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染一愣,旋即笑了笑,“好。”
四周人见状也一哄而散。
有个别的人抱怨着。
“最讨厌情侣了,事真多。”
池木溪见状停下了脚步,他并不是那种隐而不发的人,他盯着那个男同学,语气直白。
“是我事多,还是你事多?”
“尤染是你们的家教还是有必须给你们讲题的义务?他没自己的时间吗,问一次两次就罢了,下课就缠着,你问完拍拍屁股走,连声谢谢都没有。”
“有问题找老师,实在不行问问身边人,别到时候人家忙自己的事了还要被你说事多。”
池木溪言语犀利又毫不留情,很快那个人就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
池木溪见状只是冷哼了声,下课时间珍贵,没必要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尤染眨了眨有些干涸的眼。
池木溪速来就是这样的,有什么问题当场就说了,当初他最讨厌对方这点,可真正发生在这个时候,他又羡慕对方。
他从不会这般直白的将不满明晃晃发泄出来,也不愿意别人多管闲事的自作聪明。
特别是像池木溪这般自幼不懂得“委婉”的这种人,他有着天然的偏见。
可现在却偏偏是因为池木溪,他居然从中产生了种类似“爽”的情绪。
这种心态很奇怪,但确确实实发生了。他越来越理解和支持对方的做法了。
尤染垂下眼,任由少年将他拉走。池木溪并没将他拉到厕所中,而是顺着校园走了走。
尤染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味。好半晌,他说:“刚刚谢谢你。”
几乎同时,池木溪也开口了:“其实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不惯……嗯?!”
池木溪睁大双眼,漂亮的凤眼有些诧异,旋即他看到了尤染含着笑的眼,那么温柔和信任,他的心脏仿佛漏拍,旋即是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池木溪弯了弯眼,轻声笑了出来。
尤染也笑了笑,两人心照不宣的将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冲散发。
池木溪放下了拽住了尤染的手,率先开口:“…我以为你会怪我,我记得你之前很讨厌别人插手你的事。”
时至今日,池木溪或多或少对尤染喜欢的、厌恶的有了个较为准确的认识。
尤染摇了摇头,给了肯定的回答:“可你不是别人。”
他抬眼正视着池木溪,语气认真:“和你待在一起的日子,我真的觉得很开心。”
池木溪凤眼一亮,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却还在嘴硬:“那当然,谁和我在一起都会开心。不过你也是,你和谁在一起对方也会很开心。”
“我们是天生一对。”
尤染注意到池木溪说完这话后耳朵红红的,他勾起唇瓣,轻声应了声。
“嗯。”
池木溪握住了尤染的手,他觉得他和尤染已经很稳定了,他也无需故意试探或将自己的喜爱藏起来。
他真的好喜欢尤染,好想完完整整的告诉对方。
池木溪情不自禁道:“小染,我现在努力学学,等高考我争取上同一所学校,等大学毕业后我们一起搬出来住好不好,假如没上也不要紧,到时候我去你学校附近买套房。”
“等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我记得你喜欢小动物,到时候一起养只猫。”
尤染嘴角抽了抽,不过很快用笑意掩盖过去,没有任何拒绝或者难堪的表情。
“到时候再说吧。”
池木溪笑了笑,他本就生的端正精致,笑起来时越发显得少年气十足:“也对,现在说这些确实太早了。”
在池木溪看不见的地方,尤染眼睛低垂,看不清任何情绪。
他们卡点进了教室,外面的清风让池木溪状态很好,尤染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学习越发认真。
他几次在考虑要不要说出口,可又怕对方真正给了答案。
尤染想要温情的时间再多点……起码到时候还有回忆可以怀念。
虽然对池木溪来说可能有些不公平。
等上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将尤染叫到了办公室。
对方是知道他申请了外国大学,当初的材料就是班主任帮的忙。
“尤染,怎么样?”班主任问,“顺利吗?”
