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经过的同事闻声看了过来,随口加入了聊天:“说什么呢,说不准小池早就有女朋友了,你们不要每天瞎点鸳鸯谱。”
池嘉言张了张嘴,觉得自己插不上话,只能在别人主动问他的时候回答说没有。
第二个问题是“那有没有喜欢的人。”
池嘉言眨眨眼,赵轩的手机忽然在这时响了起来。助理哀嚎一声,拿着文件急急忙忙走了。
于是这个问题暂时也没有得到答案。
碰巧,梁若交托的事情要在今天完成。
从委托人那里离开池嘉言开车去了机场,顺利见到了长辈的朋友,拿到这颗世界上少于2%的宝石级钻石。
由于钻石贵重,池嘉言不清楚晚上徐斯聿会不会回半岛湾,思考片刻打算再回一趟公司。
给徐斯聿打电话没有接,发消息也没有回复,最后池嘉言在工作群找到了赵轩的联系方式。
晚高峰开车实在耽误时间,池嘉言晚到了一些,拎着珠宝保险箱出现在公司。
副总裁的办公室只有乘坐公司内部的私人电梯才能到达,所以只能由赵轩来接池嘉言。
“徐总在开会,估计还要一会儿时间。”
本来赵轩想接过池嘉言提的那个保险箱转交给徐斯聿,这样池嘉言就不用再等了。然而在自己伸手的刹那身边的青年反射性躲了一下,这个举动让电梯里的两个人都怔住了。
池嘉言有些尴尬,却一点没有松手的意思。他小声解释,不想让赵轩误会:“……我自己交给他。”
赵轩挠挠头,应了下来:“哦,好。”
赵轩把人带到办公室,陪着池嘉言一起等徐斯聿。
小助理是第一次踏进这个地方,因此赵轩开口告诉池嘉言可以参观,但不能触碰办公桌上那些文件。
当门外响起脚步声,池嘉言正站在落地窗前好奇地观看今晚淮市的夜景。
赵轩反应快了不少,随即看懂了男人的眼神。
“那徐总……我先走了。”赵轩轻手轻脚地离开,临走时察觉徐斯聿脚步快速地向对方走去。
“吃晚饭了么?”
池嘉言过分认真,听到徐斯聿的声音遽然转过头。
因为惊讶池嘉言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怔愣地与徐斯聿对视,看上去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是实际上他们也有好几天没有见面了。
徐斯聿看见的微信消息是池嘉言说自己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给他,重要到向来不想跟自己扯上关系的池嘉言会主动来找他。
想到朋友们都收到了属于池嘉言的礼物,徐斯聿同样作为池嘉言的朋友,那也应该收到对方的礼物。
淮市已然入夜,落地窗上两人的倒影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室内灼灼灯光照射下来,愈发显眼。
赵轩离开前关好了办公室的门,池嘉言悄悄看向房门方向,确保不会有同事发现他在这里。
即使两人保持着正常朋友间的社交距离,池嘉言还是非常不自在。他伸手把保险箱递过去,语调温吞:“这是梁姨让我给你的钻石,是送给贺小姐的礼物。”
听到这样的说辞男人神情有些微妙,浮在眼里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手里的保险箱被接过,池嘉言明显轻松了不少。
大多数时候池嘉言都很难猜,当然也有能被猜出来的时候。比如能摆脱自己,那么池嘉言的开心几乎写在了脸上。
——他知道池嘉言不愿意与自己相处,但当下徐斯聿并不想如他的愿。
好些天没见,徐斯聿的目光贪婪又不露声色。他随手把保险箱丢在办公桌上,动作自然地去拉池嘉言的手腕。
“吃饭了么?”还是刚才那个话题,被扣住手腕的那一刻池嘉言表情瞬间变得僵硬。
男人牵手的动作很强硬,温热的指腹感受到了池嘉言规律的脉搏。
很快速地跳动着,像心跳声。
徐斯聿偏头看了池嘉言一眼,语气散漫:“请你吃饭。”
第9章 小哑巴。
徐斯聿的举动算不上出格,毕竟朋友们都会这样对待池嘉言——比如钟岷承,每次见面都要伸手去捏池嘉言的脸,比起这样的亲昵徐斯聿牵个手还真算不上什么。
私人电梯离副总裁办公室隔着一条走廊,写字楼顶层不像市场部人来人往,这个时间点整条走廊上只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池嘉言心惊胆战地跟上男人的步伐,他做了好几次甩手的动作。但徐斯聿力气比他大多了,牢牢牵着他,两人穿过走廊径直进入电梯。
电梯显示向下的标识,大约在几秒钟过后,不远处会议室的门被人偷偷打开,赵轩惊魂未定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是来给老板送文件的,没想到竟然见到了这样的画面。
当时赵轩压根没有其他想法,本能地选择躲了起来。
副总裁和小助理……赵轩像是突然被人一巴掌扇醒,终于察觉到那些有迹可循的蛛丝马迹。
犹记得池嘉言来崇佳上班的第一天,赵轩热情地给小助理介绍着徐斯聿究竟是一个多好的老板。
假如这两人一开始就认识,那赵轩不就变成了傻子?
