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鹤神态自若，语气镇定自若，全然没有方才狼狈的模样。更是让人看不清出他到底那句话是真是假。
尤染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于是他放弃了虚伪的微笑，只是恹恹地扫过舒鹤，说了两个字。
“傻*屌”
自此后全程没跟对方说半句话。
全然是彻底无视的姿态。
舒鹤呼吸一窒，脸上却还挂着刻意伪装的笑意。
直至尤染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等打完水回到教室后，尤染很清楚的看到池木溪的眼睛从他进来后就没挪过地方。
原本的坏心情一扫而空，尤染忍不住有些失笑。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忍不住打趣：“眼睛粘在我身上了？”
池木溪理所当然回答：“那肯定，我男朋友长得天下第一好看，我肯定一直看。”
分明尤染之前最讨厌池木溪这股傲娇霸道劲，但不得不说人被夸是真的可以失去理智。
就像现在，他居然完全不觉得讨厌，甚至隐约生出了几分觉得对方可爱的意味。
他笑了笑，倏忽生出些许恶趣味，他认真看着池木溪，说：“我男朋友也界第一可爱，你觉得呢？”
池木溪瞬间耳朵就红了，嘴里却不甘示弱，“有这么好看的男朋友是你要好好珍惜。”
尤染瞬间眼睛弯得像月牙一样。
短暂的下课时间总像是定完闹钟却又忍不住贪睡的那几分钟，充实却又快得让人难以接受。
离上次月考刚刚过去三天，全校成绩和排名已经全盘出炉。
本学期班主任为了激励学生们更努力的学习，宣布本次按照成绩选座位。
前三名可以挑选自己的同桌。
为了避免学生们下去交流协商，在成绩出来的当堂那节课，班主任让全班同学都站在外面，从第一个人开始，一个个往教师走选座位，选完座位在班主任本子上画的简易座位表中划个符号，说明此座位已经被选了。
“第一名，尤染，682。”
念到尤染名字时，班主任眼中的笑与骄傲藏都藏不住。
班级中最让他省心的就是尤染，尊师重道，不像有的以为会了就开始散漫的不学，让他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除此之外，他也将对方的努力都看在眼里，第一当之无愧。
尤染面无表情的接过成绩单，眼中没有任何意外。
他总是班级内成绩最好的那一个。
被成作‘阎王爷’的班主任此刻脸上挂满了慈祥的笑，其余人不禁感到一种深深的恶寒。
“‘阎王爷’这么双标，他爸妈知道吗？”
“……毕竟这可是尤染，我记得这学期平时小测试他成绩都挺好来着，你要考得好，‘阎王爷’也对你双标。”
“……”
“第二名，舒鹤，679。”
“第三名，林理想，678。”
班主任只念了前三名的成绩，后面的只说名次，不说分数。
“第二十五名，池木溪。”
“第四十名，成富贵。叫到名字的依次在外面排队，我们准备换座位。”
底下一片鬼哭狼嚎。
尤染对底下的声音充耳不闻，他看着卷子上的错题，先是很快判断出题型是那种，然后在笔记本上做上标注，准备下次有针对性地继续练习。
叫到舒鹤时他笔尖顿了下，等到池木溪的时候他才彻底抬起头。
二十五名，不算特别糟糕的成绩，对比之前已经算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他戳了戳池木溪的脊背，笑：“这次进步很大呢，小溪真厉害。”
池木溪却是罕见地有些闷闷不乐，勾起的微笑肉眼可见的有些勉强，素来桀骜的眉眼也有些焦躁。
池木溪很少这样。
尤染问：“怎么了？”
池木溪并没有回答，而是问：“这次选座位你坐哪？”
尤染很快猜到对方在担心什么，但他并没有主动开口，而是回答：“坐在原位，你呢？”
池木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顿了顿，“我也想坐到原位。”
尤染理性回复：“可能会有点难。”
池木溪也知道这个道理，肉眼可见的越发焦躁。
