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顾钧却没有打开它,他的好友列表里只有一个华火,而华火就在他身边。
至于那些好友申请,一眼都懒得看。
林烨慢慢扬唇,怒极反笑。
他走下床,一颗一颗解开衬衫扣子,又故意参差不齐得只系了中间两颗,导致下摆一高一低,走路时若隐若现。
某人的目光从林烨落地的脚趾挪到眉目清绝的脸上,清绝面庞配的却是一副勾魂夺魄的身体。
“删了,”林烨低垂眼眸,指尖点在顾钧大腿上,然后落坐,滑进对方怀里,“把APP删了。”
“给我个理由,否则我会理解为你在吃醋,”顾钧极力克制,两只手搭着椅子把手,但仔细看的话从手指到小臂都是僵硬的,实在是没法自然放松,冷艳极致的老婆在怀里,正常人都会不假思索地上手,而他快忍得不正常了。
“就要删,理由给不了,”林烨不怕硬碰硬,发顿脾气顾钧也会删,但那是两败俱伤的做法,他更喜欢用另一种方式,用简单的方式屡试不爽才更有成就感,双臂攀住对方颈项,“球你了,老公.....”
顾钧抵抗不了的除了林烨本身,还有他的软话。
一句老公,使得他内心强烈挣扎。
又开始耍伎俩。
不能上当,不拿出理由就不删,顾大经纪人内心坚定。
“我删。”
摁了两下,APP迅速删除了,手机随意一丢,咚得一声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他搂住林烨的腰,林烨还有要求:“我还要老公抱着睡觉,抱不抱?”
“抱。”臂力一拖,抱起人到床上,自己惯的,咬牙也得贯到底。
林烨确实累了,人落到了床面便闭眼睡觉。
顾钧还没有睡意,拉了被子帮他盖好,一手揽着林烨让他靠着自己手臂当枕头,一手枕在自己脑后,问道:“如果过来找你的人不是我,你也会这么缠着他吗?”
当然不会,林烨在心里说。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顾钧,而他也不是随随便便的林烨。
“我知道你没那么快睡着。”顾钧说。
林烨不想回答,一来不想再欺骗顾钧,二来自己的事和盘托出,兴许短暂而简单的相处也会打破,他装死。
“算了,我不问了,睡吧,”顾钧无可奈何,另一条手臂也圈上来将林烨牢牢搂住,这一晚他相当不好受,林烨就穿了一件衬衫,系得凌乱,穿了等于不穿,整晚都在考验他的克制力。
陆瑶从床上爬起来,穿上小拖鞋搬上垫脚的小凳子走进洗手间,牙膏挤到牙刷上,杯子里再装上水,像个小大人一样开始洗漱。
刷完牙洗完了脸,她回房间打开衣柜,挑了件喜欢的白色裙子穿上,然后去楼下吃早饭。
陆瑶拉开椅子,爬到椅子上乖巧坐下。
陆文昊将一碗粥、一份鸡蛋饼端到女儿面前:“吃吧,吃完早饭我帮你一起收拾衣服。”
陆瑶点点头,拿起勺子:“爸爸,你做的鸡蛋饼好丑啊,你怎么会做出这么丑的东西?”
“样子是不好看,味道应该还可以,你尝尝看,”陆文昊解了围裙搭在椅背上,拉开椅子也坐下来。
“哦,”陆瑶尝了口,吐了吐舌头,“你的味觉和我的味觉不一样,虽然不好吃,但是以后会很难吃到了,爸爸,你和妈妈和好吧,我现在都开始想你了。”
待会儿爸爸就要送她到机场,妈妈来接他,他们很快要分开了。
陆文昊想了想,看着女儿说:“如果你妈妈愿意,爸爸当然也希望和好,等以后空了,我也会来看你。”
“好吧,你说话要算数哦。”
“一定。”
“拉钩钩。”
陆文昊与她拉了拉钩,陆瑶开开心心笑了。
上午十点,陆文昊装好行李箱开车送陆瑶去机场,前妻发了信息告知,她已经到了,就等着他们。
前妻也是专注事业型的人,来接女儿穿的还是职业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一副墨镜架在鼻梁上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陆瑶见到妈妈忙不迭扑上去,高兴地在地上跳了跳,立马道:“妈妈,爸爸说了愿意和好,你们能和好吗?”