可是那时明明池嘉言开口说过自己不认识徐斯聿的,赵轩费劲回忆着那天的场景,感觉那会儿池嘉言真诚得不得了,根本不像骗人的样子。
所以到底谁是傻子?
赵轩是真的懵了。
徐斯聿牵着池嘉言,一路从办公室走到地下停车场。
跑车车门是徐斯聿开的,对方半强迫般地让池嘉言上车,很快黑色跑车驶离了公司。
中控提醒着副驾的安全带,池嘉言抬起手去系,袖口的衣袖微微向下滑。
细细一截手腕,上面留下了男人刚刚牵手时的浅淡指印。
徐斯聿看见了,不悦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想吃什么?”
车窗紧闭,池嘉言好像没有跳车的选项。他有些紧张地抿唇,眼睛却露了怯,里面满是不知所措的张皇。
徐斯聿很耐心地等待,很随意地问道:“法餐?”
留学这几年池嘉言已经吃够了法餐,于是他下意识地转头,却在开口的刹那险险住了嘴。
——现在的情况是徐斯聿请自己吃饭,出于礼貌池嘉言不应该有选择权,徐斯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虽然没有说话,但徐斯聿看懂了池嘉言想表达的内容:“不喜欢,那我们换其他的。”
接下来徐斯聿又给了几个选择,都是风评极好的私人餐厅。不过池嘉言一点胃口都没有,舒适的车座令他如坐针毡。
池嘉言不可能对徐斯聿讲“看着你的脸我完全吃不下饭”,因此在一番内心挣扎之后,池嘉言胡乱应下了其中一家餐厅。
糟糕的是这是一家以情侣闻名的餐厅,池嘉言下车时看见有人捧着大把的花束朝餐厅里走,听说今晚又有情侣要在这里求婚。
好在徐斯聿预定的座位偏远,餐厅中央悠扬的钢琴声飘到这里声音都小了许多。
一般这样的餐厅非常讲究灯光氛围感,落座后侍者端上一只细长精致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朵玫瑰花。
池嘉言盯着那朵玫瑰花,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面前的男人为池嘉言解答了困惑:“言言,每次只要有人在这里求婚,餐厅就会为其他顾客送花。”
徐斯聿瞥了眼那朵玫瑰,笑了笑:“我们运气还挺好的。”
池嘉言攥着手里的菜单,指着菜单上的文字僵硬地询问:“我吃这个,你吃什么?”
徐斯聿确实跟别人很不一样。
——如果现在是黄伦阳或者钟岷承任何一个朋友跟池嘉言一起吃饭,那么关于玫瑰花的话题池嘉言肯定会有所回应。
而在徐斯聿这里,池嘉言不想搭理话题就会像这样被直白地转移。
这不免让人回想到池嘉言回国那一天,徐斯聿送池嘉言回家。那个时候池嘉言喝了酒,还会跟自己多说点话。
不管回忆多少遍徐斯聿总觉得遗憾,早知道那天池嘉言那么乖,徐斯聿应该多从他口中套点话出来。
侍者为这桌同性客人点好单,等待的间隙徐斯聿直直看着池嘉言,时不时抛出聊天话题。
“崇佳的工作节奏还能适应么?会不会觉得很忙?”
“能适应。”
“冰箱里的食材是你买的?”