尤染点了点头,原本因挣扎而难受的心理此时尽数消失不见,他勾了勾唇,毕竟成功上了想上的学校是件很惊喜的的事。
“很顺利。”
班主任也很开心,“恭喜。”
他又夸了几句尤染,说了些注意事项,又征求了尤染是否能讲将他的照片挂在“优秀校友”表彰框里面的意见,得到肯定回答后越发高兴。
尤染垂下眼,问:“对了,老师,您能先将我取得通知书的消息缓缓吗?”
班主任有些不解,他觉得这是激励人心的大好机会,不过他并没有多问,尤染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对于好学生,他素来是很宽容的。
“我知道了,这你放心。”
“不过你们也真是的,这么大的好消息,一个两个都瞒着。舒鹤也是,考上了也让我瞒着。”班主任顺口说了一嘴。
尤染确是一愣,“舒鹤也在国外读?”
班主任疑惑:“你不知道吗,我看你们之前老在一起,以为你们是商量好的。”
“之前我跟舒鹤说,他好像也知道你去国外的事。”
尤染又是一怔,他摇了摇头:“他之前没跟我说。”
班主任不以为意,笑呵呵道:“现在知道也不迟,你们是同班同学,又在一个地方上大学,互相都有个照应。”
尤染扯了扯嘴角,勉强敷衍了几句。
等终于和班主任谈完,他走出办公室,却远远看见一个清秀隽永的身影。——是舒鹤。
“阿染,我们聊聊?”
尤染同意了舒鹤谈一谈的请求。一方面是出国的的事情, 另一方面更是池木溪的事。
对方应该是早就知道他要出国,那跟池木溪讲了吗?
舒鹤的心思他从没猜透, 之前没看透,现下更是懒得猜。
可偏生对方和他还有池木溪三人一起长大,嘴上再怎么无视,其中的纠缠却又根本说不清。
尤染和舒鹤像最初那般一同在校园所以走着。
尤染在等对方说话,可舒鹤说完这句话后却又保持缄默。
仿佛之前那个说要谈谈的人不是他。
尤染终是忍不住率先问:“你找我干什么?”
本以为能很快得到结果,可舒鹤却朝他笑了笑,很自然移开了话题, 语气很温和,似在和老朋友絮絮交谈:“先别这么着急, 阿染,你还记得我们最开始相遇吗?”
尤染没吭声,事实上他也已经忘记,不过想想也明白肯定不会有什么好印象。——他当时一直跟在池木溪屁股后面。
没得到回答,舒鹤也不在意, 他自顾自道:“估计你都忘了, 其实就是在这。当时是开学不久,你对池木溪简直好到了夸张的地步,可那天晚上,我看见了你一个人在校园走了好久。”
“我听见了你在跟家里人打电话,却不是报平安, 你的语气带着讨好, 对家人的讨好。”
尤染低垂着眉眼, 说:“我当时没看见你。”
舒鹤笑了笑, “因为你当时好像很悲伤,你知道池木溪家里人的, 会拜托身边人帮忙照看,我当初也是受人之托,所以才听到了这些。”
或许之前听见这些尤染只觉得尴尬不堪,许是因为都过去了且不在意,现在居然诡异地平和,他说:“你这是偷听,小人行径。”
不过有但还是有些好奇:“那你后来为什么不揭发我?”
舒鹤:“我也不清楚。”
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尤染无意再次询问,舒鹤也没再往后说的意思。
尤染问:“所以你今天到底跟我谈什么?”