邱洁抬头看陆文昊:“你随时可以过来看孩子,如果有时间的话。”
至于复合这件事女儿在电话里提了好几次,她也是爽快人:“这几年我没谈过对象,瑶瑶也盼着你在身边,你愿意可以过来和我们一起生活。”
“耶~妈妈同意了!”陆瑶兴奋。
陆文昊笑了笑,摸了摸她脑袋,对邱洁道:“我在国内还有件事没处理,可能需要你等我一段时间。”
“知道了,我们走了,”邱洁拉起女儿。
陆瑶朝爸爸挥挥手。
看着母女二人进了机场,陆文昊打道回府,不幸的是他在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严重脑震荡,左手臂轻微骨裂,需要住院治疗,等这件事传到林烨那儿,已经过了三四天。
会议室里吵闹。
大家各说各的,设计部现在是陆文昊亲自对接,陆文昊进了医院很多决策就无法施展,还有生产上的不少文件需要CEO来签字,这一场车祸来得突然,一时间事业部有些群龙无首的意思。
盛飞扬眉毛拧巴,低头发着简讯。
一个月前和宋大师的助理接触后,对方不久就给了他回复,宋时越决心创立自己品牌,他正好以林烨的建议为切入点重新准备了材料详谈,又与陆总谈妥,由陆总与总部商译,不出意外是双赢的合作,然而陆总在关键时住了院,项目进度说不定就要缓一缓了。
当然了,要是能尽快出院,也耽误不了什么。
蔡志安将文件夹重重地往会议桌上一放,喝道:“都别吵了!”
会议室里静了静。
赵先勇道:“我们不是吵,是在商量怎么应对,陆总不来,那我们的工作也不能耽误啊是不是?”
这里最气定神闲的便是代和顺,陆总监管设计部的每天他都是战战兢兢,这下人进了医院,他反而觉得松口气:“哎呀,我们大家不要那么着急,陆总是个什么情况还说不好,兴许没我们想象得那么糟糕呢。”
嘴上说得宽慰,实则心里盼着陆文昊越晚醒越好。
财务叹气:“这个季度的财报我刚交去,还不知道陆总看没看?”
陈建闵指指手表:“远的先不说,就眼下,今天这个例会还开不开?我赶时间呢,我还有事儿。”
“开,怎么不开,”蔡志安发号施令,“该怎么汇报怎么汇报,会议记录总该有。”
接下来又是七嘴八舌。
开完会,蔡志安连办公室都没回,将手里的汇报资料交给手底下的人,自己急匆匆跑了趟医院,病房里,一位盘着发髻的女人正守在床边。
邱洁是在差一步上飞机前接到的电话,于是取消航班赶来了医院。蔡志安向她了解了情况,陆文昊虽然苏醒了过来,但因为脑震荡严重产生了意识障碍,通俗点说就是脑子不太好使了,什么时候恢复看情况,可能一两天,也可能一两个星期。
探完病,蔡志安当机立断越级向总部发了一份亲自撰写的邮件。
......
按照日历的时间,炎热的夏季已经过去,然而今年的酷暑天气比往年来得长,午后的一场大雨终于带来了一丝凉爽。
邱洁推开窗户,让外头的空气流通进来。
“辛苦你了,特意回来照顾我,”对于不能即刻出院,陆文昊没有露出半分焦虑,有的只是从容和镇定。
“不用客气,”邱洁削了个苹果给他,皮厚肉少,和从前一样。
又是一个早上。
林烨悠悠转醒,菲律宾工厂的指导工作已正式结束,这两天是他给自己和小齐他们放的假,让他们好好玩两天后再回国,而且他答应了纪向阳回国前帮忙带串送礼的珍珠项链,得花心思去挑。
不过不急,这一整天都有时间。
他窝回顾钧怀里睡了个回笼觉,再次睁眼,顾钧睡得还很熟,然而眉头拧着,他指尖点在他眉目间一点一点将其舒展,认真看了会儿,挪开顾钧手臂去洗漱。
牙刷到一半,趿着拖鞋的声音走进洗手间。
“起床了怎么不叫我?”
顾钧站在他身后,半敛眼皮,困意还在脸上没有消散。
“困就接着睡,我叫你做什么,”林烨鼓着一侧腮帮子,嘴里含着泡沫,说话有些含糊。
“以为你提前回国了,”顾钧捏了捏眉心,察觉怀抱是空的,一下让他惊醒了过来。
林烨与镜子里的顾钧对上视线:“你懂珍珠吗?”
