房了。”
言阳踏进病房,关上门,声音平淡:“没错。你们是A大开店的。”
吴娟警惕地站起来,瓮声瓮气道:“请问有什么事吗?我们应该不认识。”
言阳没回答,只是认真看了两眼病床上的老方,问吴娟:“他性情大变,有多久了?”
“啊??”吴娟看言阳直接说出了老方的情况,没反应过来。
言阳耐心重复:“我是问,他突然和你莫名其妙吵架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两、两周。”
“他母亲是三周前去世的?”
吴娟听到言阳的话,不可置信地瞪圆那双哭得有些肿的眼睛。
她突然想到别人说的,老方可能撞邪了。那眼前这个男生,难道可以帮他们吗?
想到这儿,吴娟就要给言阳下跪,哭诉道:“大师,大师,您救救我老公吧!”
言阳立马托住她没受伤的胳膊,安慰道:“这不是什么大事。我既然来了,会帮你们。”
吴娟激动地点头,“大师,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言阳走近老方,无所谓道:“我姓言,你就叫我言天师吧。”
反正大家都这么叫,言阳已经习惯了。
吴娟点头,连忙问:“言天师,你刚才意思是,我老公这样和我婆婆有关?”
言阳看着老方的脸,皱眉摇了摇头,没回答她。
看老方的面相,应该是个家庭和睦,老实孝顺的人。
那逝去的老人,为什么会缠上来呢?难道……并不是方母魂魄作祟?
言阳又想到那棵粗壮的桂树、那股莫名的寒意,心中有了些新的猜测……
言阳右手捏诀,在老方的眉心轻轻一点,一缕鬼气溜出。
病床前,方母苍老瘦削的身形逐渐清晰,那双无神的鬼眼正盯着病床上,悠悠转醒的老方。
“老方?老方!你醒啦!呜呜……太好了,吓死我了。”
吴娟激动地扑到床前,握住老方的手。
方母这才发现儿媳妇好似看不见自已,低下头,迷茫地看着重新汇聚的上半身。
言阳冷声开口:“为什么待在你儿子身体里?”
吴娟听到言阳的话,寒意从头顶灌入,她颤抖着唇瓣,小心问道:“言天师,我婆婆,她在这儿?”
“什、什……么?”老方嘶哑的嗓音弱弱响起。
他一清醒,就听到老婆说自已过世的母亲在,完全没反应过来。
言阳看了两人一眼,继续问方母:“您还记得自已已经……死了吗?”
方母缓缓抬头,声音温柔,长时间的疾病,让她说话不太利索:“我、好像、是、已经、死了的。”
说完,她又看向了老方夫妻二人,明明是苍白木然的脸,偏偏让言阳看出了不舍。
听到隋玉竹出事,今天言阳出门有些急,只来得及抓了一组刚画好的驱邪符。显形符一张没带。
老板娘说老方的母亲生前已经是老年痴呆,大概没有好好和儿子儿媳告别。
言阳轻叹一口气,从口袋拿出那把小型美工刀,利落地划破了右手大拇指。
鲜血流出,并不多。
言阳赶紧伸手,在老方和吴娟的左侧太阳穴各按了一下,留下血印。
不待吴娟询问言阳,就听到老方不可置信地颤声喊着:“妈?妈……是您吗?”
吴娟顺着老方的视线,惊讶转头,看到已经过了“三七”的婆婆就在眼前。
眼泪蓄在眼眶,吴娟试探着抬手去摸方母,却轻松穿过了方母的胳膊,连忙缩回手。
吴娟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滚落,哭声响起:“妈!您……记得我们吗?”
方母注意到夫妻二人能看到自已,木然的脸上,尽力扯出一个还算温柔的笑,说话还是有些慢:
“好了,不,不哭了,娟儿乖。你们,两个,要,好好的。”
老方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手脚实在酸胀,他哭着向母亲道歉:“妈!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您最后的日子,我们……陪您的时候太短了。”
吴娟哭着点头,也不停说“对不起”。
方母抬起手,虚虚地悬在吴娟头上,仿佛在抚摸,动作温柔:“不用,对不起。我的病,辛苦,你们了。已经,拖累,你们很久了。”
言阳看着两人一鬼的互动,更加肯定了自已的猜测———
方母进入老方的身体,应该是为了保护儿子和儿媳。
下午,还有一股力量在影响老方!
言阳正想着,方母主动和他说话:“天师,谢谢您。我儿子儿媳,麻烦,您了。我已经,在阳间,停留,太久了,要回去了。”
言阳朝方母轻轻点头,语气温柔:“您……一路走好!”
方母梗着脖子,不肯再看哭声连连的夫妻,身形逐渐消散。
两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大声哭叫着:“妈!”“妈———”
悲恸的哭声,让言阳的心脏缩紧,嘴里也有些发苦。
有点想,再吃一个泡芙了。
5分钟后,哭声渐小,吴娟先擦干净眼泪,给老方介绍:“老方,这位是言天师,就是他救的您,也是他……让咱们再看到妈……”
吴娟声音逐渐哽咽,偏头继续擦泪。
老方摸到眼镜,颤抖地戴上,刚准备和言阳道谢,言阳却先开了口:
“不是我救的你。是你的母亲一直在保护你,是她救了你。”
老方和吴娟都看着言阳,一脸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