舒鹤停下了脚步,认真看着尤染,他的眼睛很漂亮温和,语气却笃定:“你出国的事还没跟他讲吧,你应该也清楚,池木溪和你终究不是一类人,池家父母不会同意让他出国的。”
“尤染,我知道你要和他分开,我为之前的事跟你道歉,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一直等着你,我们很合适,考虑考虑我。”
“当然,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将我的联系方式都断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解释先前那些事,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直白说出来。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拒绝也没什么,就当老朋友聊聊天。”
“毕竟我们这么些年的交情,也不该因为一两件事彻底断了。”
舒鹤语气疏忽又变得随意,他穿着白衬衫,一双桃花眼理智又温和,含蓄又不带任何压力的说出需求,是尤染曾经最喜欢的样子。
可尤染现在却有些倦了,看着曾经喜欢的人此刻却这样纠缠,他居然生出股无力:“如果你来跟我说这些,那我们也没谈下去的必要,舒鹤,别再执着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舒鹤顿了顿,感觉心脏仿佛就攥紧般,有什么东西彻底失去了。
他不怕尤染骂他讥讽他,最怕对方这种淡漠的态度,这是种全然的无视。
他嘴巴动了动,突然觉得下面说再多都是徒劳。
可舒鹤还是有点不甘心,尤染既然选择将出国的事情瞒下来,说明他知道池木溪是不会同意的,或者另一层,他已经做好了要走的打算。
尤染心中应该已经有了要分手的想法,他知道尤染的,最开始迫切想要父母的认同,做了许多该做的不该做的事,可后面尤染觉醒了,他算计了尤城的家业,也成功出了国,前途一片大好。
这个时候,对方最应该做的不应该是将国内的一切斩断,然后重新生活。
可尤染拒绝了他,不带任何情面。
舒鹤突然问:“你爱上池木溪了?”
尤染皱了皱眉,下意识想给出否定回答。旋即想到池木溪,自己却也愣住了。
他将目光移到眼前舒鹤的身上,对方眼神锐利,桃花眼最深处却又带着明显的不甘,他回答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或许吧,不过这和你没什么关系。”
舒鹤却显得很激动:“只有爱上他,你才会彻底放弃我,放弃你的家人,如果不是,你怎么会打破现有境地,没有重大变故人是不会真的改变的。”
尤染皱了皱眉,语气已然是全然的不耐烦:“这和你没关系。”
“阿染,只有我是了解你的,你看,你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感情,我却是知道的,我比你还了解自己。”
“你分明做的事都是远离他的,却又犹豫不定,拖的越久越陷入其中,就跟你之前困在父母那里出不来一样。你自己肯定也这样想的,可既然如此,你在拖什么?”
舒鹤质问道,他此刻已经全然丧失了最开始的沉静与放松,语气也不由得尖锐起来。
尤染越发烦了,更有种说不清楚的怒火。舒鹤说得这些都是他所挣扎犹豫的,桩桩件件直戳心窝。
他更是不清楚舒鹤发什么疯。
尤染眼睑抬起,语气更是染上了讥诮:“舒鹤,你听不懂人话吗?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不甘心吗?”
舒鹤却又像镇定了下来,他:“阿染,我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帮你分析利弊,当然有我自己的私心,可是阿染,池木溪并不是你最好的选择,即便现在犹犹豫豫强行在一起,后面在一起也会因为猜测而分开。”
他举了个例子:“就像你今天迟迟不敢跟池木溪坦白,就是因为觉得对方会和你分手,不是吗?”
“阿染,我比你想象的要了解你的多。也比你想象中更适合你。”
舒鹤语气笃定。
尽管舒鹤说的这些都正确,或许对尤染来说,世上也这么个人完全了解他这件事本身值得开心,他本没有亲人,先前也无人真的愿意了解他的内心。
可此刻尤染却只觉得有股郁气,更是有点恶心。他直起眼,毫不留情从中找到漏洞,问:“所以你当初眼睁睁看着我像小丑一样在你面前装模作样和出糗?这就是你说的爱与喜欢?”