“皮毛,”顾钧道,他上前拥住林烨,额头抵在林烨肩窝处,感受到了对方的温度才让一颗心安放下来,越是离回国的时间近,他心里越沉。
林烨道:“你懂的皮毛大概率和我懂的层次不一样,我答应了向阳去挑珍珠,下午你有时间陪我吗?”
“我现在哪天没有在陪你?”只有林烨赶他的份儿,没有他不愿意留下来的时候,薄唇在林烨颈项间亲了亲,等林烨漱口完毕擦掉了嘴角的沫渍,顾钧干脆利落抱起他回床上,“陪我再打个瞌睡。”
上午,两人在餐厅吃过了早饭。
回到房间,林烨落座在书桌前,手边是冲好的咖啡,电脑摆放在眼前,只是一个晚上,邮箱里就多了二十几封等他处理的邮件,还是例会、小组会的例行报告,生产面料采购、预算、各类生产订单相关的文件以及门店秋季新品的销售以及反馈情况。
偶尔,玻璃门外吹来微风,虽不及空调风凉快,但自然风有自然风的惬意。
林烨喝了口咖啡,视线落向站在阳台外打电话的顾钧身上。
他们已经换了套房,这间房有两处能通往大阳台的玻璃门,房间比原来宽敞了两倍不止,不是他矫情要住更舒适的,是忽然想起出差住酒店的费用是公司报销,财务会详查费用清单,他可不想单子里有小雨伞和润/滑剂的明细。
邮件处理完了,林烨斜倚向椅背,双腿松散地交叠起来,手端着咖啡,偶尔听到“药”“没事儿”“好了”之类的词儿。
顾钧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回想顾钧几乎要把他腿磨破皮的势头,哪点看起来有问题的样子?
最大的问题是精力太旺盛了。
“快回来了,后天,上午的航班,我知道了您放心吧,挂了,”顾钧对电话里说。
来电的是叶莹,在儿子出国第一天她就打电话询问过,顾钧说的是有些工作处理,毕竟追人追到国外这事儿可以说里子面子全没了,难以启齿,但叶莹不信他的话,等了段时间等不到儿子回国,她便到顾钧住处寻找蛛丝马迹,发现了桌上没被带走的药盒,一看药品的功能就急了,忙不迭来询问他身体状况。
看着顾钧走过来,林烨问道:“你身体怎么了?”
“没怎么,”顾钧说,那些药不吃也能恢复,只是恢复得慢些。
“说,”林烨放下手里的杯子,手指戳了下顾钧小腹。
顾钧捉住他手,放在唇上亲了亲,正要说话,林烨手机来电了,是Kaylin.
Kaylin跑到茶水间打的电话,因为这件事算工作也是工作,说不是工作吧确实也和具体工作没关系,可是大家都传开了,她想着有必要汇报一声:“Lynn,陆总已经三天没来公司了,听说他是出车祸住院了,而且神志不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确定?!”林烨倏地站起来,面容霎那间布满寒霜。
“我不是很确定,但是大家都这么说,好多部门都在传,”Kaylin说。
“我知道了,”林烨迅速挂了电话,立马拨通盛飞扬的号码,劈头便问道,“陆总车祸住院了是真的吗?”
盛飞扬有会议要开,手里正收拾资料,手机往肩膀上一夹:“是,住院了,嗨...我以为....哎。”
他想说以为林烨早知道了,但一想,陆总车祸是他们领导层该伤脑筋的事儿,不用和底下人交代以免闹得人心惶惶,可是公司人多嘴杂,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林烨,你抓紧回来,陆总出了事有些人又要....”盛飞扬的话还没说完,林烨已经挂了。
与此同时,他们的电脑上都出现了一则消息提醒:[您有新邮件未读。]
盛飞扬肩膀一松,手机滑落下来掉入掌心里,往桌上一搁,点开邮件。林烨也看到了邮件内容。
点击,打开。
曼彻斯特总部下达的通知文件:即日起,由蔡志安暂代大中华区CEO的工作.....
手里的资料往办公桌上一甩,盛飞扬暴了句脏话。
这边,林烨啪得一声合上了笔电,二话不说开始收拾行李。
CEO的工作暂时由谁来接替他不管,他急的是陆文昊的伤情,当年要不是陆文昊带走了他爸爸接手的项目资料和所有财务往来的明细,也不能害他爸百口莫辩,如今要重新起诉,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要陆文昊把当年资料还回来,如果能逼迫他出庭作为直接证人是最好不过,现在出车祸脑子不好使了怎么行。
他拉出行李箱,文件、笔电、面霜等物品一骨碌扔进去,还有衣服....