那群卷王选座位才不会在乎谁可能坐到哪里，选座位就往好位置选，这个座位虽不是最好的，但也很不错，他竞争不过他们。
池木溪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好好学习。
见到池木溪的担忧，尤染却猝不及防笑了笑，他扣了扣桌子，“你在瞎想什么，我有一个名额，我肯定会选你啊，我的男朋友。”
说到后面，尤染漂亮的杏眼染上了几分促狭的笑意。
池木溪却拒绝了。
“我不要你选我，我知道你对学习有多重视，我的习惯很差，不想影响你，而且我们在一起我会控制不住想找你说话，对我们两个都好，你选林理想，他成绩好。”
尤染正色起来，他眯着眼看着池木溪：“这是你的真心话？你不想和我坐？”
池木溪连忙解释：“不是，我是怕……”
话还没说完，就被尤染打断了。
尤染语气很轻，却罕见透露出几丝霸气：“小溪，你在怕什么，你这是看不起我年级第一的实力。”
“而且我也不是完全因为你是我男朋友才选你，你最近的进步很大，很有潜力，有你在身边，很容易激发我的潜力。”
尤染当然知道池木溪说得更理智些，可被迫让路的滋味总是不好受，他也有自信不受池木溪的影响，而且这样还能更促进他们之间的关系。
尤染认真道：“小溪，你没有拖我后腿，是我们彼此需要。”
池木溪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着。

第27章
月考过后, 尤染明显感觉池木溪哪里改变了，他本来以为以对方的性子, 能撑个一两天好好听课做作业就算很好了。
没想到对方足足坚持了一个礼拜后还在继续。池木溪上课时认真学习，自习时也不会借着做题的名义和尤染闲聊。
和之前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尤染不免侧目，他眼睁睁看着对方会的越来越多，小测试成绩也越来越好。
池木溪无疑是聪明的，若说尤染先前有几分包容的意味在，现在却是全然的警惕。
照这个势头，池木溪头悬梁锥刺股的学, 这学期就能很快就能赶上他。
尤染决定回家多刷三套卷子。
可当天晚上却被尤父敲了门。
“尤…小染，还不睡吗。”许是不常关心尤染, 尤父语义分明是关心，可硬生生被说出了种命令的姿态，那声‘小染’也叫的格外艰涩。
尤父也察觉到自己的僵硬，顿了顿，他解释道：“我怕你学太晚对眼睛不好, 戴上眼镜会很丑, 而且容易秃头，长痘。”
尤染：“……”
要知道，在没和池木溪在一起前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
尤染扯了扯嘴角，并没有辩驳，表情依旧温顺：“我知道了。爸, 等我写完这套卷子, 20分钟左右。”
尤父点了点头, 却还没有离去。
“我听说, 最近池木溪在你的带动下进步得很大？”
尤染解释：“也不全是我的功劳，池木溪挺聪明的。”
尤父又问：“那他超过你的可能有多大？”
尤染如实回答：“不大。”
尤父沉默了片刻, 紧接着又说：“小染，或许等时机成熟的时候你可以稍微控制下成绩，让池木溪觉得你也不是那么难以超越，像他们那种世家公子，不会愿意一直在别人身后的，适当的示弱有助于增加你们的感情。”
尤染：“……”
他还从没听过这么脑瘫的发言，池木溪不愿跟在他后面，所以他必须得跟在池木溪后面吗？
尤父一点都不了解他，也同样不了解池木溪。
真有这种事发生池木溪只会感到耻辱。
可尤染并没有跟对方辩驳的想法，他只是说：“我知道了。”
尤父满意地点点头，见尤染这么顺从，剩下的话也好说出口，“不管如何，你出门代表的是尤家的脸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前爸可能对你没那么重视，是爸太忙了，爸心理还是爱你的。”
尤染心中作呕，他垂着眼：“嗯嗯。”
“是这样，咱们家最近资金链出现了些问题，东郊有个大项目，你问问他看咱们两家能合作下吗？不要太刻意，顺嘴提下就行。”
尤染：……
几句话还没说完，尤父就显现出原本的意图。尤染心中却没有任何生气的感觉，只是‘果然如此’的感觉。
尤染这回抬起了头，语气有些踌躇：“爸，其实我之前问过，但池木溪的意思是他只和我有关系，至于能不能施以援手，还得看家中长辈。”