“嗯,昨晚买的。”
“我看市场部也给你安排了秋拍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
“好。”
两人的对话枯燥又无聊,一餐饭吃了大概一个小时,从餐厅出来徐斯聿问池嘉言这家餐厅味道怎么样。
池嘉言点点头,用这个动作又把男人的问题糊弄了过去。
实际上池嘉言根本没有尝出来食材的味道,连自己有没有吃饱都没有感觉。
赛麟跑车重新回到公司,在地下停车场池嘉言同男人分别,上车时池嘉言收到了手工店的消息。
小熊已经修理好了,池嘉言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去店里取。
第二天上班池嘉言接到了翟淮宇的来电,翟少疑惑自己的负责人为什么不是池嘉言。
池嘉言有些抱歉地解释:“我入职时间不久,委托的事务也不熟悉,万经理比我更有经验。”
本来翟淮宇想借着工作的名义跟池嘉言有更多的相处,结果崇佳给他安排了其他人,翟淮宇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幸好时尚圈艺术圈翟淮宇也认识不少朋友,想找个借口不算困难:“言言,我有个朋友要办一个小型艺廊展。但他找不到合适的设计师,最近你有空吗?”
设计一场展能赚的钱要比在崇佳当小助理多得多,况且这是池嘉言擅长的。
池嘉言答应下来,没过多久翟淮宇把池嘉言的名片推送给了朋友。
崇佳秋季拍卖会正式举行时间是在下周,这周公司内部不断确认着拍卖会上要展出的拍品,在今天忽然多了一颗15克拉内部无暇的浓彩粉红色钻石。
经过鉴定这颗钻石珍稀难求,切割工艺精湛。公司立即决定把这颗钻石放入珠宝领衔拍品之中,预估价值为8000万。
装钻石的保险箱十分眼熟,赵轩记起昨天电梯里池嘉言拒绝自己转交,原来是那么珍贵的拍品。
这颗钻石在登记时记录了梁若的名字,因此梁若接到了公司的电话,当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气得脸色铁青。
“臭小子!谁让你卖的!言言没跟你说吗!这颗粉钻是让你送人的!”
徐斯聿浑然不在乎的态度,反过来问母亲那么稀有的钻石花了多少钱购买的。
“6000万。”梁若没好气地讲,“人家知道我特别喜欢所以才愿意割爱,你转手卖了不是让我难堪嘛!”
徐斯聿笑了一声,淡定地安慰母亲:“那改天我找人镶嵌,做成项链送给你。”
“送”这个字好像触发了什么关键词,梁若愈发生气,隔着手机冲徐斯聿吼道:“谁让你送我了!我让你送给贺小姐!”
“这么好看的钻石没必要送给外人。”
再稀少再贵重哪有儿子的婚姻大事重要,这下梁若终于听出来了,冷声质问:“臭小子,你什么意思?不喜欢人家?”
没人会对只见过几面的人感兴趣,徐斯聿连那位贺小姐的长相都没有记住,更何况他本身就有更在乎的人。
要不是这颗无暇钻石的颜色实在太偏向女性,徐斯聿甚至也打算做成钥匙扣,把它送给池嘉言。
多跟池嘉言相处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徐斯聿学会了池嘉言糊弄人那一套:“梁女士,我要去开会了,有什么事晚点再聊。”
梁若怒气冲冲地瞪着手机屏幕,“蹭蹭蹭”的从楼上跑下来,风风火火地出门去找谭淑琳诉苦了。
夜晚池嘉言再一次去了手工店,拿到了被修理过的棕色小熊。
为了弥补裂缝手工店的老师傅给小熊多穿了一件衣服,在小熊脖颈处添加了一条围巾。
虽然与最开始的相貌有些差别,但最后修理的结果还算令人满意。
回到车上池嘉言重新打开首饰盒,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小熊拿了出来。
小熊的肚子硬邦邦的,池嘉言伸手按了下去,然后低头凑近,小声喊了一句:“徐斯聿。”
接着池嘉言松开了手。
几秒钟过后,手里的棕色小熊冷不丁地发出声音,以一种非常怪诞的音调重复了人类的语言:“徐~斯~聿~徐~斯~聿~”
池嘉言弯起眼睛,慢慢笑了起来。
今晚徐斯聿依然工作到凌晨,从公司离开男人开车驶向半岛湾。
回家路上手机响了起来,来电备注是“小哑巴”。
显然徐斯聿有些意外,很快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之后是片刻的安静,还是徐斯聿先主动:“言言,这么晚了还没睡么?”
“……今晚你要回家吗?”