不,得先改航班。
他绕过行李箱走到桌旁拿手机,头也不抬道:“我得改航班了,今天就走,你如果想留下来再玩两天的话你随意。”
话落,手机被抽走了,顾钧站在他面前,眼睛黑漆漆也阴森森。
林烨一怔:“手机还我。”
手机呈抛物线被丢到了床面,林烨转身要去取,猝不及防被顾钧抓住手臂拉回来,那双眸子沉得要滴墨:“一听到他出车祸,你就迫不及待要回去,是吗?”
“知道还问?”林烨心烦得很,只想马上飞回去看看陆文昊的脑子究竟怎么样了。
顾钧醋意滚滚:“这么说你承认了,你心里藏着的人就是陆文昊。”
林烨送他两个字:“离谱!”
“是我离谱,还是你想保护他?怕我把他弄死?”顾钧手臂一托将林烨抱上书桌,水杯、台灯全部拂到了地上,双臂牢牢把人禁锢在方寸之地,薄凉镜片后是彻骨的狠厉,恨不得把林烨爱的那个人杀了,“不把话说清楚,今天你别想回国。”
“你不觉得你在无理取闹?”林烨当下也气,用力推了把顾钧。
顾钧纹丝不动,捉住他两只手腕反剪到背后:“怎么?真怕我对付他,急了?”
“你才急了,你松手!”因为手臂被反剪,他被迫挺起胸膛,手腕怎么挣都挣脱不了,像被烙铁给焊住了。
“我放了你你打算怎么做?回国第一时间跑到他身边?”顾钧把人箍到怀里,彼此呼吸缠着呼吸,两双眼睛也在咫尺间的距离,眼里都有着气急败坏的情绪,却又都在克制。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林烨默了一瞬,道:“你要我说清楚,可以,我现在清清楚楚告诉你,第一,你要是敢弄死陆文昊,我一定和你拼命,第二,我根本不爱他,吃这种莫名其妙的干醋大可不必。”
“你觉得我很好骗?”顾钧不信。
“我骗你做什么??”
“为了保护你的心上人。”
“.......”
“没话说了?”
“是对你无语...唔....”
唇被封了。
顾钧的吻霸道野蛮,攻城略池,肆意侵占,亲得林烨连呼吸和喘气都续接不上。
林烨抬起膝盖顶在顾钧小腹上拉开两个人的距离,顾钧腾出一只手握住他膝盖推开,他只好抬起另一条腿,极力后仰错开唇,紧接着一脚踹开顾钧,甩了甩吃痛的手腕狠瞪了眼罪魁祸首,跳下书桌就要走。
刚才那脚的力道着实不轻,但顾钧毫不在意,他哪能那么轻松就让林烨走人,手臂从林烨身后揽住,单臂就把人抱起掳到了床上。
林烨陷入松软的床里,倒下的分量越重弹力就越大,但床面还没因压力回弹,另一道身躯紧随而至又将他重重压下。
满含的醋意的吻也又一次袭来。
同时大眼瞪着大眼。
看着林烨眼里的气愤,顾钧心里酸得很,不自觉咬了一口。
“呃....”林烨疼得闭上眼,其实顾钧下嘴不重,所以他是三分真七分演。
顾钧立时撒口:“我看看是不是出血了?”
林烨趁机将手臂卡入两人之间,手肘击在顾钧胸膛骂了句混蛋,随后跃到床下,而顾钧只闷哼了一声后迅速把他拦截了回去,不待林烨再推拒,他用手撕裂了林烨身上的丝质衬衣,空气里响起“刺啦”一声,纽扣四散飞溅,单薄的布料从光滑的肩头落下。
在林烨以为顾钧要发疯强了他时,男人手脚麻溜儿地把他两只手腕反剪着捆了。
顾钧捏起他下巴查看嘴唇,确定没出血才放心。
林烨死盯着他。
该死的顾钧!
“你是要囚禁我?”