“……爸，你也知道，我是抱养来的，公司最后不一定是我的，他们有戒心很正常。”尤染垂下眼，显得有些黯然神伤。
尤染当然没跟池木溪说这种话，不过说没说过这件事本身也不重要。
尤父一愣，倒是没想过这茬，他思考了半天，“这也不难办，我先给你3%的股权，这样你不就也是公司的人了。”
尤染眼睛一亮，忍不住恭维道：“爸真聪明。”
旋即他又佯装犹豫：“……只是池家会信吗，毕竟现在在他们的眼中，我代表的是你的脸面。”
简而言之，钱实在太少了。
不过他并没有说得直白，而是又自我找补道：“算了，我先试着问问，池家应该不会注意这些，毕竟3%不算少了。”
尤父却制止了对方，“下次你先别着急问，我给你15%，过后你再问。”
尤染弯了弯眼，很惊喜的样子：“爸对我真好。”
尤父轻轻咳了声，没有说话。
舍不找孩子套不着狼。
尤染最后拿到了股权，他先保证了股权的真实性，接连几天，他都住在外边，没有回家。
池木溪发现了不对，他并没有问尤染为什么不回家，而是隐晦的提醒：“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别自己担着。”
“我们是一体的，我会对你负责。”
少年的眼神自信又坚定，尤染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已经对方的家庭实力。
不过他并不准备告诉池木溪，条件还不成熟。
尤染弯了弯眼，调笑道：“关心我？放心，我很会为自己考虑的。”
池木溪转过头，仍旧嘴硬：“没关心你，就是我的对象再怎么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他好像笃定尤染就是那个受害者。
尤染弯了弯眼，只觉得对方可爱，但并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打算。
谁会对他负责？只有自己到手的东西才是真的对自己负责。
尤染如往常一般来到之前定的酒店的房号，毫不意外的看见了两个人。
尤父尤母正堵在他房门口。
他们两个表情沉沉，很明显是生了气的模样。
见状尤染却并没有流露出受到惊吓的表情，而是满面笑意，“爸、妈，你们怎么想起接我了？”
尤母扯了扯嘴角，“你很长时间不回家，我们担心你。”
尤染笑：“最近偶尔要和小溪一起住上一晚，住这里方便。”
尤母脸色稍虞。
尤父依旧沉着脸，直截了当的问：“那个项目谈的怎么样，有结果吗？”
尤染见状也有些踌躇：“小溪说他正在说服父母，应该很快有结果了，这种事，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定下来的。”
尤母在一旁帮腔：“孩子都这么说了，你还着什么急，别给孩子太大压力。”
尤父蹙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看样子她还不清楚尤父给尤染股份的事。
也不知道尤父怎么瞒过去的，又为什么要瞒。
尤染暗中打量了尤母一样，怀疑尤父给她埋了个大雷。
思绪翻转，他突然想到自己先前跟池木溪学的一些关于金融学的知识。
池木溪跟他不一样，是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即便他不学，耳濡目染听个几嘴都比他得到的知识或信息有用些。
他或许该试试实战。
尤染如往日一般温和的弯了弯眼，他安抚道：“爸，你也别着急，虽然那件事得再等等，不过我听小溪说他知道有几个项目很有潜力，投钱不多，不过风险有些大，但是家里人求稳就没去，要不你先试试。”
尤染说了几个项目。
尤父看了尤染一眼，看样子应该是信了，他没说好不好，只是脸色稍缓：“我知道了，你再去催催那个项目。”
尤染笑了笑：“好。”
他们离开了。
尤染和尤父尤母在酒店见面的消息很快传到池木溪耳朵里，他皱了皱眉，没打算主动问。
尤染要想跟他讲会主动说的，不愿意的话应该给对方一点空间。
心中这般想着，池木溪拿出手机，给尤染打了个电话：“染染，我今晚做了辣子鸡，一起来吃饭吧。”