“我快到家了。”男人看着前方的路况,声调平缓,“大概还有五分钟。”
“哦。”池嘉言干巴巴地应了,又说道,“家里停电了。”
徐斯聿并没有关注业主群,不知道今晚小区里发生了什么事。
池嘉言这通来电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告诉徐斯聿家里停电的消息,男人了然应声,随口问了句:“那你没睡觉么?在做什么?”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出现了问题,反正手机那头沉默了下来。
男人静静看着路口的红灯,上面的数字在不断变化。
半岛湾里池嘉言望着面前黑黢黢的景象,内心斗争了好一会儿,才尴尬又急切地轻声开口:“……我在洗澡。”
【作者有话说】
*文里出现的拍品参考了现实拍卖会。
今夜整个半岛湾都特别热闹。
起因是一只暹罗猫,从53楼的阳台跑到了52楼的配电箱里。凑巧52楼的住户正在出差,猫主人为了猫咪的安全,只能喊来供电局的人临时断了高楼层的电。
徐斯聿的别墅在70层,当然也被包括了进去。
如今猫主人和供电局的人正在努力抓猫,物业提前通知了各个业主,转达了猫主人的歉意。
只不过池嘉言不在群里,徐斯聿又因为工作繁忙没有看群,这才导致了这一场小闹剧。
池嘉言本以为总是碰上公寓遭贼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今晚竟然洗澡洗到一半突然停了电。
淋浴的水温渐渐变冷,池嘉言连忙冲掉身上的泡沫,摸索着走出来,找到了放在洗漱台上的手机。
手机用来照明的功能被打开,接着跳出电量不足的提醒。池嘉言想也不想,立即给徐斯聿打了电话。
短暂的交流过后,得知徐斯聿会回家池嘉言莫名松了一口气。
浴室里一片漆黑,手电筒只能照亮很小一片区域。这会儿池嘉言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洗了一个多么狼狈的澡,他慌张地低头,赶紧检查身上有没有留下泡沫。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池嘉言愣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
由于停电整栋别墅显得格外静谧,男人站在门外,很清楚地听见了浴室内池嘉言仓皇的脚步声。
走过来的时候好像磕到了什么,池嘉言痛得闷闷哼了一声。
随后眼前的门被打开,池嘉言拿着手机讪讪探出了脑袋。
徐斯聿望着面前的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
——的确是很狼狈的一张脸,湿润的发梢黏在额头,水珠沿着白净的侧脸不停往下淌。
眉角眼梢处也全是水渍,却因为白皙明亮的肤色,显得这张脸更加纯粹干净。
徐斯聿伸手过来,手指抚着池嘉言薄薄的眼皮,替他擦掉挂在眼睫上的水珠:“睡衣穿反了。”
池嘉言立刻低下头,果然看见睡衣背面的标签跑到了前面。
其实除了穿反的睡衣,池嘉言的睡裤也没有穿好。裤脚一只长一只短,长的那只还沾了瓷砖地板的水渍,湿漉漉的贴在小腿上。
刚刚打开门的瞬间徐斯聿并没有感觉到水雾的热气,他顺势去摸池嘉言的脸颊,沿着脸颊再摸到侧颈。
掌心下的触感柔软却非常冰冷,男人很不明显地皱了下眉,按着池嘉言的肩膀做了一个推的动作:“先把头发擦干。”
池嘉言被摸得愣神,任由徐斯聿把自己往后推了几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浴室,徐斯聿抬手拿到干毛巾,然后去擦池嘉言的头发。
毛巾遮挡视线,池嘉言一只手还拿着手机。他抬起头,另一只手反射性地表示拒绝:“……我,我自己来。”
身高的优势令男人轻松地掌控池嘉言的反抗,池嘉言感受到按着自己脑袋的手掌忽然用了力,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一时间整间浴室只有毛巾摩挲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幽微的光亮萦绕在周围。不远处的瓷砖墙壁照映出彼此交叠的身影,看起来亲密无间的样子。
池嘉言僵着身子站在原地,紧张地呼吸声完全错了拍。