“我只想你和我开诚布公地谈一次,你爱陆文昊什么?图他有孩子有老婆?”顾钧退到两步开外的皮椅内坐下,表示自己不会乱来。
两人隔空对峙,经过了刚才的“打架”,林烨的焦虑有所发泄,反而冷静了不少,他不是医生,就算陆文昊脑子真出了问题,他下一分钟飞到了医院也于事无补,眼下最重要的是控制好顾钧的情绪,然后改航班,接着再是回国。
深吸了口气,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些事压在他心里太久太久了,从来没有与人分享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头,怎么去说。
而且一想到爸爸的死,他冷得浑身血液都要冻结了。
没人知道,每次他接触陆文昊,面对这个间接害死他爸爸的帮凶时,需要多大的忍耐力去控制住自己不发抖。
想了想,林烨道:“你先把我手解开,我再和你谈。”
“不急着走了?”
“不急着走了。”
“好,”顾钧替他解开,然后把林烨拥入怀里,林烨哪里看不出他的小心思,解是解开了,但还是怕他跑了才抱着他不放。
“记得赔我衣服,”林烨说。
顾钧道:“赔,我都是你的。”
“不稀罕。”
“就稀罕那个陆文昊?”
又来了,林烨推开他手臂,下床从衣柜里选了件宽松的T恤穿上:“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他,就凭我差点在他家里住一晚?”
顾钧的眼神在他衣服上定了几秒:“爱别的男人还穿我衣服做什么?”
“我想穿就穿。”
“你有理,”话说回刚才的问题,“那天过后我调查了你们的事。”
顾钧会调查林烨不意外,意外的是调查过怎么还会吃醋,神奇了:“不如先说说,你都调查到了什么鬼东西?”
他在顾钧坐过的皮椅上坐下。
对面的人坐在床沿,目光深深锁住林烨:“大学毕业后你出了国,在服装设计行业深造没多久就拿到了当地举办的服装艺术发展协会的优秀奖项,以实习生的身份进入了Wallace在法国的分公司,当时的陆文昊还不是CEO,可他也在这家公司任职,担任运营总监,也就是你在法国和Jason同居的两年间.....”
“等下,”林烨打断他,惊奇道,“谁告诉你我和Jason是同居?”
“不是吗?”顾钧沉声反问,语气很酸。
“当然不是,那叫合、租,”林烨一字一顿说清楚。
两人四目相接,片刻,顾钧微微低头,略一思索便想起当时的调查资料,上面写着同住,是合租还是同居确实没严格说明,原来是他想多了,眼底闪过惊喜。
再次抬头看向林烨:“这么说你和Jason没什么?”
林烨抽了抽嘴角:“你觉得我和他有什么?”
“也是,”顾钧道,“你当时爱上了陆文昊,确实没Jason什么事了。”
“.......”
“是吗?”
还是吗??
林烨无语到极点,见识过顾钧爱吃醋,但没想可以吃醋到这么脑洞大开,哪儿哪儿都能联系到他爱别人。
“不是,”林烨没闲心思逗人,“你继续说。”
在顾钧看来,林烨还是嘴硬,他继续:“你在法国和Jason合租期间爱上了陆文昊,两年后陆文昊调职去了新西兰,之后你为了追随他,几次向上级申请前往新西兰分部学习交流的机会,甚至更直白的要求调去那边工作,可惜那边没有多余职位,后来法国分部的上司推荐你回国,以你的优秀业绩,正好填上大中华区生产部领导的位置,相当于升职,所以你才回来。”
这些林烨都不否认,是事实。
顾钧越说心里越不痛快:“即便回国待了三年,你依然没有放弃接近陆文昊,一年前你又开始申请调往海外,这次是韩国,因为你提前从查尔斯口中知道陆文昊会转去韩国接手工作,所以你才想调过去,为了等他。”
这点,林烨依旧不否认,只心惊顾钧查得够详细。
“我猜测,你认识总部的查尔斯,是他下分部例行视察时你蓄意接近,目的还是为了陆文昊,多一个了解他动向的渠道。”
“你真可怕,”林烨真心说。
喉咙紧了紧,顾钧眼神晦暗,他说这些不是要让林烨觉得他可怕,只是....
他吃醋了。
林烨接着问:“还有吗?”
顾钧道:“在你申请调往韩国时,恰好你们前任CEO胡来发生心梗进了医院,耽搁了你调任.....”
“等等,”林烨燃起了八卦之心,“什么叫胡发生心梗?”
顾钧不紧不慢:“60岁的年纪,在酒店叫了两个小姐,不是胡来是什么?”
林烨:“.......”