尤染并没有怀疑，电话那边的声音轻快又亲昵：“好啊，小溪真棒。”
池木溪脸瞬间就红了。不管多少次，他都觉得尤染夸他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那双清澈的杏眼总倒映着他的面容，就像自己是对方的全世界一样。
池木溪嘴角不自觉扬起，他特地压低声音，用较为沉闷的语气说了声：“嗯。”
然后挂断电话，打开柜子，对着衣服左挑右选。
最后才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一件。

第28章
尤染有池木溪家的钥匙, 但一般不会主动过去开门，因为这事被池木溪说了几次, 但他还是不习惯，不习惯闯入别人的家。
池木溪很快开了门，瞬间少年人的生命气扑面而来。
他穿了件白色背心，短裤，越发显得肩宽腰窄，尤染注意到对方左耳换了个黑色耳钉。
尤染眼神怔了片刻，看见对方挑起的眉, 以他对对方的了解，这是池木溪每次故作傲娇却又想求夸的小动作, 他不由失笑：“小溪今天真帅。”
池木溪轻哼了声，他今天特地挑的这身，此时被夸了，却故意显得其实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
他就知道尤染肯定会夸他，心中早有准备, 并且暗自警告自己不能每次都因为尤染的夸而显得开心, 这样太容易被拿捏了。
池木溪反问：“你意思平常不帅？”
尤染弯了弯眼，并没有戳破对方的小心思，顺从说道：“当然每天都帅，今天最帅。”
“我的大帅哥。”尤染调笑。
此言一出，尤染自己都愣了下, 什么时候他对池木溪也会用‘我的’这两个字？
不过他很快调整了表情, 顺势说：“我的大帅哥男友。”
这回他有意强调了“我的”。
池木溪看着尤染, 对方表情乖顺又不失俏皮, 和最初见面时故作的活泼不同，此刻他仿佛从中看到了那个拥有鲜活、可爱灵魂的人。
仅此一个。
世界上怎么会有和他这么契合的人, 自己之前究竟怎么想的，不早点出手，尤染这么可爱合他心，就该早点成为他男朋友的。
不过现在也很好，他们正在谈恋爱。
要是再早点自己先告白，对方肯定会膨胀。
主动权还是应该握在他手上。
“嗯，肯定是你的。”池木溪语气随意，表情也显得很镇定，好像并非特地回复这句话，紧接着他说：“饭好了，先进来吃。”
要因为这句话特地回复，显得他多掉价。
尤染轻轻笑，乖巧的应了声“好。”
从某种角度上讲，池木溪和他在一起后居然意外好哄，简单的夸两句，显示下占有欲，对方的尾巴都仿佛要翘起来。
就像此刻吃饭，池木溪一双丹凤眼抬起，表情明显的故作冷淡，可满脸都像写着“快夸我”。
池木溪说：“尝尝？”
尤染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刚吃了一小块肉，就诧异“呀”了声，“小溪手艺真不错，和你在一起我真太幸福了。”
“我都不太会做饭，你真的好厉害。”
池木溪矜持的点了点头，夹了块肉给对方：“我手艺本来就好。”，顿了顿，又觉得这句话会打击到对方，他找补：“你也别妄自菲薄，起码在吃饭这方面，你是个很好的品鉴家。”
尤染一愣，硬是没听出来池木溪这句是夸是损，犹豫半晌，他肯定道：“你说得对。”
虽然有时确实不理解对方的脑回路，不过经验告诉他顺着说池木溪就会很开心。
吃过饭后，尤染将碗洗了，因为是男朋友的关系，留宿仿佛有了别的意义，所以他吃过饭都是回酒店。
池木溪仿佛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控制住，也从不主动开口留他。
那件事，起码现在不可以。
这次却好像有不一样的地方，池木溪主动开了口。
“今天可以留下吗，不干别的，就说说交心话。小染，我们谈恋爱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尤染垂下眼，沉默了会，半晌才说出个“好”字。
他知道的，他最近不回家，尤父尤母在酒店逮他这两件事根本瞒不住。