似乎发现池嘉言的沉默,徐斯聿垂着眼睛仔细擦着池嘉言潮湿的发梢,漫不经心的语气:“又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
徐斯聿说的自然是关于他们的小时候。
与此同时在外逃窜的暹罗猫被抓捕回家,半岛湾随后恢复了供电。
室内灯光猛然亮起,男人手上动作一顿,不太适应地眯起眼睛。
这下池嘉言终于拥有了逃离的理由。
——碍事的毛巾被池嘉言扯了下来,他往前走了几步,甚至都没有去看徐斯聿,小声地说:“……来电了,我吹头发。”
嘈杂的吹风机声响打破了暧昧诡异的氛围,池嘉言拼命低着头,心里默默祈祷徐斯聿赶快离开。
隔着几步路的距离,徐斯聿确实没有再上前。
——小众设计的沐浴露香味冷淡却馥郁,每次池嘉言洗完澡浴室那么大的空间充斥的都是这样的香气。
池嘉言很香,从刚才接触池嘉言开始,这个想法始终在徐斯聿大脑中挥散不去。
没过多久,洗漱台前的镜子显映出男人离开的场景。池嘉言悄悄偏过头,吹头发的动作变慢了不少。
伴随着徐斯聿离开,池嘉言好像突然会呼吸了。他重重叹了几口气,抓了抓指缝里吹得半干的头发,悻悻地去扯贴在腿上的睡裤。
“言言。”
某人去而复返,站在浴室门口喊池嘉言的名字。
被点名的青年错愕地转过头,徐斯聿看着池嘉言的反应,挑了下眉。
淮市的秋天没有转冷,轻薄的浅色睡衣沾了水变得几近透明,又牢牢贴在身上,勾勒出池嘉言细瘦的腰身。
徐斯聿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对方单薄的身形,说的倒是关心的话:“记得换睡衣,容易着凉。”
“哈啾,哈啾!”
第二天起床池嘉言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吸了吸鼻子,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缓慢滞涩。
不出意外是感冒了,多半昨晚洗的那个冷水澡,好在没有发烧的症状。
池嘉言洗漱好跟昨天那样出门上班,鞋柜里男人的拖鞋挪了位置,说明徐斯聿已经出门去公司了。
市中心的早高峰像一滩烂泥仿佛永远都好不了,池嘉言依旧很有耐心,用糟糕的车技准时到达公司,下车前还戴上了口罩。
昨天翟淮宇提到的那位朋友把艺廊展的概念内容发到了池嘉言邮箱,今日上班池嘉言抽空看了看,与对方确认展厅的一些装饰要素。
“哈啾!”
池嘉言有些痛苦地去拿手边的纸巾,即便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关绘美仍然能看出池嘉言脸色不太好。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感冒了。”关绘美去翻抽屉,没找到感冒药,站起身关切地对池嘉言讲,“我帮你去问问,别人那里肯定有。”
随着秋拍临近,赵轩来市场部的频率越来越高。眼下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池嘉言的工位旁,热情地递过来一盒感冒药:“我有我有!小池……我给你拿来了!”
因为小助理跟副总裁的关系,如今赵轩叫对方“小池”总觉得有点心虚,可是叫“池先生”肯定会更加奇怪。
关绘美惊讶赵轩的出现,池嘉言礼貌接过,瓮声瓮气地道谢:“谢谢赵哥。”
“没关系没关系!”赵轩静悄悄地来静悄悄地走,对池嘉言十分殷勤,“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可以再来找我——”
那颗被送到徐斯聿手里的粉钻终究没有进崇佳秋季拍卖图册,最后被梁若用一块18K金双表冠世界时间腕表代替。
手表是徐斯聿的,配24小时显示及北美洲地图掐丝珐琅表盘,预估价值6500万左右。
虽然这块手表是独一无二的的非凡时计巨作,但徐斯聿也没有表现得多心疼。
经过这件事梁若终于死了心,不打算在儿子身上继续浪费时间。同时双方父母已经订好了飞机票,准备下周前往淮市参加这场秋季拍卖会。
今日副总裁的工作行程安排到了晚上八点,下午临到下班时间,赵轩处理掉堆积的事务,脚步很轻地走进副总裁办公室。
“什么事?”
“徐总,”赵轩照例谨慎地斟酌措辞,“小池请了病假。”
在面对池嘉言的时候徐斯聿从来不会是那种满不在意的态度,男人面无表情地看过来,不由地想起昨晚的停电事故。
“生病了?”