“舒鹤,你才是最猜忌的那个人。”
舒鹤一愣,他想跟对方解释,说他不是这样的人。
只是当初……
当初最开始时他不信任且不喜欢尤染而已。
最开始的事情没得洗,这个事实让舒鹤想辩解的言语半句都说不出来。
他面色灰败:“最开始是我混蛋,我不该等的……”
尤染不想再听解释了,他直白道:“我们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无论我最后和池木溪还有没有在一起,你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
舒鹤面色苍白,他给自己找补道:“阿染,池木溪不适合你,我经历了很多认清了自己的心,现在是最纯粹诚实的。”
尤染的眼神讽刺又讥诮,他有些畅快地说:“不论如何,你永远也比不上池木溪,方方面面。”
舒鹤嘴唇唯诺了半天,半晌没说出话。
跟舒鹤聊完天,尤染觉得自己确实不应该拖下去了,他得将事情跟池木溪谈个明白。
舒鹤其实说的对,他猜疑,多变,勉强用知道的社会理论伪装着自己,而这一切终究像泡沫一样,随时都会被戳破。
比起头悬一把剑,他或许应该更快地跟池木溪坦白一切,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最后彻底离开。
尤染想坦白, 然而他尝试了几次,却又不知道从何入手。
他想将自己的心理毫无保留的告诉池木溪, 可每当看见少年那浑然不知的模样,又觉得自己还是做不到。
无论是出于道德的压力还是某种羞耻感,他还是不想让池木溪看到他那不安而又无助的模样。
他敞开不了心扉。
可他清醒的知道这样是错的,嘴巴是用来说话的,问题是用来解决的。
尤城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每步都在他预料的范围内。不过让他觉得疑惑的,自那后尤城居然没找过他。
后面才知道尤默的病情又复发了, 他正在接受治疗,尤母跑过去陪护, 可尤城那天正趴在不知道哪个人的肚皮上。
由于乱搞,尤母顾晴已经对此心灰意冷,但是两家之间还有利益关系,所以她还在维持着脸上的体面。
可后面尤城被搞下来,顾晴就很快拿出之前的那些证据, 取得了尤默的监护权, 并且不承担尤城的债务问题。
……难怪尤父尤母来的时候尤染没看见尤默。
想必当时顾晴已经在做打算了,后面的事,也说不定里面有她的推波助澜。
真真假假,哪里又说的清楚。
尤染闭上眼,心中说不出是喜悦还是难受, 硬要用一个词形容, 那就是平静。
“……小染, 你没事吧?”池木溪表情显得有些踌躇, 呼吸都放轻了,他也不知道尤城是这种人, 如果这样看来,那尤染在家里的日子他都不敢想。
他生活在幸福的家中,不代表没听过别人的可怜事。
比这更惨的还是有,他心中不会产生任何感觉,可这是尤染,那些痛苦都仿佛鲜活了起来。
“小染,没事,我父母都很友好的,你将他们当成第二个父母。”
池木溪故作无所谓道,他好像想安慰尤染,却又不知道改怎么去讲,只能用这种生硬又拙劣的语气转移话题。
“对了,小染,我这次成绩进步很大,再过些时间我有信心,国内大学随便挑,你要去哪里,我们一起怎么样?”
尤染终于将目光看向了池木溪,对方那张速来桀骜的脸此刻诡异地显现出几分小心,语气很轻,和先前习惯性的命令全然不同。
小心又生涩的畅想试探着以后,描绘可能有的美好生活。
尤染轻叹一口气,印象中,池木溪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场感情中,患得患失可能并不止他一个。
尤染狠了狠心,他语气有些恍惚,眼神也不敢看池木溪:“池木溪,我要去国外读书了。”
对方很久都没言语。
半晌,“录取通知什么时候下来的?”
“前几天。”
池木溪故作轻松的脸猝然冷了下来,他很快明白了其中含义,声音更是前所未有的冷漠:“所以你这是通知我对吗,你没想过和我商量。”
“尤染,你将我当成什么了?”
尤染很难解释,更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人生的轨迹看着每步都好像走得很好,但他也前所未有的累。
环境成就了他,同时也造就了他的性格。
尤染不相信人,对亲密关系这种更是一窍不通,与池木溪的直白热情相比,他看似柔和的外表下实则冷漠地让人心悸。
尤染垂下眼,他并不打算一辈子隐藏这个特点,更无意真正找个人共度一生。
尤染说:“这是我的事情,本质上和你没关系。”
池木溪现下是真的冷笑出声:“没关系?尤染,老子对你的好你真当是我犯贱呢,不是图你这个人我到底为了什么?你现在跟我说没关系,你将我当成什么,傻子吗?”