“小染，你老实告诉我，最近的股权转让，是怎么回事？”池木溪眸色深深，就这样认真看着尤染，他的态度说不上质问，更像是平常的闲谈一样，“你答应了对方什么条件，为什么不告诉我？”
池木溪的语气不重，尽管心里已经有准备了，可莫名的、尤染心中觉得有些难受，他将这认定成可惜。
池木溪要是知道他那不道德的心思，可能会远离他吧。
尤染轻轻扯了扯嘴角，并没有看池木溪：“没有必要告诉你。”
池木溪眉眼一挑，嘴角上抬，这是个略微有些夸张的动作，不过因为容貌的出众，倒是多了几分痞气。
他半倚在椅子上，就这么似笑非笑盯着尤染，双手抱拳。——这是他生气时常有的动作。
池木溪近乎审视地盯着尤染，罕见发了怒：“没必要？你究竟将我放在什么位置？陌生人还是男朋友？还什么没必要？我要是不问，你是不是不打算跟我说，那你下一步怎么做？尤成不是省油的灯，你有没有想过失败会怎么样？”
尤染瞳孔一缩，看着池木溪，半晌，他听见自己语气有些轻：“……你不怪我？”
池木溪原本气愤的声音像是被人中途掐断，他怀疑尤染有没有在听他讲话，简直要被气笑了，“我哪里说我不怪你了？”
尤染抬起眼，舔了舔唇瓣，有些艰涩道：“你不觉得我心狠手辣？”
“我脑子锈掉了这样想？除非我换了人，不然我就是纯傻子，你是我对象，我不为你想为谁，为尤城吗，他又和我没关系。尤染，你……”池木溪现在觉得尤染是不是在阴阳他，人怎么可能会这样对自己的伴侣。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了对方那双漂亮杏眼上的诧异，介于脆弱与坚强之间的强撑，瞧着就让人心疼。
他意识到，尤染可能真的这样认为，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是心狠手辣。
池木溪什么指责都说不出来了，将口中的那些话尽数吞入腹中，他认真看着尤染，语气很郑重：“小染，我永远不会认为你这叫心狠手辣，这只是有野心，我气的不是这个，而是你完全不跟我说这些事，我们是伴侣，你家人过来，我不会下你的面子，但同时你也应该给我应有的尊重。”
尤染看着池木溪，心中酸酸麻麻地，他说不出现在的感受，只是觉得鼻尖有些酸涩。
他自己一个人走了太长时间了，是非错对都由自己博弈，也从来不认为有人会站在自己那边。
他垂下眼，掩盖住自己的情绪，听着池木溪的话，他终于开口说：“不是没有后手。”
“当时给我分股权的时候，规定我义务的条款写得模棱两可。我跟其他股东有交易，尤城给我股份后他的股份明面上刚好比明面上那人股份多百分之十，但是那个股东偷偷购入了其他人的股份，暗地里他们的差距仅剩百分之三到五，在我获得股份后保持中立的情况下，他们是相互制约的。”
“我帮他将尤城挤下，他帮我在合约上行便利。”
池木溪很快意识到什么，姿态放松不少，甚至还有心情调笑：“用我扯大皮，空手套白狼？”
“你倒是会看人，尤城但凡对你有点戒心，你这买卖都做不出来。”
尤染评价：“他太自负了。”
尤染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杏眼温和的像没在下套，也完全不认为自己这次是个大冒险。
与外在柔和温顺的外表全然不同。
池木溪轻声笑了笑，心脏却扑通扑通在跳。
“……你可真让我太惊喜了。”
池木溪起身凑到尤染身后，将手搭在对方肩膀上：“需要我帮忙的尽管给我说，我可以帮你把这张皮扯得更大些。”
这是个很奇怪的姿势，无形中有种压迫感。
尤染皱了皱眉，他尝试起身，却被压住了。
池木溪却又放下了力道走向他的对面，然后轻轻俯下身，漂亮的丹凤眼是毫不掩饰的欲念。
他说：“我想亲你。”
尤染一愣，不知道怎么会这么突然，他下意识张口拒绝：“不行……”
池木溪却瞅准时机凑了上去，如同品尝美味佳肴一般。
将拒绝声尽数吞入口中，直到尤染说不出半句话。
尤染向来对这种事不习惯，更何况这次池木溪又凶又突然，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后面实在被逼急了，咬了口池木溪。
对方这才退了出去。
“你亲我干什么？”
池木溪看着身下的少年，对方的状态属实算不上多少，被吸得极了，唇瓣都是红色，温和又冷淡的杏眼沾上了艳色。