这事儿林烨真不知情,大概是消息捂得严实,公司上下只以为前任CEO是因为年纪太大才身体欠佳,没想到中间还有如此荒唐的插曲。
顾钧:“还要我接着说吗?”
“说。”
“他的住院耽误了你调任,但也很巧,经过Wallace总部的商议,本来要前往韩国的陆文昊来了国内的事业部,从他来了之后,你再没申请过要调走,是为了他,你又打算留下来。”
“对,调查的都没错,我承认,”林烨坦率说。
顾钧看着他,胸腔堵塞得厉害:“为什么,他哪里好?”
林烨道:“他哪儿哪儿都不好,我恨透他了。”
若是顾钧吃醋的是别人,兴许他还有些心思逗逗他,开开玩笑说就是喜欢,可提到这个害死他爸的帮凶,他一点儿玩笑的心思都没有。
而顾钧完全想歪了:“你爱他,可他不爱你,所以因爱生恨?”
林烨欲言又止,离谱到简直无法说下去。
“没法反驳了?”
“.....”
“来菲律宾照顾你的人是我,”顾钧道。
“是你,”林烨没好气。
“比起他,选择我更合适,他有的我都有,他没有的我也有。”
“这么说你也有老婆孩子?”
顾钧一皱眉:“你是喜欢玩婚外情?”
“.......我真想抽你一巴掌。”
林烨气得站起来,走向顾钧捧起男人的脸,摘掉了对方鼻梁上的眼镜,但他不是真想抽人,而是深深吻了下去,因为他看到了顾钧眼里的痛苦。
再这么误会下去真是鸡同鸭讲,没法谈了。
顾钧被突如其来的柔软晃神,旋即反应过来,抱住林烨滚压倒在床上,一左一右握住了林烨的手,他们十指相扣,林烨垂下眼眸,承受着滚烫的热吻,温柔缱绻,细细碾磨,和先前的野蛮完全不一样,顾钧想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他。
即便他以为他不爱他。
傻瓜啊。
不知过了多久,漫长的接吻终于结束,彼此气喘吁吁,顾钧抵住他额头,情迷而认真:“他不爱你,我来爱你,不论你心里有没有我的位置。”
眼睛轻轻一眨,林烨酸涩了眼眶。
他一条手臂勾住顾钧脖子,一只手轻抚过他锋利的眉眼,指尖描过高挺的鼻梁、如薄削而坚毅的嘴唇,缓缓道出几点:“第一,如果你从我读书时期开始查起,就知道我家里发生过什么变故,你就不会以为我喜欢陆文昊。第二,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接近他,是因为他和我爸爸的死有关。第三,你爸也可能牵扯其中,所以我不愿意和你在一起。第四,哪怕你爸爸与我们家的事没有任何关联,就凭你刚才绑我,你不追我个三五年,就休想让我答应你。”
总共四点,都让顾钧眼前发黑。
此时顾氏集团大楼里正开会,关于新地皮的使用开发。
首席位置是董事长顾竞峰,双手交握放在腹部,人靠着椅子,听着项目经理侃侃而谈,但怎么都没说到点子上,比如盖住房还是盖商业写字楼的利弊在哪里、具体的市场需求、大数据的参考、地质评估、财务规划等,说的都是假大空的拍马屁,只会变着法儿的夸项目好。
好在哪儿呢?数据呢?
顾竞峰砸吧了下嘴,琢磨着这位项目经理是谁提上来的人,得敲打敲打了,不论是亲戚还是有其他关系,不能光看外表人模人样,就不管里面是不是草包就安排上马。
“你歇会儿吧,我也喝口水,”顾竞峰不爱听,不听。
“好的,”项目经理略显尴尬,但没回到自己位置,等着继续讲他做的粗糙的PPT。
顾竞峰叹气,这人还是个榆木脑袋,他端起杯子喝水,然后拿出手机看时间,看看听了一大堆废话用了多久:“你们还有没有别的更好的策划案,有的话就提出来....”
说到这儿,项目经理才意识到自己被董事长嫌弃了,灰溜溜回到位置。
这么大一个集团,内部的激烈竞争比战场还残酷,有能力的人才和好主意好策划自然都有,正有人要开口,顾竞峰道:“我先接个电话,你们也好好想想,别再尽挑废话说。”
项目经理已经抬不起头了。
顾竞峰坦然自若走出玻璃门,接通电话,架子端起,声音威严:“喂。”
那头道:“爸,这两天你别往外地跑,我很快回来,有事找你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