尤染下意识解释,如玉的脸在灯光下越发朦胧:“我没有,我只和你一个人谈过恋爱,我是喜欢你的。”
池木溪深呼一口气:“你的喜欢是什么都不跟我商量?是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对我不信任,是未来里根本没有我的存在。”
尤染垂着眼,他反驳不出来,这没什么辩解的。
“抱歉。”
池木溪见状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一股火从心中涌起,他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怒气:“尤染,我知道你可能没什么安全感,但是你更不能这样,我们是伴侣,我需要尊重。”
尤染抬起眼,看着眼前的少年,池木溪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被压抑的怒气,可语气却仍很和善,放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事。
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池木溪在改变,肉眼可见的。
尤染移开眼,将目光落在旁的地方,他坐得很端正,却没有回答池木溪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跟你说了,你怎么办?”
“你要跟我一起出去吗?你父母怎么办?池木溪,我是不会改变我的想法的。”
尤染的姿态越来越放松,直到后面,他已经完全正视着池木溪。此刻他意识到他其实没有错,只是他们的想法不同。
“问题怎么解决,小溪,我只是想让我们的快乐时光更长些,并没有故意隐瞒的意思。”
问题被转移了。
池木溪唇瓣动了动,他看着眼前漂亮柔软的少年,尤染很少跟他讲这些,更别说真正的袒露心意,严格意义上,这是尤染第一次将现实问题表达出。
明明是应该担心问题的,可他心中却不自主涌出了满足感,他想了想父母,沉默了半晌,又很快做出决定:“你等等我,我会跟他们解释清楚的。”
“等我这里的事情处理好,我就去找你。”
尤染轻轻笑了笑,他没说信不信,而是抱住池木溪,“好。”
事已至此,相不相信已经无所谓,起码此刻是无忧无虑的。
至于分手,等到最后出国实在过不下去再说吧。
他们的事情都解释清楚了。
池木溪更用力的回抱住尤染,他说:“你还有什么犹豫的,一起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尤染一顿,他放开了抱住池木溪的手,眼睛直视着对方:“好。”
“其实最开始我并不喜欢你,我喜欢的是舒鹤,对你的态度很多都是演的,之前甚至还偷偷做恶作剧。”说到这,尤染顿了下,“朝你的鞋子中丢石子,每次去找你都是故意的,因为我知道你很讨厌这样。”
说这些话的时候,尤染根本不敢看池木溪,等再次抬眼,却发现对方眼神很轻柔,甚至完全不在意地勾了勾唇角。
“那算是吗?我早就知道了。”
尤染怔住。
“做恶作剧这种事本来就很正常,之前还有人在桌子里放老鼠,狠一点的兄弟就在被子里放蛇,虽然是无毒的,不过也让人吓得够呛。”
尤染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没想到自己一直纠结愧疚的事竟对池木溪来说如此正常。
“……你不怪我?”
“这有什么好怪你的?人都是会变的,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什么都可能做出来,相比之下,你已经算很善良的。”说到后面,池木溪语气随意,他依旧很温柔的看着尤染。
可正是这份随意,却让尤染发现对方好像是打心底这样认为。
认为他善良。
他善良吗?他一直都不曾这样认为,尤父的事,还有之前那些为了利益所做出的妥协,内心深处都带着属于他的一份恶存在。
见尤染没说话,池木溪轻轻捏了捏尤染的耳。——这是个很狎昵的动作,更是带着深深的暧昧。
他眼中带笑,语气笃定:“更何况你也不是一直讨厌我,不是吗?”