他垂下眼，眸子不自觉有些沉，言语却显得很是委屈。
池木溪控诉道，一双丹凤眼显得可怜兮兮，裸露在外的肌肉却很健壮。
“我们不是情侣吗，好久都没亲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这次互相坦白心意更是值得庆祝，你不想亲我？”
“你是不是没有我喜欢你那么喜欢我？还是说你根本不喜欢我？”
尤染顿了顿，解释：“……没有不喜欢。”
池木溪语气闷闷地，他本就不算过于强势的长相，面部线条柔和精致，现在故意装可怜，倒真像是谁欺负了他一样。
可池木溪才不是那种会被欺负的性格，他是头会骗人的狼，更是个隐藏的商人，只会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尤染清楚的知道这点，但是诡异地，他并没有戳穿对方的想法。
甚至还解释了嘴：“没有不喜欢，只是觉得口水对口水，”尤染顿了顿，采用了略微柔和点的手法：“不是很干净。”
池木溪却弯着眼，“那你就是喜欢了，我们再试次好不好？”
……这人真的不会抓重点。
尤染张口想要拒绝，下秒见到池木溪那双期待的丹凤眼，原本的话不知怎么就成了无奈的妥协。
“……算了，你想亲就亲吧。”

尤城这边的事推进的很顺利, 尤染知道背后有池木溪的推波助澜。
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尤染好像恍惚间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他不再执着于背靠大树, 因为池木溪会主动挪过来给他乘凉，最近的考试成绩也一次比一次要好。
他的高中成绩单已经很漂亮了，语言类考试之前也过关了。
尤染去在线上面试了某国外大学，并且被成功录取。
他现在已经有了钱，无需在意经济压力。
唯一犹豫的是该不该给池木溪讲。
说了，可能会将现有的美好生活打破，可如果不说, 他知道以对方的性子肯定会生气。
他感受到池木溪那份真挚热烈的感情，却无法从中判断究竟是否属于自己。
尤染总觉得上次尤城的事池木溪最后并没生气的很大部分原因是这和他并没有实质的关系。
因为无论尤城怎么跳, 池家都会有能力保底。
可这次不一样，他要真的出国读书，他有预感，池木溪会很生气。
池家的计划里根本没出国这个选项，他们大部分资产都在国内, 再加上池父池母的那份爱护劲, 池木溪不会出国的。
但是尤染知道自己需要，自从上次过后，他清醒的明白了自己对池木溪产生了依赖感，他居然将自己的想法没有丝毫保留的全盘托出。
这样不好。
池木溪现在对他好不代表会一直这样，对方身后有亲人保驾护航, 他什么都没有, 如果不再去深挖钻研, 那才是真将自己的后背全然交给别人。
尤染的生活经验告诉自己这样根本不行, 他的认知里，所有关系必须进行价值交换才有越发亲密的联系, 可他清楚的明白，先前池木溪跟他在一起是因为他的顺从，容貌，以及优秀。
可性格和容貌都会变，也有一定的主观性。至于优秀，他现在只是追求更好的自己，也说不上真的有什么错处。
……可如果说了，他们会不会分手？
尤染垂着眼，看向手机上的邮件。
理智告诉他，应该现在就跟池木溪坦白，可情感上，他想再等等，至于等什么，尤染自己也不清楚。
学习的时光总是过得很慢，每天就是上课、刷题，等到后面，连本就无数不多的下课时间都被讨论声填满。
尤染此时却已经不着急了，他依旧在学，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在教池木溪，偶尔其他人问问题他也比之前耐心。
四周围满了人。
池木溪皱了皱眉，他一直知道尤染性格不错，可还是第一次发现对方将对自己的那份温柔无意中散发到群体中时，那种冲击是致命的。
所有人因为这份温和晃了眼，有意或无意的失去了边界。
他拽住了尤染的手，一双冷冽的丹凤眼扫过其他人，可再次看向尤染，语气有些委屈：“小染，陪我去厕所，你老给他们讲题，时间老被占据，都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