助理使劲点头:“感冒了,请了一个小时的病假,提前回家了。”
话音刚落徐斯聿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通话界面被打开,很快徐斯聿想到池嘉言对自己的冷淡,于是选择了更委婉的微信消息。
徐斯聿:很不舒服么?晚上我早点回家。
如预料的那般,发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并没有得到回复。
晚上公司内部最后一个会议效率特别高,会议结束赵轩低头抬头的时间,自家老板已经没影了。
徐斯聿开车回到半岛湾,鞋柜被打开,男人瞥了眼摆放在里面的鞋,确认池嘉言在家。
走廊的壁灯光线明亮,徐斯聿象征性地敲门,接着推门走了进去。
卧室里并不是想象中的黑暗,床头柜上的台灯没有关。池嘉言闭着眼蜷缩在床上,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
自从池嘉言搬进来以后徐斯聿就没有再踏进过这个房间,印象中明明是自己整理的这个房间,现在好似又有所不同。
——台灯下方摆放着一只棕色小熊,造型别致价格不菲,男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挪开了目光。
从门口到床边,很短的路程,徐斯聿站在台灯能照亮的范围,一伸手触碰到了松软的棉被。
男人俯身过来,低声喊池嘉言的名字:“言言。”
离得近了,属于池嘉言的气味越发明显。
实际上整个房间都被这样的味道填满,久违的,令徐斯聿感到沉溺又着迷。
徐斯聿的手指在下一秒摸到了池嘉言的脸颊,温温热热,甚至有些发烫。
而后一只手攥住了男人的手背,打断了徐斯聿幻想过许多次的画面。
头疼的感觉很不舒服,即使吃了药也没见好。在被窝里窝得太久,一时间池嘉言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头发也睡得乱糟糟的,池嘉言起身坐了起来,垂眸时长长的睫毛没精打采地耷拉着。
和徐斯聿接触始终会让池嘉言慌乱不安,然而当下他牢牢抓着徐斯聿的手,制止了对方接下来的举动。
池嘉言避开了男人探究的眼神,明黄的灯光落进他的眼睛,瞳仁的颜色仿佛沾了一层亮晶晶的金粉。
“……我没事。”池嘉言开口时嗓音低哑绵软,声音轻轻的。又是拒绝。
近似于牵手的动作让徐斯聿真切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池嘉言那点力气压根阻止不了什么,徐斯聿反手就把池嘉言整只手抓进了掌心。
男人抓着池嘉言的手让池嘉言自己感受自己脸颊滚烫的温度,他静静瞧着池嘉言疏离抗拒的模样,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
第11章 好朋友。
学生时代,徐斯聿和池嘉言的父母工作繁忙。因此每当小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一般都让他们双方自行解决。
比如感冒发烧,打架斗殴。只要两人不闯祸学校不会打电话叫来忙碌的家长,两方父母基本都是放养的状态。
所以偶尔碰上生病哪里不舒服,陪在池嘉言身边的都是徐斯聿。
池嘉言芒果过敏这个小毛病曾经让他吃了不少苦头,池嘉言自己太呆,好几次误食了芒果味的食物,等吃下去咽进肚子里了才察觉不对劲。
那个时候只有徐斯聿跟池嘉言考上了淮市一中,其他朋友们消息没那么灵通,也照顾不到池嘉言,于是只能由徐斯聿来负责。
记得初三毕业学校举办的校庆活动,当时玩小游戏的时候同学把好几种味道的饮料混合在一起,当作游戏失败的惩罚。
池嘉言那个小组最后输了游戏,每个人拿到了一杯黑暗饮料。
没过多久徐斯聿从自己班级离开过来找池嘉言,正好碰上对方跌跌撞撞地从后门跑出来。
池嘉言那个状态一看就很不对劲,后来徐斯聿陪池嘉言打车去医院,路上熟练地给认识的医生打电话。
大概那时徐斯聿的神情太臭太冷,池嘉言也清楚徐斯聿平时总是提醒自己要多注意。
因此池嘉言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事,坐在车里小声地跟徐斯聿道歉。
每次过敏池嘉言的呼吸频率会变得异常紊乱,也会出现心悸头晕的症状。徐斯聿当然不会生池嘉言的气,他知道池嘉言有多难受,所以会伸手来抓池嘉言的手。
池嘉言的手心全是湿湿的冷汗,而个子很高的男生垂着眼睛,抓着池嘉言的手把他手心里的冷汗都蹭到自己校裤上。
然后冷着那张臭脸开口:“好喝么?”
池嘉言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徐斯聿在说那杯黑暗饮料。
“……不好喝。”
“不好喝还全都喝完了。”由于一直抓着手,男生能很清晰地摸到池嘉言手腕处的脉搏。