“起码我敢肯定现在的你绝对是喜欢我的比那什么破舒鹤要喜欢的多。”
说到这,那双漂亮的丹凤眼越发亮,像是填满了星光。
尤染也弯了弯眼,轻轻覆上池木溪的唇,“对,我最喜欢你了。”
第32章
尤染最后还是出国了, 不过与他最初预想的可怜兮兮一个人来不同,这次有池木溪的陪伴。
天气逐渐转冷, 对方穿着毛呢大衣,唇瓣冻的发红,脸上还带着些少年气。
“小染,在那边吃好喝好,我很快就过来。”
尤染含笑应了声“好。”
他不确定池木溪是不是会真的将那边的事收拾好过来,不过此刻他是愿意相信的。
尤染轻轻抱住了池木溪,自从他们坦白后, 尤染主动的次数就越发多了。
他说:“保重身体。”
与父母对抗说得容易,可实现起来一点都不简单, 特别是像池木溪这种家庭。
池木溪年纪还小,很多事都是在父母的庇护下完成,尤染相信他过几年会挣脱父母的束缚,可现在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他还太年轻。
尤染并不对这件事抱有期望,他曾经深陷其中, 扒了半条命才醒悟, 池木溪的父母待他很好,池木溪是理智的,尤染不认为对方会真的抛弃父母。
可他从不会打击池木溪积极性,更不会劝说。
这对池木溪可能适得其反,对方被打击了, 便会彻底认清现实。
只是可惜了池木溪, 这段日子肯定不好过。
他最好的祝愿就是对方能保重身体。
尤染坐上了飞机, 再没看身后的池木溪。
m国的冬天比国内的还冷, 尤染里面穿了件白色毛衣,下边穿着黑色垂腿裤, 外边套了件大衣,让原本就素白温和的面容多了些蛊人的冷漠。
尤染正常的上课下课,他拿着书,嘴角挂着笑,跟周围的同学们谈笑风生。
可很快,嘈杂声落。
舒鹤来了,对方身材修长,面容精致,是很受人喜欢的长相。
“阿染。”他唤。
却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尤染愣了下,旋即跟周围同学说了声,“我朋友来了,我去跟他说说话。”
一时间八卦揶揄声四起。
“你男朋友?长得挺帅,难怪跟你告白的那么多人都没瞧上。”
也有人很快认出舒鹤,虽然是大一,但新生们彼此间总会有内部消息,问:“哲学系那个?”
“也许帅哥们总是互相认识的。”
尤染笑了声,解释道:“别乱说,不是男朋友,是很普通的朋友。”
“本,你有机会。”有人顺势拉红线,不过很明显能看出是开玩笑。
眼看话题越来越偏,尤染却是弯了弯眼:“我男朋友过几天来,别瞎猜了。”
七嘴八舌的声音瞬间停住,大家都震惊的看着尤染,似是没想到尤染真的有对象。
尤染却不想纠缠,草草说了几句后便主动走到舒鹤身边,他嘴上还噙着笑,问:“找我什么事?”
舒鹤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他宁愿尤染是对他有恨或者什么,都不愿像个普通朋友。
可他知道,若非他这几日的不打扰,他们练普通朋友都没得做。
他素来是最了解尤染的,这点从没变过。
沉默了片刻,他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理由:“他最近和他父母闹得很凶,甚至他父母说要重生个,他都要来找你。”
“他挺喜欢你的。”
那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尤染轻轻“嗯”了声,嘴角不经意弯了起来。
舒鹤又故作轻快道:“其实当中我也出了不少力,可能是因为不甘心吧,现在想想,挺丢人的。”
他们曾经就是因为是猜疑和事都没说清楚才导致了那样的结果,舒鹤不想再重蹈覆辙。
尤染有些诧异,不过他对此并不感兴趣,便只是草草的敷衍了句:“嗯。”顿了顿,他说:“都过去了。”
舒鹤点了点头,看着尤染的侧颜,对方说话时还带着雾气,可那双眼还是柔软漂亮的惊人,只是彻底没了曾经隐藏在最深处的情绪。
他喉咙动了动,却并没再说什么。
m国的冬天冷,最近更是下起了雪,时长有人在学校里堆雪人,七七八八,看着倒也欢乐。
尤染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舒鹤顺势问:“一起堆吗?”
尤染摇了摇头,拒绝道:“不了,手冷。”
舒鹤却笑了,眼睛很亮,倒是没了先前的稳重,显现出几分活泼,他在上衣口袋掏了掏,“我刚好拿手套着,你戴着,我们一起玩。”
尤染摆了摆手,见状还想拒绝。
舒鹤却露出了很明显的装出来的可怜,“好歹是有这么多年交情的老乡,不至于没谈成恋爱最后连朋友都当不成了吧。”
“朋友间堆个雪人他池木溪不至于要过来打我,这占有欲也太强了。”
尤染目光微沉,嘴角仍带着浅淡的笑,“朋友当然可以,但是我们曾经的关系不适合,下次有机会我们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